全心全意投入在維持意識的緒空,這才終於重新將視野對焦在被喚作茜的蟻人身上,他本想揮出左手的長劍來擋下斧頭,卻被舉不起手來的現實給提醒自己根本連劍和揮劍的手都沒法用了。
他想向後跨步來迴避,卻發現自己累得動彈不得,即使在內心大喊「戰鬥還沒結束,給我動起來!」仍然一點用也沒有,只好作罷。
正當緒空打算施放創造蝶術來阻擋時,蟻人的金屬靴突然像著火那樣熱得發紅,她摟住不知何時出現在附近的藍髮女孩就是一個後撤。緒空遲鈍的思緒正試圖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時,解答就正好在他的眼前如花般綻放。
蟻人前一星殞還待著的空間,霎時間被無數的銀線給切割,就連緒空都只能勉強看清,那每一條銀線都是一柄美到讓人屏息的純白長劍所繪出的軌跡。
鈴蘭那優雅而惹人憐愛的清香和白光一同自半空中灑落,那把上頭銘刻著大量符文的劍,代替了自己那已然漸歇的而不再如噴泉般湧出的光翼,成為奪走星月之色的嶄新焦點、萬眾矚目的存在。
劍尖指向摟著羽嵐並警戒著不速之客的茜,下一刻,一名和那劍同樣發出皎潔白光的女子自虛空中現身,並輕巧地踩著高跟長靴落於劍身上頭,以金瞳睥睨著眼前的螻蟻。
又有四位戴著螞蟻頭盔的人形戰士從各方的陰影裡竄出,不一會兒羽嵐的身邊就被蟻人和獵蟻給團團包圍,他們的眼中皆寄宿著強烈的意志,誓死保護著史拉法蟻國中唯一有資格戴上后冠之人。
然而那女人將五指張開,緩緩朝蟻群伸出右手,開高衩的白袍隨風飄揚,卻在擺動到高點時彷彿定格了一瞬間。這並非將時間暫停,而是在這短暫的時間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導致觀看到這一幕的所有生命體都因大腦來不及處理海量的資訊而導致卡頓,才會認為這一刻如此漫長。
天地發生了異變,那捲軸雲狀的雲海大地被飛揚的土塊與黃綠色的體液給遮蔽,地面上那遁地逃亡的蟻群們幾乎全成了支離破碎的屍塊。景象慘絕人寰,彷彿強行在美神眼皮底下把美的概念扭曲成血腥與暴力那般殘酷。
「如此繁複的空間蝶術?妳究竟是何方神聖!」看著自天際降下的血雨和殘骸,緒空以顫抖聲音說道。
她也不管順利逃掉的羽嵐和蟻人們,只是向後踹了劍柄一腳,開始旋轉的長劍瞬間被轉移到萬里高空,並在打轉的同時不斷向下墜落。
而跳下飛劍的她則是以那同樣發著白光的靴子接觸泥土,蹦蹦跳跳地拉近了與緒空的距離,隨後張開雙臂就是一個熱情的擁抱。
才剛從劇痛中脫離的緒空雙手仍無力地下垂,在忍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陣痛時,就被那柔軟的擁抱給沖散了一切心思。他腦中一片空白,僅能以緊貼對方肉體的左耳,仔細數著那恣意改變形狀的胸脯後頭的心跳,並對兩人心跳竟能完美重疊而感到驚訝不已。
「緒,真忘記我了?」女人經過數星殞的擁抱後終於放開了緒空,她抓著緒空的肩膀好把自己的身子推開,情緒波動不大的臉上此刻卻能看出不悅,如鏡子般映出緒空那呆然表情的金眸無言地抗議著。
方才還有些害怕的緒空,這下雖然依舊想不起來眼前的美人芳名為何,又是為何認識自己,但至少知道自己這下終於安全了。
熱淚盈眶,但他硬是忍了下來。這不僅是因為他發誓要變更堅強,也不全是因為此刻比起為自己的生還感到鬆了口氣,而是因為此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兩人發出的純白光芒照耀著彼此,緒空的光翼彷彿和那美人全身上下的白共鳴著,將世上的黑暗盡數驅逐。
他不由得將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該不會,妳就是我的翅靈?」
聞言,高過緒空半個頭的修長美人笑容如花綻放,這才依依不捨地放開了他,退了一步提起長袍的下襬行了禮:「是的,我叫星痕,今後也會聽緒的命令行動。」
隨後星痕維持著微蹲的姿勢向前一個跨步,自突然出現在身旁的空間扭曲裡取出銀色的劍鞘,將其朝上,正好讓受迅疾蝶術操控速度而緩速落下的長劍自行回歸於鞘中。入鞘的那刻白光消逝,成了把華美卻又不若方才招搖的一柄劍。
她轉了個方向,呈單膝跪地而雙手將劍高舉的姿勢,將這柄傳說等級的神器獻給了緒空。
「由於本體受損,我無論是智力或能力都受限,必須寄宿在這劍上才能維持意識,所以希望緒可以收下它。」星痕的語氣平淡,語速又很緩慢,光把這句話說完就費了好大的功夫。
「這劍⋯⋯究竟是怎麼取得的?」接過劍的緒空就像仍身處夢境一般,露出了吃驚的表情,全然無法相信這是現實,甚至開始假設這一切都是死亡後來到審判堂接受境界神玩弄所產生的錯覺。
這或許很荒謬,但他就是驚訝到了這種程度。
能肯定的是沒人不會被這柄劍蘊藏的力量所震撼,在緒空看到它的瞬間就能確定這是大有來頭的神器。如今他握住了那刻有複雜裝飾的劍柄,便確信了其完全超越了姊姊那把「絕無僅有」等級的薙魔劍,是真正意義上價值連城的至寶。
「就河裡撈來的唄。」星痕累了,擺了擺手示意他別再問下去,不如趕緊嘗試是否有使用它的資格。
但緒空沒有照做,只見他愁眉不展,神情嚴肅地對星痕說道:「抱歉,恐怕得再麻煩妳一會兒,其他事等治療完鬼艷確認沒有生命危險後再說。」
比起為生還的事實大肆慶祝,以及替覺醒力量又得到寶物的自己感到歡天喜地、樂不可支,對緒空來說更重要的,一直是自己夥伴的安危。
拜託了,鬼艷妳要沒事啊。他在心中默默地向五大神祇祈禱,特別對掌管生死的境界神多求了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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