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雙瞳變為和水狐此時一樣的紅色卻顯得無神的星蘿雅,眾人蹙眉。她是什麼時候被控制的?他們完全看不出。明明剛才對話都很正常、對於水狐的態度也相當戒備,一點異樣都沒有。
將視線移轉到水狐身上,炎厲聲質問:「竟然毫無前兆,你是什麼時候動手的?」
此時海德茵已治癒炎的傷,即便多少還有點疼痛,卻不妨礙炎行動。
「呵,打從認出你們這夥人時就使用了!這部份還是可以稍微稱讚她,防禦不錯,這麼晚才生效!不過,能來個意外一擊也不錯!誰讓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嘗到苦果,可怨不得本狐!」嘴邊那抹笑容充滿邪氣,眼神恢復為先前的鄙視。「呼……果然還是這樣才像本狐,打從上次戰鬥,就想讓你們這些螻蟻自相殘殺,只可惜力量不足。現在,本狐已今非昔比!接下來就輪到你們了!」
見水狐手指向海德茵與荒,炎立即擋在兩人前方,接著右手一揮,周遭頓時出現無數點點火花,散播在整個區域。下一刻,它們向水狐所在處聚集,水狐迅速凝結冰壁抵擋並以冰刃還擊,與火花接觸的瞬間立即炸了開來,向兩方發出衝擊,頓時煙霧瀰漫。
然而,炎已先設下火焰防護壁將冰刃及炸裂的衝擊都抵擋下來──這次炎有將防護壁內的空氣替換掉,避免他們被悶著。火狐族反叛者事件時,雖然由於伊萊斯使用時空魔法避免最壞的情況發生,不過炎事後曾暗自檢討那時的不足並向瑚茵夫人討教使用防護壁的事,這才知道某些小動作少不得。
不過,毫髮未傷、靜觀另一邊情勢的他們更顯警戒,不只必須注意水狐的攻擊,也得小心應付隨時可能出現的影子突襲。
思此,炎不禁咬了咬下唇,暗想:『雖說操控術是狐族的基本,可我不擅長啊……如果是一般的也就算了,這個怎麼看都沒那麼容易解。』
對於炎來說,以自身魅力追求女性成功才有意義,不喜歡用術法操縱他人意識,因此這方面的術法沒下功夫。否則依他的估計,儘管已有受傷,目前妖力仍略強水狐些許,應是能好好解除術法。
當煙霧散去,原處已無人影,且不僅水狐,連星蘿雅也隨之消失。
炎再度讓周邊浮現火花,方便應付隨時可能出現的攻擊。
很快地,察覺腳下城堡略有異狀,三人先後漂浮起來,火花則往下聚集成為防護。城牆瞬間被冰凍一大部份,一旁的護城河也在這時躍出一隻隻淺藍色狐狸,它們靈巧地到處跳躍,轉眼便織成一大面水網,將三人包在區域中。
「這種時候移動到網外大概也會遇到其他攻擊吧?」
「一定會的。」點頭回應後,海德茵又語帶擔憂地問:「炎炎有好點了嗎?」
雖說已使用恢復魔法且炎現狀看來並無大礙,但畢竟傷處較接近要害、也怕炎是在逞強,海德茵仍舊憂心。
「嗯,我完全不要緊。」炎對海德茵說著,輕撫她的頭又眨眼笑道:「族長不只傳授我厲害術法,還將她一部份的力量給我,所以我現在的妖力比那隻野狐還強,更比以前強很多!剛才只是大意了,再來絕不會再發生讓小海擔心的事。」
見狀,海德茵笑著點點頭,回答:「那我就放心了!」
發現水網逐漸開始結冰,炎笑說:「稍微讓你們看看我的進步!」
語畢,炎輕動手指,結冰處、水網及那些水化成的狐狸立即全部蒸發掉,速度之快讓海德茵和荒訝異不已。不只如此,飄散過來的火花還擋下下方突然竄起的冰柱攻擊,顯示他確實游刃有餘。
「如果不是怕可能傷及無辜,我早就把下面礙事的護城河全蒸發掉,讓他失去地利之便囉!」炎說得輕鬆,眼神卻相當認真。
雙方皆為了某些必須保護的東西多少壓抑住力量,特別是炎,深知若不慎波及堡內的人類將帶來極大麻煩,也怕攻擊時水狐會讓星蘿雅替他抵擋,不敢完全放開。
「野狐隱藏著妖氣不知躲在哪,小星娃娃也一樣……炎炎有辦法找出他們嗎?」
微搖頭,炎坦言:「沒那麼容易找。他們大概遁入水中和影子裡,在我探索的時候就會先移動位置,所以還是得靜待他們現身。」
──不過,如果那野狐剛才是說真話,相信他很快就會有動作。──
這句話炎以心靈溝通對兩人說著,示意他們要多加小心。
如炎所料,水狐有所動作。
上方水氣凝結為雨,朝三人落下。雖及時將它們蒸發,身體卻動彈不得,顯然受影子所束縛。在那瞬間,河水形成巨大水球將三人吞噬其中、水狐冷冽妖氣爆漲,將水球凍成冰球。
知道這困不了炎等人太久,隱於水中的水狐瞇眼心想:『雖然也想好好陪你們玩、想看那女人能增添何種樂趣,但本狐必須先辦正事!就讓你們自己人慢慢玩!』
在炎將冰球融化並將水氣全蒸乾之時,水狐即已離開此地,唯有星蘿雅在三人面前現身。
海德茵蹙緊眉頭,低喃:「小星娃娃……」憶起先前星蘿雅總是不斷在協助、保護自己,她希望能儘快令其恢復過來。
「這樣的敵人真讓我頭痛……」炎笑得苦澀,隨即提醒兩人:「那隻野狐妖氣已完全消失,雖然應該是離開了,但也不排除可能還躲在附近,多小心!」
「知道了!」
「了解。」
才應聲,便見星蘿雅身形再度消失,讓三人相當困擾。只因她一旦躲進影子裡,就很難能困住她,而且她的攻擊還能做到無聲無息。
低頭看著自己在水中微有波動的倒影,炎一邊思考一邊說:「只餘星蘿雅一人的話我應該還有辦法找到她,期間可能要麻煩小海你們協助防禦,特別必須注意野狐……你們辦得到吧?」雖是這麼問,炎卻抬頭對兩人露出笑容。
回望炎,他們異口同聲地堅定回應:「當然。」
「但炎炎打算怎麼做?」
「雖然實際操作需要一點時間,可道理很簡單,用火焰的光芒將附近影子全聚集在其中一處逼星蘿雅現身後設法捉住她,再麻煩芸瑚來……」
說到這裡,炎微微皺眉,儘管剛才星蘿雅來不及跟他說,不過他感覺到海德茵身上有些許芸瑚的妖氣且施有移轉傷勢的禁術,合理的向炎解釋芸瑚之所以能放心沒陪伴在海德茵身邊的原因。但這不是炎關注的重點,最重要的是禁術明顯有發動過之跡象芸瑚卻沒趕回此處,完全不像炎熟識的芸瑚該有的反應。
『難道芸瑚在那邊也遭遇到危機?』
「炎炎?」
一驚,炎連忙隱去那抹不安,笑說:「啊!沒什麼!只是我實在不擅長操控術的解除,等等必須由芸瑚協助才行。」
「原來是這樣!」
雖然個性單純的海德茵相信了,荒卻看出一絲不尋常。回想海德茵的狀況,也猜出一二,神情微變。
就在這時,彷彿呼應炎的想法一般,城堡的另一面爆出強大的妖氣且伴隨火光。
轉頭望向來源處,臉色大變的炎驚呼:「芸瑚!」那熟悉的妖氣他絕不會錯認──一切正如他猜測。
※ ※ ※
稍早之前,芸瑚將水狐先前捉的人質全送往許多人類術士與士兵所在的某一處。
因為不敵水狐的操縱術,為求避免再度出現不必要的犧牲,指揮官很乾脆地棄守那一側,將部下集中在這裡以及其他幾個地方共同對付妖魔,以人數優勢務實地一一由較弱的開始解決。
同樣的,娜菲兒以各種方式帶來的其他較強妖魔都只能暫且放任不管,在援軍到來前盡量將城堡的人從那些區域撤離開來。
見到那些人的戰鬥方式,芸瑚將人質們留下後就立刻離開,並不在意因為他們突然出現而驚訝的士兵們。一方面判斷這個區域她沒幫忙也不會有太大問題,另一方面則是由於無法認同城堡主事者補捉妖魔們想加以利用的行為──儘管理性上明白目前在善後的術士、士兵不見得知曉上層的作為,情感上卻不完全接受。正因如此,芸瑚縱然打算制止那些失控的妖魔,但絲毫不考慮與此地人類合作。
離去後,芸瑚鎖定其中一股較強的氣息,由城堡外側向對方接近。也在這時,她收到來自族人的心靈溝通。是先前那名提供她情報、隱身術相當高明的族人,他在「伊萊斯」離開此地後便跟著離去,尋著可能的跡象去找人。
事實上先前在外頭察覺堡內異狀時他就想離開,只是礙於任務而勉強待著。畢竟就連在族中屬於親近人類一派的芸瑚也為之卻步,更別說是不喜人類的他了。
──芸瑚,目前還未掌握那名少年的行蹤,不過我剛才離開後看到……──
聽到新的消息,芸瑚先是露出訝異目光,而後莞爾笑著。
──是這樣呀?真是太好了,相信小海小姐一定會很高興的。那麻煩你持續尋找伊萊斯先生,辛苦你了,炙燿。你明明討厭人類,卻勉強接下這個任務……──
不是不相信烈特爾說的話,只是有親近族人的尋找更能多一分安心。
──不會,這是我的職責。能為你……族人、能為族長盡一份心力,忍耐一下沒什麼大不了的。──
──還是要感謝你的協助,真的多虧有你幫忙。──
──……你多小心。──
──嗯,你也一樣。──
隨後,芸瑚加快了步伐也順便解決途中遇到的妖魔,用術法讓牠們昏迷、受束縛後就全置於星蘿雅的影子空間中,沒有取其性命的打算。
然而再往前進一段路後,原先追蹤的那股氣息就突然消失不見。這讓芸瑚猜測此妖魔也察覺自己的存在,畢竟雖然她壓抑著自身氣息,可一路清除妖魔的行動皆有使用術法,很可能已驚擾到對方。
意識到這一點,芸瑚微微皺眉,懊惱地心想:『是我太大意了,剛才應該直接先去對付牠……這下子恐怕沒那麼容易處理。雖然冒然移動過去也有風險……要繼續前進並試探對方?還是先繞去別處?』
仍在猶豫時,她突地發覺不對勁,四肢好像有些使不上力。而且此時出現異狀的不只她,只見周邊妖魔們一隻隻在城牆上倒下、不斷抽搐著。見狀,她立即提高警戒,也注意到空氣中有股極淡的香氣。
『糟了!空氣中有毒!』
驚覺這一點,芸瑚打算立刻使用術法解毒,全身卻忽然湧現一陣劇痛,緊接著腹部裂出一道傷口流出大量鮮血,令她不由得按住傷口且單膝跪地,險些昏厥。身為修行三千年的妖狐,芸瑚具有一定的抗毒性亦能忍痛,可兩者同時加諸其身,痛苦自然非比尋常。
「嗚……小海小姐?」
意識到海德茵出事,芸瑚相當緊張,一時間顧不得自身狀況就試圖起身準備移動過去,可這卻牽動了傷口。頓時,難耐的痛楚致使她視線模糊、無法站穩而跪坐在地,呼吸也變得急促、凌亂。
『不行……必須先治傷和解毒……』
然而這時,一道身影在她面前現身,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扣住她的頸部,彎身冷問:「明明是不弱的狐妖,為什麼幫助人類?視回答決定你的生死。」
對於芸瑚的異狀,此人其實略感訝異,卻沒顯露在臉上。畢竟無論原因為何,都不會影響他的行動。而且,現在這樣還算方便了他,讓他省卻一場不簡單的戰鬥。
面紗落下、蹙緊眉頭的芸瑚仔細觀察對方,這人外貌看來是名成年男子,一頭過腰黑長髮紮成高馬尾,微瞇著那雙藍紫色眼眸神情頗為凌厲。身上穿著輕便的貼身黑衫,袖子不長可看見那明顯鍛鍊過的手臂肌肉以及不知因何留下的幾道疤痕。衣袍下襬只到小腿,但還穿著黑長褲及黑長靴。腰部繫有深灰色腰帶,左側佩帶兩把黑鞘長刀,右側則佩著數把銀鞘短劍。
『他是魔族的……殺手?』努力維持呼吸平穩的芸瑚不確定地想著,她由他身上嗅出魔族的氣味以及濃濃的血腥味,也覺得裝扮和荒有些相似。然而,僅只如此並不能斷定這點。
「若不回答……」還未說完,這人已用另一手抽出一把短劍抵在芸瑚頸側。明明沒怎麼使力,銳利的鋒刃仍是劃出了一道血痕。
沒等芸瑚回答,即有另一男聲由男子後方傳來,嘲諷般地笑說:「呵,何必那麼多廢話?你不是殺手嗎?或是想慢慢折磨獵物?就像我的這層毒一樣。」
芸瑚面前的這名男子並未轉頭,只是淡漠地回答:「我沒那種興趣。」
「還是說……」那人瞬間現身在芸瑚左側,用力揪住她那頭微捲的金長髮、隔著面紗撫上她的臉頰,續道:「因為是這樣的美人而捨不得直接殺死?」
那人的動作扯痛芸瑚並讓她頸側的血痕更深,也令她額上的汗珠落了下來。
不知是因為她這樣的反應還是對那人的介入感到不快,被證實為魔族殺手的男子將短劍挪開約半指的距離,回答:「她不是任務對象,僅只如此。」
提高了語調,那人笑問:「喔?看不出來你這麼有原則?」
「與你無關。」
「呵呵,那麼你將這獵物交給我也沒什麼關係吧?我最喜歡折磨這樣的美人,看她們因我的毒而面容扭曲,是多麼快樂的一件事!」
看那人彎起嘴角,魔族殺手劍眉微微一皺,回道:「隨便你。」語畢,他將芸瑚放開,並把短劍收回鞘中,很快地起身退開。
見狀,那人哈哈大笑。
藉由他們的對話,強忍著身體痛楚及怒意的芸瑚,大致上猜到這兩人彼此並非熟人,應該認識沒多久,很可能只是因為某種利害關係才一同行動。那名魔族殺手或許是因職業而沒顯露什麼氣息,芸瑚先前察覺的那股氣息是左側這人的。
此人外貌更成熟些許,體格較瘦弱、膚色偏白、暗紫紅的唇色,身上散發著不亞於魔族殺手的血腥味,還有疑似各類毒物的氣味,令嗅覺敏銳的芸瑚感到刺鼻而無法辨別他的種族。他留著一頭暗紅短髮,有著一對灰色雙眼,身穿深褐色長袍並披有同色斗篷,此時戴起斗篷。他嘴角微揚、瞇起雙眸,那散發著惡意的眼神讓芸瑚很不適。
『這個人比那魔族殺手更危險!』握緊右拳,芸瑚指尖發冷。
這種危機感並非指戰鬥方面,而是直覺認為他將更狠絕殘忍,如果真不幸落到對方手裡,下場可能生不如死。
當前狀況對負傷且中毒的芸瑚不利,除非魔族殺手不出手,否則雖不是沒有脫身機會,可也不那麼容易擺脫他們。即便想使用移動魔法前往海德茵等人的身邊,卻怕反而將敵人引過去。
『不行,消極脫逃沒有意義,我必須在這裡打倒他們!』
當她下定決心時,也察覺到炎那熟悉的妖氣,讓她暗自鬆了口氣,這樣暫時不用擔心海德茵他們,可以放手對付敵人。
發現芸瑚眼神微變,男子笑意更深,冷不防騰出一手朝著她的傷處給了一記重拳。
芸瑚雖來得及擋下,卻又牽動到傷口。但她強忍疼痛,驅使火焰在全身燃燒──那是治癒己身、攻擊敵人的火焰,是火狐族高等級的防身術法。由於治療自身期間也會因火焰的熱感到灼燙痛苦、為求迅速恢復及禦敵又必須耗損相當的妖力,通常在有生命危險時才會使用。
雖說一瞬間對這情況感到訝異並因不耐火焰的灼熱而收手,往後退開兩步距離的那人依舊揚著嘴角說道:「呵,意外是個潑辣的女人啊!不過這更有折磨的樂趣!我對你幫助人類的原因沒有興趣,只是想得到你而已!」
他一說完,立刻有種如同黑霧般的東西由手上那灼傷處散發出來,向四周擴散。魔族殺手看到後微皺劍眉,隨即移動至上風處,且躍上較高的城牆,保持一定距離觀看戰局。
知道那必定是不容小覷的劇毒,芸瑚築起火焰防護壁試圖將其隔絕在外,然而那人臉上仍然掛著笑容,更令芸瑚不敢放鬆。
即便傷口已逐漸癒合、身上的毒也解了,在妖力有所耗損的現在,不能出現破綻。
然而,芸瑚很快發現對方目的並不在自己身上。那劇毒散入地面、散入護城河中、散入空氣,讓土壤腐爛、讓水面浮出一層惡臭、讓附近佈滿毒霧。這狀況不只迅速奪走周邊生物的性命,甚至腐蝕它們的軀體。
『若是任由這毒向外擴散,勢必會禍及無辜!』
想到這裡,芸瑚在防護壁內起身,站穩腳步後召喚出金黃色的火焰,驅使其向周圍焚燒,在黑霧中照亮一切並逐漸擴大範圍。這金黃火焰性質特殊,有著強力的淨化作用,卻只能焚燒毒物、毒氣,無法攻擊敵人。
淨化之火燃遍毒霧、水面、土壤,除了阻止劇毒漫延,還重新賦予地面生息,宛如傳說中不死鳥的重生火焰一般。
那人對此略顯驚訝,可是很快又斂起神色,讚嘆地笑說:「這麼高等的淨化火焰真少見,絕對的純淨、純粹的色澤,就連我都覺得美麗。看來是我之前太小看你了,但這樣才更有意思!不知美人芳名為何?」
「我想並沒有說的必要。更何況,在詢問別人名字之前,先報自己的不是基本禮儀嗎?」芸瑚神情中沒有平日眾人熟悉的那種柔和及溫暖,只餘冰冷與敵意。
「呵,你說得有理,我對小姐失禮了,重來一遍。」說罷,他對芸瑚低頭示意後再道:「我叫卡莫締,是不死族的人。順帶一提,另一人名叫納德爾‧肯特,魔族人,因為某些原因目前和我一同行動。雖然我是不擅辨認他人種族,不過據納德爾所言身為狐妖的這位小姐,可否賞臉告知芳名?」
『有姓氏?是年輕魔族?』
早年由於族民數量有限,非人種族鮮有姓氏,除了以初代君王蒼帝斯諾提為傲的其中一支妖精族外,其餘直到近一、兩千年才開始有,但比例仍遠遠佔不到一半。
「……雖然很高興你的更正,可我的答案不變。」
「喔?那也沒關係,之後我再好好拷問就是了。」
「可惜你不會有這個機會。」
不等卡莫締回應,他的身上同時出現金黃及普通火焰。芸瑚不打算手下留情而準備速戰速決,不只因為自身目前狀況不佳,她更清楚這個人不好對付,甚至可能比她想像中的更難纏。雖然過去很少遇見,她知道歸屬於魔族之下的不死族除了擅長操縱屍體,而且也正如其名體質特異不易死亡。
當卡莫締打算施術脫離現況時,突然身陷左右皆是高不見頂的火焰壁之間,往前幾步就看見左右有不同道路,顯然這是一個巨大迷宮。
見狀,他笑瞇了眼,施放出更強的毒並想:『喔,不錯的幻術,一瞬間還以為是真的。』不過他沒有被眼前的景象迷惑,一方面他曾體驗類似的高階幻術,另一方面各種戰鬥經驗讓他知道陷入對方製造的空間應有短暫的不協調感,而他這回卻很自然地出現在此,在在顯示這是幻術。
猜測芸瑚可能趁機攻擊,他令那些毒佈滿周身──即便陷入幻境,實力強的妖魔仍能使用術法自保。能夠淨化的火焰對他而言的確是種威脅,但發動過禁術與高速恢復術、妖力耗損的芸瑚,使用淨化火焰的速度未必快得過卡莫締放毒。
『分不出這熱感究竟是幻術裡的還是現實中燒過來的。雖然那女人明顯有妖力減弱的狀況,不過目前仍有威脅性。嘖,剛才我說了那番話,這樣即使被火焰燃盡,納德爾那傢伙大概也不會插手吧?畢竟本來理念就不合。現在該怎麼擺脫幻術呢?』卡莫締雙手交抱站在原地,明明該是隨時都可能遭受重擊的緊急狀況,臉上卻毫無懼色,反而像是享受般地笑著。『只可惜,最初在她傷口留下的、有如傑作般的……也該發作了。越是使用術法、越是亂動,想必也越痛苦。呵呵呵……』
使出幻術的芸瑚在卡莫締以劇毒做出防護後,雖然仍是同時用兩種火焰灼燒他,卻仍解除不了那毒防。破解是遲早的事,可也反過來表示卡莫締能在這段時間解開幻術,就看誰速度快。正因如此,芸瑚更顯急躁,沒在第一時間察覺自身異常。
在她發現的那一刻,原先的傷口處已長出一株看來飄渺虛幻的植物。它枝葉都是漆黑的,中央的花苞也一樣,且周遭亦有黑霧環繞。
芸瑚臉色大變,低喃:「這是……」可以料想到是卡莫締擊向她傷口時施以的,卻不知這究竟真是植物還是毒的化形。無論如何,肯定將造成極大麻煩。
『唔……得儘快除掉它!』
芸瑚驅使金黃火焰在其上燃燒,卻在火焰接觸植物時險些哀叫出聲。她右手摀著傷口跪倒在地,火焰也因為她的痛苦而在淨化前就先消失。
做了幾次深呼吸,芸瑚這才覺得好受些,疼痛感逐漸減少。只是,彷彿自她剛才的痛苦中得到養分似的,那黑色花苞逐漸展開,在火焰防護壁內散發更多黑霧,慢慢將她包圍。事到如今防護壁已失去意義,那株植物散出的劇毒充斥其中,讓芸瑚不得不解除術法。
但讓芸瑚在意的還有一點,就算她因為長年修練而對毒有一定的抵禦能力,可明明依舊會產生某些負面效果,她此刻卻感受不到,僅覺得睏倦。
不過,那淨化的疼痛讓她相當清楚,這肯定是很可怕的一種毒。
強打起精神,注視花苞的芸瑚轉而抬頭望向仍陷於幻術中、動也不動的卡莫締,心想:『再這樣下去,他就要突破幻術,而且這花苞也即將綻放,到時情勢肯定會更糟……可是,才剛開始準備淨化,身體的疼痛就已經難以負荷……』地上有她疼痛時以左手抓出來的清晰痕跡,手指上亦滿是泥土。
搖頭甩開消極念頭,腦海中浮現海德茵等人及炎的身影,芸瑚坐正身子,眼神恢復原有的神采。
『就算再痛苦也不能退縮,絕不能放走他,必須保護大家!』
堅定了信念,芸瑚瞬間放出大量妖氣,同時使用淨化及治傷禦敵這兩種火焰,令整個區域一下子陷入火海中。當然,火焰同樣焚燒著她和卡莫締。
即使疼痛到不禁哀鳴、就算幾乎要奪走意識,芸瑚仍舊堅持著繼續操縱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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