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霞婉柔只有對緒空說話時自稱會改為姊姊,對其他人大多還是用「我」)
在緒空與詠夏剛抵達鎧山的那晚,通天花海東部──迪薩非地底深穴中,蜷縮成一團的霞婉柔於疼痛中醒轉。
失去翅靈的她如今與凡人無異,沒了蝙蝠種的強大力量,幾條鐵鏈就輕而易舉地把她給束縛住了。
毆打、鞭刑、水刑她都挺過了,依舊堅持宣稱自己已成了無翅者,沒有辦法呼喚與她分道揚鑣的翅靈。
然而,她知道幽暗地穴裡那群長得噁心的千手族,昨日已從深處的地窖挖出桌子那般大小的冰塊,若不出意外,那冰塊大概率會用在今日的逼供上。
霞婉柔清楚王國也愛用這招來強迫俘虜說出情報,這讓總是能維持冷靜的她略微心跳加速,初次感到害怕。
畢竟據她所知,王國歷史中沒幾個人有扛過極度寒冷所帶來的劇痛。據受刑人所說,那種愈演愈烈的疼會從皮肉逐漸滲透到骨子裡,最終甚至會感覺不到寒冷,只剩如烈火灼燒,血肉卻永遠不會融化的無止盡疼痛輪迴。
這時,霞婉柔聽見洞窟更深處傳來動靜,千手族們似乎正往她所在位置移動。
這下可不能再節省力氣了。
她發了瘋似地往外跑,纏在身上的鎖鏈瞬間崩直,將她瘦得能看出骨頭形狀的身軀給限制在原地。鐵鏈因劇烈晃動而敲擊出清脆的聲響,她歇斯底里地尖聲叫囂:「和你們說過不下百遍了,我什麼都不曉得!翅靈早就離開我的身體了,我沒辦法叫她出來啊!」
霞婉柔在裝瘋時仍時刻注意著千手族的動靜,當她發現他們仍未停下手邊工作,甚至已經把大冰塊給搬了上來,不免有些失望。
大吼大叫了一星色之久,瞧見冰塊的她裝作崩潰的樣子,發出高頻尖叫聲:「把那玩意拿走!我不想再承受疼痛了,拿開拿開拿開拿開,我真的再也沒法忍受了⋯⋯」
她跪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如玉般滑順的肌膚被粗糙的岩石劃破,但被恐懼浸染的霞婉柔絲毫不在意這些。她抱頭痛哭,總是用溫和語氣安慰緒空的聲帶如今像是寄宿著數萬頭野獸,發出連千手族都有些畏縮、不敢靠近的咆哮。
果然,還是不行嗎?掙扎了近一星刻,刑具仍悄悄地準備完成了,她的所作所為僅能拖延微乎其微的時間。
負責行刑的千手族身上長滿密密麻麻的手臂,每一條臂膀都細如竹竿,就像是把嬰兒的小手接在成年人身上,再把有些嬰兒肥的粗短手臂給拉長為數倍。
霞婉柔數到第三十條手臂後就放棄了。見她靜靜啜泣,終於安分下來,那位千手族發出嘶啞的聲音,那聲音相當粗糙、刺耳,彷彿聲帶被琉璃渣給弄得千瘡百孔似的:「無論妳怎麼鬧對我們來說都無關緊要,就連妳是否知道人形蝙蝠種的下落也並非我們在乎的。我們會不斷對妳施予痛苦,直到得到我們理想的結果,僅此而已。」
「我受夠了!老是嚷嚷著蝙蝠種、人形蝙蝠種⋯⋯你們到底為什麼都這麼在乎那玩意,明明蝙蝠種對雨神根本毫無威脅吧?」霞婉柔邊做好自己扛不過這回酷刑的最壞打算,同時試著套出更多情報。
千手族的反應比她想得更劇烈,處刑人瞬間湊近。
數個畸形的手掌攀上了霞婉柔那留有幾道鞭痕的俏臉,滿口爛牙所產生的惡臭竄入她的鼻腔:「除了我們,還有誰在找人形蝙蝠種?」
「啊,對不起,我說錯了!」霞婉柔連恐懼下的顫抖都模仿得唯妙唯俏,一點假惺惺的感覺都沒有,繼續扯謊:「上回逼問我人形蝙蝠種下落的那群人,自稱他們奉霏霏神之命令,而非雨神,我方才太害怕了,才會一不小心說錯。」
「這種事怎樣都好,快回答我的問題!」
帶有異味的口水噴濺到她的臉上,讓她的柳眉微微抽動了一瞬,在心底怨天尤人了一會兒。
霞婉柔阿霞婉柔,妳怎麼也會有這麼愚蠢的一天?雖說小空在史拉法蟻國受重傷的那會兒確實很危急,但我也不該因此自亂陣腳,飛蛾撲火似地朝著明顯的陷阱奔去⋯⋯如今的我除了劍以外沒一個拿得出手的長處,與凡人無異。
特地在詠夏身上留下的保險沒能讓她趕得及救援;負責確保小空安危的詠夏面臨靈力枯竭的問題;沒替自己留下後手的我還被捉了!
該死,這到底是什麼絕境?
小空會來救我嗎?才不會,他根本不曉得姊姊被困在這種荒郊野外裡的地洞好嗎!
她的思考速度比尋常人快許多,即使偷偷開個檢討會並發洩一會兒情緒,也完全不會被眼前的千手族發現異狀。
霞婉柔轉眼間便收拾好心情,重新面對這有些讓人絕望的局面。她仔細分析情報:目前已知霏霏神能讓人類轉變為魔獸的手段,都需要液體作為媒介,而方才這爛牙男對「雨神」這名號毫無反應,更能證實霏霏神大概率就是雨神。
她暗道:「雨神應該是用某種利益來驅使這群狂信徒為祂做事。從詠夏和金輪伴月接觸時的對話,可以看出祂和部下有一定程度的交流⋯⋯」
然而,連這種隱密地方都有雨神的爪牙,代表總數肯定相當驚人,光是要確定消息的真偽想必都要花不少時間。況且,千手族也不一定能主動聯繫雨神。
幾番估量後,霞婉柔用顫抖的語調胡謅了個有真實感的故事。她稱自己在一個週期前曾到螳族領地尋求庇護,卻在抵達前夕被數隊人馬追趕,最終實在避不過,就把翅靈作為誘餌好讓自己能順利求援。
「這麼重要的情報,妳怎麼一直沒說?」
霞婉柔努力裝成自己被氣哭的樣子,吼道:「我怎知道這麼過時的情報也能讓你們放過我!這畢竟是一個週期以前的事情,我的翅靈自那時起就沒了消息。我是真的不曉得她現在是否還在那裡,只知道當時我們是打算暫且待在螳族的領地,畢竟塔普首領和我有交情。」
見處刑人遲遲沒行刑,千手族們正緩緩朝這兒聚集,其中一位老嫗聽了霞婉柔的說法後問道:「是誰在追趕妳?」
霞婉柔知道接下來的每一言都會被盡可能地挑毛病,趕緊用最快地速度回應,好顯得自己毫不遲疑、所言非虛:「我是真沒騙你們呀,我是被追的人,哪知道是誰在追我啊!當時夜已深,披著斗篷的人三五成群,約莫有二十餘人打算包抄我,至於他們的來頭我就無法知曉了。」
「都是些什麼顏色的斗篷?裝束都一個樣嗎?」
「大概是黑色吧,但一片漆黑下我根本看不清,回聲定位又沒法辨別顏色,只能靠猜測。」霞婉柔實際上早就沒法使用翅靈了,但仍繼續堅持著她預先想好的說法:「當時逃得有些慌亂,沒法分神去確認每個人的裝束,斗篷又能很好地遮蔽裡頭藏著的裝備,這裝扮大概是為了針對我而祭出的手段吧?」
老嫗皺起了眉頭,乾巴巴的臉上頭的紋路又變得更深了些:「那麼,為何妳不選擇迎戰?」
裝作受驚的霞婉柔情緒很是不穩定,對於愚蠢的問題毫不隱藏內心的焦躁──雖然一切都是演技。
她有些慍怒:「我是去螳族那兒尋求庇護的,直接在人家領地開戰、破壞環境,誰還敢庇護我?」
又經過了幾番問答,皆沒有露出破綻,千手族們這才拋下被鏈著的霞婉柔不管,開始商議後續的方針。
經過漫長的等待,霞婉柔才終於看到全副武裝的千手族們經過她身邊,準備離開巢穴前往螳族領地。
見誘導成功,她雖然全身上下的瘀挫傷與擦傷仍隱隱作痛,卻忍不住暗自竊喜:「呵,螳族首領塔普那個臭女人,當年竟敢打上小空的主意。這回讓這群狂信徒去拆她家,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覬覦別人的男人?」
然而下一刻,霞婉柔瞧見那位老嫗朝自己走來,身後還跟著幾位壯丁,順帶把冰椅都給帶過來了。眨眼間,她心中已連一絲喜悅都不剩。
老嫗樂呵呵地說道:「不管妳說的有幾分真,肯定還有不少還未說出口的情報⋯⋯」
她急忙打斷老嫗說話,尖聲道:「沒有啊!我可全都招了,哪有人像你們這般逼人的,全都說實話還要繼續接受酷刑!」
「妳的心情和感受可不在我們的顧慮範圍。」老嫗邪笑道:「別慌,哪怕是一點細節也好,當妳說出關於人形蝙蝠種的可能下落時,我會讓妳從冰椅下來歇會兒的。」
就像是在嫉妒霞婉柔的美貌一般,看著她如今因恐懼而扭曲的臉蛋,老嫗樂不可支地繼續說道:「妳若想胡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來拖時間也無所謂,但相信我,到時妳會懷念坐這冰涼椅子的時光。」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472sCSZx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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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9CNSC5p6w
霞婉柔:卡涅,祢不是說過不會虐我的嗎,這真的很疼欸!怎麼可以騙人!
卡涅:抱歉,順著劇情發展就變成這樣了⋯⋯鄙神至少會想辦法護妳的身,使其不至於殘缺或是被玷污。
霞婉柔:⋯⋯這就是對我的愛嗎(眼神冰冷)?
卡涅:我、我很抱歉(跪),以後不會再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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