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覺得光憑城堡中的人類就能捉住自己、想取回失物優先於報仇,可在現階段對此地情報沒那麼瞭解的情況下,納德爾認為避免單獨行動較妥當。因此,即便和卡莫締不熟,依舊接受他的提議。
至於察覺他放毒除了針對人類還波及較弱小的妖魔、對其行為存疑、甚至開始抱持迥異看法,都是後來的事。
包括他們,大部份妖魔突破人類防線後和水狐一樣並未在此逗留,而是抱持不同心思與目的在城堡中肆虐,只有些許尚與殘存的術士、士兵們對峙。
當伊萊斯恢復意識時,眼中景況已是一片混亂。
由於不少妖魔以破壞建物的方式離開,到處是斷垣殘壁、散落許多磚瓦碎石,不過在黑煞的掩護下,待在角落的伊萊斯未被壓傷也沒被妖魔注意到。不只如此,先前捉他、打他的人早已棄之不顧,為彌補錯誤齊心合力對抗妖魔、拖延時間,只是力量差距相當明顯,死傷者眾,面臨全滅命運恐怕是遲早的事。
伊萊斯勉強起身,即便牽動到傷口仍因眼前的殘酷現實而忽略該治傷的事。他很快回想起失去意識前的經過,也推測出後來的狀況。
自認為昏迷時間應該沒很久,現場卻已有許多血肉模糊、多為人類的斷肢軀體,短時間此地狀況就悽慘到令他難以置信。雖站穩了腳步,然而目光有些空洞地喃喃唸著:「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想阻止、想救人、想讓妖魔們平靜下來,更想挽救這樣的悲劇。
咬住下唇,伊萊斯靈機一動,自語:「還、還來得及!只要使用時空魔法……」
──不行!你……──
──不行,你會妨礙我。──
在那瞬間黑煞的聲音被另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蓋過去,隨即伊萊斯意識消失閉上了雙眼。眼看便要往前傾倒,所幸及時踏出一步。但是,那睜開的雙眸瞳色已由藍紫色轉為黑色。
黑煞的掩護似乎也在這刻失效,妖魔們發現了他。
注視正前方一隻張牙舞爪飛撲過來、形似黑色巨熊的魔獸,那對黑瞳又轉為金瞳,緊接著那頭魔獸遭到消滅而化為粉末。對此,兩旁的妖魔感到一絲忌憚,往後退了一步並以吼聲威嚇。
伊萊斯……不,尤里特嘴角微微揚起,並且使用回復魔法治傷。
他稍微整理了儀容,眼神沒有絲毫猶豫地說著:「剩下的時間不多,且非和上回那樣面臨生死關頭,可不能讓你隨意動用力量。為了愛薇希雅,絕不能讓任何人妨礙我!」
──不……我一定要救……所有的……──
「嗚……」他皺起眉、雙手按著頭,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察覺剛才卻步的妖魔虎視眈眈,他先一步發動攻擊將牠們消滅。隨即唸起某道咒語,這才感到頭疼漸緩、另一道聲音消失了,他放下手並做了幾次吸吐。
「你還放心不下是嗎?我是不會也不可能照著你的理想去做,但稍微消除一些妖魔減少傷亡倒可以,畢竟使用這份力量消耗不大。」兩指觸及右眼眶邊,他低喃過後,望向俯衝過來的妖鳥,一樣讓牠化為粉末。
聽到後方傳來動靜,似有妖魔遭到襲擊而驚叫,他知道人類這方的支援趕到。看了眼聚集另一側、還勉強支撐抵禦妖魔的剩餘術士及士兵,他沒有協助之意,倒是仰望上方,隨後朝上一躍,由妖魔製造出的大洞離開。臨去前,他又在消滅幾隻襲向自己的妖魔。
不久,他遇見了海德茵等人。
※ ※ ※
尋了一處遠離瓦諾城的安全郊野休息過後,尤里特感覺身體狀況恢復良好,只是夢見前一天的事令他有些煩躁。即便明白應該是伊萊斯放心不下的緣故,卻絲毫沒有返回確認狀況的意思。他認為時間很有限,而且過於在意恐怕會讓伊萊斯趁機奪回主控權,他沒打算給這機會。
在一處河畔綠地,他倚著一棵矮樹一邊享用著狩獵和採集來的簡單早餐,一邊思考接下來的行動。俯瞰那清澈見底的河流,注視那因水流而模糊的「陌生」倒影。
『這孩子的意識已完全壓下來了,即便妖狼是一個變因,但目前沒特殊狀況都將由我來主導。不過,該如何找出愛薇希雅才是最大問題。那時,完全沒想到她竟會為了躲我而帶著靈石離開……帶了這麼多年,至今仍無法探知她的下落。』
思此,他不禁蹙了蹙眉並嘆著氣,茫茫大海中要找人絕對是相當困難的。理想是幾十年前對方得知他的死訊後返回兩人間記憶深刻的幾處故地之一,那還有機會找得到;最糟糕的是看破一切遊歷四方,恐怕就連些許線索都尋不著。
『雖然用了魔法掩飾行蹤,但時間只要一拖久,那群人勢必會找來。』
腦海中閃過海德茵的身影,感覺心跳快上半拍,是伊萊斯的心情而非他的。
下意識地忽略,尤里特繼續思考:『愛薇希雅不在那裡又會選擇到哪去呢?』
事實上他那時離開瓦諾後,便先移動到當初他們全家一起居住、妻子死亡到復活並逃離他、早已什麼都不同的那個傷心地。
打從於冥府中受苦贖罪再到重新恢復自身意識的現在,他已知道自己當初錯得有多離譜、造成傷害有多大,被摯愛憎惡也是肯定的事。即便如此,在有限的時間中他都必須解開妻子的束縛,聽她怨、讓她恨,甚至讓她了結這條不完全屬於自己的性命。
然而,她並不在那裡。曾經為大火焚遍的土地,如今已經佈滿綠草有許多林木和大小動物,卻沒任何人居住。
後來移動到最初見面的地方、她喜歡的地方和幾個重要的場所,也都沒見到她。幾次下來,他有些慌亂。總覺得再這樣下去,還沒找到人就會先面臨消逝。
藉由伊萊斯的記憶,他知道娜菲兒等人的事,雖然不清楚詳情,卻猜得出自身安危存在有所威脅,必須趕在對方出手前就先解除詛咒,否則必將走向失敗一途。
畢竟,那不是他所能對抗的敵人──或許轉世前還能想辦法運用時空逆轉之術處理,可在靈魂被天雷擊中後他已無這個餘力。
越是沒有線索,心情也越焦急。此外,使用移動魔法耗費的體力與精神亦相當可觀,試了多次後他不得不停下動作歇息與用餐。
在這情況下,他被負面思考所環繞,但也知曉不能繼續這樣,於是就在此時所在的地點附近睡下直至早晨。
當他用完最後一口早餐、稍微再作整理後,很快又開始使用移動魔法前往其他可能的地點。這次,他打算將尋找範圍擴大,在那些地方多停留片刻、附近再走走。
不過,就在他找完一個地點打算移動到下一處前,他不希望見到的對象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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