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略顯哀怨地嘆了口氣,接著他拋開各種遺憾,走到正坐在角落觀察眾人的熾銀渺與熾灰鏡面前,恭敬地作了一揖,道:「那麼,謝謝兩位大人的照顧,很抱歉這段時間麻煩到二位,造成許多不方便還望見諒,稍候我就會帶他們離去。」
此舉也引來其他人注意,也紛紛跟著走向熾銀渺與熾灰鏡,像炎那樣對他們作揖。
雖然心裡對於二人有些排斥,但既然都要離開了,禮貌性地表達一下感謝也無妨。僅管未來雙方應是幾乎不會有見面機會,卻不想最後在心中留下任何不快。畢竟,不管怎麼說這兩位也是他們同伴的族人。
「給兩位大人添了麻煩,真是抱歉。」
「謝謝您們的照顧。」
聽了代表其他人發言的伊萊斯與綾雪說的話,熾銀渺搖頭,回道:「沒什麼,也並沒有照顧到什麼,諸位無須多禮。不過,既然已非族長貴客,還望儘速離開。」
察覺她那趕人的意味明顯,因此炎立即點頭,接道:「這我們知道,在向先前照料我們的芸瑚……芸瑚大人道別後,就會馬上離開。」
「是嗎?那樣最好。」點了點頭,熾銀渺和其弟起了身,步離這房間。
既然眾人已不是賓客身份,不需要特別保護,他們自然也不用繼續關注下去。若硬是留在此地,反倒顯得突兀,因而兩人迅速離去。
確定他們遠離之後,眾人心情不由得放鬆下來。雖然同樣必須快速離開火狐族,可至少不必像被二人監視時那樣的緊繃。不只如此,房內也多了談話聲與笑聲,目的失敗的挫折則是藏進了心中,沒人再提起。
在談話的空檔中,炎嘆了口氣,突然轉過身背對其他人,隨即開口道:「雖然族長從以前就善變,可我不知道這次她為什麼突然有這麼大的改變……不過,還請你們不要氣她、討厭她,雖然時間這麼短你們一定很難看出來,但她確實對於火狐族、火狐族的族人們重視又關心,以前我也受到她很多照顧。」
若非族長同意讓他加入火狐族學習修練方法、若非族長都不理會那些針對他的抗議聲浪,恐怕也不會有現在的九尾狐炎了吧?因此,雖然從沒說出口,但炎在心中對於族長還是抱持著感激之心。
炎說得感性,卻讓眾人忍不住彼此對望,紛紛笑了出來。
「炎別擔心!大家肯定都不會在意的,大家說對吧?」
「嗯!」對於海德茵的詢問,眾人異口同聲地給予肯定的回覆。
安心似的,炎吐出了一口氣,回過頭笑著望向眾人。
不管怎麼說,這裡始終是他所認同、充滿美好回憶的一個故鄉,正因如此,他不希望海德茵以及其他人討厭、排斥這裡的人事物。
對於這樣的心情,其他人自然也很能理解與體諒。
「謝謝你們。」
「炎大哥這哪兒話呢!大家都明白的,換作是我們,也會有同樣心情!」
「就是說嘛!」
說到這裡,眾人不由得再度笑了起來,氣氛相當和諧。隨後,便準備離開這房間。
由於他們都沒有攜帶行囊,因此也無需整理,只在炎交待過一些離去時必須注意的事項後,就一同前往芸瑚的房間找她,打算向她表達感謝之意並且道別。可惜的是,當他們到達房門口時,一位正好在旁邊掃地的侍女表示芸瑚不久前才離開房間去處理族人的紛爭,因此很遺憾地他們沒能見到她。
在那裡等了一陣子,卻遲遲沒見到芸瑚。由於不清楚她究竟何時才會回來,所以不得以,眾人只得請那位侍女代為傳達他們的感謝。隨後,眾人便往族外前進。或許是因為族長變化得太突然,族人們都還以為他們是賓客,所以除了一些好奇或是排斥的視線外,倒也沒有任何人來找他們麻煩。
然而,也許是族長或是熾銀渺姐弟要確認眾人是真的離開火狐族,因此不知不覺間,他們發現後方有兩名沒見過的火狐族族人在跟著,不過和他們隔了好一段距離,遠遠觀察著。因此,眾人索性對兩人視而不見,持續向族外行進。
沿著石板路,他們再次路過那漂亮的翠綠草原,在進入長而狹窄的走道前,眾人都不由自主地回過頭,將火狐族那與世隔絕的景貌深深映在腦海中。
繼續向前,他們再度走在那僅能容納兩人並行寬度的通道之中,然而心情和前一天是截然不同的。這並不能說是誰的錯,但或多或少,對於這樣的結果都感到失望。曾一度以為一切進行順利,卻沒想到最後竟由天堂掉到了地獄。
就算知道再怎麼想、再怎麼懊惱也無濟於事,可是一時之間還是難以釋懷。所以,僅管理由不同,但和入族時一樣,眾人都不發一語。
由於心情沉重,感覺就像經過極漫長的時間,他們總算踏出通道,先後進入前殿。
然而,就在位於最後面一同並行的伊萊斯與荒步出通道的那一刻,突地銀光一閃,利爪般的東西冷不防地由上而下向伊萊斯襲去。不過一旁的荒反應也很快,只見他一手迅速拎住伊萊斯的領子將人往後拉,另一手握拳攻擊對方的手,再側身踢向那人腹部。雖然荒的踢擊被閃了開來,卻也成功阻止其發動第二波攻擊。
攻擊被擋下,對方立刻躍上高處,身形一下子隱沒在眾人看不到的死角處。
見狀,眾人反射性地想拿起武器,但在動作出現時,才想起他們的武器全部留在旅店。當初為了不讓火狐族出現半分誤會,就連那種護身小刀都沒帶來,結果反而造成此刻的困境。幸好,他們都能使用魔法。
來人似乎只有一名,雖然實力應是很強,可在此地戰鬥絕對能引來火狐族族人。
「大家!先離開前殿!到外面再打!」
「好!」
「知道了!」
或許是認為在前殿內不易戰鬥,更有可能造成破壞,對於火狐族來說也是極不禮貌,因此伊萊斯的這個提議眾人皆二話不說立刻接受,所有人迅速奔向外頭。
見他們突然向外奔,對方也躍至地面並跟了過去,但似乎也顧慮著什麼,並沒有馬上發動攻擊。
當伊萊斯踏到前殿外三大步距離時,對方也出了前殿,並且由後方再次發動攻擊,同樣是朝著他而來。很顯然,對方的目的就是伊萊斯,想要利用他來增強自身力量。
「還不夠遠……」伊萊斯以只有自己聽得見的音量低喃著,一邊側身閃過攻擊。
在剎那間,他也和其他人一樣清楚看見對方──果然不出他所料,僅管矇著面、穿著截然不同的服飾,但來人確實是熾灰鏡沒錯。
熾灰鏡對於其他人完全不看一眼,似乎打算先捉住伊萊斯再來料理他們。因此,就算他們幾度使用魔法擊向他,試圖引開他的注意力也沒有用,僅能幫伊萊斯多爭取一些閃避的時間。
經歷幾次讓眾人都差點驚叫出聲的驚險閃避過後,總算離前殿有數十步的距離。判斷應不會波及建物後,伊萊斯迅速轉身面對熾灰鏡。
「危險──」
伴隨慌張叫聲,熾灰鏡那長著銳利指甲的左手,向著伊萊斯的右胸口揮去,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下深深刺了進去。然而,熾灰鏡卻在那瞬間眉頭一皺。
「炎──」海德茵以及其他人的驚呼聲響起,所有人緊張地瞪大雙眼。
「放心,我沒事。」
此言一出,下一刻就看見「伊萊斯」淺淺一笑,接著形體逐漸模糊,化為火燄包圍熾灰鏡,在他身上燃燒。與此同時,炎已恢復自身面貌,雙手抱胸站在熾灰鏡身後。不同於平日的,是他在自己衣袍外面又套了件伊萊斯的外衣。
同樣的,原先和伊維兒等人一同跑在另一邊的「炎」也恢復成伊萊斯,而他則是在衣袍最外面穿著炎的外衣。
認為伊萊斯很可能在出族時遭受攻擊,因此在離開房間前,他們悄悄以幻術來交換身份──先前兩人靈魂互換以及族長使用變身術給了炎這樣的點子,也正如他所預測,伊萊斯真的受到攻擊。
事實上本來伊萊斯不願意這麼做,因為他極不喜歡連累別人,當然也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給炎帶來麻煩及危險。然而就在他堅持拒絕之後,不知炎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威脅之類的話,讓他震驚到宛如受到雷擊一般楞在原地,最後才終於同意。
除了能障眼的幻術外,他們還互換外衣遮蔽彼此的氣味,藉以讓敵人一時間更難以辨別真假,炎也可以伺機給予近距離攻擊。
事實證明炎的作戰計畫相當成功,只是,熾灰鏡也正如他所想的不易對付,他的火燄僅讓熾灰鏡受了點皮肉傷,隨即便被破除。
因為這攻擊,熾灰鏡殺氣更甚,顯然已被激怒。只見他手一揮,地面便沿著他揮動的方向裂開一道大縫,隨即火燄從中竄出,迅速向炎攻去。見狀,炎沒有閃躲,而是在雙掌凝聚火燄,以自己召喚的火燄來對抗熾灰鏡的。明白熾灰鏡力量強大,也正因如此,炎希望能藉由接下這火燄來找出他術法上的弱點。
在炎擊散火燄之時,熾鏡灰也躍往伊萊斯的所在位置。不過,他們已有準備。
「天之刃、光之刃、雷滅之刃,召!」
伊萊斯讀完咒文後,天空立刻降下震天大雷,重擊在熾灰鏡身上。同一時間,海德茵也隨之結束咒語,很快地一陣黑霧纏繞熾灰鏡的身軀,緩緩將他的靈魂拉出體外──就像先前對野狐戰鬥時一樣。雖然這僅是海德茵第二次對敵人使用這招剝魂術,但因為有了一次成功經驗而產生信心。
不過,僅管同樣都是來意不善的強大敵人,眾人卻不打算以相同方式對付熾灰鏡。不管怎麼說,熾灰鏡是火狐族的人,當然必須交由火狐族處理。
「放開他!」
音調偏高、微帶怒意的冰冷聲音突地由身後出現,緊接著有如刀刃般銳利的特殊火燄劃過伊萊斯與海德茵背部,兩人頓時血流如注。不只如此,明明僅是擦傷,然而傷口處迅速變得焦黑、熱燙,並且擴大開來,痛得讓他們不住哀號。
由於攻擊來得突然而快速,因此在那瞬間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也沒感受到疼痛,直到熾銀渺現身在熾灰鏡身邊時才開始感受到背後那灼燙的痛楚。
臉色大變的其他人連忙快步圍到他們身邊,伊維兒與綾雪焦急使起治癒魔法替兩人治療,而炎與荒則是小心地戒備著,以免熾銀渺姐弟趁機攻擊。
「可惡的人類!尊你們是客人,沒想到竟敢傷我弟弟!我絕對饒不了你們!」
「不是的!這是誤會!」
「誤會?我都看到你們動手傷他了,哪來什麼誤會!快讓他恢復原狀!」
「可明明就是他先攻擊……」
才解釋到一半,伊維兒便發現再說下去也不過是白費唇舌。熾銀渺的態度讓她與其他人察覺這一切根本是這對姐弟設了陷阱讓他們跳入其中,正因如此,熾灰鏡先前的攻擊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有威脅。他們默默等待,只要有人一出手反擊,兩人就有理由,熾銀渺也就「適時地」現身了。
『糟了!這下麻煩了!居然沒料到還有這招!』蹙起劍眉,炎暗叫不妙。
他們還是太過大意,做的防備、考慮的都不夠周全,也過於輕敵,這下子要全身而退地離開火狐族就很難了。
當眾人內心不知該如何是好、陷入混亂時,海德茵魔法的效果也消失了,熾灰鏡的靈魂回到體內,讓熾銀渺鬆口氣。看她的樣子,這剝魂術的出現似乎是在她意料之外,她亦擔心弟弟的安危。而熾灰鏡則是一直看著剛才攻擊他的伊萊斯和海德茵,那帶著殺氣的忿怒彷彿要貫穿兩人似的。
在這沉重而緊張的氣氛中,綾雪直視著熾銀渺,先一步開口。
「熾銀渺小姐,請問您們希望我們怎麼做?」
深怕熾灰鏡那可怕殺氣會影響海德茵與伊萊斯的傷勢,除了持續使用魔法幫海德茵治療之外,一邊問著,綾雪還一邊移動位置替他們擋去直撲而來的忿怒。明明敏感的她該是很害怕的,但看到伊萊斯與海德茵負傷後,心中的氣憤卻是遠遠壓過了畏懼。如同先前知道金髮男子就是族長之時那樣,就算還是帶著敬語,語氣卻和平日不同,充滿了警戒。
「沒動手的也就算了……至於他和她,自然別想走!」熾銀渺揚著柳眉,手指著伊萊斯與海德茵,厲聲說道。
「熾銀渺大人!」僅管知道沒有用,炎還是不由得放聲喊道,並且前進幾步。
「炎,就憑你也想阻止嗎?妨礙的話,就立刻當你是火狐族的叛徒!」
這話讓炎與其他人皆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頓時也明白熾銀渺姐弟肯定是非達目的不可,絕不會放過他們。
「叛徒……」在重覆這兩個字後,炎停頓了一下,閉上雙眼。隨後他又睜開眼,卻是微微一笑,走回海德茵等人的身邊,同時答道:「如果連重要的主人和同伴都不加以保護、任其出事的話,我猜火狐族也會以我為恥、將我驅逐出族的吧!」
瞇起雙眼,熾銀渺問道:「喔?所以你決定要與我們為敵?」
「雖然我的原則是不對女性,特別是美女動手,可是,我有要保護的人!」僅管打退熾銀渺姐弟的機率是零,他也不可能看著海德茵等人受害。
「既然如此,你就是叛徒了!對你,我們將不會手下留情!」她一說罷,周邊立刻凝聚出無數大小火球,並且全向著眾人擊去。
見狀,炎、綾雪立即設下火燄防護壁以及結界,及時阻止這攻擊。可是超乎他們意料的,大火球力量強大,在接觸守在外層的火燄防護壁時便炸了開來,大大動搖防護壁的強度。而小火球則是接續碰撞大火球炸開之處,讓防護壁出現被穿透的危險。不只如此,火球爆炸時的灼熱溫度亦讓人難以忍受,就算防護壁和結界能夠安然撐住,恐怕他們也無法一直待在其中。
雖然並未經過太長時間,眾人卻感覺已過許久,高溫讓他們很快便汗流浹背,空氣漸漸變得稀薄,呼吸因而急促且困難,隨時都可能有人撐不下去。
或許熾銀渺姐弟已猜到會有如此結果,他們並未進一步發動猛攻或加強攻勢,只是持續使用火球撞擊防護壁,等待破裂的時刻。
眾人自然不似二人那般耐心,焦急地想找出突圍的辦法。但由於熾銀渺姐弟並非普通敵人,就算逃離這困境,也容易陷入其他危險中,所以對此他們也必須稍有準備。最起碼,他們需要一小段能應變的空擋。
炎咬著牙,眉頭深鎖著,一邊道:「可惡!如果是在族內就好了!」雖不知族裡究竟有多少人會為了他而違抗熾銀渺,但至少還多了些希望。
「移動魔法?」
聽荒這麼問,炎立刻搖頭,回道:「現在不行!在我們移動的那一刻防護壁和結界都會變弱,一定會被擊破!那樣不只造成傷害,更可怕的是會造成移動魔法失敗!」若是失敗,好一點的結果是移動到不知名地方,糟的話則可能移動到危險地區。不過,最可怕的還是被困在空間夾縫中直至死亡。
「奇怪?為什麼都沒有人來?雖然……咳咳……可能才過一小段時間,但這樣的力量……咳咳咳……應該會引來其他人呀?」即使有結界在中間隔離,可火燄的煙還是讓伊維兒猛咳不已,雙眼也燻得難受。
不只是她,其他人也一樣忍不住咳著,同時不斷用衣袖擦拭雙眼及汗水。由於這圓形防護壁和結界都是臨時展開的,當時只為了替眾人擋下那直撲而來的無數火球,來不及顧慮其他,導致內部範圍不夠寬廣,僅能讓圍在一起的眾人能往前兩、三步,才會造成此刻的狀況。
伊維兒這話讓炎不由得楞住,頓時內心出現那原本不敢去想的負面想法──族人們不是沒有察覺這股力量,而是感受到了卻無意前來援助。
『不會的……』炎試圖說服自己,可卻是大大地受到動搖。
「咳咳……一定是有事擔擱吧!」彷彿看穿了炎的想法,海德茵適時地這般說著。
「小海!咳……傷不痛了嗎?」望著她,炎的目光充滿擔憂及緊張。
聽他這麼問,海德茵不由自主地伸手觸摸背後的傷口,想確認傷口大小,卻是在碰觸的瞬間痛得瞇緊了眼。
「嗚……好痛!可是……咳咳……幸虧有小雪她們,否則就……咳……不過……咳咳咳……繼續這樣下去我們會被嗆死或燒死吧?」
「該怎麼辦?必須……咳咳……讓火燄停下來……」掩住口鼻,綾雪想使用言靈,可是聲音必須讓熾銀渺及熾灰鏡聽見,而在現在的情況,她很難辦到。
『不行!就算再困難也一定要試試!』這樣告訴自己,綾雪站穩腳步,卻不慎在手離開口鼻時被煙嗆了一下,咳得連眼淚都快落下。
然而相反的,有個人在此時停止咳嗽。原本和海德茵一樣直接坐在地上接受治療的伊萊斯,緩緩站起來,微瞇著的雙眼正直視熾銀渺姐弟。
看著他的動作,其他人有著訝異與不解,除此之外,心中還出現一絲不安。
「其實解除這困境的方法很簡單,只要扭轉時間就好了。」
露出一抹淺笑,不知何時,伊萊斯那黑色的雙眸已變為金色,然而從他身上卻感受不到半分怒意。站在眾人面前的這個人,明明是伊萊斯沒錯,卻讓他們感到陌生,彷彿不相識、未曾謀面的另一個人。
不等炎阻止、不等其他人有所反應,他已讀起了時空魔法的咒文。
「上古之印、限界之門、時空之輪,逆!」
不同於上回炎和荒身處魔法範圍之外,這次在場的所有人、物都位於魔法中心。當伊萊斯聲音停止之時,一個金色、擁有奇妙圖形與上古文字、半徑約有十步距離的巨大魔法陣出現在地面上,那位於最外圍、右下左上不斷旋轉著的大圈停了下來,隨即便反過來旋轉。
與此同時,時間開始往回運轉,倒回到熾銀渺以火燄攻擊他們前的那一刻,然後,就和再度停止旋轉的大圓一樣停滯不動。不僅所有人動作都停止,從樹上掉落的葉片也浮在半空中,現場是一片寧靜,連一點聲響都聽不見。
宛如受控制一般,伊萊斯的目光渙散,瞳孔中沒有一絲神采。然而,他卻踏開步伐,由眾人身邊緩緩向前走,最後步至熾銀渺與熾灰鏡的面前。他伸出雙手碰觸他們的肩膀,強大的雷電波動由他的手中傳送到時間被停止的兩人身上。僅管此刻他二人感受不到,但在時間重新運轉的那一刻,他們將因而產生劇痛。
放下手,伊萊斯回過身,慢慢走回伊維兒等人身邊,同時一邊低喃著:「愛薇希雅……你還在這個世界上吧?你究竟……在哪裡?」那一刻,他的目光有了焦點,然而,眼神卻充滿悲痛、愧疚及懊悔。
※ ※ ※
稍早之前,度過一天無事生活,等在旅店的維爾斯覺得既擔心又無聊,於是便去找同為成年男性的劍陵聊天,卻沒想到有人先他一步找上劍陵,讓他有些意外。
原來是星蘿雅想吃甜點,因為知道劍陵是廚師,認為他多少應該會做些蛋糕類的小點心,所以飄去他房間找他,要他做給她吃。
對於來訪的兩人,劍陵皆表示歡迎,就在房內一邊做蛋糕、一邊閒聊。
當他以俐落動作將蛋打進鐵盆、開始攪拌時,突然像被嚇一跳似的瞪大雙眼,隨即手一鬆,鐵盆就這麼落到桌面,裡面的蛋汁也全打翻在桌上。
『時空魔法……感覺不像是那孩子以自身意志使用的,時的本體開始覺醒了嗎?比預料的時間還早……難道有人觸碰封印,而且現在他們正遭遇危機?』
「笨蛋!你在做什麼?」
「啊!」回過神來,劍陵反射性地驚叫一聲,接著連忙低頭看那變得髒亂的桌面。
幸好為了做蛋糕已先移開旅店的茶壺、茶杯及花瓶等物,因而只需擦拭那小桌子的桌面,否則收拾起來就麻煩了。
「嗚嗚……我的甜點沒了……」星蘿雅哭喪著臉,直盯著劍陵,一副一定要馬上重做一個給她的模樣。
對此,劍陵並不生氣,反而一邊擦桌子,一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剛不小心發了呆。不過這沒什麼,材料也還有,所以我很快就能重做,請等一下。」
見他這樣,坐在一旁椅子上的維爾斯笑問道:「怎麼突然閃神?在擔心荒他們?」
聽到這話,劍陵露出苦笑,答道:「可以這麼說吧!」嚴格說起來,他沒有騙維爾斯,因為對於伊萊斯等人所發生的未知危機,他確實擔憂。另外,他本身也不喜歡說謊,所以如果是在可以坦白的範圍的話,他並不想騙人、不想騙荒的同伴。
原只是開玩笑,想糗糗發呆出神的劍陵,卻沒料到劍陵竟給予肯定答覆,這讓維爾斯不由得也跟著苦笑。接著他微瞇雙眼、嘆了口氣,朝著窗戶的方向看去。注視窗外遠方的景色,雖然肯定看不到他想看的,然而腦海中立刻出現眾人的模樣。
感嘆般地閉上眼,停頓片刻,維爾斯這才坦白地道:「其實我也好擔心弟弟他們,不知道他們現在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全都平安無事?」
「吉人自有天相,我想他們不要緊,一定都好好的。」
結果反倒是讓劍陵來安慰他了,維爾斯再度苦笑,低喃著:「希望如此……」
「蛋糕、蛋糕!」看劍陵因為講話而停止手邊的動作,星蘿雅不禁急急催促他。
「是、是!」
就算面對星蘿雅的任性劍陵也不生氣,始終保持著溫和與耐心,這讓維爾斯頗為欣賞。可他不知道的是,劍陵壓根兒就把星蘿雅當成小孩子看待,忍耐度自然高。
這時,維爾斯突然發現星蘿雅沒待在斐比妮絲身邊,而像是閒閒沒事般地來打擾劍陵,他覺得很奇怪,便問她:「你不用照顧那個女孩嗎?」
聽到他說話、察覺他的目光,星蘿雅抬起頭,視線由蛋糕原料移至維爾斯身上。
「你指得是小斐?」
「是啊!」
「她沒大礙啦!而且今天一大清早就在庭院裡接受我的特訓了!」
「特訓?這麼快就讓她接受訓練不會太勉強嗎?雖說沒大礙,可她之前才受那麼重的傷,又似乎過去在她的世界中從未經歷什麼攻擊、什麼生命危險的……」
維爾斯說著,話語中還帶著些許擔憂,雖說目前還遠遠無法跟擔憂伊萊斯等人的程度相比,但要說他完全不在意、不擔心斐比妮絲是騙人的。更何況,斐比妮絲當時的努力他是有看到的,她受傷的慘狀也還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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