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魔幻域》 - 《封魔幻域》篇二‧流水之聲

在伊萊斯、伊維兒與綾雪三人踏出綾雪的故鄉後，過了五天。

這五天他們時常感覺到有人偷偷跟在後面，但因為對方沒有出手，他們也不想去惹麻煩，所以就讓對方跟著。

三人猜想，跟著他們的，可能是先前那個帶著豹的精靈。但，對於他為何不再攻擊他們就不得而知了。或許，他是想找個絕佳機會？

不管怎樣，既然對方沒有出手，他們也樂得輕鬆，只是提高了警戒程度。

這日早晨，他們才剛離開一個小村莊，來到郊外旅人所使用的道路。

中午時刻，天氣晴朗略有炎熱感，他們正好碰到一條小河，捉了魚、打了幾隻野生動物，三人在那邊找了個陰涼處將牠們烤來吃。

因為感到口渴，所以綾雪便到河邊裝水，而伊萊斯與伊維兒則是繼續烤著肉。

不同於故鄉內身著灰色平民服裝，綾雪此時穿著淺紫色東方魔法長袍，披有白色薄外衫，並於腰間繫著護身用的黑柄短刀。

「對了伊維兒，那天夜裡不是有火光？結果那是怎麼回事？」

「哥是說碰到小綾雪的那個晚上？」

「對。」

「那個呀……我朝著火光的方向過去之後，試著要找火源，但是卻找不到，而且也沒有任何痕跡。為了確認，我還在那裡多找了一會兒，卻還是沒有。不過，倒也感覺不到殺意或是什麼不對勁的氣息。」

「這樣啊……」伊維兒的發言，讓伊萊斯憶起了先前的神秘預言師。會是她刻意做的嗎？他也不清楚。

「是說，小綾雪故鄉的那些惡意會漸漸散去吧？」

「嗯，我們都把人帶走了，惡意只會跟著我們吧？」

「這倒也是，那樣就可以放心了。」

「是啊。」

很有默契的，像這類會令綾雪感到愧疚的話語，兩兄妹只會在只有彼此的情況下談論，其他時候絲毫不會提到。

「伊萊斯、伊維兒你們快來！」

突然之間傳來綾雪略顯急促的叫喚聲，兩兄妹立刻停止對話，分別起了身，快步奔到河邊。

「怎麼了嗎？」

「發生什麼事？」

「你們快看河上！」

順著綾雪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可以看到有東西在水面上載浮載沉。仔細一看，那是個人，一個正於水中掙扎的人。身形看來不大，應不是成年人。

才看了一下，兩兄妹便發現那人情況很不妙，隨時都有滅頂的危機。

「我去救人！」

顧及兩名少女若會游泳也可能拉不動溺水的人，因此會游泳的伊萊斯毫不猶豫地跳入河水中，游向隨時會滅頂的那個人身邊。

然而那個人好不容易碰到「浮木」，自然馬上使盡力氣抓得緊緊的，好巧不巧還勒到了伊萊斯的脖子……

「嗚……請你放鬆一點……」

「我會溺死呀呀呀──」

「你不放鬆，溺死鬼只會多一個啊！」

不知是終於冷靜了些，亦或是聽進伊萊斯的話，那人確實是放鬆了一點，伊萊斯微鬆口氣，這才得以帶著他游回岸邊。

伊萊斯將他推到岸上，自己也跟著要爬上岸，不料，突的感覺有什麼纏住他的腳。

試著使力往上爬，但下一刻卻是整個人被拖進水中。

因為太突然，伊萊斯嗆了幾口水，勉強在水中微睜開眼，發現面前不遠處有著很大的黑影，但還看不清那是什麼。

也許，他不小心打擾了這黑影的用餐，所以做為交換，黑影打算吃掉他？

他很清楚，在這情況下他處於極為弱勢的位置，將黑影打倒是不太可能的事，頂多能自保或是趕跑敵人罷了。

於是他緊閉氣息，將雙手置於胸前，手指相觸，形成一個三角形的樣子。

然而，那黑影似乎察覺到他的意圖，伸出牠的觸手，將他緊緊綑住。

『嗚……』伊萊斯暗叫不妙，這樣下去他真的會溺死然後成為黑影的食物。

當他還在思考擺脫黑影的方法時，一陣麻感出現，下一刻，強烈的電擊席捲了他的全身。

承受不住地發出不成聲的叫聲，僅存的一點空氣也幾乎在這刻用盡，意識似乎也將離他而去。

就這樣子了嗎？他的人生……他，還沒向他們證明自己……他不是任何人，他就是他──

無力地閉起雙眸，但他不甘心，他不要就這麼結束！

再次睜開的雙眼，已是金色的瞳眸……

※　※　※

河岸邊，伊維兒與綾雪正照顧著先前伊萊斯救上岸的那個人。那人此時正昏迷著，她們察看著他的情形，並使用魔法將濕透的他弄乾。

確定沒事後，兩人稍稍鬆了口氣。

隨後，伊維兒轉過頭。

「哥，你不換衣服或是用魔法把身體弄乾的話會感冒喔！」

「不要理我……」伊萊斯在離他們不遠的樹下抱著自己的膝蓋，縮成一團，頭低低的，看來相當沮喪。不過，他還是不忘問起他救的人的情形。「是說，應該還好吧？只是嗆到而已吧？會不會怎麼樣？」

「不會啦，沒什麼大礙。身上的水也弄乾了，只要沒著涼就沒事。」

「這樣呀，那就好。」

「嗯，大概是筋疲力盡所以才會失去意識，不過看起來也快醒了。」看見那人眼皮微動，綾雪輕聲說著。

接著，她若有所思地望了伊萊斯一眼，低聲問著身旁的伊維兒，道：「他是怎麼了呢？看起來相當沮喪，似乎不是只有他說的讓水中魔物逃了那麼簡單？」

「呃，這個嘛……你可以想成你下定決定不要去做某件事，卻又在不得以的情況下做了的感覺。哥現在就是那樣啦！」伊維兒不禁露出苦笑。

雖然伊維兒做了這個比喻，綾雪卻不是很了解，微偏著頭，思考為何伊萊斯會出現這樣的反應。而伊萊斯始終是濕淋淋的縮在原地，完全不動。

沒過多久，那人清醒過來，睜開雙眼，緩緩坐起身來。

「嗚……這裡是？」

伊萊斯救的，是一名女孩。

女孩看來略小他們一些，有著一頭清爽的銀色短髮以及一對有如海水般深藍的雙眸，她面容秀麗，眉間略帶英氣。頸部配有一條項鍊，是由棕色珠子與其他色彩珠子串起的，還加上一根白色羽毛做裝飾。她身著黑色上衣、卡其色長褲與黑色長靴，外面還有防身的銀色輕鎧甲，並將一把劍繫在腰間。

女孩看來雖和一般人沒什麼不同，但卻不完全是人類，身上還有魔族以及其他種族的血緣──伊萊斯看得出來，而且在救她時就知道了。但，他並不覺得出手救她有什麼不對，僅管不是人類，卻也是生命。

若是她是邪惡魔物想要害他們或是其他人類，他是不會放任不管的；但如果她是不害人的，那他也沒任何理由去對付她。

自小，他便常受到害怕他潛藏力量的各方魔物、怨靈之攻擊，但相對的，他也是從那時便開始了解牠們，對於牠們沒有任何怨恨。對於牠們怕他而攻擊他的行為，他視為理所當然，畢竟誰都會害怕那些會威脅自身生命的東西。

「這裡是你漂流下來的河岸邊，是我哥救你的，應該還記得吧？」

女孩回想了一下，先前自己不慎滑落河中，在水中掙扎好一陣子，後來到了她快不行時，確實是有人救了她，讓她免於長眠水中的命運。

「我想起來了！」一敲手，女孩露出笑容，爽朗地道：「既然救了我，那我就該好好的來報恩！」

「你要怎麼報恩呢？」

「這個嘛……當然是要問問救命恩人啦！」

說罷，女孩立即起了身，離開綾雪與伊維兒身旁，迅速跑至伊萊斯面前。大步跑的樣子不像一般女孩子，倒像是一名男孩。

「恩人，非常感謝你救了我！你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嗎？」

瞇起眼睛，伊萊斯抬起頭，雖然因為逆光而看不清女孩的臉，不過他感覺得出她笑得很開朗，說這話也很真誠。

「不客氣，這只是舉手之勞，你無須放在心上。」

「不行不行！有恩就要報恩才對！應該有什麼我能幫得上的地方吧？」

「既然你堅持……」伊萊斯陷入思考，隔了一會兒才回答：「好像沒有。」

「咦？再想想吧？一定有的！」

「嗯……應該沒有。」

「不能沒有啦！想一個嘛？」

「……一時想不到。」

「唔，好吧！那就等你想到再說好了！」不等伊萊斯回答，女孩又笑道：「我的名字是海德茵．布雷諾，恩人你的名字呢？」

「伊萊斯‧馮‧撒旦。」布雷諾？怎麼他覺得這姓好像很熟悉？

「是說，恩人你怎麼混身是傷而且還濕淋淋的？不要緊吧？」

遠看沒發現，近看才知道伊萊斯濕透的衣袍上有多處燒毀，身上也有燒傷般的傷口，那正是剛才受魔物電擊所留下來的痕跡。

他和伊維兒身上的衣袍都不是一般材質，而是以特殊布料下去製成，並由長輩施以防護魔法，讓兩人受到的傷害得以減低許多。僅管如此，先前的電擊還是對他造成了一定的傷害。

「叫我伊萊斯就可以了。我沒事，不必理我……」

沮喪的心情再度回到他身上，揚起的臉再次貼回大腿。感覺得到身體的疼痛，但更令他難過的是自己無法堅持原則，僅管那是迫不得已的。

「……這樣是不行的！」

「啊？」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看起來很喪氣，但是時間在你沮喪的時候也不斷在流逝，我想恩人你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吧？」

海德茵認真的說著，個性較為豪邁的她，並不是很擅長以婉轉方式為人打氣，只是依照自己心中的感覺告訴別人。

對於海德茵的話，伊萊斯有了反應。他再度抬起頭來，直視著她，隨後露出苦笑，想著自己竟然被比自己年幼的她給「教訓」了。

「你說得沒錯，我現在該做的應該是更加努力！不要讓他們看扁了！」

看著伊萊斯站起身，似乎還燃起莫名的鬥志，海德茵不是很懂他說的話，但知道他是打起精神來了，也感到高興。

「就是說嘛！」

「我要變成人人知道而且尊敬的大人物！讓他們後悔！哈……哈啾！」

「……哥你先顧好自己的身體吧！」

「是呀，衣袍也破了……還是快換衣吧。當然，也得快點療傷才行。」

跟著走過來的伊維兒與綾雪，略顯無奈地說著。

※　※　※

伊萊斯低頭認真縫補著自己的衣袍，由於上面已有防護魔法，不便再施以回復魔法，加上此時在野外沒有店家，因此只得自己縫。

事實上，雖然母親那邊是貴族，從小就受到良好的照顧，不過一般野外的求生本領兩兄妹都有學習，那是長輩們都一致認為必須的。

身為貴族，容易受到他人的攻擊甚至可能會流落在外，為了防止這種事，在他們還很小的時候就教他們了。僅管當時伊萊斯還很容易生病，時常臥病在床，但他還是在有限的時間學到許多事，包括裁縫。

然而，他的這項技術卻讓眾人直搖頭。

「那個請問……伊萊斯你在縫什麼？」

「……好像抹布？」

「哥的縫紉技術從以前就是人見人無言了，所以不用太訝異啦！」

「我的手很不巧嘛……」

『是笨拙吧？』眾人心想。

明明是直的縫，不知為何縫線彎曲得很嚴重，而且彎曲度不同完全沒有規則可言。不僅如此，旁邊看著的三人，一致認為那樣根本就不能穿，突地同情起沒有生命的衣服了。

「我來弄好了！」

最先看不下去的，是海德茵。她一把由伊萊斯的手上拿走衣袍和針線，大步地走到旁邊，而後背靠著樹，直接盤腿坐下，開始處理。

不同於她豪邁的舉止，她看來相當擅長縫紉。先是俐落地拆掉伊萊斯剛才「破壞」的部份，而後仔細的縫著，一一將有破掉的地方都縫好，讓衣袍逐漸回復原狀。她縫得很精細，而且速度極快，沒等太久便完成了。

「好了！」海德茵一甩手中的衣服，只見那些原本有的破洞都完全不在了，幾乎看不出來有破洞過。

「好厲害！」

「都看不出有補的痕跡呢。」

「為什麼同樣的動作結果會差那麼多……」

「哎呀，每個人都有擅長跟不擅長的事嘛！我這是做出興趣了！本來我媽媽要我嘗試時是有一點排斥，不過試過以後覺得還蠻有趣的，久而久之也變得擅長了！」海德茵笑得很爽朗，看來沒怎麼裝扮就像個男孩的她，不容易和裁縫聯想在一起。

「唉……我也試過很多次了說……」

「那是哥這方面天份不夠吧？雖說勤能補拙，但是……」伊維兒看了伊萊斯一眼，隨後搖搖頭，重重的嘆了口氣。

「對了，為什麼布雷諾小姐一個人在這裡？你看起來年紀比我們還小，感覺很危險？」綾雪這般問起。她和伊維兒同年，都是十四歲，伊萊斯則是長了兩人一歲。

「唔，叫我海德茵就好了！其實我本來不是一個人，不過因為陪我的人暫時去送訊息給我家人，所以現在是只有我一個沒錯。當然啦，我一個人也不方便去什麼地方，因此我只是要到附近的城鎮，但在路上不小心滑落水中……再來就是碰到你們了！」

「很危險呢！而且剛剛水中還有東西想吃你！真的該小心！」

「是呀，特別是最近環境有些改變，外界的魔物變多了，真的要多加注意。」綾雪擔憂的說著。

近來像她這類有異能者，力量不知為何都增強許多，她猜測伊萊斯他們也一樣。但最讓她在意的，是魔物也增加的事。聽聞人們遭到襲擊一事的次數相對變多。

「是說，海德茵你認識艾文‧布雷諾先生嗎？」

隔了許久，伊萊斯終於憶起為何自己覺得這姓氏很熟悉，因為他們的祖父正是要他們去布雷諾家族，而面前的海德茵正好也是同樣的姓，因此碰碰運氣般地問起。

他並未看過死神族的人，他只是猜測自己認知到那海德茵另一種不明的血緣可能就是死神族的血。

「啊！哥我也正要問呢！同樣的姓，可能有關係！」

「嗯？我認識呀？怎麼了？」

「是這樣的，我們的祖父要我們去布雷諾家族找他的好友艾文先生，據說是有事要拜託我們處理，但詳情如何祖父沒告訴我們。」

「原來如此！他是我爺爺啦！不過我出來好一陣子了，所以也不知道爺爺有什麼事要請你們幫忙。」

「這樣呀……」

「要不，一起到費西城，等炎回來問問他知不知道或是直接用魔法帶你們去好了！」

「炎是誰呀？就是陪小海你一起的人嗎？」

「是呀，他回我家一趟，大概是要跟我家人交待我們這趟的情況吧？我跟他說我會在費西城裡等他。」

「那樣的話，就一起去吧？」

綾雪笑問著，轉頭一看，發現那兩兄妹似乎陷入失望當中，看來是相當期待這次的旅行，所以並不想抄捷徑？見狀，她不禁露出無奈的笑容。

然而，伊萊斯與伊維兒並未陷入愁雲慘霧的狀況太久便恢復過來了。

無論如何，主要的目的都要達成，而他們答應綾雪的事，兩人也不打算食言。因此，他們也換了個角度思考，認為雖然可能將縮短一半，但將行程反過來也是可行的，便是直接請海德茵的同伴以魔法帶著他們前往布雷諾家族，在那辦完事後，回程時陪綾雪繞道去找她的父母。雖說有些地方將無法前去，但那都是較為次要的事了。

「就這麼辦吧。不過在前往費西城前，我打算先處理水中的那隻魔物。如果可以的話，看能不能將牠趕到深山裡去。」伊萊斯正色道。

他認為所有生命都是平等的，若不是為了生存或是那些魔物肆虐人所居住的地方，他都盡量不殺牠們，而是將牠們趕往人少、無人之處。

「是呀，不然牠害了人就不好了。」

「對了，祖父的好友是小海的祖父，那小海也是死神族的人囉？」說話的同時，伊維兒也湊了過去，上下看著海德茵。

「對呀！而我媽媽那邊是魔族的人喔！」海德茵看來完全不在意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血緣，不在乎其他人對她的看法。

一般來說，身為兩個種族的混血兒，等於是兩方都不屬於，無論在哪裡都容易被排擠。海德茵的高祖父是純血的死神族人，但他愛上人類，從此和親人定居在山裡，避開排擠的事情。然而，海德茵父親迎娶了魔族的女性，還是造成布雷諾家族中許多人的反彈。雖說最後在海德茵高祖父以及祖父母的堅持下兩人在一起了，但還是有一些長輩不認同海德茵的母親以及後來出生的她。

「先前曾聽過一個死神種族是骷髏型，不過小海長得和人類沒什麼不同嘛！那我就放心啦！」伊維兒拍拍胸口，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嗯？難講喔難講，雖然我現在和人類外貌沒啥不同，但搞不好其實我能變成骷髏型也不一定？」帶著小小惡作劇一下的心態，海德茵手撫著下巴，笑說。

「真的假的？」伊維兒後退幾步，帶著懷疑與些微的害怕問著。

「當然是假的啦！」

四人先後笑出聲來，一片歡樂。

對於伊萊斯與綾雪來說，他們從小就常接觸到非人類的生物，也碰到許多良善的，因此對於種族的不同並沒有特殊感覺；而伊維兒是害怕鬼怪一類，對於一般魔物便沒感覺，而能夠化為人型的，則是感到好奇。三人對於非我族類，皆沒有那種歧視的心態，完全地接納海德茵。

雖然才剛認識，但他們年齡相仿，加上海德茵很好相處，因此沒什麼隔閡，四人很快便打成一片。

玩笑過後，四人認真討論關於水中魔物的事。原先，是希望伊維兒陪海德茵先到費西城，而伊萊斯與綾雪則留下來對抗魔物。會做這樣的安排是因為海德茵年齡最小，又才與他們認識不久，所以希望她能先到安全的地方去；而綾雪留下則是因為她始終是那精靈的目標，跟海德茵一同到費西城去的途中可能遇到攻擊。

然而，海德茵不願先行離去，認為自己能幫得上救命恩人的伊萊斯的忙。

雖說，伊萊斯表示海德茵幫他補衣袍以及之後為他們介紹她的同伴就已經是幫很大的忙了，但海德茵卻認為補衣袍那是她自己看不下去而去做並不算幫忙，而介紹同伴則未必真能讓他們如願。

也因此，海德茵堅持自己還未幫上伊萊斯的忙，不該離開。

最後在無奈之下，四人皆留在原地，轉而商討捕捉魔物的方法。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是希望這件事能越快做完越好。時間一久，容易出現受害的人，更怕牠順著河流到人們所在的城鎮、村莊中作亂。

而要捉魔物，首要任務便是確認魔物大概的位置。找到魔物後，才能進行下一步。

伊萊斯翻找自己的行囊，拿出了一個羅盤。他先將尚留有一絲魔物氣息的衣物置於一旁的大石上，而後將羅盤移到衣物上方。

「這是尋找魔物的方法嗎？好特別，我從來沒有看過耶！」海德茵湊上前去，舉止男性化的直接一隻手搭著伊萊斯的肩，探頭過去看。

由後面的角度來看，無論是誰，都會認為他們是好哥兒們。

「嗯，找人也可以用。我是使用東方的找尋魔法讓這個羅盤感覺衣服上的魔物氣息，然後讓它尋找魔物所在的方向。如果靠近了，羅盤上的指針就會強烈的晃動。」

雖說家庭教育是要保持禮儀，但因為已經習慣伊維兒黏在附近以及祖母天生熱情的性格，所以伊萊斯並不覺得海德茵這般搭著他有何不當。

「這樣呀，那我也可以學嗎？」

「唔……我不清楚，雖然有些人是能同時學習東方魔法和西方魔法，但大多數的人不行，所以我不確定你能不能學。」

伊萊斯只學習東方魔法，妹妹伊維兒則是西方魔法。而綾雪除了言靈之外，使用一些東方魔法。三人都不是能同時學習兩種系統魔法的少數人，但他們的魔法已屬不錯，而且因為年紀輕，還有很大的進步以及成長空間。

海德茵和他們一樣都會使用魔法，由於生長在布雷諾家族，她所學的就是死神族的魔法與禁術，還有她母親魔族那邊以及祖父於外地學習的魔法。這些，全是歸於西方魔法。

「好吧！那我在旁邊看就好了！」

「對了伊萊斯，你好像不用符咒？」綾雪好奇地問著。

綾雪和兩兄妹相處的五天中，他們偶有碰上魔物，都不是很強大的。同為使用東方魔法的綾雪多使用符咒，也曾用過咒語以及她自己本身的言靈能力；而伊萊斯則全使用咒語，沒有用過符咒。

「我會用呀，之前跟著我外祖父去收服鄰近小村莊的殭屍時，就是使用符咒。」伊萊斯想道，接著又苦笑說：「沒看到我用是因為我右手寫字很難看，所以身上只有少數幾張符，沒有必要的話不想用也不想再寫新的符咒。」

「『右手』寫字？你是左撇子嗎？」

「呃，沒錯。但因為某些理由，我不想左撇子，改用右手。」

「原來如此。」感覺得出伊萊斯此刻還不想說出原因，因此綾雪也沒再追問。

此時伊維兒也走上前去，無聲的拍了拍正看著自己左手的伊萊斯。

綾雪跟著看過去，突地發覺伊萊斯似乎總是戴著覆蓋手掌的手套，這幾日自己從沒見過他拿下手套。

沒安靜多久，他們便又開始找尋魔物。

判斷魔物先前受到不小的驚嚇，大概會先躲回老巢，暫時不會到別處作亂。因此，四人認為還有些許時間可以找，而非迫在眉睫。只是，在他們找尋的時候，太陽漸漸向西移動，即將隱沒於群山之間。

在這亞斯蘭大陸，每個人都很清楚，日落後魔物的力量將會增強許多。不僅如此，夜間也是魔物妖怪的活動時間，可能在對付目標時會引來其他的，那勢必更麻煩。

雖然因此增快了尋找速度，但當他們到達魔物所在地附近時，天空還是暗下來了。

魔物的所在地，是在森林一個大水潭之中。那個潭的潭面寬廣，映照出天空的色彩以及一旁的所有景物。水潭周圍群樹環繞，兩端接有中等大小的瀑布與河道，因為光線不足而望不清潭的深淺。

由於認為可能打草驚蛇，所以僅管此刻天已黑，四人還是未點起燈，只是利用月光稍作照明。也算是運氣不錯，他們在天色全暗下前便已到達，若再晚一點就容易跌傷，甚至是迷失於森林中。

沒了陽光，氣溫下降不少，時而有冷風吹撫，讓四人覺得有些寒意。不只這樣，因為先前不想浪費時間，所以他們沒有用晚餐，此時也感到飢餓。正因如此，四人更希望能加快速度結束這事，找個地方好好吃東西。

對於捕捉魔物，四人想的方法非常簡單，就是先用魔法在附近製造一個結界阻止牠逃跑，接著做出魔法網捉住牠並且讓牠暫時難以動彈，最後是將牠移送到遠離人煙之地。

方法簡單，但是做起來可能不容易。魔物必定不會乖乖就範，掙扎與攻擊他們的行為絕少不了。伊萊斯有過一次與牠對上的經驗，判斷牠在水中很難對付，所以要先將牠趕出水面。

無論如何，他們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在到達此地以前，四人依據各自擅長的事，分配好基本任務，其餘打算隨機應變。

在各自做好準備後，便立刻開始了捕捉行動。

首先，綾雪拿出了四隻黃符紙摺成的紙鶴。她將紙鶴拋向空中，只見紙鶴開始拍動翅膀，隨即它們化為四隻黃色小鳥，向著潭邊的四個方向飛去。

當牠們就定位後，立刻停在水面上，隨即變為四道金光，向上下以及四周延伸，接著各自相連，形成一個上下無邊的正方形結界。

這個時候，似乎是水中的魔物感覺到異狀，水潭開始有了騷動。原本平靜無波的水面，開始出現陣陣波動，潭水不斷往岸邊拍打，而且震動越來越大。

「我來逼牠出來！」

伊維兒說話的同時，以雙手凝聚了魔法，隨後將聚為光球的魔法往潭上方一丟。下一刻，光球消失、數根大冰柱憑空出現，並且快速地向潭中擊去。

因為認為潭中可能還有其他生物生存，希望能將對牠們的傷害減到最低，加上伊萊斯曾表示魔物體積龐大，所以伊維兒用巨大冰柱發動攻擊。

在冰柱沒入潭中的一小段時間後，潭水開始出現極為劇烈的震動，水也淹沒了岸邊的低地，繼續往四周進行侵略。

四人原先便預料會有這種情況，因此他們站在稍高地方的大石上，水暫時淹不到。

「撒網的時候到囉！會是什麼樣的生物呢？」

海德茵笑得爽朗，接著她喃喃讀起咒文，只見潭水上空立即出現一條條的黑線，它們快速地相互交叉、纏繞，確實地形成一面黑色的大網。在魔物衝出水面時，將牠包覆住。

那是一隻外形像是巨馬的魔物，頭和身體都類似於一般陸地上的馬，然而牠的前肢卻和章魚觸手相像，後面則沒有腳而是魚尾形狀。牠的身軀極大，大約是成年熊的兩三倍。此外，牠有雙紅眼，在黑夜之中更顯妖異。

被捉住的牠，發出老虎般的吼聲，全身開始放電，掙扎著試圖脫離控制。然而海德茵的魔法也不是容易那麼破解的，近似於小型的結界，卻又有著彈性與韌性，一時半刻難以掙脫。

此時，伊萊斯已經拉起隨身攜帶的弓，架起了聚滿魔法的箭，瞄準魔物射過去。

他沒有下殺手的意思，因此附在箭上的只是能讓魔物失去知覺之程度的魔法。

然而在意料之外，於箭擊中魔物前卻突然出現一陣旋風。像是保護魔物一般，旋風在擋魔物前方，將箭的攻擊方向改變。不只如此，下一刻一支帶有雷電魔法的箭直直往四人所在之處飛去。

「是那個精靈！大家快躲開！」伊萊斯大喊著，四個人立即紛紛閃避。

其實海德茵並不清楚發生何事，但她看到攻擊魔法向他們擊來，且伊萊斯話語略帶緊張，便知道有不好對付的敵人出現。

由於四周溢出的潭水尚未全部退盡，因此地面濕滑不堪，他們也腳步踉蹌險些跌倒。幸而四人皆及時閃過魔法箭，無人受傷。

他們一邊躲入周遭的樹林中，一邊尋找精靈的位置。此刻精靈已不在最初發箭的來向，不知隱藏於何處。

同一時間，那隻魔物也已不見，魔法不知在何時被破除。

突地，四周一下便暗了下來。

抬頭一看，天空聚集許多雲，月亮已完全隱沒在雲層當中，樹林內的能見度立即降低許多。雖說這日不是兩周一次的月圓日，而是上弦半月的日子，但因為月亮的距離靠近，所以只要月亮出現便會讓黑夜變得明亮不少。

四周一暗，對人類來說當然不是件好事，因為五覺畢竟比不上非人的生物。不過對於伊萊斯等四人來說，就又另當別論了。

雖然血統不完全，也帶有部份人類的血統，但海德茵身上流有死神族與魔族的血，這兩者都是屬於黑暗系生物，自然她對於黑暗環境適應力也強，很快便能在黑暗中視物；而伊萊斯、伊維兒以及綾雪雖然身為人類，但他們都於此時各自使用能看見周遭環境的魔法，將影響降到最低。

僅管如此，他們還是沒能立刻找著那精靈。

「哼，人類果真就是如此殘忍！無論大人或小孩，對於非人類的生物，除了利用就是殺戮！」帶著濃濃的不屑語氣，那精靈的聲音由上方傳下來。

聽到聲音，四人紛紛抬頭，只見精靈和他的黑豹站在一旁的大樹樹枝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雖說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可以想見，他的眼神是充滿鄙視的。

「對於這魔物，你們也是打算將牠凌虐至死的吧！還是打算先將牠的利用價值榨乾再殺？要不是我出手阻撓，真不曉得你們會做出何種殘忍之事！只要不是人類，你們都饒不了嗎？最可怕的生物到底……」

「才不是這樣！」不等精靈說完，海德茵便語帶怒意地打斷他的話，又接著道：「我就不是人類！我有死神族和惡魔族的血統，但他們還是出手救我！而且對於那差點吃掉我還有我恩人的魔物，他們也只是想將牠制住而後放到深山去呀！」

「喔？你不是人類？」精靈的話語中似乎出現了些許興趣。「你大概還小，涉世未深，不懂人類的可怕卑鄙污穢與殘忍！他們這些人類最愛的就是欺騙！相信你就是被他們騙的！勸你還是早點遠離他們，否則未來受到的遭遇必定是惡夢！」

「……您受過人類的欺騙和傷害嗎？」綾雪輕聲問起，聲音充滿了溫柔與悲傷。她瞇起了雙眸，輕輕握起拳頭，續道：「也許我們無法代他們向您道歉，也撫平不了您的傷痛……這個世上，確實是有很壞的人類，但請您相信，還是有好的人類的。並不是所有人類，都是惡人。」

回憶到過去的情景，許許多多的人對她都是疼愛有佳，明明不是她的親人，卻對她付出很多關懷與照顧，讓她能變成現在的她，而不至於流落街頭。僅管在先前的日子中，一些人對她的態度大大轉變，想殺害她，她還是記得他們對她的好。

也許，那些人一直以來都是藏有心機地想利用她，但無論如何，他們過去對她的付出都是事實，她對他們依然是懷抱感恩的情感。

排除這些人，更多的人們對她的是善意的對待。

僅管身為人類的她，並不確實了解許多人類對於非人生物的想法，也不清楚那精靈究竟是遭受何種待遇，但她知道，能真心接受這些的人類必定還是存在的。

「就是說嘛！幹麻把我們說的那麼壞！我們才沒那麼多心機呢！你根本是以偏概全！真的要壞的話，我們怎麼可能救小海？還有騙她我們也沒好處呀！而且，倘若我們真的想對那隻魔物做出什麼殘忍的事，那方才我們的攻擊就不會只是束縛牠的程度了！」

「我不知道你過去發生什麼事，但是我們並不打算隨意傷害任何生物。從小，就有許多妖怪鬼靈想殺我，也曾數度面臨瀕死的危機，也許你不相信，但我從不恨他們。因為我了解他們下殺手的原因、了解他們怕我的原因，所以我不會因為他們不是人類就討厭他們。」

「哥，你有點語無倫次了！感覺偏離主題，根本聽不懂你想表達什麼啦！」

「呃，這樣呀？」

「沒錯！」

「呵！漂亮話誰不會說？」無視於兩兄妹吐槽般的對話，那精靈嘲諷般地笑問。「簡直令人作嘔！不用你們說，我也能將自己誇成是不得了的大善人！」

「我們並沒有誇讚自己的意思。」

「不然呢？你們的這些話不就是在為人類這種卑劣的生物做辯解嗎？」

「你錯了！並不是所有的人類都那麼壞的！我不否認我出來旅行的這段時間有很多人類知道我的身份後就變得很怕我、很排擠我，甚至於想攻擊我和我同伴，但卻也有很照顧我的人類！」海德茵大聲說著，停頓了一下，又說：「要說殘忍，其實非人類的生物也差不多吧？我的媽媽是魔族，她和我都受到親戚的排擠甚至於有形無形的欺負，只是礙於高祖父和爺爺奶奶的關係，那些親戚不敢做得太明顯！其實他們是很想除去我們的……這些都跟種族一點關係也沒有吧！」

其實她並不在乎自己受到排擠或是欺負的對待，關於那些她都不放在心上，最多也僅會難過一小段時間，隨後就振作起來。要說她樂觀也好，腦筋不太好所以忘了也罷，總之她並不是個會一直掛念這些事的人。

從小習慣一些親戚的惡意與惡劣的對待，事實上她比常人更能感覺得出他人對自己是否真誠。如果是虛情假意的，她就會選擇不去在乎；若是真誠的，她也會付出同樣的真誠，甚至是更多的關懷。

然而這樣的她，唯有對於親戚們欺負她母親、甚至想傷害她母親的事無法原諒。

只要讓她知道她母親受到污辱或是傷害等等，無論對方是何人她都不會輕饒。若在此刻聽見母親遭遇到什麼，她也會毫不猶豫地立即趕回去。

聽她這般話，不只是伊萊斯等人，連那精靈也都靜默下來，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可以想像的，海德茵在她家中過得生活雖然應是不愁吃穿，但也並不是極好，至少精神層面部份不是那麼的快樂。或許，這也是她想出外旅行並付諸行動的原因之一吧？

一小段時間後，精靈才又先開口，但語氣明顯地軟化了些。

「哼！雖說我已接了任務，但要我饒了那個人類的命也是可以，不過……」

「不過什麼？」見事情似乎有了轉機，眾人異口同聲的問。

「當然是要證明你們的話！」

「您要我們怎麼證明？」綾雪問起。

「簡單！我這有由卑鄙人類那弄來能使各種生物變為弒魔者──也就是濫殺魔物之人的藥，找個人來試試！如果忍著不去傷害魔物就是你們贏，那女孩的性命也能給你們！但要是忍受不了地隨意攻擊……那我也會毫不留情地在那刻奪走服藥之人以及女孩的性命！」說話的同時，精靈全身散發濃濃的殺氣，顯示他勢必說到做到。「服下那藥後，會極為渴求魔類的血、出現殺戮本能，只要看到魔類不殺就會感到很痛苦。當然，看在你們還未成年的份上，所以原本該忍耐一天的這個期限，我給個優待，半天就足夠了！如果這段時間沒碰到任何魔類也算運氣好，不過你們看來是沒有那般運氣，畢竟你們之中已有一位混了魔族之血！無論如何，時間一到我就會給予解藥，相信這樣你們也該滿意了吧？」

「好！我答應！這事就由我來做！」

「哥？」

「如果連眼前的生命都救不了、連一點痛苦都忍受不了，那我的願望也肯定不會達成！」就像早已下定了決心，沒有一絲畏懼，伊萊斯眼神堅定地道。「但你真的會遵守你的承諾嗎？」

聞言，精靈露出不悅的神情，回道：「笑話！若你真能撐得過我就會遵守！像人類最愛的欺騙行為我是不會做的！我說到做到！」

「嗯，那請你給我們一點時間討論一下，做好準備。」

「可以啊，你們準備好再叫一聲我就會出現了！但我認為做何準備都是沒用的！」語罷，他和他的黑豹皆閃入林中，隱去身影。

伊萊斯所謂的討論與做好準備，其實只是與其他人交待一下萬一他真忍不住時，要如何制止他，以撐過這半天的時間。

在那精靈的話中，伊萊斯發現其實能鑽漏洞，所以他並不是有勇無謀地立即答應，而沒想過結果。

精靈話語中的「不去傷害魔物」與「隨意攻擊」，便是伊萊斯所發現的漏洞。

轉個角度想，無論怎麼樣，只要他「不去傷害魔物」、「不隨意攻擊」便贏了。

雖說也許到時精靈會大怒，認為他們是耍小聰明，但精靈看來自尊心極強，不甘與他厭惡的人類做同樣的欺騙行為，所以伊萊斯相信他會遵守約定，畢竟通過那段時間也是事實。

僅管如此，個性不服輸的伊萊斯，還是想盡量靠自己的力量撐過去。

他對精靈說的並不是謊言，他自己也覺得救不了眼前的生命、忍受不了痛苦，他是無法達成自己的心願。

他想成為一個人人尊敬、名留青史的偉大人物，證明自己的存在價值給某些人看。

他很明白這條路並不好走，但他還是決定要走，而且要一直走下去。

然而，伊萊斯的決心卻是先換來一搥……

只見伊維兒墊起了腳，右手握拳，重重地朝伊萊斯的頭搥下去。

還不等伊萊斯喊疼，伊維兒便手叉著腰，板起臉，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哥你太莽撞了吧！能成功是很好，但若失敗怎麼辦？你叫我拿什麼臉回去面對父親母親還有外祖父大人他們？大家會有多難過你想過嗎？」

因為腦袋突然受到太大撞擊，伊萊斯痛得微蹲下來，手撫著頭說不出話。

好不容易痛楚消減了些，伊萊斯這才抬起頭，眼神堅定地開口：「我當然知道失敗的話大家會難過，但你放心，我比誰都要重視自己的生命。身體的痛楚也許很痛，但心中的痛苦卻也不輸給它……從小，我體弱多病，面對的常是房間中的天花板與許多人擔憂的面孔，很難過的；而今，我擁有健康，更是珍惜這樣的自己，所以我一定會撐過去。況且，我也不是莽撞答應，而是有會贏的勝算。」

「喔？」

雖然臉上是不相信的神情，但伊維兒還是側耳過去傾聽伊萊斯說話，而綾雪與海德茵也同樣靠了過去，隨後四人圍成一圈輕聲討論應對方法。

隔了一會兒，四人喚來那精靈，告訴他已經準備好。

精靈也不耽擱時間，立即拋出一小瓶藥，看著伊萊斯打開瓶子、吞下裡面的藥這才又閃入森林之中。

最初，伊萊斯並未感覺什麼異狀，但隨後，他感覺到心跳突然加速，而且越跳越快，令他重心不穩，半跪在地上，急速喘息著。

「哥！」伊維兒扶住伊萊斯，避免他整個人跌進泥濘地面之中。

「沒事吧？」

「撐得下去嗎？」

海德茵、綾雪快步上前，想幫忙扶住伊萊斯，不過伊萊斯搖搖頭，並以手勢制止海德茵靠近他。

「呼、呼、呼……我沒事……一切照討論來……」

伊萊斯手扶著一旁的樹與地面，勉強穩住身體，想要站起來。但身體卻彷彿不像他自己的，完全不受控制，也使不上力，只得繼續半跪在原地。

體內潛伏著一種他很陌生的感覺，像是對什麼極不滿足一般，而且隨著加速的心跳，那感覺越來越強烈，需要他不斷地去壓抑，否則隨時就會失去控制。

「但是你這個樣子，根本沒辦法去找魔物……」

看著那一下變得蒼白的面容，綾雪垂下眉睫，緊捉著自己胸前的衣襟，自責的情感不斷湧入心中。

是她的錯，倘若伊萊斯未遇上她，就不會捲入其中；是她的錯，若是她沒要求跟他們一起，伊萊斯就不用受這樣的苦。

喘了幾口氣，伊萊斯深吸氣，勉強地露出微笑，回道：「不，我沒事，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走了。趁現在沒事，大家先吃點乾糧吧。」

「但……」

「不要緊的，不會有事。」肯定的話語、堅定的眼神，安撫人心的笑容。「無論如何，海德茵千萬不要靠我太近，至少保持五大步可以閃避的距離。」

知道伊萊斯說的認真，海德茵沒多說什麼，爽快的點頭，回道：「我知道了。」

眾人稍稍移動到地面較乾的地方，在那邊享用他們那已逾時的晚餐。

雖然因為突發狀況而亂胃口，但為了身體著想，他們四人還是各自都有食用，免得對付魔物時體力不足造成其他人的困擾。

伊萊斯表面上似乎已經好多了，不過蒼白的臉色和前額那些微的汗珠，還是顯示出他的情況並未改善多少。

伊維兒等人也是心知肚明，只是現在無論說什麼對此事都沒有實質幫助，倒不如想想接下來的行動比較有用。

先前他們討論過，為了防止魔物再出來作亂，所以他們還是必須趁這兩日牠還驚嚇而不敢亂動時找著牠，並將牠送離此地。

只是當時便判斷伊萊斯戰力會大減，他們大概會變成三個半的人來對付魔物。

其實他們在今夜找著魔物並捉到牠的可能性已降為極低，畢竟魔物的移動速度遠超過他們。

但四人並未就此斷定，決定順其自然，如果稍晚時候有人很累，他們就會停下來休息；而若是大家體力方面都還支撐得了，他們就會連夜趕路。

在用過簡便的晚餐後，四人稍作整理後就排成一列，開始前進。

為避免伊萊斯一時控制不住自己，四人的先後順序是伊維兒、伊萊斯、綾雪、海德茵。

這般排列是怕突然有魔物出現在眼前接著伊萊斯發動攻擊，以及避免伊萊斯攻擊海德茵。

另外，伊萊斯身上的弓由綾雪暫時攜帶，箭桶是海德茵帶著，其他攻擊類的物品則由伊維兒拿著以防萬一。

一路上，伊萊斯雖依舊默不作聲，但身體及心理的痛苦仍持續不斷。精神隨時緊繃著，不敢有一絲鬆懈，否則就要把持不住殺戮的意念。

在這段時間不知為何，他一直聽見水的聲音，像要對他說什麼似的持續不斷……

當他回神之時，天空早已大亮，聽不到周圍的人在說什麼，只覺得自己似乎剛吞下什麼，隨後再也沒了意識。

伊萊斯並不知道，他已撐過半天，此時是太陽高掛、鳥蟲鳴叫，該用早餐的早晨。

那個精靈遵守了自己的諾言，將解藥給了他們。

不過伊萊斯逞強的結果，便是完全失去意識，以及手臂上一道道為了保持清醒而造成的深深血痕。

袖子上一大片的血跡，在伊維兒等人發現時真的是嚇了一大跳，匆匆為他包紮。

只是看他暈過去，卻還因為頭枕到馬尾不適而有拆下髮帶的舉動，讓她們也稍稍鬆了口氣。

她們讓他靠在一棵大樹旁休息，自己也開始享用早餐。

綾雪深感愧疚，吃不下多少東西，便又來到伊萊斯的面前。

蹲在地上，眉頭依舊深鎖的她拿出一條手帕，輕輕擦拭著伊萊斯那不知何時弄髒的臉頰。

「……真的很謝謝你。」她欠下的人情未還半分，就又增加了許多。

對他的感謝，無論用什麼言語都無法表達。同樣的，她也無法什麼都不表示，但真要面對他，卻覺得說那些話伊萊斯也只會一笑置之，要她不要放在心上。

見她如此，海德茵放下手邊的麵包，思考似地歪著頭。隨後，她起身翻找自己的包袱，拿出一件薄外衣，接著快步奔至伊萊斯身旁。

她動作豪邁地將外衣攤開，披在伊萊斯身上，而後露出大大的笑容。

「一直覺得忘了什麼，原來是沒蓋好衣服呀！可不能讓他感冒啊！」

「是呀。」綾雪點頭回道，但眉宇之間卻有著一絲小小的尷尬。

不過海德茵似乎也沒感覺到，自顧自地幫伊萊斯蓋得更保暖些。

伊維兒看著兩人的舉動默默不語，不知為什麼，她覺得未來的發展可能會複雜有趣？只是，她那熟睡中的哥哥此刻是完全不會知道的。

（待續）

哎呀字數爆了放不下啦，所以劇情後面有夠緊促XD”其他就是下單元會說明還有解決XDDD+因此也不多說啦各位掰XD”

混亂的後記－流水之聲篇

遙：情人節快到啦，大家會準備什麼當禮物^^?

伊維兒：問錯人了吧……我沒有情人呀^^+++

遙：義理的呢^^”?〔被閃到有點害怕〕

伊維兒：好吧！為了我白色情人節的回禮……我送哥哥和精靈還有小黑豹便宜買到的巧克力好了～^^記得要給回禮喔兩位！小豹豹就不用了～^^〔摸黑豹＋給比較大塊的巧克力〕

伊萊斯＆精靈：……｜｜｜

黑豹：吼嗚～^^〔乖乖被摸〕

綾雪：我做了很大很大的巧克力蛋糕，大家一起來吃吧～^^

伊萊斯：謝謝～^^〔拿刀來幫忙切〕

精靈：喔喔喔喔喔！！！我好感動呀～～～ＱＱ第一次有人真誠的送東西給我……綾雪小姐跟我交往吧！！！！！

綾雪：呃這個……^^”〔為難中〕

伊萊斯：怎麼個性感覺大大不同？〔指精靈〕

精靈：你管我＝　＝＋？

海德茵：我也有做喔～大家都有～^^〔分長相有點醜的巧克力給所有人〕

遙：我也有喔?謝謝小海～^^

伊萊斯：謝謝～^^雖然看起來有點……但是真的很好吃喔～

精靈：你太直了吧＝　＝？不吃給我吃！能有這麼多巧克力我好感動！！！謝謝小海小姐～～～ＱＱ

伊萊斯：我已經吃掉了耶……

海德茵：大家都不用客氣～^^

遙：最後最後！

眾：預祝大家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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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魔幻域》篇二‧流水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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