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惡」,斬斷「惡之心」,它是南麟一族秘傳的法術。此法並不會奪去人命,甚至連傷痕也不會有,它是將與其「惡」相關的記憶去除、模糊,再移轉到施術者身上。由於要背負他人痛苦及負面情緒並不容易,還可能有負荷過量影響術者精神的可能,所以需要相當的覺悟。正因如此,即使有能力掌握這法術,會真正施術的人並不多。而且恐怕也只有真正認為對方值得自己去救時,才有可能使用。
伊萊斯在走道上奔跑著,心中已決定要背負艾克斯‧羅畢特的那份「惡」。會讓艾克斯變得如此極端,既能為當地人民所歌頌、擁戴、尊敬,亦能仇視、折磨、凌辱南麟家的人,伊萊斯認為那必然是相當悲痛、難以承受的記憶,而且對於艾克斯來說,勢必是生命中的最大打擊。如果除去了這個部份,或許他就能夠成為一個真正仁慈、良善待民的好領主。
『可能是我的自以為是、可能不自量力了些,不過如果盡全力能夠達成的話,我想嘗試。』
南麟一族的法術,以「心」為根本,越是期盼,力量也就越強大。就算資質平平,只要意志堅定,亦能展現超過潛能的力量。也就是因為這樣,伊萊斯認為自己應該能做到,當然前提是他要有施「斬惡」此術的機會,這也是該煩惱的地方。
雖然只是聽說,但艾克斯應該確實很厲害,不是個能輕鬆應付的對手。
不過當前比這些更重要的是,伊萊斯必須先救出那些深受其害的人們。他們的意思才是最優先該考量的,如果無法將他們救出、倘若他們對艾克斯已是恨之入骨絲毫不願見他繼續活著,那麼一切就都只是伊萊斯的空想,絲毫不具任何意義。
其實伊萊斯也很明白空想的可能性遠大過其他,畢竟艾克斯的恨意及惡意他都感覺到了,艾克斯所言應不是騙人,卻難以想像他究竟還做出什麼事。也許並不是不能想像,而是不敢去想、不願意去想。
意識到這一點,他內心感到相當慚愧,覺得很對不起受害的人們以及他們的親友。因為僅管他已經決定將他們的想法視為第一,可心中的某部份卻是有一瞬間在想著若是不行,應該要說服他們──對於這般沒考慮被害者處境與心情的自己,他感到非常可恥,更必須當面向他們道歉。他想得太淺了,人命的價值該是相等的,並非完全能依照一個人的功過來加以認定。但同時伊萊斯也慶幸著能夠在傷到人之前就先發現,一切都還來得及改正。
成為領主後,將會有無數的決斷,必須事事想的更徹底、更完善、站在更多立場去思考,在這一刻他深深體認到這些。
然而在那之前,自己真的能「救」那些受害的人們嗎?會不會已經太遲了?當伊萊斯出現這樣的疑問時,一陣寒毛豎立,對那感到不安。
死是可怕的,但在活在無止盡的凌虐之中或許更可怕。如果精神完全被破壞殆盡,那樣就算將那些人救出、盡全力醫治,也都沒有半點作用了。
然而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必須先去救人,而且越快越好。不安在心中漫延,漸漸化為莫名的恐懼,心跳也加速了。
轉過彎,見到前方出現侍衛,伊萊斯趕緊定住心神,那發光的弓立即出現在手中,他打算逮住對方,由其口中問出線索。
『快!要快一點!否則的話──』明明不知道將會怎麼樣,這想法卻極其強烈。
然而,伊萊斯最終還是太遲了,那也成為他生命中無可挽回的一大遺憾。
※ ※ ※
另一方面,斐比妮絲與星蘿雅在跟著潛入城堡後,本想利用影子去尋找海德茵,卻由於城堡結界雖然消失,但某些干擾的魔法依舊存在,所以造成了困難,一時間無法追蹤到海德茵,也無法和其他同伴連繫。這讓她們相當憂心,可是目前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碰碰運氣盡力去找。
不知是否因為她們較晚進入或是運氣太差,兩人不只遇上了要捉伊萊斯與伊維兒的人,也碰到要前往地下層支援的人們,使得尋人行動變得更困難。
雖然斐比妮絲經過訓練,精神及體術方面都比先前好很多,不過畢竟不似伊萊斯等人那樣有許多實戰經驗,因此遇上這些人就顯得吃力,多半要依靠星蘿雅幫助。
與此同時,維爾斯和綾雪已跟隨那些來處理懷風狀況的侍衛及術士到了地下層,由於人數眾多,所以在最後面的他們一時之間還看不到懷風身影,只遠遠發現那些人全面向一間牢房,而那牢房還破了個非常大的洞。
仔細一看,這地下層相當寬闊,每間牢房的範圍也都不小,內部所關著的均不是人類,而是各種魔物、妖物,有大、有小、有凶猛的、也有看似溫馴的,長相駭人的有、近似人型的亦有,不過牠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全被施加魔法的鎖鏈綑綁著,且在牢房四周都有魔法封印,讓牠們難以逃脫。
另外,在此地雖未如維爾斯原本自行在心中猜測的那樣見到魔物受凌虐的狀況及跡象,但寫在牢房欄杆上的其中一段魔法文字卻讓他和綾雪感到在意。據他們所知那是吸收魔力的咒文,也就是只要待在牢房中,魔力將會不斷被吸取。僅管魔力能夠靠休息與進食來補充,卻會在補充完畢時就又被奪走。
那些被吸走的魔力究竟到哪裡去了?關在這地下層的魔物,少說也有二、三十隻,多半不是很強的魔物,但累積起來也有相當的魔力,時間一久更是變成超乎想像的強大。兩人不明白,究竟這裡的人打算將它拿來做什麼?
長期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飼養」,那些魔物們的眼神也全然失去光彩。雖然或許因為沒遭受虐待而多半看不到憎恨的眼神,可那卻是等死的神情,或許是因為知道自己幾乎不可能逃脫。然而,現在的這一刻牠們雙眼又透露出一絲絲希望,牠們知道自己終於有機會離開這個牢籠了。
稍早時候,懷風被帶進牢裡關住,本來並無太大反應,因為他還擔憂著在旅店的達克等人,深怕自己一旦反抗,就會讓他們陷入危險之中。也因此,就算知道待在牢裡魔力會被吸收,他也只是靜靜地待著,完全不掙扎。
然而,在被告知自己將被關在這牢籠中一輩子後,懷風受到驚嚇。極其不願意就這麼留在此地的他,憑著自身潛藏的魔力,炸開了束縛他的鎖鏈,同時過大的魔力也將那間房破壞了大半。
這將看守的人們都全給嚇壞,沒人想過這個好似一名漂亮孩子的魔物,居然擁有如此可怕的魔力,遠超過領主給予特別待遇的優秀術士們所設下的魔法封印。將懷風捉來的那些術者,也過於小看他的能力。
頓時,那些人也認為這驗證了越像人類的非人生物,魔力也就越強大之事。
因為記得旅店主人說過的話,而且自己也不想,所以懷風在破壞牢房後沒有傷害任何人,可卻是不忍心看到同類們永久被關在此地受苦,於是他解開了部份魔物的束縛,還打算讓所有魔物都逃脫此地。
然而,那些得到自由的魔物雖是感謝懷風,但對於監禁牠們的人類自然感到忿怒、無法原諒,也打算殺了他們洩恨,這又跟懷風的想法差異很大。
因此,當維爾斯與綾雪好不容易看見懷風時,那情況相當奇妙。
只見懷風擋在術士、侍衛與魔物們之間,對於任一方的攻擊都用魔法將其抵銷或是擋開,沒讓在場所有人與魔物受到傷害。這也讓維爾斯他們不由得認為懷風確實還僅是個單純可愛的孩子,對於他的安危也總算放了心。
魔物那邊礙於懷風是恩人不會下狠手,加上牠們身上的魔力都尚未恢復,還好對付;不過,人類這邊並不留情,且又增加許多援手,懷風原本掌握的平衡漸漸遭到破壞。此外,得知懷風擁有如此驚人的魔力後,那些人深怕有朝一日他會危害人間,也想捉住他獻給主人趁機邀功,因此懷風的壓力頓時上升。
發現這個狀況,維爾斯與綾雪沒再等待時機,而是立即騎著幻雷躍過人群,前往懷風的所在。在中途,為了讓懷風知道是自己人,他們也解除隱身魔法。
正如兩人所想,有所察覺的懷風本以為是敵人,打算用魔法擋開,在看到他們現身的那一刻,這才急忙收手,並且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即,那份驚訝消失,轉變成一個安心且喜悅的笑容。
「我們來救你了,懷風弟弟不用怕!」
聽維爾斯這麼說,懷風笑著點點頭,應了一聲:「嗯。」
或許是先前已被懷風的力量震撼到導致注意力轉移,維爾斯等人突然的出現讓其他人、魔物都感到十分訝異,一時間楞在原地,直至幻雷落到懷風身旁、兩人從幻雷身上躍下,這才回過神來。
「你們是什麼人?這可是領主大人的城堡,不是你們這些沒身份的人可以隨意進出的!快說!你們是從哪裡溜進來的?有何目的?」一名術士手指著維爾斯,忿怒的表情顯得有些猙獰,一時間並未發現維爾斯其實是精靈。
他這些話讓維爾斯轉過頭去,原本面對懷風時那有如鄰家大哥般的開朗笑容已然消失了,替換上來的,是冰冷以及藐視的神情。
雖然遠比自己預想的要好很多,然而魔物們的遭遇還是讓他不由得憶起過去那些痛苦回憶,心中對於人類那份憎惡感以及忿恨的心情竄升而起。
如果能夠完全依照他所想的去做,或許此刻維爾斯會殺光在場所有術士和侍衛,不過他還是努力壓抑下來了。他不能殺那些懷風剛才尚在保護的人類致使懷風的努力付諸東流,也不願意讓綾雪看到自己恣意殺人之貌,所以他只能忍耐。
「是誰、從哪進來這些你根本管不著,你只要知道一點就好,那就是你們別想阻止我們帶這孩子離開!否則的話,後果如何我不會保證!」
話才說完,維爾斯便感覺自己的衣襬被拉了兩下,微轉頭,就看到伸手拉他的懷風以及一旁的綾雪都微微皺眉,正一臉擔心地望著他。
兩人都是敏銳的,他們在那一刻感受到維爾斯和平常不同、感受到他那份怒意,所以想藉此行為提醒他、阻止他,不希望他就這樣被負面情緒圍繞住。
理解了這一點,維爾斯露出苦笑,對兩人搖搖頭,道:「別擔心,我不會殺人,只會給一點教訓,讓他們知道做錯事也是需要反省的!」
聞言,綾雪與懷風對望一眼,隨即笑著點頭,他們相信他。
「少目中無人了!」
先前那名術士再度說話的同時,他高舉法杖在空中一個筆劃,下一刻一道雷電從維爾斯上方直直降下,朝著他劈去。
「雕蟲小技!」
維爾斯手一擺,一面半透明的金色障壁瞬間出現在他與其他人的上方,成為保護網,並且將那落下的雷電吸入其中。
「什麼?居然這麼輕易就……」
那術士和其他同伴都看傻了,本來還打算給他們看來態度過於囂張的維爾斯一點好看,卻反而被對方輕鬆化解。這也讓他們明白,不只懷風強,他這些同伴可也不是省油的燈,斷不能小看。
嘲諷般地對那些人笑了笑後,維爾斯換回溫和的神情轉頭望著懷風,笑問:「對了,懷風弟弟想打開所有的牢房嗎?」
「嗯,想放出大家。」懷風神情堅定地點點頭,接著卻又微帶困惑地續道:「一直被關在這裡實在太可憐了,大家看起來都好想要自由、好想到外面去,所以我放大家出來。可是,他們出來後就想殺人,我不希望那樣。大家明明和人類也是一樣的,應該可以好好相處,但是卻……懷風錯了嗎?」
綾雪搖搖頭,輕摸懷風的頭,微笑回道:「我不覺得懷風有錯喔。懷風是個好孩子,將大家都當成一樣的『生命』來看待吧?那樣很好。雖然各種族難免都會將自己的同類視為優先這很正常,可是也正如懷風想的,其實生命根本沒有分別,都有著同樣的價值,也都是必須重視的存在。」
「小雪說得對,就讓我們把這裡破壞殆盡吧!在這邊我保證不會有任何生物失去性命,至於他們之間的恩怨,就待日後讓他們自行解決吧!」
「……你們實在太狂妄了!還不快束手就擒!」
話雖這麼說,可一個懷風就讓術士、侍衛們感到畏懼,更何況維爾斯剛才又隨意展露了一手,這讓他們更是緊張,只能如此虛張聲勢來掩飾。
與此同時,在後方的幾隻魔物開始跟著吼叫,似乎也是等得不耐煩。
「看來大家都累了,那我們還是快點解決,趕快回去跟其他人會合吧!懷風弟弟,由我和小雪來解決那些人類,至於破壞其他牢房並阻止他們加入戰局的事就交給你,你一個人也做得到吧?」
維爾斯這話再度讓懷風展顏,笑著點頭道:「當然可以!」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不過還是讓幻雷陪你吧!有幻雷帶著你移動,一定會事半功倍的!」
「好!」說罷,他也不擔擱,立刻乘上幻雷的背。
轉頭看著後方那不斷吼叫蠢動著的魔物,懷風原本打算出手,不過綾雪阻止了他,隨即她便來到魔物的前方拿出四張黃色符紙,並迅速讀起咒文。在咒文結束的那一刻,符紙全化為金色小鳥,先後飛到魔物們的四周開始繞著圈,接著立刻有金光從鳥兒們尾部延伸出去,連接彼此,成為一個圓形的阻擋結界。
「對不起,請你們暫時乖乖待著,直到一切結束。到那個時候,一定會放你們出去。」僅管不知道魔物們是否能聽懂,綾雪還是誠心這麼說著,希望牠們能明白。
回頭見到這情況,維爾斯嘴角微揚。他沒有開口,只以溫柔的目光注視著綾雪與懷風,直到耳尖聽見前方有動靜時,這才再度面向那些術士及侍衛。
定睛一看,就發現一道道彎月形的光芒朝向自己襲來,然而維爾斯不慌不忙,迅速一讀咒文,便有一陣微風在中央吹起。下一刻,風已化成為數眾多的風刃,並和光刃撞擊在一起,相互抵消。隨即,大大小小的冰之刃由四面八方飛來,卻在擊中目標以前先被雷電擊中,化成了一灘灘水。
但很快的,水瞬間彼此相連、範圍闊大,在維爾斯等人面前變成一個巨大的淺藍色右手掌,並且直直拍向他們。但綾雪立即朝著它扔出一只紅符紙鳥,在接觸到手掌的同時,符紙鳥炸了開來,連帶讓那手掌散成水,接著也被點點火光蒸發掉。
這時,侍衛們也搭起弓箭,一枝枝羽箭射向三人。維爾斯再度讀起咒文,狂風由他右側吹來,使得那些羽箭軌道全部偏離、失控,自然無法對他們造成任何威脅。發現這一點,有侍衛將手中的長矛奮力擲了過去,果真較不受風的影響。發現這一點,維爾斯也拿起了他的弓箭,讓魔法附著在箭上,以雷電箭射下那些長矛。
趁著這個時候,有侍衛鼓起勇氣手持武器衝向他們,卻是被維爾斯那不知何時在周圍佈下的雷電結界所阻擋。一般人自是難以抵抗這般電擊,但他們身上有術士的防禦魔法,因此只感覺身體微麻,並無大礙。僅管如此,維爾斯的結界也不是能夠任意突破的,所以一時之間那些人也只能以武器攻擊結界。
微微挑眉,維爾斯咒文一讀,緊接著金色大雷由空中降下,打向那幾人及術士們。幾名侍衛因而倒地,不過術士則是有所準備,及時造了防護壁擋下雷擊。
「喔?比我想像中的還中用嘛!」維爾斯略帶嘲諷地笑說,接著又道:「果然你們這些傢伙平常都像這樣以多欺少來捉那些較弱小的吧?強一點的八成就趕緊逃之夭夭,放任那些你們口口聲聲說要保護的百姓被吃掉吧!」
維爾斯的話自然讓那些人感到氣急,指著他怒道:「你!簡直胡說八道!」
見狀,綾雪倒有些憂心,怕對方真氣起來會發生難以控制的情況,不由得輕聲道:「維爾斯,還是不要再激怒他們吧?萬一他們完全失去冷靜,難保不會出事。」
聞言,維爾斯摸了摸自己的頭,苦笑回答:「好吧,就聽小雪的,我不跟他們爭執了。只是,人類啊……果然我還是不喜歡呢,即使如此……」
他話才講到一半,就又有看見攻擊襲來,這次是一陣霧氣與火球。霧氣一下子佈滿四周,遮蔽了維爾斯等人的視線,使他們完全看不見附近的景況,只見到一片白。但在同一時間,還有許多大小火球不斷向著他們打過來。所幸,維爾斯並沒有解開那雷電結界,因此火球還是全被擋在結界外,未傷到任何一人。
不同於先前於火狐族遇上熾銀渺及熾灰鏡的情況,擊向三人的火焰並沒有那般灼熱猛烈,因此尚不足以讓他們感到威脅。然而,畢竟沒有人會喜歡這樣受制於人的狀況,所以維爾斯第一時間就在思考能夠脫出這困境的方法。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使用最簡單的方式,打算用大量的風將火全部吹散──沒有水,就用風!
『既然要用,那就乾脆用強一點的吧!』微微笑著,在決定好的那刻,他也開始朗讀咒文。因為是要使用較大型的法術,所以咒文的朗讀時間自然相對較長。
而在這個時候,防禦除了靠那雷電結界外,綾雪也參與了幫忙。為防止結界在此時遭到突破,綾雪設下防護法術,一旦維爾斯的結界被破壞,便能取而代之,在結界後方將會有土石形成壁壘,阻擋敵方攻勢。
此外,綾雪先前曾親身經歷與熾銀渺等人的戰鬥,深切了解被火燄包圍時的危險,因此這一次在火球開始出現後,也做好準備使用魔法將城堡外的空氣換到裡面來,使他們在結界中能夠不受影響、流暢的呼吸。
不久,維爾斯咒文完成。以他們為中心,巨大的暴風將火球與霧盡數吹散,連帶擊毀了部份牆壁、讓原先懷風破壞的地方遭致更嚴重的損害。這同樣使得那些有防備的人雖然避過這擊,卻多了份警戒、不敢隨意再動手;更使得多名來不及防禦的人被吹到牆邊,並且撞擊到牆壁失去意識。
看到那些倒地的人,綾雪與懷風顯得擔憂想前去他們身旁確認狀況,卻在行動之前就被已看穿這一點的維爾斯阻止。
「你們安心吧,我有控制力量,所以法術絕不會致他們於死地!而且他們本身都施有防禦魔法,不會有大礙!倒是,我怕他們之中有人只是佯裝倒地,你們這一去,恐怕就成人質了!」維爾斯露出一抹苦笑,對於兩人沒完全信任他的事感到有些難過,但是再想一想,恐怕是自己又不禁露出一絲殺意也不一定?
聽維爾斯這麼說,綾雪與懷風這才打消了主意,雙雙點頭。
「我知道了,是我思慮不周,維爾斯說的狀況確實可能發生。」
「嗯……那我和幻雷趁現在救出大家。」語畢,懷風就騎著幻雷離開結界。
懷風直接以他的魔法攻擊、破壞牢籠,將裡頭關著的所有魔物全都放出。魔物見狀,原先毫無生氣的眼神漸漸變得有神,重獲自由的牠們感到無上的喜悅,卻同樣對困住自己的人類感到忿怒。看到牆邊那些那因維爾斯而受傷、昏迷的人,牠們低吼著,目露凶光。明明應是沒多少氣力,卻被忿怒之心驅動,想殺了他們。
見狀,懷風立刻驅使幻雷落到牠們和人類之間,並對著牠們喊道:「不可以殺人!」
盯著懷風,魔物們時而揚聲、時而低吼,彷彿在問他為什麼不能報仇似的。
回望魔物群,懷風微皺眉,對著牠們搖頭,道:「你們趕快走吧,我不知道答案,大家都很重要。但是如果你們一定要殺,就會成為懷風的敵人……我不想那樣。」
聞言,那些魔物開始彼此對望,不斷發出吼聲,似乎是在進行討論。沒過多久,其中一隻魔物對著懷風吼了幾聲,隨即從一處被破壞的牆壁躍出,其餘魔物也紛紛跟著離開,決定這一次不讓救出牠們的懷風為難。
待牠們全走了之後,懷風這才放鬆下來,露出笑容。幻雷帶著他回到維爾斯與綾雪身邊,兩人皆以微笑來迎接他。
「懷風弟弟做得太好了!以後一定能成為大人物!」
「懷風真的做得很好,你成功保護大家了。」
面對這樣的稱讚,懷風有些難為情,臉微紅地低下頭。
與此同時,那些術士、侍衛依舊未有下一步的動作,僅是望著三人。雖然其中亦有少數人安然無恙,卻都已是士氣大失,對維爾斯等人感到畏懼。他們平時拼死對抗強大妖魔的實戰經驗尚不足,因而應變能力不夠強,才導致這樣的結果。
然而,這情勢並未持續太久,因為他們的主人──艾克斯‧羅畢特到來了。
在十幾名堪稱精銳的近身侍衛伴隨之下來到這地下層的艾克斯,雖對於懷風和維爾斯所造成的破壞、魔物被釋放以及下屬們的潰敗感到十分訝異,並且顯露在臉上。但那只是一瞬間的事,很快地他已恢復原來的神色,嚴肅而凝重。
見艾克斯出現,那些此時還醒著卻顯得狼狽不堪的術士與侍衛們皆趕緊回過神來、半跪在地,以恭敬又帶著慚愧的態度來迎接主人到來。
不過下一刻就看到艾克斯對他們揮了揮手,免去禮儀。他僅只掃過維爾斯等人一眼,就向其中幾名意識清楚的部下詢問狀況以及事發經過,隨後下令幾名自己帶來的侍衛幫助其他人將那些已然昏迷的、無法自行走動的傷者都先帶走。
這樣的舉動雖屬正常,但還是讓維爾斯等人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在那一眼之後,艾克斯就彷彿當他們不存在似的,目光全然不放在三人身上。
原本維爾斯等人尚不清楚來人身份,不過看到那些人的態度及反應,立刻能猜出他就是此地的最高領導者。這也讓他們對於伊萊斯與伊維兒此時的狀況略顯擔憂,確定兩人說服艾克斯的行動失敗,卻難以知道兩人是否已安全地回到城堡外。
僅管不光明正大,維爾斯原本是想帶著兩人趁這時候騎幻雷離開,可是懷風卻是直直注視艾克斯,動也不動。也因此,維爾斯很難悄悄拉著他坐上幻雷。
「他……很強。」懷風以僅讓他們聽得到的音量低聲說著,絲毫沒察覺維爾斯內心的想法,依舊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艾克斯,並在此時露出了戒備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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