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戎相交,鐵器錚鳴,蛺蝶帝國的十名士兵前仆後繼,只為剷除異己。
這「異己」也就僅僅兩人,兵強將勇的第一軍成員竟與之相持不下,甚至隱隱有潰敗之勢。
與第一軍交鋒的兩人一男一女,男性綁著一頭赤色馬尾,皮甲崩裂、布衣綻裂,整套裝備成了一塊塊隨風飛舞的布條。
儘管男子衣履闌珊,其雙目依舊清明,冷淡如萬千刀刃,彷彿正以超脫於世俗的視角俯視萬物。破爛的衣裳穿在他身上竟讓人有種此非凡物的錯覺,每一次揮槍碎布便會隨之飄飛,好似衣袂翩翩。
那被圍困的男人自然是麝棄,他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招一式皆果決無比,他將每一擊的威力都集中於一點釋放,接連不斷地放出殺招。
其身姿瀟灑如仙,招式嗜血如魔,就連身經百戰的戰士都會望而卻步。
儘管麝棄擊退的不過是第一軍裡其中一個十人小隊,這也已經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成就,然而他仍無悲無喜,只管繼續出槍。
當此刻因賽梅爾不在而負責統帥第一軍的參謀戴斯提來到現場時,他看見赤光突破了樹冠層,被染上緋紅的天花板上樹影婆娑,亂影隨狂風舞,宛如對人張牙舞爪的魔獸。
待他看見萬夫莫敵的麝棄在圍陣中臨危不亂,出槍犀利無比,便當機立斷讓那僅存八人有戰鬥能力的小隊撤離,準備投入主力部隊進行遠距攻擊。
「這等人才,不可留於他國,應在此誅之。」戴斯提推了推金框眼鏡,思索該如何不損一兵一將便將麝棄與宴清給殺死。
「阿戴,別殺他好不?」突然自旁邊的草叢冒出頭來的賽梅特對著戴斯提說道。
「不殺他,那殺你好不?」戴斯提斜眼看向這位打從行軍第一天就人間蒸發的超級路痴,內心湧起了一把無名火。
好在這時緒空一行人終於找到麝棄之所在,還有賽梅特負責安撫自己的手下們,不然他們或許真有性命之憂。
「別這樣嘛,小戴。我架打輸了,和那兩人的同伴說好不對他們動手,要是勸不動你,我就變成不守約的人了啦。」重新穿回軍服的他抱住矮了一個頭的戴斯提的左臂,用臉頰蹭著後者的肩膀撒嬌著,整個畫面相當滑稽,但第一軍的成員們似乎早已習慣了,對此無動於衷。
當然,也是因為他們不敢笑。畢竟賽梅特將軍平時人很好,但生氣起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輸了?有受傷嗎?」直到方才都無視賽梅特的戴斯提這回終於有了反應。
「當然沒有。也不想想我是誰,要不是沒料想到他竟然能使用空間蝶術,還高階到連我的走蛇都能斬斷,我可不會中招。」
實際上他身上確實連一點傷痕都沒留下,畢竟緒空和他無冤無仇,將空間蝶術解除後賽梅特的傷口和斷裂的走蛇都恢復得完好如初。
但對於前科累累,總是到處闖禍的賽梅特,戴斯提自然是不相信的。他將軟弱的身軀抽離賽梅特的擒抱,將其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確認賽梅特完好無損才鬆了口氣。
「如果算上你,我們能贏嗎?」
戴斯提也曉得毀約是違背天命之事,不可為之,但他既已知曉麝棄一行人皆為鳳蝶王國的戰力,他認為若不儘早除之,將來對帝國可能造成莫大影響。
「我大概會死。」賽梅特說得雲淡風輕。
「這樣的勝利,不要也罷。」戴提斯嘆了口氣,命傳令兵撤離軍隊。
「是你嗎,麝棄哥?」緒空對於眼前這位高冷帥哥感到有些陌生,再加上他身旁那留有檎丹色長髮的女性更是完全的陌生人,故心裡還是有些沒底。
「自然是本人。緒空,既然你都能追到這兒來了,肯定有從這裡脫身的法子對吧?」
「麝棄哥你這個性落差有點大啊⋯⋯話說,碩哥去哪兒了?」
緒空話才剛說完,就看到一人從天而降。那人身形魁武,在墜地的瞬間塵土飛揚,身上沾染的鮮血因震盪而成了薄薄的霧。
緒空著實被嚇得不輕,但見身邊的詠夏和麝棄一點也不緊張,便知道這人定是磊碩。
磊碩將手中的大劍奮力一揮,上頭的鮮血就在一旁的土壤上繪出一道弧線,其血量之多不禁讓緒空好奇磊碩究竟斬了多少人。
「他們撤了。」磊碩的回應一如既往得簡單。
「辛苦你了,一人拖住整個小隊可不輕鬆。」
「謝啦猛男。雖然你拋下隊伍跑特地來幫助我們很讓人感動,浴血奮戰的身姿也挺有魅力的,不過,人家還是只獨愛麝一人呦。」
這位直到方才都還氣喘吁吁的女人一開口便相當勁爆,緒空不禁對麝棄哥撩妹的手段產生了敬佩之情,怎麼才上來雲海大地沒幾天,就變得既斯文又高冷,還拐到了一個長相不差的妹子!
「麝棄哥,這位是?」緒空出言發問。
「宴清,我的舊識。」
不是啊麝棄哥,你變得如此高冷,我們這小隊到底誰來負責炒熱氣氛、化解尷尬?緒空在腦中刪去沈默寡言擔當的磊碩和內向的鬼艷,發現只剩下自己,便面露苦笑。
雖說緒空在心底如此開玩笑,但其實他此刻是相當高興、感動的,他第一次靠自己的力量守護了重要的夥伴,還成功在比試中贏過了英雄級的人物,這些成果讓他不時便會笑得合不攏嘴。
「你們等會兒,我這就把你們送回自生院。」
這回緒空很輕易地就把打盹的星痕給喚了出來,對自己這陣子經歷的種種稍加解釋,便在除了麝棄和詠夏以外的人驚訝的神情中,輕而易舉地將三人送回了自生院。
即使是使用了規模如此龐大的空間蝶術,緒空仍沒感到一絲疲勞,這讓他感到有些詫異。
「畢竟緒都是用存在人家這兒的靈力,嗚嗚,緒都壓榨翅靈!」
「那個⋯⋯總覺得很抱歉,但我身上的礦石殘存的靈力也不太多了,能先將就一下嗎?」
「不要,我不要!緒不能這樣對我,剛才也是靠我才贏的,待遇這麼差我下次就要罷工!」星痕鬧起彆扭來相當可怕,這回她不滿到連平時的慵懶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哼,我決定了,我要直接從緒身上榨取靈力!」星痕摟住緒空的頸子,毫不猶豫地將凹凸有致的身體貼了上來,打算以水嫩的唇索吻。
「媽的,我到底為啥要被迫看這場鬧劇,你這欠扁的翅靈少得寸進尺了,明明你的本體在緒空的腦子裡,怎麼可能需要接吻才能拿到靈力,騙誰啊?」
早在一旁等得不耐煩的詠夏這時終於發怒,對著四處逃竄的星痕窮追猛打,終於讓這任性的翅靈哭啼啼地躲回唯一星之中。
「好啦,咱們啟程吧,你可說好要陪我找人和到處獵野味的。」終於把各種瑣事解決的詠夏心情大好,抱胸高聲宣言接下來緒空的時間都由自己獨佔。
「這是自然,我會陪妳到妳膩了為止的。」緒空笑道,對於詠夏這一路以來的幫助,他看在眼底,感激在心裡。
「嘿嘿,你沒忘就好。」詠夏的眼都笑成了月牙狀,對第一次有伴陪著出遊感到興奮不已,隨後卻察覺了什麼,便收斂起了表情,有些嚴肅地說道:「緒空,那人也不躲了,似乎想招待我們過去呢。」
靈力噴湧,化為鋪天蓋地的七彩光芒,扭曲了空間;擾亂了視線;錯亂了冷熱知覺。眼前的樹海被如同極光般美麗的靈力之海給淹沒,讓緒空震撼不已,他竟感到無比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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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中,有個女人,銀色長髮如絲絹般柔順。
那被由肉做成的群山給包圍的,是一位優雅的女人,她那彷彿能將「溫柔」兩字化為實體的一對藍眼藏著寂寞,卻仍堅強地閃耀著決心。
被斬殺的海量魔物屍體堆所圍繞著的,是一名穿著純白洋裝搭配針織背心的美麗女性,她沏著茶,欣賞著緒空喜怒哀樂時的各種表情變化。
自從上回感受到如此喜悅,究竟過了多久呢?她微微一笑,朱唇輕啟:「終於能和你見面了,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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