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離開費西城後,持續往西北方向前進。
由於已經入冬了,所以氣候也比起先前要冷,街道總是一片銀白。不過因為還未到達更北之處,這裡的氣候也較佳,因此他們尚未遭遇到大風雪。
大雪若來,他們勢必要暫時停留,等待風雪過後才能再度前進。如果是在城鎮裡遇到倒是還好,畢竟還有屋舍的障蔽,讓他們無須直接接觸風雪,而且糧食等等也較不怕有匱乏狀況發生;如果是在郊外碰上,就得尋找是否有能夠躲避的山洞或是小屋,否則就算他們有魔法力量,要對抗大自然的惡劣環境也是極為困難。
由於炎和維爾斯是狐妖與精靈,對於氣候環境的改變自然也較為敏感些,因此之後推算天氣的工作大多會交由兩人來商討,推估大風雪何時會影響他們的行程。
當然,此刻還未有大雪來臨的跡象,他們也顯得較為放鬆些。
這天,他們來到一個名叫極光的城鎮,準備在那裡做補給,順便讓自己休息一下。
極光鎮又稱為桃花鎮,那是一個奇異的城鎮,據說在那裡很容易成雙成對,無論是男是女桃花運都特別地旺,也不知道為什麼。
先前,也有一些人曾來探查,那些人之中有些純粹是好奇,有些則是擔憂是否有特殊魔法造成那些影響。調查的結果,他們發現那裡是個很奇怪的區域,有某種奇特能量,或許就是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那種能量對生物並沒有害處,不僅如此,因為這種奇特現象而使得極光鎮聲名大噪,成為外地人極有興趣的地點。這也導致觀光產業相當發達,自然的,當地民眾也不希望有所變化。
「又名『桃花鎮』啊?那我的桃花運應該會更好囉?」人型的炎摸著下巴,抬頭望著城鎮口敞開的城門,表情認真的說著。
此刻是午後時分,他們一行人正準備進城。不過進城前,眾人站在城門口張望著,對於這城鎮感到好奇,畢竟「桃花鎮」的名氣很大,他們也想知道傳聞是否為真。
其中,有人像炎一樣抬頭向上看,有人則好奇地朝著城內望去。
僅管極光鎮的城門和其他城鎮並無兩樣,然而高掛城門的木牌不僅寫有「極光鎮」,一旁還用特殊防水釉料繪有桃花,最外邊也有些許的桃花雕刻做裝飾。
仔細一看,雖說因天候關係有些積雪所以看得不甚清楚,但城鎮裡許多建築物外邊都有桃花雕飾或繪畫;路上那些趁著沒降雪時而到街上擺攤的小販們也都賣著與桃花相關的東西,諸如桃花雕刻、桃花畫、桃花飾品等等。
「炎大哥的桃花運已經夠好了呢!」伊維兒笑說著。腦海中不禁在心中浮現自己第一次看見炎,他正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的樣子……
「能多照顧一些女孩子們當然是更好的啦!」依舊有嚴重差別待遇的炎笑說著。
「……真心照顧的,我想只要一個就足夠了吧?」伊萊斯知道他們談論的是男女之間的情感,他一邊說,視線也在同時間落在前方攤販擺設的一個桃花紙扇上。
伊萊斯的家庭成員全部都只有一個伴侶,理所當然的,生長在這種環境下的他,想法也同樣是只要一人就已足夠。
「唷,弟弟啊!你這種想法很不錯呢!像我也只想跟我的未婚妻在一起呀!」
「不過在壽命長短方面,人類和非人類種族有很大的差異,之後被留下來會很寂寞吧?」對於維爾斯說的話,伊維兒眉頭微皺,略顯擔憂地問著。她這話全然沒有歧視不同種族的意思,只是為被留下的人感到悲傷。
「其實這個問題我也曾經問過我高祖父,他是純血的死神,壽命非常長……他說會寂寞,但是雖然我們先他一步離開人世,他卻能看見我們的孩子、孫子、曾孫等等。」望著街道,海德茵那稚氣的臉龐似乎掛上了一絲和平日不同的成熟。「高祖父他呀,雖然沒親口對我說,但當時他的神情顯得很幸福呢!」
看見回頭望向他們的海德茵漾起了一抹笑,眾人也不禁微笑起來。
雖然壽命差距必然會讓被留下的人感到寂寞難過,但是當彼此知道這一點還依舊在一起時,便已經跨越了那些,眼中的是幸福與珍惜對方。
「聽小海這麼說,感覺高祖父是個很豁達,而且很有趣的人呢!我好想見見他。」交握著雙手,綾雪微笑地說著。
過去,對失蹤的父母幾乎沒有印象的她,親人一直就只有拉拔她長大、和她相依為命的祖母而已。所以,對於眾人的親人她是格外的好奇,心中也感到羨慕。
「這有什麼問題?之後大家不是要一起來我家玩嗎?那時就看得到啦!」
「嗯!」
綾雪笑著回應,一旁的伊維兒也用力點頭附和著。因為感覺到綾雪似乎是憶起了家人,所以隨後伊維兒輕拍了綾雪的肩安慰著她。
見狀,綾雪又笑了笑,搖頭表示沒關係,一邊輕聲地向她道謝。
「對了、對了!上次我偷窺時看到……」
聽到維爾斯的話,正義感又發作的伊萊斯挑起了眉,插話道:「你『偷窺』?」
「啊!不是啦!總之,上次弟弟你感冒時,炎不是有變成狐狸形態然後借尾巴給你抱嗎?現在天氣冷,我也好想……」
「門都沒有!」不等他說完,炎便打斷了他的話。
「咦?我又不是說要抱著整隻狐狸型態的你睡,借個尾巴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我不要!我才不想借給男人!」
「那為什麼弟弟就可以?」
「這還用問?當然是因為他還是個小孩啊!對待小孩多少都應該稍微好一點的吧?別看我這樣,我也是頗有良心的!」
「『頗有良心』喔……」
「小孩……再一歲我就成年了耶……」伊萊斯略顯汗顏地說著,語氣也有點無奈。
在亞斯蘭大陸上,無論男女,人類到了十六歲即是成年,開始享有成年人應有的權利。有些家族或是廟裡會為孩子們舉行祈福的儀式,祈禱他們未來的人生順利。
「所以現在還是小孩呀!」雖然就算再過一年,也許他依舊覺得伊萊斯是個小孩子……
對於炎說的話伊萊斯實在反駁不得,他也想著先前他真要是大人了的話,恐怕病不會好得那麼快,畢竟生病時的保暖是很重要的。想到這裡,他不禁再度希望自己未來能夠一直擁有健康。不用靠別人或是藥物的幫助,健健康康地過日子。
感覺到自己似乎有些心情低落,伊萊斯用力地拍打自己的臉頰,替自己打打氣。原先略顯沮喪的他,又變得有精神了。
不過,他這麼突然的舉動倒是讓其他人感到不解,紛紛對他投以疑惑的眼神。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為自己打氣而已,我要好好加油。」伊萊斯露出了堅定的神情,沒有一絲猶豫。
※ ※ ※
一行人步入了街道上,穿梭在人群之中,一邊也向四周投以好奇的目光。
此地民宅多為三層的木造房屋,主要街道寬闊,且都相連著,讓初來的旅者也不易迷路。不僅如此,城鎮中有數條河流通過,於冬季以外之季節,水運也是發達的;且因防災措施相當完善,初春融雪時刻也少有水災傳出。
當地政府中樞是在城鎮的中央位置,無論是要辦理事務、請求幫助、處理糾紛,都是在那附近。每當眾人到達一個城鎮,也會特別注意這些地方的位置,畢竟雖說一般應該不會去,但難保不會有特殊狀況發生。
而城內除了有關桃花的東西很多之外,其實與其他城鎮並沒有太大的不同。不過,城鎮內卻有種奇妙的和諧之感,讓人心情平靜,據說也少有紛爭,也許也是因為此地區域特殊的關係。
「對了,沒想到都入冬了看起來卻還有很多外地人在這邊,這樣不知道我們會不會有地方住?」環顧四周,綾雪微帶擔憂地問著。
雖然已下過雪,天氣變得寒冷,但街道上除了那些小販之外,還有許多的行人。這些行人衣著各異,都和本地人不太一樣,大部份雖未拿行囊,但看得出來和他們一樣是旅行者。這樣的人遠比他們最初想像中的要多。
那些旅行者有不少人神情和他們相似,那是對此處感到好奇與興趣的眼神;也有不少人心情看來很愉快,站在小攤販前東指西指,詢問著物品的價格等等;除此之外,也真有一些人成雙成對,只是眾人尚不知道那些人是原本就在一起的,還是這「桃花鎮」發揮了效果?
總之,綾雪察覺到的事實是此時他們最該注意、擔憂的,畢竟旅行者多表示他們或許有沒地方落腳的可能性。
「這是個好問題啊……」
一經綾雪提醒,眾人便更是努力東張西望著,認真開始尋找可供他們住宿的旅店。若真找不著,也只能轉而找民家借宿,或是請當地服務機關協助。
雖說找民家住可省下一些旅費,然而,不計算能當作寵物的幻雷和炎,他們總共還有五個人,要找到一家可以接納他們這麼多人的民家,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不僅如此,他們也知道有些地方對於外地人還是不太放心,也或者有遇上非善類的屋主之可能;而尋求當地服務機關幫助的這個選擇,有時候是得看運氣,有些地方的服務機關做得很好,但也有不予理會與收取昂貴費用的情況。
就因如此,倘若可以的話,眾人還是想自己找到一間旅店來休息的。
只是,想歸想,在旅行者多的情況下找起來並不是那般容易。
等到他們好不容易找著尚有空房的旅店時,已經接近黃昏時刻了。而且讓他們傷腦筋的是,這家旅店也只剩一間雙人房,不管怎麼樣都沒法兒讓眾人一同住進去。
站在旅店櫃台的旁邊,眾人針對住房問題開始做討論。
城鎮那麼大,他們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其他旅店擁有兩間以上的空房,但到目前為止,他們所碰到的旅店只有這家有空房。
若是不快點決定是否要住這邊,恐怕等會兒就會有其他旅人來住房了。
見繼續討論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們始終預測不到其他旅店的事,因此伊萊斯下了個決定。他對三個女孩道:「那麼,就綾雪、海德茵、伊維兒你們三個人住旅店。」
聽他這麼說,維爾斯點頭,笑著附和道:「弟弟的想法我同意,既然已有房間,那就先住下比較好。還有為了以防萬一,幻雷也跟著你們吧。」
「嗯,這樣也好!不過哥你們要住哪?」
「就只能碰碰運氣,看還有沒有旅店,或是有無民家願意收留了。如果只有我們,就不見得非住同一間不可。」至少他們的安全比起來較無問題。
「你們可以來我家……啊!王子、王子耶!」
身旁突然傳來一個女孩子嬌嫩而活潑的聲音,眾人不禁轉頭一看。他們發現有個粉紅色頭髮綁成兩邊長辮子,身材嬌小,看起來比海德茵略小大約十一、二歲的女孩,正站在他們身後。
不只如此,那女孩還以一種極為崇拜、欣賞以及喜愛的眼神望著他們。看起來就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貝似的,眼睛發出驚喜的光輝。
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她崇拜、欣賞以及喜愛的那個對象是……幻雷。
「吼?」見眾人突然都注視著牠,幻雷不解地偏過頭。
「哎呀!王子真的好帥、好帥喔!」那女孩說罷,便迅速移動她嬌小的身體,從眾人的中間插了過去,直接上前抱住幻雷。
見狀,幻雷被嚇了一跳,但溫馴的牠沒有立刻反抗、攻擊這個毫無殺氣的女孩。有些疑惑又不知所措的牠,不禁望向牠的主人維爾斯,也不清楚自己是該任由她抱著還是要怎麼樣?
「嗚啊!真的是我心目中的王子殿下!這麼優雅、沉穩、溫柔、俊美、瀟灑啊!」
聽見女孩的話,眾人全然楞住,一下子竟反應不過來。
然而,下一刻女孩又有驚人之舉,只見她捧起幻雷的豹臉,然後吻了上去!
眾人紛紛訝異地張大了嘴,目瞪口呆地望著她和幻雷。
這、這、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啊?他們沒有在做夢吧?就算是在桃花鎮,這樣的桃花也太令人驚訝了吧?雖說他們沒有種族歧視……除了厭惡男性這種族的炎之外,但當差異太大時還是會訝異地說不出話的。
在停滯、呆楞的眾人中,最先有反應的,是被害「人」幻雷。
「吼嗚……」只見被強吻的幻雷似乎是很難過,哀鳴一聲,而後立即趴下身、低下頭來,用兩隻前腳掩著臉。「吼嗚嗚……」
下一刻,發現幻雷出現痛苦反應的加害人,也就是那名女孩,大受打擊地以雙手掩著臉,開始哭訴:「嗚呀呀……王子牠、王子牠、牠不喜歡我啦──」
看到這樣的場景,眾人……持續默然。
這樣的混亂,旅店中其他人不會沒有注意到。瞬間,他們一群人也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當然,眾人最注意的,還是那個奇怪的女孩。
女孩方才的言談,顯示她是這裡的人,她的衣著看來不錯,家中經濟應是有一定程度,無須煩憂。
回神過後,維爾斯趕忙跑到幻雷身邊安慰牠。雖然未必就是吃虧,不過畢竟牠還是隻無辜的受害豹啊!
而面對著那名怪女孩,其他人對於該如何讓她停止哭泣的這個問題也感到很傷腦筋,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只是,這麼放著不管也不可能,於是眾人還是紛紛出口安慰,試圖平復她的心情。
「天涯何處無芳草,妹妹你將來還會再遇上更好的對象的!」輕拍女孩的肩,伊維兒一手握拳,替女孩打氣著。
「是呀,現在受到的挫折也就是擁有了以後的機會,所以妹妹沒有必要陷在難過當中的。」綾雪微笑附和著。
「就是說呀!雖然我還不懂那是什麼樣的心情,但是不該那樣就被擊倒的!」背靠著牆,海德茵一邊思考一邊回答,接著又說:「不過如果真的很喜歡對方的話,可能還是該努力看看吧!」
「嗯,其實這個我也贊成!是我的話,我想我會努力變成一個好女人讓對方另眼看待、感到懊悔!」
面對突然開始燃起鬥志,不知道要朝著什麼方向去努力的海德茵和伊維兒,伊萊斯看了女孩一眼,而後汗顏地擺手,對兩人小聲道:「現在的情況似乎不適合你們去鼓勵她吧?」
萬一女孩真的受到激勵,奮發向上地努力要讓幻雷喜歡自己,然後一直尾隨在他們一行人之後,恐怕就不是件好事。特別是,倘若女孩還有不准她如此做的親人的話,他們定是會被冠上什麼誘拐孩童的罪名了。
「哥這你就錯了!有些女孩子面對喜歡的人是會很努力地去變美、變好的,所以一昧的勸對方放棄並不是正確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
「嗯,換作是我的話,我想我也會去努力看看吧!至少不要讓自己後悔!」然而,倘若對方是會歧視她和媽媽之血緣的那種人,她就肯定不考慮,當然也不會後悔。
莫名地被兩人的氣勢壓倒,伊萊斯汗顏地摸了摸後腦,抬頭望著旅店外的天空。他瞇起雙眼,一邊回憶一邊輕聲道:「努力啊……但有的時候努力並不見得會得到好結果,特別是在感情上面。像我以前也有喜歡的人,也曾嘗試努力,不過始終都只是單戀而已。啊,我當然沒有叫大家不要努力的意思!」回過神,他連忙做了個解釋,但只見除了妹妹伊維兒,其他人都用那種訝異的神情望向他。
「……有那麼奇怪嗎?」伊萊斯略顯無奈地問著,又說:「我都已經十五歲了,有一個喜歡的人也不為過吧?」
聽他這麼說,維爾斯放開了懷中他家那隻可憐的受害豹站起了身,隨即拉著他到一旁,語氣曖昧的問道:「那結果發展到哪裡?」
「什麼『發展』?我都說是單戀了哪還有什麼發展?」伊萊斯沒好氣地反問道,雖然早已釋懷,然而被踩中痛處的感覺還是不太好的。
「那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呢?」雖說伊萊斯此刻是背對著自己,不過海德茵還是對他問著。
「我也很好奇,可以說嗎?」
聽當海德茵和綾雪都那麼好奇地提問,而維爾斯也一付很感興趣的模樣,伊萊斯回過身,不自覺地又摸了摸自己的後腦。
「她呀,其實很難用言語說個明白的……」停頓一下,伊萊斯思考著適合的形容,接著不禁笑了起來,道:「剛開始會覺得她似乎很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有點難以親近;可是熟識後,就會認為她是個可愛、溫柔、有時有點小迷糊的人。」
「那你……現在還喜歡她嗎?」綾雪有些猶豫地開口,她小心地問著。
「嗯,喜歡啊!不過不是那種喜歡了。所以,之前她結婚的時候我也有去恭喜她。」
「咦?結婚了?」眾人訝異地問著。
「對呀,她已經跟她喜歡的人在一起了,我想他們現在一定過得很幸福。」伊萊斯微笑說著,看來確實已經走出過去的失戀,真心地祝福他的心上人。
「這樣呀……」不知道為什麼,綾雪覺得自己似乎鬆了口氣。
「所以說,你喜歡一開始有點冷漠的類型的女孩子囉?」
聽海德茵這麼問,伊萊斯不禁苦笑,回道:「我想也不是那樣啦!我應該沒有特殊喜好才對!啊,話題扯遠了!那個女孩……」話說到一半,伊萊斯臉色大變。
見狀,眾人察覺不對勁,轉頭望向女孩的所在。接著他們也瞪大了雙眼,露出驚訝的表情。因為那名女孩不知在什麼時候消失不見了,而且他們完全都沒有感覺到,悄然無聲、毫無動靜地消失。
雖說他們是在談話,注意力難免下降,但是一般來說他們還是會知道附近的情況,能發現異狀,結果居然全然未覺。
此刻,旅店內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那奇異的現象,紛紛出現那種畏懼的目光。
「那、那個女孩消失了?」
「怎麼會這樣?」
「是她闖入那些要住店的人之中,然後吻……吻了那隻黑豹後不久就消失了!」
「那……那隻豹是不是什麼魔物?」
「或是……或是他們用了什麼妖法?」
店裡的其他人一個個害怕地說著,投向他們的,是不善、害怕的眼神。不知道真實情況的人們,誤以為女孩的消失是伊萊斯等人所造成的。
那些人──包括旅店店主,紛紛向後退去,怕地想從敞開的大門口離開。
「果然,人類就是這樣。」維爾斯那對神秘的紫眸上,再度染上了一絲冰冷。
感覺到氣氛更為不對勁,店內的服務員倒退了幾步,退到了牆壁,面帶恐懼地喃喃問道:「『人類』?難、難道說……你們不是人?」
「種族是什麼不代表一切吧!」那人的話,讓海德茵不由得出聲。
「嗚……那女孩果然是你們……」
「不是那樣的!」
伊萊斯以他自己最大的音量吼了出來,讓眾人全被嚇住,也壓過了所有人的氣勢。不在乎眾人被自己嚇到而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伊萊斯一手放在胸口,深深地吐納兩次,順了自己的氣息。而後,他走到那些人的面前,以堅定而毫無畏懼的神情看著他們。
他道:「請你們相信,那女孩突然的消失絕對不是我們造成的。僅管如此,我們是有義務要找回她的,這件事,我們一定會去調查、去尋找。若是你們放心不下,還是認為是我們做的,那也可讓人跟著我們,觀察我們是否有奇怪舉動。」
看著眼前這名毫無懼色、神情堅定的少年,旅店店主與其他客人等等,皆感到訝異。他們彼此對望著,似乎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辦。
靜默了一陣,先開口的是一名老者。直視著伊萊斯的眼,他對他道:「小少爺,我們就相信你一次,但是你要實現你的諾言。」
「我會的,一定。」伊萊斯回答道,而後有禮的對著老者與其他人作了個揖,感謝他們願意信任自己。
在那之後,雖說有少部份的人還是略顯畏懼、不太敢靠近他們,不過大體上恢復了平靜,算是願意給予伊萊斯等人一個機會。
在他們的商討之下,終於決定要在這間旅店住下了。原先因為造成混亂,對於在此住下,伊萊斯等人已經不抱持什麼希望,但沒想到旅店主人與其他客人們還願意讓他們住下。這個結果也讓眾人鬆了口氣,因為至少女孩們確定有地方可住。
隨後,眾人便先進入旅店房間,將他們的行囊放下。
雖然那是僅剩下的一間房,但房間環境看起來並不差,所以也不是因為客人不願意住下而留著的,是他們運氣不錯。
房內的床雖然就只有一張雙人床,然而因為女孩們年齡都還小,所以並不會太擠,不但不需要加床,就算他們在這城鎮多住幾天也無妨。
在確認過房間確實毫無問題後,眾人先將東西放到一旁,在能坐的地方坐下,而後開始討論關於方才的事以及接下來的打算。
「弟弟呀,真看不出來你那麼有氣勢!」
「……這不算是稱讚吧?」面對維爾斯的話,伊萊斯有點無言地反問著。他覺得他的話聽起來不像是在稱讚自己,倒有點像是在挖苦或是在說他感覺很沒氣勢?
「不過你剛剛確實把大家都震住,連我們都嚇到了,而且後來說的話也讓那些誤會我們的人少了點懷疑。」綾雪微笑道。
回憶當時,映入她雙眼的是他的背影──雖然現在還不寬大,但卻很值得給予信任的背影。拼了自己的力量他也想阻止眾人對他們的誤會繼續漫延,同時,也想阻止維爾斯他們對人類萌生的敵意。
「因為在那種情況下,如果繼續下去只會更糟,彼此間的氣氛只會越來越差、事情也越來越難收拾。我認為『語言』就是要說出來的,不說出來誤解會繼續,那樣對我們和他們來說都不是好事。」吸了口氣,伊萊斯將視線投注在維爾斯與海德茵身上,續道:「其實那些人只是因為突發狀況而害怕,並不是真對我們有惡意。所以,在真正的惡意產生之前解釋就可以了,會有人懂、願意相信的。」
倘若當時沒有人出聲,事情定會越發不可收拾。特別是當時原先對人類就感到很厭惡的維爾斯已有相當程度的不悅,而海德茵也在種族問題方面受到了一些刺激,察覺到這些,伊萊斯知道一刻都不能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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