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萊斯獨自走在水中,那水只到他的腳踝再高一點的位置,不過這還是讓他的鞋子與腳都濕透了。不僅如此,外袍的衣擺也被弄濕。幸好,這並未讓他覺得難受。
然而,仔細一看水中還漂著某種紅色液體。伊萊斯不知那是什麼,也不想知道。
緩緩往前走著,他覺得前方似乎有些什麼。
周遭很暗,少有光線,這讓他看得不是很清楚,僅看得到自己近處的狀況。
試著使用魔法改善情況,但卻怎麼都沒有作用。
突然間感覺到什麼,他緩緩抬起頭,只見赤紅的滿月高懸天空。
然而,滿月看起來極大,彷彿距離他很近似的。
心跳得極快,非常不安,卻又像是被那紅月迷住一般,身體動彈不得。而且,他還感覺身體好沉重,似乎就快喘不過氣一樣。
前方地面似乎傳來什麼聲響,他想低頭。但是此時心跳更為急促,感覺到某種恐懼,身體本能地要他不要低頭,就這麼地看著那妖魅的緋色圓月……
好痛苦、好痛苦……他的胸口感到好沉重……
「嗚……重……」
伊萊斯微微睜開了雙眼,眼前是模糊的一片,一時還看不清楚。等到影像慢慢清晰,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陌生房間的天板,這才確定方才那是做夢。
他感覺自己頭很暈,而且身上重得快受不了。
視線向下移了些,發現床邊有著一團什麼東西,他微微轉頭,對上了一對正好睜開看他的金色眸子──那是一頭火紅色的狐狸,毛絨絨的身軀看來相當柔軟與溫暖,特別是在冬天,伊萊斯覺得抱著牠睡應該會很舒服。只是……怎麼看起來很大一隻,彷彿比床還大……
因為頭還暈著,處於迷糊之狀態,伊萊斯弄不清楚此刻自己是在做夢還是怎麼的,也不太能思考。轉回了頭,發現被子好鼓,好奇地拉起被子,他看到有條好大好大、絨毛很長,比他的身體更大的尾巴壓在身上。
『原來是那隻狐狸的尾巴……真的好大呀……』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雙眼的伊萊斯,不禁在心中這般想著。雖說很溫暖,但是對現在的他來說,那條尾巴真的太重了,他覺得自己會喘不過氣,不由得皺起了眉。
「很重嗎?那我用魔法弄輕一些重量好了!」見他似乎很難受,趴伏在床邊的大狐狸猜測著,也不等他回答,逕自開始使用魔法。牠一邊又說:「雖說我不喜歡男人,不過看在你還是個孩子,而且又生病的份上,就借你一條尾巴保暖吧!」
「謝謝……」道謝的同時,伊萊斯感覺身上的重量減輕許多,但是同樣地溫暖,不禁輕輕抱住那條尾巴。
伊萊斯覺得自己似乎聽過大狐狸的聲音,不過此刻他想不出來是在哪兒聽過的。
放棄回想,感覺額頭上有冰冰涼涼的東西,他猜測應該是條濕毛巾,用以冰敷;身上僅著了件內裳,似乎因為曾出汗的緣故而變得濕黏,但還不至於讓他感到很不舒服。而他兩手上依舊帶著手套,沒有取下。
雖然離他醒來已稍過一段時間,但他的頭還是一樣暈沉沉,這也讓他無法思考現在的狀況,只知道自己又病了。
自己總是這般容易生病,每每都要躺上好幾天才能復原……他不期望身體比一般人更健壯,僅僅希望能維持健康就好。
『希望……能夠快點好起來……』
因為身體還很虛弱,感覺自己很疲倦,閉上了眼,伊萊斯很快又陷入了昏睡當中。不過,比起剛才,這次他睡得平穩多了,應是重量減輕的緣故吧。
看見伊萊斯睡去,大狐狸的視線轉往窗邊,牠感覺外面不遠處有兩個生物在。事實上,牠感覺到對方的存在也已經有段時間了。那兩個生物有時會在、有時不在,但都會保持同樣的距離,時而對牠和其他人投以目光。
因為對方沒有殺意與敵意,所以大狐狸也沒有什麼特殊動作,放任著那兩個生物。
『那大概是小海她們說的精靈和豹吧。』回想起先前其他人與自己的對話,大狐狸在心中這般想著,無聊用前腳抓抓自己的臉,隨後又趴了回去,跟著繼續睡。
就算是在睡覺,相信有身為千年妖狐的牠在,大部份的魔物、妖怪根本不敢靠近。
不過這回牠的好眠並未持續太久。聽到有腳步聲接近,大狐狸的耳朵動了動,醒了過來。牠睜開了眼,稍稍轉頭望向門邊。接著,門也在下一刻開啟了。
來人是海德茵與伊維兒,只見她們一人手捧著一碗藥,另一人則捧著一盆熱水。
「炎,我們回來啦!」海德茵說著,聲音和平常一樣有精神,但因為怕吵到病患,所以她略微降低了音量。
先前因為伊萊斯突然之間病倒的緣故,所以除了已有經驗的伊維兒之外,眾人皆出現驚慌反應,都被嚇了一跳。
當夜,在伊維兒等人的請託下,炎恢復了一半的原型,化為能承載五個成人的大小,匆匆忙忙地帶著眾人下山到費西城去。
當然,進城後炎僅能再變為人型,扛著高燒昏迷的伊萊斯跟著三個女孩子急忙找地方投宿。也算是運氣好,他們很快就找著能投宿的旅店,隨後又急忙跑去尋找醫生,忙得不可開交。
這段時間,伊維兒也簡單表達了伊萊斯自小身體狀況差,現在雖然恢復健康像一般人一樣,但若是精神狀態變得衰弱,還是容易生病的事。
在那之後,已經過了整整一天,此刻是第二日的上午。
期間,伊萊斯有數次從睡夢中醒來,但意識都不是那麼的清醒。身體的狀況也時好時壞,還常有夢囈的情況。直到早晨,他狀況才稍微穩定,也讓伊維兒等人放心了些。
知道伊萊斯病情穩定下來,女孩子們才一同前往醫生那邊加開了之後兩天的藥,並且到市集去補充一些生活必需品與旅行用品。
完畢後,因為她們請狐狀很溫暖的炎看顧伊萊斯,牠太大隻沒有其餘空間放東西,所以她們先在樓下的另一間房卸貨,弄了藥和熱水才過來。
由於綾雪還不怎麼敢靠近炎,所以她獨自留在樓下整理東西,而沒有和伊維兒、海德茵一起上樓。
「炎大哥,謝謝你的幫忙,你可以好好休息了!」伊維兒笑說著,眼神充滿了感激。要不是有牠在,她們幾個女孩子救伊萊斯就會困難許多,可能也會病情加重。不等牠回答,她又續道:「我們買了些點心回來,等一下一起用吧!」
大狐狸──炎瞇起雙眼,笑著說:「好啊!」可愛女孩的邀請牠是不會拒絕的。
「炎,這段時間應該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吧?」海德茵問著,雖然覺得沒有,但還是問一下較為保險。
「沒有,不過伊萊斯剛剛又醒來一次,這次看起來狀況好多了,聽得懂我在說什麼,也能回答。看那情況,大概很快就能好起來。」省略了伊萊斯差點被自己尾巴壓扁的事實,炎輕鬆地說著。
「這樣呀?太好了!」
「是呀!真的太好了!」
兩個女孩相視而笑,大大地鬆一口氣。
不過,這兩日氣溫突然一口氣下降許多,眼看著就要邁入冬季,是特別容易著涼的季節轉變期。所以,雖說伊萊斯此刻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但伊維兒等人清楚知道還不能大意。
值得慶幸的是,他們此時已位於城鎮之內。要是還在外頭趕路,情況勢必很不妙。
「對了,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這個城鎮的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勁!」伊維兒將熱水盆放到床頭櫃上,語氣認真的說著。
聞言,海德茵點點頭,也將手上的藥碗放到櫃上,附和道:「嗯,剛剛去市集時,總覺得有不善的眼神在看我們,但看過去卻又沒什麼異樣。可能得小心一點了!」
先前她們上街時,原先並未感覺到那種怪異的氣氛和視線,後來到了市集後,人潮湧現,在那之後就感覺不對勁。
說是不對勁,但沒發生特殊的事。原以為對方是被派來殺害綾雪的,但卻又沒有殺意,只是三人都覺得寒毛豎立,有種莫名的不適感。
雖然想找出讓她們如此的元兇,但市集中聚集了太多人,所以只得放棄。
因為這樣,再加上還在意著伊萊斯的情況,因此她們並未在市集待太久,而是匆匆買了一些補給物品,隨後就返回旅店。
「『不善的眼神』啊?」聽到兩個女孩這般說,炎不禁陷入了沉思。
牠隱約覺得自己似乎知道關於這個城鎮的什麼事,但一時又不太記得。認真地想了一下卻還是沒憶起,牠決定放棄,想著該留心一點。
下一刻,炎的耳朵敏銳地動了動,聽見有不少人的腳步聲,而且漸漸接近。
自己的行為偶爾會引來危險,不過炎想著牠才剛到此處,並未做出什麼事,所以那些人應該不是來找他們的。
然而,腳步聲是越來越近,最後停留在旅店的四周。
此刻伊維兒與海德茵自然也早已察覺了,感覺來者人數相當多,而且來意不善。
這讓伊維兒不禁皺起眉頭,說道:「難不成是來追殺小綾雪的?我下樓看看!麻煩你們看著哥哥!」
說完,也不等海德茵與炎應聲,伊維兒便快步離開房間,迅速前往另一個房間。
「怎麼了?」看她這麼匆忙,炎偏著頭,望向海德茵。
由於牠是這兩日才與他們在一起行動,而且這兩日大多陷於忙碌之中,因此伊維兒等人還未清楚對炎說起關於他們的事。自然而然的,炎也還不知道有貴族要追殺綾雪的事。
「嗯……感覺現在好像不是詳細說明的時候,總之就是綾雪的故鄉有人想殺她就是了!」不僅如此,海德茵也覺得這種事還是由當事人來說比較好,雖說她自己的個性並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她,但她知道有些人卻會在意。
「那狀況似乎不妙呢……」雖說牠出手的話,這些人類根本不是對手。
事實上,牠是頭千年的九尾狐,擁有九條尾巴。但因為九條同時出現的話,那重量絕對是伊萊斯承受不住的,所以牠只現出一條尾巴。不僅如此,牠此刻這個大小最多也只會現出五條尾巴,唯有真正恢復原型,才會同時顯現九條尾巴。
僅管如此,牠幻化於人型也不過四、五十年的時光。修練千年後,牠才有九條尾巴,也才能幻化成人型。因此,與其他的九尾狐相比,牠還是相當年輕……甚至於可以用「年幼」來形容。
海德茵點了點頭,臉上透露出憂心。
雖說才只相處幾天,但彼此都已經有了友誼,而且未來更多的日子將一同旅行,所以她和伊維兒一樣,都對樓下那些人的來意感到相當掛心。
「炎,等一下應該也要麻煩你啦!因為綾雪應該不會希望我們弄傷那些人!」
海德茵話語中指的是要逃。其實他們要對付樓下那些人其實並不難,但人數多的情況下,要毫髮未傷地將他們制住,肯定難度是要高上許多。
「嗯,我知道啦!」炎一邊說著,一邊抬起一條後腿,輕抓了抓自己的身體,貌似相當輕鬆。
「謝謝囉!」
「嗚……有敵意,怎麼了?」
似乎是感覺到氣氛的異樣,又或者是因為炎抓癢的動作牽動了尾巴,原先在床上熟睡的伊萊斯睜開雙目,清醒過來。
此舉讓炎與海德茵都感到相當意外,紛紛轉過頭,往床的方向望去。
這次清醒,距離方才並未間隔太久。以伊萊斯的身體狀況,雖然已經穩定,但至少還要睡上半天,才能真正恢復精神。然而,他現在卻又自己清醒。
「醒了?」海德茵訝異地睜大眼睛,快步上前走到床邊。
見狀,伊萊斯微微點著頭,當作是回應。接著,他又問:「很……很多人在下面?」同一時間,他緩緩地將炎的狐尾挪到一旁,作勢要起身。
他感覺到下方傳來某種不善的氣息,而且不只一個。
「嗯,對方來意不善,不過你現在還不能起來啦!」海德茵擔憂地說著,試圖阻止他的行動。
但伊萊斯卻搖搖頭,硬是撐起身體,並且慢慢移動到床邊,準備離開床上。環顧四周,他發現少了兩個人,便疑惑地對海德茵問道:「伊維兒和綾雪呢?」
「她們在下一層的房……」
話還未說完,房間的門便被打了開來。
來人是伊維兒與綾雪,她們兩人神情都顯得焦急而有些緊張。手裡拿滿那些放在樓下的行囊,沒有因為急而遺忘它們。
才剛踏入房內,伊維兒便急忙開口道:「那些人是來抓人的!不過對象是所有的外來女性,他們要抓她們當什麼雪妖的祭品!」
聽她這麼說,已經移坐到床邊的伊萊斯皺起眉頭,問道:「『雪妖的祭品』?過去似乎沒聽過這事?」雖然恢復了理解與思考能力,但他的身體並未恢復太多,主要還是靠著精神力在支撐。
他的開口立刻引來了伊維兒與綾雪的注意,兩人皆訝異地睜大了雙眼,望向他。
「哥?」
「伊萊斯?你醒了?」
伊萊斯微微地點了點頭,可是他的神情相當嚴肅。
看他這樣,伊維兒可以感覺他下次昏倒時,就是解決雪妖之後。即便是阻止他,正義感極強的他,必然也不會乖乖地休息、不會讓人成為祭品。
嘆了口氣,伊維兒附和了伊萊斯先前的疑問,說道:「我也不記得聽過什麼祭品的事,但這裡離我們故鄉明明不會很遠的?」
聽了伊維兒這般話,綾雪也微微點頭,說著:「我也沒聽說過這件事,不知是突然發生的?還是?」若這是突發狀況的話,她認為有可能是受到操縱。
「或許是有什麼神秘的地下組織私下在進行?」海德茵也同樣努力地思考,釐清可能的原因。
「感覺都有可能。」
「唔,我似乎想到了。方才一直覺得聽過這裡什麼事,現在記起來了!」炎這般說著,一邊化為人型。他的服裝和先前的並不相同,這次是黑色鑲金邊的和式衣袍,但沒變的是同樣微開的衣襟。
聽他如此道,眾人紛紛將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雙手抱胸,炎再次開口:「據說,這個費西城每三百年會在那年下雪前獻上一次祭品給北方錫司山的雪妖,大概是因為人類對於時間的距離感問題而忘記,再加上可能此處有特意封鎖消息之類的,所以你們才不知道的吧!」
「也有這種可能!」伊維兒說話的同時,也望向了伊萊斯,接著忍不住嘆了口氣。「哥,你現在更覺得自己該解決此事了是吧?」
「這是當然的。」伊萊斯的眼神堅定,絲毫沒有一絲猶豫與畏懼。
聞言,綾雪微微皺眉,道:「可是你身體現在還沒有復原,不要勉強……」
「對呀,還是不要太勉強自己,你媽媽知道了一定也會很擔心吧!」海德茵這般問著,也憶起了自己的母親,想著她們一定都擔心著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伊萊斯表情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知道?你知道個鬼!』聽到這話,伊維兒挑起了眉,不禁在心中這般吐槽他。
雖然心裡也不覺得他真的知道,不過海德茵還是點了點頭,而後轉頭望向炎,開口問道:「那炎對於那個雪妖有什麼概念嗎?」
「概念喔……聽說是個大美女!」
聽了這個回答,眾人頓時無語,汗顏著。
「那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訊息嗎?」
「這個嘛……」
「『大美女』?可人家要的祭品是女孩子,難不成是為了要駐顏?」伊維兒突地這般問。
其實在她聽到那些人要抓女孩子們當祭品時,以為雪妖是個男的。因為時常聽到有什麼神怪會要女孩子當新娘……雖然,她似乎沒聽過這塊大陸有男的雪妖。
「有可能,不過也有可能她就是喜歡女孩子呀?」綾雪偏著頭,認真思考這個其實與抓人這事相較之下並不重要的問題。
「……嗯,也不是沒有可能啦……」
「對了,不趕緊走行嗎?還是要正面衝突?照腳步聲聽來,他們已經上到這層樓了。」炎平靜地提醒著。
不過此言還是讓其他人回神過來,匆匆收拾著這間房的東西。
「我們要搶先那些人一步到山裡去吧!我聽到他們是要活生生的祭品,所以那些女孩子應該不會有事!」伊維兒一邊道,一邊將房間內他們帶來的最後一些東西打包起來。
雖然要正面對抗進行救人的行為也沒關係,但眾人知道這是治標不治本。就算在這裡救了人,那些抓人的,勢必不會善罷干休,會去捉其他女孩子當祭品。
不僅如此,他們並不熟悉這個城鎮的狀況,不清楚是否有更多居民涉入其中,冒然做出什麼,可能會一下子讓費西城陷入混亂與恐慌等情況當中。
與此相比,倒不如直接去錫司山找那個傳聞中的雪妖。
「那就得麻煩炎啦!」海德茵說著,雖然已經事先跟炎說過了。
「唉,我的工作真多,如果只需要載女孩子就好了……」其實早已做好這個準備,不過炎還是抱怨了一句。
看伊萊斯聽到這話立即對他投以抱歉的目光,他轉過了頭,假裝沒看到。隨即他直接躍出窗外,在空中又化成方才的狐型,站在空中。這次,牠現出了五條尾巴。
「快上來吧!」
見狀,海德茵拿著一些包袱率先躍到炎的背上,她將那些東西擺放好,並且接過綾雪與伊維兒拿來的其他行囊。
同一時間,伊萊斯起了身,披上自己的外衣,並且稍作整理。看見床頭櫃上盛滿藥的碗,他將它拿了過來,忍著苦,一口氣喝光它。
在他喝完藥的時候,綾雪藉由海德茵的幫忙上了炎的背,而伊維兒則是丟了一些錢在床上,那是他們住宿的錢,他們並不想白住。
隨後,伊維兒扶著伊萊斯到炎的背上,自己也才跟著上去。
當他們都坐好,準備要離開時,聽到那吵雜、時而傳來驚叫的聲響,伊萊斯卻突然想到什麼,開口請炎稍等一下。
炎雖與其他人一般地不解,但也照著他的話,沒有行動。
因為不確定自己此時是否有足夠力量,因此他將頸上那外祖父贈予他、擁有外祖父一些力量的五芒星項鍊掛在雙手上,增強自己的力量。
而後他雙手合十,輕道:「天之氣、空之氣、風之氣,靜!」
他們的周圍突然出現了一陣擁有淺白光芒的徐風,那風吹往樓下的人群,也吹進了旅店之中。瞬間,附近充滿了這白色的風。
然而,風很快地散了開來,在風完全消失不見的時候,要捉人的那些人以及害怕掙扎的女孩子們全安靜下來。他們感覺自己那原本狂暴、忿怒、緊張、害怕的那些心情全掃了空,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平靜與安心。
此刻伊萊斯微微鬆了口氣,將手中的項鍊掛回去,而後望著伊維兒。見狀,伊維兒先是略顯無奈地嘆了口氣,而後對他點點頭。
隨即,她向下方望去,深吸一口氣,對著人群大聲道:「對不起!請各位再等一下!以後或許……不!是一定!再也不用做這樣的事了!」
避免讓居民們感到不安害怕與排斥,所以伊維兒並未說得明白。
在她語畢後,炎便動著四肢,甩著五條尾巴,在天空中跑了起來,迅速離開此處。
這一切,都看在那個精靈與他的黑豹眼中。
那些人類還是像他所想的一樣,愚蠢、殘忍!令他不恥!
然而,伊萊斯卻平靜了一切,即使那只是暫時的。
他已經將錢還給雇主,依照約定不再對綾雪下殺手。原本該找尋新的委託工作,但他沒去,反倒是持續跟在伊萊斯一行人之後。
也許,他對這幾個人類以及與人親近的非人生物產生了興趣,想看看他們能做到什麼程度、想看看他們說過的話會不會成真吧?
不僅如此,他也試圖想再相信人類最後一次。
記憶中過去曾經希望去相信人類的兩次契機,都是由人類們自己破壞掉的,記憶中的傷痛也許會隨著時間漸漸淡去,但卻也加深了他對人類的排斥,也隱藏了他真實的個性。他想,自己只能再去相信人類一次,相信他們最後一次。
摸了摸身旁黑豹的頭,精靈露出個苦澀笑容,在下次的風吹起之時,和黑豹一同不見了蹤影。
※ ※ ※
當伊萊斯清醒時,他發現他獨自一人倒臥在雪地之中,不只是他的衣袍和包袱,連他的身體也已經濕淋淋的了。不僅如此,天空中還飄著細雪,雪花像柳絮般地緩緩落下。
但很奇怪地,他並不覺得冷。
雖說在到達此處之前早已添加不少件外衣,但是側躺的他一半陷在雪地之中,照理來說身體應該是很冷,但是他此刻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感覺。
「天之痕、水之痕、雪之痕,滅!」
用手撐起身體,他一邊使用魔法讓身上的雪和水消失,一邊開始思考此刻的情況。
『對了,剛剛發生雪崩!』想到這裡,他的心跳頓時加速。帶著擔憂而緊張的眼神開始向四處張望,找尋其他人的身影,一邊在心中祈禱他們平安無事。
因為當時雪崩來得太突然,所以他只來得及幫大家在周圍弄個小結界,抵擋侵襲,接著就和眾人一同被雪掩埋、沖走了。
事實上,距離他們離開費西城已經過了整整兩天的時間。他們在今日來到錫司山的山腰上,為了尋找雪妖的蹤跡,所以改由徒步前進。與此同時,炎也隱去了他的妖氣,避免對方因為查覺他的力量而躲藏起來。
然而不知怎地,來到這裡後,伊萊斯的身體就很快地好起來,精神也好得多,這異常的速度讓眾人都覺得相當意外,頻頻問他是否有勉強自己?
他是學習東方魔法的,自然界的氣息對他格外有幫助,但恢復得這麼快也讓他感到相當訝異,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不過因為這是件好事,所以他和眾人也不深究,很喜悅地接納了這件事。
但在開始尋找那個雪妖之後,他們就莫名地遇上了雪崩。
沒感覺到不尋常氣息,也沒有出現任何魔法的波動,那完完全全是自然的雪崩。
伊萊斯張望了一下,發覺後方不遠處是一座頗高山坡,雪大概就是由那裡傾瀉而下的。雪地中長有一些針葉樹,針葉、樹枝上面都覆蓋了白雪,有些則是和他一樣遭遇到雪崩,被掩埋了起來。
很快地,伊萊斯發現附近雪地有不正常的隆起,連忙由地上站起,向著那處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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