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含血腥描寫)
舞蝶界一年中各個日子的命名,乃是依照十二種花名搭配五大神而組成。也由於雲海大地會朝著四面八方,釋放使用該神所管轄之領域所需的靈力,因此在對應的日子裡,使用特定蝶術可以得到莫大的加成。
六大蝶術中,爆發對應日丹神;迅疾對應雨神;幻覺對應境界神;空間對應豐饒神;支配對應美神。
然而創造蝶術卻無主,雖然能從各領域的靈力來轉換,然而效率自然比不上直接挪用大氣中蘊含的靈力那般方便。
今兒是雨神牡丹之參,這代表迅疾蝶術使用上會更加得心應手,靈力消耗也會更低。
即使對於身處於蟻巢深處的詠夏一行人而言,遠在天邊的雲海大地給予的助益沒有多大效果,然而在舞蝶界中,勝敗往往就差在一招一式間,就算加成不可觀也自然是不無小補。
身穿合身素面青袍的金輪伴月成員們,自然深諳此道。只見他們毫無保留地催動碧綠色的靈力,同時挪用蟻巢裡稀薄的能量,打算一鼓作氣用快攻來取下詠夏的頂上人頭。
詠夏確認了金輪伴月們的身體變化,瞥了眼那些被喝乾後扔到一旁,摔得四分五裂的瓷瓶,耐人尋味地說道:「呵,真好奇是哪來的邪門歪道,竟給了你們這些髒東西。」
話一說出口,金輪伴月的六男一女們炸開了鍋,就像列祖列宗的墳墓都被掀翻一樣怒不可遏,也不等藥效完全發揮效果,便抄起傢伙準備圍剿蝙蝠種。
踏地,掀起風暴如波濤;振翅,青袍被狂風扯得緊繃,撞擊出如鼓鳴般震撼人心的聲響。
為首的女性朝詠夏扔出了金屬瓶,這回詠夏汲取了教訓,從地上踹了枚石子打算將其擊飛。沒想到,那瓶子竟不動如山,還開始發出高頻率的噴氣聲,嚴重干擾了詠夏的感官。
「竟然是迅疾蝶術!」被擺了一道的她恨得牙癢癢的,狠瞪著因對著金屬瓶施展蝶術而被迫緩下腳步的粗壯男性。
迅疾蝶術名不符實,嚴格來說稱呼為速度蝶術會更貼切。施展迅疾蝶術後能讓任意物體的速度發生變化,既可以為正值,也能改為負值令其原路返還,當然也能像這回一樣讓速度歸零,強制物品停留在原地。
詠夏的思考邏輯簡單粗暴──解鈴還須繫鈴人,使用蝶術的人殺了就能解決困境。
縱身一躍,縮起腿躲過已然揮至身側的大劍,她在絕妙的瞬間踩上了劍身,腳尖輕踮,下一步便穩穩踏上了那人的臉。
以人臉作為立足點,詠夏將彎曲的腿在瞬間伸直,不顧那人頸子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趴嚓聲,騰空而起,同時以另一條腿祭出一記迴旋踢,直擊從另一側襲來之人的心窩。
期間,她沒瞧上這兩人哪怕一眼,在喪失以聲音定位之能力的前提,純靠著直覺做出了反擊。在昏暗的蟻巢中,詠夏那紅得彷彿要燒起來的眼,自始至終都盯著使用蝶術的那人不放。
詠夏左腿與右腿分別給予了兩側的敵人衝擊,令她騰空的身姿維持恐怖平衡,維持浮游狀態,她伸出食指,令其直指男人的腦袋瓜兒。
詠夏的瞳孔、繪有如星空般有銀粉點綴之美甲、男人的大腦,三者由她的視線連成了一線,只過了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創造蝶術已然施展完畢。
她自然沒有笨到順著重力回到地面,並被其他幾人圍毆,她令血液突破肩胛骨位置的皮膚,展開蝙蝠的翅膀,脫離了下頭的天羅地網。
「我的手怎麼⋯⋯」為了使金屬瓶留在原地而駐足使用蝶術的那人,半邊臉像是無法控制肌肉那般垮了下來,而無論他再怎麼使勁,都無法抬起其中一條手臂。
失去束縛的金屬瓶原地墜落,恰好落在飛到點的詠夏踢出的腳背上,金屬瓶便在霎時間化為幽暗蟻巢中的地底流星,飛出了所有人的視野之外。
詠夏側著身子,打量著那位被踢斷頸子的男人:「沒想到魔物們竟然能從人類轉化而成,這事實還挺讓人噁心的。」
只見他那折斷的頸骨緩緩縮進了體內,慘白的身體先是出現黑色小點,不一會兒就生成斑塊,最後逐漸被深色的外骨骼覆蓋。雙手逐漸扭曲、膨脹,形成了大螯的樣子,而尾椎突破體表,無止盡地伸長,似乎打算長成尾蟄。
「你們不救自己的同伴嗎?」邊說著,詠夏指了指身旁那即使全身不聽使喚而癱倒在地,身體卻仍逐漸被改造為怪物的男人。
話才剛說完,她便感知到危機襲來,連忙後仰閃過撲面而來的刀刃。
短刀先至,而後,風才撫過詠夏的頰。
詠夏驚險地閃過唯一的那名女性使出的殺招,這才聽見她淡然地說道:「生死有命,在得到強大的力量之前就被淘汰那便是他不夠格。」
後仰的詠夏藉著體勢變化踢了那女子的脛骨一腳,本以為輕而易舉便能將其踢斷,卻發現宛如踢到了鐵板,只好改為以雙足夾住女子的小腿,直接後空翻來弄倒她屹立不搖的身子。
碰!完全無法想像是人類肉身碰到石頭地的巨響,在女子倒地的同時傳入詠夏耳中,而宛如土牛翻身的地動讓身處幽閉空間的戰士們人心惶惶,更讓雙手撐地的詠夏差點重心不穩而倒地。
詠夏連忙雙手使勁,在半空中與女子和倒地的男子拉開距離,同時再次對那已然半身化為魔物的男子使用了創造蝶術。
他那節節分明而乾瘦的魔物身體,在俄頃間像水球那般鼓脹,隨後炸裂,噴灑而出的液體不是水,而是墨綠色的濃稠鮮血,朝四面八方發散,就像一朵不斷擴大的繡球花,恣意地綻放著。
詠夏再次施展蝶術,令那綠血鋒利如刃,卻無法刺入那維持人形之女子的肌膚。見不起效,她立刻作罷,並朝後翻來閃過從身後掃來的大螯。
想不到創造血栓跟操縱對方體內的血液,會耗費這麼多靈力⋯⋯真是錯誤的嘗試。詠夏對自己的妄動有些後悔,然而畢竟正拿難得可以動刀的對手實驗,這點浪費她很快便原諒自己了。
看著即將爬起身的女子,她想到了個絕妙的點子。行動力極佳的詠夏立刻做了個「人形外殼」,並在短短幾星殞內觀察唯有腦袋還沒完全成了蠍子的男人,依照其反應逐漸變化外殼的形貌。
那女子起身後映入眼簾的便是她再崇拜不過的存在──看不清面容,全身宛如由水構成般湛藍而沒有固定型態,卻讓人感覺莊嚴而美麗的女神。
她發現到,不曉得從何時起「金輪伴月」除了那個沒法完全變成魔物的斷頸男,就只剩下自己了。她也並非沒有懷疑那蝙蝠種究竟哪兒去了,然而這些對此刻的她來說只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她恭敬地對女神鞠躬,同時發現自己背側逐漸長出的鱗片並沒有阻礙自己彎腰:「霏霏神大人,您怎麼來這兒了?」
「見爾等連個蝙蝠種都滅不掉⋯⋯」偽裝成所謂霏霏神的詠夏,觀察著臉上漸漸被堅硬的鱗片所覆蓋的女子,依照她的反應斟酌著語句。
那女子驚道:「霏霏神大人,還請您再給我們⋯⋯不,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願意向您展示我的忠誠與決心,絕對會將那逃跑的蝙蝠種給殺掉。」
「齁?爾口口聲聲說要展示決心,怕是連用刀將自己開腸剖肚都做不到吧?」
詠夏見她那充滿狂熱與崇拜的表情,下定決心提了點刺激的。
想不到那女子連想都沒想,拔出短刀便往腹部一刺,她那未被鱗片保護的肚子柔軟至極,銳利的刀刃就像熱刀切奶油那般順利地陷了進去,讓鮮紅的血液潰堤。
她依言劃開肚皮,讓那逐漸偏離人體構造的部分腸子呈現在詠夏的面前。
即使流著淚,痛到尖叫,那女子的臉上卻始終如一地掛著瘋狂的笑容,像是在展示自己的信仰那般驕傲。
見霏霏神一聲不吭,她知道這點痛楚不足以代表忠誠,遂拔出短刀並接連捅了無數次,邊喊著「求求您給我更強大的力量!」邊愈捅愈深,直至血肉模糊,看不清肉與內臟的差別。
「罷了,停手吧。」詠夏割開自己的手,將鮮血盛入了用蝶術做出的小杯子,充滿威嚴地說道:「念在忠誠心,吾便賜予力量,予爾最後一次機會,把事情辦周全。」
說完後,詠夏將那盛了鮮血的杯子遞了出去。
還沈浸在興奮之中的女子似乎還沒能掌握現況,有些疑惑地問道:「霏霏神大人,這是?」
「自然是吾之鮮血,快,還不速速來領受?」
女子跪地叩拜三回,額頭撞擊地面的聲響竟如巨石撞擊岩盤那般震撼,跪拜後她起身走向詠夏,將杯子接過後單手舉杯,打算一飲而盡。
然而,她傾斜杯身後嘴卻沒湊過去,任由那鮮血落地。
而她那長出尖爪的手則是貫穿了詠夏的胸口,切開了她的心臟。
她挑眉道:「當我蠢蛋嗎,神明哪可能會把珍貴的血液賞賜給像我這種沒用的道具?況且對霏霏神來說,談及血液可是最觸犯禁忌的一件事。」
「若不是蠢蛋,怎可能會被我騙呢?」
「什⋯⋯」
話還沒說完,女子就被自炸開的「詠夏屍體」中如長槍噴射而出的數十根血柱給貫穿,那細如銀針的鮮血不費吹灰之力便破了防,並在刺入她體內的同時不停分枝,宛如大樹生根那般擴張,最終抵達女子那被鱗片保護的背部。
血柱無法貫穿鱗片,鮮血卻讓鱗片的內側染紅,從外部看來就像一具血色的鎧甲,驚悚卻美麗。
詠夏的本體,則一臉無所謂地抬腿將這鎧甲從後頭往前踢倒,順手將其他金輪伴月的成員屍體給扔到了女子的上頭,彈指點了一把火,打算毀屍滅跡。
她也不想浪費得來不易的靈力來源,可這些人的鮮血早已被污染,魔獸的血對詠夏來說連一丁點利用價值都沒有,只好作罷。
將燃燒的半人半魔物堆作為背景,詠夏對著那隻頭仍然維持人樣的蠍子伸出了手,食指與中指併攏,指向他的額頭並施加創造蝶術。
隨後,她將五指靠攏,順著眼皮闔上的方向一揮,便讓那人臉的眼閉合,進入了夢鄉。
若他仍需要進食的話,他直到餓死為止都會被困在我創造出的永恆惡夢之中吧。如此想著的詠夏心中不起一絲漣漪,貫徹她的冷酷與殘暴。
她察覺了視線,便看向遠方的白色人影,一紅一藍,兩人的雙眼四目相接。
詠夏知道那無面者發現自己的身份了,也做好必須幹上一架的心理準備。
然而那人只是多確認了一眼詠夏宰了的是否為人類,便交代了凌空士的團長作為代理指揮,並從緒空消失的那洞口一躍而下。
而詠夏,則是用回聲定位確認了緒空的位置,選擇能更快抵達的路線縱身一躍,只為了早點抵達眷屬的身邊。
妳的那條命就先記著,蝙蝠種──憧理想著。
以我目前的狀況,打起來不太樂觀──詠夏眉頭深鎖。
截然不同的兩人萬千思緒皆不同,卻唯有一件掛念相通──緒空,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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