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伊萊斯清醒時,已是深夜時分,天色暗下來,人們也早已熄燈歇息,僅只有月光照耀。看到天黑,伊萊斯本以為房內只有自己一人,卻發現錯了,所有人此刻都待在這間房內。然而,除了自己和炎各躺一張床外,其他人不是趴在床邊睡就是睡在窗邊等等,不過身上都不忘多蓋件毯子。
見狀,伊萊斯也明白了原因,對於照顧他們的眾人心懷感激,也對於他們有注意保暖這一點鬆了口氣。
使勁撐起略微僵硬的身體,伊萊斯感到左肩一陣疼痛。察看之下,發現之前肩上受的傷雖然痛著,但已被包紮過,他的衣袍也更換過了。
背靠著床頭,突然感覺到喉嚨一陣乾,伊萊斯便藉由那投射屋內的月光尋找著水瓶。雖然他可以出聲請人幫忙,也可以拍醒分別趴在他床兩邊的伊維兒與綾雪,可是他沒有這麼做,因為他知道眾人一定忙碌許久,非常疲憊。
此刻他的心情已然平復下來,各種情緒、想法等等的已在那個黑暗中整理過了,他認為自己沒有多餘的時間繼續難過,他想在自己死之前盡可能地多做一點事,就算再怎麼做也無法達成他的目標亦然。
其實他小時候臥病在床,就曾在心中偷偷想過自己大概活不久,卻怎麼也沒想到是在自己得到健康、開始想努力地嘗試做許多事時,才面臨到自己將死的事實。
上天給予他希望,卻一下又殘忍的讓它化為烏有,要說他不怨是騙人的。只是,他認為自己再怨又有何用?一切不可能因而改變,他不想浪費時間在怨懟之上,他想讓自己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是活得有意義的,一刻都不願意浪費掉。
視線觸及綾雪與趴伏在炎床邊的海德茵,他憶起了自己答應過的那些事。他想做到,帶綾雪去找她父母、遵從祖父的話為海德茵的祖父做事……他希望這些在他死之前都能完成。不只如此,他也想讓這趟旅程成為他人生中最後卻也是最美好的旅程。因為不可能沒留下任何遺憾,所以他期望自己至少將那些遺憾減到最低。
找了一下,伊萊斯發現床頭邊有水瓶與杯子,於是他緩緩挪動身體,雙手捧起那個盛了許多水的水瓶,緩緩倒著。然而,由於力氣還不是很容易控制,再加上瓶子較重的緣故,他一個不小心讓水溢出,不由得有些慌了。他想將水瓶擺好,卻因為水流出瓶外而手滑。
就在他以為水瓶將脫離自己的手、摔碎在地面之時,有一雙手很緊急地伸了過來,由下方為他扶住。
「謝謝。」伊萊斯暗自鬆了口氣,輕聲道謝著。抬頭一看,站在他前方的人是綾雪。「對不起,吵醒你了。」
「不會的。」綾雪苦笑地搖搖頭,一邊接過水瓶,俐落地將它放好。
她將杯子裡那過多的水倒了一點在另一個杯子中,使之不會再溢出,這才將它遞給伊萊斯。隨即,她拿了塊布迅速地擦乾桌子。
再次向她道了聲謝,伊萊斯才開始飲用手上那杯水。
「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在伊萊斯喝完水後,綾雪有點緊張地問著,一邊接過他手中的杯子,又替他倒了杯水。
「沒有,我沒事。」伊萊斯以微笑來安撫綾雪,同時繼續飲著手邊的水。
然而,聽他說自己沒事,綾雪卻是直視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他似乎有一點不同,並非是像他和炎靈魂更換時的感覺那般,眼前的人確實是伊萊斯,但她就是覺得他有哪兒不一樣了。
察覺到她的目光,伊萊斯一邊將剩餘的水喝完,一邊以不解神情望向她。
「怎麼了?」
「你怎麼了?」
很有默契的,兩人同時間問起,這也讓他們彼此感到很訝異,楞楞地望著對方。
片刻,他們回了神,察覺到彼此在此處談話會吵到其他人,兩人連忙左右看著,發現沒人清醒才鬆了口氣。這樣的反應並不是因為這是兩人間的秘密,僅是不願打擾疲累的眾人。
「去隔壁吃點東西吧,你一定餓了吧?」綾雪放輕聲音,這般問著。
「嗯。」聽她那麼說,伊萊斯確實感到一陣空腹之感,於是他點了點頭。
在伊萊斯下床的時候,綾雪也拿了件外衣為他披上,隨後扶持著他,讓他不至於因為身體無力而跌倒。僅管她其實沒有那麼多力氣能支撐伊萊斯的重量,但她用了魔法作為輔助,讓自己感覺沒那麼重。
雖說不願吵醒疲累的其他人,但他們沒發現其實有兩個人已經醒了。其中一個是伊維兒,抱持著不打擾人家愛情的想法,所以她繼續裝睡著;另一個則是維爾斯,趴在窗邊的他,瞇著雙眼,若有所思地望著兩人離開房間。
費了一些工夫,綾雪與伊萊斯才到了隔壁房。將伊萊斯扶到椅子上去坐之後,綾雪舀了一碗先前眾人一同煮的並用魔法保溫的熱粥給他。
看著伊萊斯緩緩吃著粥,綾雪思考著自己覺得他不同的原因。那其實只是她的一種感覺,雖說伊萊斯自己表示沒事,但她卻覺得他彷彿很累似的,不只是身體上的疲累,連心靈也是。又彷彿看透了人生一般,目光淡然卻又感覺緊繃著。這樣複雜的神情,綾雪雖然不確定是否真如自己感受的那樣,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她不明白為什麼伊萊斯會突然這樣?因為她並沒有讀取別人心思的能力。
「你做了什麼惡夢嗎?」遲疑了好一會兒,直到伊萊斯將粥吃了一半後,綾雪這才問起。她會這麼問是因為他失去意識前並無異樣,既然如此,會有這種變化大概就是伊萊斯這段時間做了什麼不好的夢。
「……怎麼這麼問?」伊萊斯反問著。雖然明顯受到動搖,因為綾雪確實猜到了一些,但他還是盡可能地保持平靜。
「因為你看起來非常累……我想那不完全是和炎互換靈魂的關係吧?」
「嗯……就跟你說的一樣,我確實做了一個惡夢。不過,我現在記不得夢的內容了。」伊萊斯露出苦笑,僅管他不想騙人,但是他也不願意造成大家的驚恐,更不希望看到眾人為他擔憂與悲傷……即使當眾人發現自己隱瞞事實,會對他感到忿怒也一樣。
若這一年內會死就是他的命運,那不管他做什麼都一樣會死吧?即便那位神明的意思似乎是他還有回家這條生路能選擇,但誰又知道他能不能平安回到家?既然如此,他認為不要說出來造成同伴們心情的變化會比較好,他想照著計畫的路程與眾人一同繼續走下去。
「真的記不得?」明顯的不相信,綾雪嚴肅地瞇起眼睛,直視著伊萊斯的雙眸。
「嗯。」雖然給了肯定的答覆,然而眼神卻搖曳著,也不太敢直視綾雪的眼,因為伊萊斯原本就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就算說了謊,每每也總會被身旁的人們拆穿。雖然他知道此刻自己這樣的反應實在太過明顯,但他也沒有辦法。
看到他的反應,綾雪無力地垂下肩膀,重重的嘆了口氣,雙手交握。
垂下眉睫,綾雪不禁苦笑著,輕聲道:「我真是沒用呢……都沒辦法幫上什麼忙,就連傾聽別人的心事也……」交握的手微微使力,她真的希望能幫忙別人。
聽到綾雪喪氣的話語,伊萊斯顯得有點慌了,連忙道:「不,我沒有那個意思……」
「既然那樣,弟弟就快說出你的心事吧!」
突然被人插話,兩人都被嚇了一跳。轉頭望向聲音來源,只見發話的維爾斯滿臉嚴肅,雙手交抱地倚著門。不過來人不只他一個,他一旁還跟著貌似不解、略帶倦意的海德茵以及露出尷尬笑容、有些手足無措的伊維兒。
「大家都……」伊萊斯訝異的睜大雙眼,隨後發現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被這樣詢問的視線看得有些不自在,伊萊斯目光遊移起來,躲避對視的情況。他餘光看到旁邊的窗子,當下真有股衝動想要爬窗逃跑!
但他也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畢竟他才剛清醒,體力什麼的根本還沒恢復,再怎麼想逃也逃不了。而且,逃跑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在尷尬、沉默當中,先開口的還是不喜歡這種氣氛的海德茵。
「雖然我才剛睡醒所以實在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啦!不過我一直有話想說!為什麼伊萊斯你總是把事情放在心裡不肯說呢?雖然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但看到這樣的你,我覺得很辛苦!」海德茵雙手抱胸,露出有點頭痛的神情望著伊萊斯。「什麼都不說的話,大家又怎麼能理解你?你也不希望大家都各有心事地一起旅行吧?雖然有些事我們可能幫不上忙,但說出來大家可以幫你分擔一些情緒,不需要一個人硬撐著啊!相信我們一點,以後還有好長的旅程要走不是嗎?」
「……『好長』嗎?」瞇起了雙眼,伊萊斯軟化下來,將手與碗輕放在自己腿上,低聲道:「如果說,這趟旅程我恐怕沒辦法跟你們一起走太久呢?」
聞言,眾人紛紛驚訝地望著他。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維爾斯。他正色起來,嚴肅而認真地問道:「弟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看伊萊斯的樣子,維爾斯知道他說的是真話,而且是不願說的真話。
靜默了一下,伊萊斯看著那碗吃到一半的粥,語氣平穩地回答:「剛才──也就是換回靈魂之後,那位冥府的神明召喚了我。祂說,如果我繼續這趟旅行會活不到成年……也就是說,我最多只剩下一年的時間。」
此言一出,眾人都受到了極大震憾。
「你說……什麼?」
維爾斯楞住了,他感到過往的恐懼再次湧上了他的內心。難道真的只要自己一相信人類,他就會喪失身邊重要的人嗎?這是上天對他的詛咒嗎?就連讓他再次對人類改觀的伊萊斯也逃不了嗎?他害怕!僅管外表看來他還是鎮定的,但他心跳得極快,他不想再失去了啊!他明明決定要盡全力去守護他們呀!
「騙人……騙人!祂一定是騙我們的!哥你千萬不要相信祂!」
伊維兒焦急地說著,激動的反應掩飾著她的害怕。她其實也知道神明們不會亂說,但她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因為她難以接受那陪伴自己十多年的哥哥即將死亡的事實。或許,她隱約地感覺到那位神明將會說出那樣的預言,所以打從初次見面開始,她就如此地排斥祂吧?
「怎麼會……」
綾雪握緊了拉住自己衣襟的手,她怎麼也沒料想到伊萊斯說出的竟然是這麼驚人的話語。僅管自己曾因為女難之禍一事對他使用過言靈,但這樣的力量面對著神明之預言,怎麼樣都顯得渺小。僅管如此,她也想救伊萊斯,她不想看著伊萊斯死去,她希望能找出方法來救他,無論機會有多小。
「如果真是那樣……」
放下交抱的雙手,海德茵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身為死神族一員、學過那些禁咒魔法的她,是有能力能讓亡者完全復活的,即使她與她那些會這禁咒的同胞幾乎都不願意使用這改變天意的力量。然而,她在這方面的能力卻也不是很穩定,大概使用兩次只能成功一次而已。不僅如此,其實她尚未對人們使用過這種力量,僅是曾在學習控制以及練習這種能力的時候對小動物使用罷了。
她的經驗告訴她若是自己失敗,對方將成為幾乎沒有自己意識、會危害人們的殭屍。她自然不會放任那種情況不管,她將會負起責任讓對方消失。
「不過,我有別的想法了。既然知道生命已經走到最後,那我不想讓自己後悔,所以我要盡可能地多嘗試一些事,還有做自己想做的事。」說話的同時,伊萊斯笑了起來,但這笑容卻令眾人感到難過。看到眾人的樣子,他不禁苦笑起來,他就是知道會如此所以才不願意講出來的。他對眾人道:「大家不要這樣,每個人都會死,只是我的死來得早了一些。而且,我也不是立刻就會死啊!」
「……對!也許還能找出解決的辦法啊!命運不見得只有一條路,我們死神族就看了許多與原本命運不一樣的例子,也親手造成過!」不等眾人詢問,海德茵便又續道:「事實上死神族擁有那種讓人能死而復活的禁咒魔法,雖然非到必要都不會用它。而我,也是其中一個學會這項魔法的人。可是這種魔法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失敗的話會變成殭屍。」
聞言,伊萊斯笑了出來,道:「殭屍?我可不想變成殭屍呢!我一點也不想被我祖父還有母親、兄長他們收伏!」
「那時我會先收伏你……畢竟是我的責任。」
「哈哈!但是我還是不想變成殭屍啦!所以請不要使用禁咒啊!」
「如果是伊萊斯的話,我還是會使用的,即使會失敗。」說出口後發現這話有些不妥,海德茵趕緊開口解釋道:「啊!我當然不是希望伊萊斯變成殭屍,但我也不想讓伊萊斯就這樣死掉……呃,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了……」
她第一句話讓眾人為之一楞,就連不易發現女孩子心情的伊萊斯也顯得有些尷尬,僅管她立刻又做了補充的解釋。
「呃,那個……謝謝你的好意。」莫名地覺得不好意思的伊萊斯苦笑說著,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卻也忘了自己要對海德茵表明不想被使用禁咒的立場。
不是他不想把握機會活下去,而是因為他知道若是到時失敗了,最痛苦、難受的將會是海德茵本人。要叫他除去他變成殭屍的朋友的這種事他做不到,真做了也會痛苦萬分……所以,他絕不希望同樣的事發生在海德茵身上。
「對了炎呢?你們都到這邊來,那他一個人不要緊嗎?」伊萊斯有點緊張地問著。
僅管自己剛遭遇很大的打擊,但這無法構成伊萊斯關心同伴的阻力。雖然炎的愛情觀跟他大相逕庭,對於男女的差別待遇也讓伊萊斯萬分汗顏,不過若炎真發生什麼事,他還是會相當擔憂,不會放任不管。
「剛才出來時他睡得很好,狀況都很穩定,所以應該沒什麼關係,不用擔心。不過我還是先回去看一下他好了!」海德茵話才說完,就匆匆地離開了。可以想見,她除了擔心炎之外,也想掩飾自己方才說了那句話的尷尬感。
眾人略顯汗顏地目送海德茵離開,不過內心記掛的,還是伊萊斯剛才說的那些話。他的話對每個人來說都衝擊很大,一下子很難接受過來。畢竟突如其來地聽到相處在一起的友人將死,沒有人會不感到震驚難過的。
察覺到這一點,身為當事人的伊萊斯在這莫名的寂靜中先開了口。
「或許正如海德茵所說的,我還有救也不一定。我也很想活下去、很想找到能夠改變自己命運的方法,所以……也請你們幫我好嗎?」微笑著的他,真心希望眾人打起精神來,因此說了這樣的話。
眾人心中明白伊萊斯的意思,知道他是為了他們才會這般說。知道那個消息,打擊最大的必定是他本人,然而,他卻以這樣的話語來安慰眾人。
但其實他在眾人面前不消沉並不是他在硬撐,而是他認為剩下的時間很寶貴,他連一分一秒不願意浪費,想好好地利用,發揮其最大的價值。正因為擁有之時間已經不多,所以他更為積極,就算此時是獨自一人,他也不想消沉。
僅管如此,伊萊斯希望能改變自己的命運這也是事實。一個人的力量很有限,而且也容易走錯路,進而困在死胡同內走不出;但是,若得到眾人幫助,那不僅在自己走錯路前就容易被人阻止,也將更有活下來的機會。
面對這樣的伊萊斯,眾人其實心裡有許多話想說,但最終,只化成了點頭的表示。此時的他們,還認為伊萊斯是在強撐著,並不知曉他的想法。就算伊萊斯一再強調自己不消沉,眾人恐怕也難以相信,包括該是之中最了解他的伊維兒亦然。
之後的幾天,除了伊萊斯本人外,眾人都瀰漫在一種陰鬱的氣氛中,差別只在於彼此陰鬱的程度不同罷了。雖然很想打起精神來,但不知為何,看到外頭的大風雪,他們就無法開心起來,胸口總有種悶悶的感覺。
這種狀況在大風雪停止之後,就好了很多。畢竟都已經過了一週,眾人的心情都已平緩許多,漸漸接受那個事實。不僅如此,他們也該朝著落隱山前進,趁著下次的風雪來臨前,完成神明交代的任務。
因此,待所有人準備完善,也詢問過當地人那個村子大概位置之後,眾人便在某個天氣晴朗的日子中離開了極光鎮,朝著落隱山前進。
雖說雪地他們不是不能走,但那村子此刻狀況讓完全還不了解的眾人有些擔憂,也怕再遲一點就會有惡化的情形。因此,已恢復一定程度的炎與幻雷就理所當然地又擔當起座騎的責任了。
在進入落隱山之後,眾人也由空中尋找,一邊向著先前問到的方向前進。大概到了目的地附近,他們找著類似村落的地方後便降落在其中。
那看來像是一個廢棄的村子,不僅看不到任何一位村民,村裡房屋不是半被白雪掩埋便是坍塌在雪中。除了眾人與自然的聲音外,沒有其他聲音,一片靜寂。
然而,嗅覺遠比人類靈敏許多的炎、幻雷與維爾斯,立刻在其中嗅到了不對勁的氣味──那是死屍的氣味,雖然氣味不重,但確實聞得到。而且,並非只有一具。可是,僅管聞得到,真要他們尋找卻又找不到確切位置,他們也不明白為何會如此。但就是氣味的來向有點凌亂,讓他們無法弄清究竟味道是從何而來。
「還是找不到……果然我的鼻子只適合聞女孩子在哪裡啊!」
「是這樣子的嗎?」面對炎的話,綾雪苦笑地問著。
「當然是啊!」
「可是我和幻雷也找不到耶?」
維爾斯雙手抱胸,又努力地深吸一口氣,但還是徒勞無功,聞不出個所以然來。而幻雷則是微微垂下耳朵,坐在主人旁邊,似乎對於沒幫上眾人的忙而感到沮喪。
「這情況好像不太尋常,是不是背後有人在作怪呢?」
「有此可能。」
聽到他們幾人的對話,伊萊斯做了個推測:「也許有人做了什麼防護來當作阻礙也不一定,使用魔法去感應或許可行。」
「我來感應看看好了!感應死亡氣息這個我比大家還在行一點,畢竟是家傳本業嘛!」死神族對於人們的死亡氣息與意念敏感度很高,海德茵亦然。
僅管她本身較為遲鈍、神經不怎麼纖細,但這畢竟是刻畫在她血統之中的一項本能,只要她有心感應,是能夠察覺到的。不只如此,若是周圍有人很想死她也能感受到,死神族本能會想取走那人的性命,不過她都會壓抑那種本能,因為她不想靠著本能奪取他人的命。好在,她也還沒感受到強大到足以吞噬她心靈的意念。
由於情況特殊,因此她閉上雙眼,集中相當的精神去尋找死亡氣息之來向。在黑暗中,她最先感覺到的是周圍眾人的氣息,而後是自然界的生息。她將範圍擴大,隨即找著了死亡氣息的來源,同時,她也察覺那些氣息似乎被一層東西給蓋住,那大概正是干擾炎他們聞出氣味來向的障礙。
察覺到這些,她睜開了眼,立刻奔跑起來。見狀,眾人也連忙跟上去。
海德茵在一片積雪特別厚的地方停下腳步,她轉過身,對眾人道:「就在這下面。這裡被一層什麼給覆蓋住,我想那是干擾嗅覺的東西吧!」
眾人對望了一下,紛紛上前去,蹲在地上,開始挖開白雪。雖說雪很冰,但因為他們沒有鏟雪的工具,所以就直接用手來挖。而之所以不使用魔法除去白雪,則是因為目前他們還不想打草驚蛇,所以他們挖雪的動作也特別快。
對於下面有著什麼,眾人內心已有準備,所以除了害怕那些鬼魂、殭屍之類的伊維兒外,大家皆一臉嚴肅。而伊維兒則是緊緊抱住身旁綾雪的手臂,一副畏懼的模樣,當然也大大地干擾了綾雪的挖掘作業。只見她一邊挖,還要一邊苦笑地安撫伊維兒,事倍功半,來得更是忙碌。
他們挖了一陣子,終於看到雪以外的東西。
「啊,終於不是雪了。」
聽到維爾斯講了這麼一句,伊維兒立刻寒毛倒豎,緊張地將臉貼在綾雪的肩膀上不敢看。見狀,綾雪則是苦笑地用另一隻手拍拍她的肩,再度安撫著她。
然而,接續著維爾斯的話,位在他附近的伊萊斯瞇起雙眼,道:「這只是土……不過卻是被翻動過的土。」被翻過的土,正是代表有人動過。
海德茵和幻雷蹲在不遠處,她看到了類似厚石板的東西,便用手拍開白雪。只見原本像是石版的東西,上面還刻有人名、稱謂等等,其實是墓碑才對。她看到旁邊幻雷挖開的地方還有,便都順手將上頭的白雪給拍開,讓它們一一顯露出來。
那些全都是墓碑,海德茵也留意到它們特別的地方。因此,她便向眾人招了招手,一邊道:「這邊還有倒下來被雪蓋住的墓碑,而且有不少座!有的看起很舊,不過好像大多是不久之前的!」
「新的?會是傳染病嗎?」綾雪略顯訝異地問著,隨即她立即又有了更可怕的想法。她低下頭,道:「這村子整個都荒廢掉了,該不會是那些死去的人們變成殭屍,而後攻擊其他村民,進而所有人……」
「全部都變成殭屍嗎?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維爾斯拍了拍那些他挖開的土,想知道他們所想的那些東西是不是就在這下面。
不過拍了拍,維爾斯發現下面有地方拍起來的感覺不同,於是在那個地方又拍了一下。結果,那確實和泥土不同。也因此他又在附近拍拍看,確認一下範圍。
這個舉動引起了伊萊斯的注意,他抬起頭,問道:「發現什麼了嗎?」
「嗯,這裡拍起來感覺不一樣,好像有塊方型大石板,而且下面還是空的。」
聞言,眾人紛紛望向維爾斯,隨即移動過去,跟著拍了拍。
「確實,我們把這裡挖開吧!」
忙碌了一陣子,眾人將那裡的泥土也挖開,發現確實有塊方型石板藏在其中。石板上面微微刻著某種圖形,不過因為有泥土嵌入其中,所以看不清楚是怎樣的圖型。不僅如此,石板下方似乎還有個不小的空間,他們也推斷著那可能是條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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