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巨石,是旅店後面山坡地較低窪的地方,由於天色已暗、附近林木與雜草遍佈再加上那側與附近民宅都有一段距離,從石中出現並沒有引起他人注意。
這時,伊維兒也使用了心靈溝通連絡炎。她一邊揹著海德茵、帶著冥牛儘量遠離旅店,一邊簡單扼要地將事情發生經過告訴炎,並且表示目前暫時沒有危險。雖然可以更早連繫,不過之前她判斷沒有立即危險,而且還沒思考好怎麼陳述一切,怕炎匆忙移動過來會嚇到冥牛,才決定等到現在再說。
她本以為炎會馬上趕來,不過炎話語間挾帶著為難、尷尬的語氣表示要稍微等他一下、但有危險就立刻講。雖然意外,但她大略思考便意會到可能是什麼情況。
結束了對話,伊維兒對自身狀況不太有信心,深怕無法同時保護海德茵與冥牛,心想:『不曉得敵人什麼時候會追來?一般程度就算了,如果來的人實力強,光憑現在的我必定很吃力。而且,短時間內那座石室以魔法修復還會留下波動,必須在它消失前帶阿司諾這裡的官員來處理,才能讓對方無法反駁!該通知維爾斯哥嗎?可是這次小綾雪和他一組……』思此,她皺起眉頭,感到煩惱。
之所以先連繫炎除了因為海德茵的關係、是個相當強大可靠的保鑣外,也是想聽他對於處理這事的看法。雖然也能找同樣厲害且為女性的芸瑚,可與芸瑚相處的時間尚短,終究沒那麼熟稔、不易使其了解狀況。伊維兒希望能得到一點意見,究竟該以何種說法才能降低對綾雪的傷害,她沒有答案,她怕綾雪承受不住。
『也必須儘快將小冥送回冥府。』
默默望向走在前方的冥牛,或許因為太久沒來到外界,牠不斷左顧右盼看來既興奮又緊張。然而即使目前無害,牠的威脅性始終存在,何時又受負面情緒影響變兇暴都還是未知數。但只要想到綾雪的心情,送走牠彷彿強迫其必須寬恕似的,這她心裡很難受,頓時左右為難。
沒來得及決定下一步,伊維兒便發現後方出現光芒。回頭一看,發現那是由旅店方向來的、許多火炬的光芒,它們逐漸往四周分散,很可能是來找她們的。
正當她決定求助時,炎移動來到她面前,差點把她和冥牛嚇死。幸好都沒發出驚叫聲,否則定將引起注意。
「炎大哥你不先通知一聲就來,很嚇人耶!」伊維兒放輕聲音抱怨,讓炎接過海德茵後,一手拍著胸口緩和情緒。
抱好海德茵、為防萬一對她們使用回復魔法後,炎苦笑說著:「抱歉、抱歉,我想說聽起來你們還沒完全脫離危機,所以就沒想那麼多直接趕過來。辛苦小維了,你一定很努力在保護小海。」
「那是我應該做的,小海是我的好朋友呀!倒是炎大哥,你脖子上的唇印……」
「咦咦?我明明有用回復魔法!」炎表情驚慌地回答,要不是抱著海德茵恐怕就會下意識地撫摸頸部。回神才發現伊維兒滿臉壞笑,顯然只是惡作劇。
感覺做了虧心事被抓包,炎汗顏地道:「呃……我先前修煉得很認真、很專注,然後一完成就立刻趕去找小海他們,剛剛想說目前大概可以稍微放鬆一下……」那段時間在族裡他可是專心致志、心無雜念的,他都覺得應該得到褒獎了!另一方面,他知道一直跟著也會在無形中造成海德茵的壓力,必須給其私人空間。
「哈哈,炎大哥要小心別被小海發現!」
「我、我會注意!」
伊維兒笑意更深,心想也只有可靠同伴在旁時才能在這種尚不能算是安全的情況開玩笑。轉向安靜待在一旁、時而望著她與炎的冥牛,對牠笑說:「沒事的,他是炎大哥,是我一位很厲害的同伴!有他在我們就不用怕!」
冥牛點頭回應,伊維兒卻在這刻因精神放鬆而昏厥過去。想當然爾,炎在冥牛顯得慌張、她倒地前便騰出一手扶住她,隨後趕緊在附近選了個較平坦的地方讓她和海德茵在那邊稍作休息。
炎對周遭施以高等級的隱藏術法,將他們連同鄰近景物都藏起來,使得那些追兵只能走往其他方向且不會察覺異常。他在海德茵那一側坐下,打算等等喚醒她們──這情況必須由擁有外國貴族身份的伊維兒處理,他的工作只有保護兩人。
先後看了兩人平穩的睡臉,炎微微鬆口氣,心想:『真的辛苦小維了。』本以為依她們的實力在這城裡很安全,卻低估嫌犯的惡意、人脈及術法知識。
『依這情況,再來還是該跟緊小海嗎?沒發生什麼事雖然好,但時間一長可能會讓她和其他人不自在啊!真是兩難!』炎糾結到想抱頭時感受到一道視線,察覺是窩在伊維兒身旁的冥牛在看他,於是與之對視並露出迷人的笑容說著:「我都聽說了,小妹妹不用害怕!我一定會保護你們!」
即使是冥府動物,炎還是能大概辨認其性別與比他年長或年幼,只是花費時間多一點。
冥牛沒有回應,倒是撇開頭且更靠近伊維兒一些。即使炎隱藏妖力、釋出善意,動物的本能仍是令冥牛感到畏懼,也讓炎想到綾雪當初的反應。
嘆了一口氣,炎移開目光望向旅店那邊,眼神憂傷地心想:『小維提到的事可真難解,無論說法委婉與否,小雪還是一樣會很難過的吧?可憐的女孩。』想像自己被主人拒絕再聽到視為親人的芸瑚被殺的情況,他肯定那不是普通的打擊。
想到這裡炎垂下雙眸,見海德茵緊閉雙眼毫無清醒跡象,他一手輕撫上她的臉。接觸到的那刻手微顫著,卻是壓抑緊張的心情彎身拉近距離在她耳邊輕聲說話。
「小海,你知道嗎?雖然可能比你喜歡上伊萊斯的時間晚、雖然愛著紻楓,但我也……喜歡你。不是我之前對你以及你對我的那種親情間的喜歡,而是想等你成年後和你一起約會、結婚、生兒育女一直攜手下去的喜歡。你會排斥這種情感嗎?」
何嘗不想在她清醒時告白?可他沒有足夠勇氣,無法承受失敗後萬一連親人都做不成的結果。明明想親吻她的額頭,卻不敢動作,反而神情複雜地放開手。曾幾何時,連以往晚安吻的舉動都做不出了?
見她沒被吵醒,炎既安心又略感遺憾,垂下肩膀,想著:『這種時候我到底在做什麼?莫非我還真希望她聽見嗎?』自嘲般的笑了,眼眸卻流露哀傷。
是的,他抱持著一絲絲的期盼,但也不意外它落空。
稍稍整理自己的情緒,他嘆了口氣,暗想:『不切實際的空想還是算了吧。就算不考慮結果,萬一小海沒醒但小維醒了那也很尷尬!更別說還有冥牛小妹在看!』
意識到這點,炎立即坐正並轉向冥牛,雙手合十、滿臉苦笑地拜託牠:「小妹妹你可千萬別把剛剛看到的事告訴別人!求求你!」
見狀,冥牛瞥了他一眼後又轉開頭,似乎完全不想和他搭話。
將這反應視為默許,炎鬆了口氣,想著:『看來應該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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