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著逃跑的衝動直視前方生物,伊維兒苦著臉在心中抱怨:『嗚哇!怎麼又是我最怕的鬼怪?長得好可怕!可是不能讓小海獨自對付牠,我得把、把牠當成長得像骨頭的普通怪物!對!很普通!』以這方式說服自己,恐懼彷彿減輕些許。
在生物前腳重踩下來前,伊維兒已和海德茵先後躍離原處,她來到劍落下的位置將其拾起,且改以雙手握住這把比例其實不適合她的家傳魔法劍。低頭注視劍的她咬著下唇,眼神多了分憂心。
『這下恐怕不太妙……除了剛才受的內傷外,手傷也比預期影響更大,這樣別說好好發揮了,真正要使力都難!可是目前不能讓小海擔心,萬一為了掩護我而分心受傷就糟了!我一定要好好保護她!』只要一想到那時海德茵訴說苦痛的神情,她就懊悔、心疼、不捨,打定主意就算勉強自己也要守護好海德茵。
「小維?」
聽見海德茵的喚聲,她恢復成原先的神情並躍至其身旁,笑說:「雖然肚子有點疼,不過好久沒和小海並肩作戰,總覺得很興奮呢!」
不疑有他,海德茵微笑點頭,附和:「真的!和你們分離的那段時間,戰鬥中也都很自然會想到你和大家,現在終於又能一起,真開心!」
「嗯!讓我們發揮默契給敵人一點顏色瞧瞧!」
「好!」
面對神情變得自信、雀躍的兩人,那生物好似不以為然般地哼了聲。
「牠好像瞧不起我們呢!」
「牠很快就會後悔了!」
語畢,兩人一左一右躍上前將牠包圍,隨即分別揮劍擊向牠的背部與頭部。然而,意外地都斬了個空,讓她們滿臉訝異,趕忙退回去重整態勢。
在那瞬間,牠彷彿化作煙霧沒有實體,劍也因此構不著牠。
一邊警戒牠的攻擊,兩人一邊討論狀況。
「怎麼回事?剛才明明曾撞開我們的!難道只有在牠攻擊時才會化為實體?」
「或許……啊!我想起來了!我以前在家裡的書庫中有看過牠的圖鑑!牠是棲息在冥府的動物,被稱為冥牛!不只外形像牛,在冥府時也是吃著那邊的草,平常性情溫馴不會隨意攻擊人;但如果離開冥府,牠們就很容易受附近生物的負面情緒、惡意影響,性格大變轉為兇暴,而且變得什麼生物都能吃!另外位於冥府以外地區時,牠可以說是天然冥道,張嘴時能夠一直開到腹部,吞噬之物會直接去到冥府的荒蕪地區!所以牠們有時會被召喚到各界利用,也是很可憐的!」看著冥牛,海德茵眼神轉為同情。
應了聲,伊維兒語氣亦柔和些許,憐憫地說著:「這麼聽來確實蠻可憐的,不知道牠在這邊待多久了?一直被關在這種地方不能返回故鄉、不能和同伴一起、不能吃熟悉的食物,就算沒被他人惡意所影響,恐怕也很難保持溫和的個性。」
「就是說呀,牠也好無辜。」
微點頭,伊維兒轉而說:「不過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應該是因為牠的關係才沒留下其他痕跡,掉下來的人、來到這裡的小動物與昆蟲全都被牠吞下去送往冥府。」
語畢,她微微蹙眉,忍不住擔憂綾雪知道後的反應。如果其父母真是被這種方式了結生命,永遠尋不著屍骨,肯定很難接受。據說冥府的荒蕪之地佈滿瘴氣與毒氣,往好處想兩人的痛苦應是極短暫,可是綾雪恐怕仍難釋懷。
另外,伊維兒很清楚造成死亡的雖是冥牛,罪魁禍首卻是旅店主人。同時也意識到海德茵先前的立場和冥牛有那麼一點相近,大概也會因此更有同理心。
『如果考量她們的心情,到時……依小雪個性很可能不會怪冥牛,可是一定會很難過的!才剛將喜歡的人讓出去,現在又得承受如此痛苦、殘酷的事實嗎?』光只是想像,她心情就立刻變得很難受。
不過,冥牛沒給她太多低落時間便有動靜。明明沒特殊動作,冷不防就又忽然出現在她們面前。這次牠對著兩人張大嘴,且正如海德茵說的直接裂到腹部,展開範圍完全可以直接吞入站立的成人,相當駭人。
冥牛嘴邊長著兩排彷彿草食動物般的牙齒,卻沒有牙齦及牙肉,和牠身軀外觀僅看見骨骼的情況相同。只是明明應該要看到頭骨內側的地方,伊維兒卻發現竟然宛如一條望不見底的漆黑通道,且整張嘴都是通道。此外,從裡面傳來陣陣陰風,還伴隨著濃濃的腐臭味及不明的嗆鼻氣味。
感覺對死物的恐懼感再壓抑不住,並有一陣強烈反胃感忽然湧出,渾身起雞皮疙瘩、想吐的伊維兒頓時僵在原地。
見狀,已先一步躍離原處的海德茵驚叫:「小維!危險!」
聽見海德茵的呼喚,她回過神來嚇得趕忙往旁邊躲開,緊急閃過那張大嘴。
擦掉額上的汗珠、按著左胸並略微調整呼吸,心情穩定些許的她再度快步來到海德茵身邊,苦笑道謝:「謝謝小海及時叫我,剛才好驚險!冥牛真的和你說得一模一樣!只是……雖然牠也是無辜受店主利用,但那瞬間真的讓我好害怕、很不舒服,覺得會有屍體從牠嘴巴爬出……」想到那情景就讓她毛骨悚然。
而驚險狀況也讓她清楚現階段其他心事得暫時拋開,專注對付冥牛才是第一要務,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海德茵跟著鬆了口氣,回答:「不客氣!但是小維真的要多加小心!雖然應該不會有屍體出現,被吞下去卻會完蛋!而且我剛想到了,少部份瘴氣、毒氣可能藉由牠的嘴傳到這邊,吸多了會中毒!我們得遮住口鼻,稍微安全一些!」語畢,迅速拿出手巾遮過口鼻綁在臉上。
「好,我知道了!再來我一定特別注意!」說話時她也趕緊跟著掏出手巾綁好,接著又說:「牠看起來聽不懂我們的話,表示我們現在的處境比想像中更危險,小海也千萬別大意!話說回來,你之前看的書上有提到牠的弱點嗎?」
「這個……一時之間我也想不起來怎麼辦?」海德茵汗顏的反問。雖然在她提出前已試圖要想,可甚至記不得到底是書上沒寫?又或者自己忘了?就連名稱還只是因為簡單又符合其特性才記住的。
「那就只好多試幾次了!不過我發現牠雖然會突然在近處現身,可是好像沒辦法連續那麼做,也許是沒辦法用魔法的影響?」
「嗯!還有牠的預備動作也特別長!」長到讓她們有時間交談討論、做準備。
應聲後,伊維兒眼神轉為認真,邊戒備冥牛邊說:「我們必須將牠打倒但不能危害到牠的性命,不只因為牠也是受害者,還有牠或許是最重要的證據!」
儘管在這地方無法溝通且冥牛目前相當凶暴,出去後若能妥當安撫其情緒,也許就能以魔法溝通。加上有身為與冥府密切相關的死神族的海德茵在場,伊維兒認為經過調解後,牠肯定能協助解決整件事。因此即使她內心的恐懼感依舊存在,還是以大局為重,不斷說服自己牠是受害者、牠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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