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姮盈一個人獨自坐在曾經她做夢也都想要再次坐著的大床上,但不知為何,如今坐在這張夢寐以求的大床上時,卻總感覺有點不真實,且心裡頭就是有著一份揮之不去的不踏實感,似乎感覺有點空虛。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hmvxJXc8f
冷姮盈抬起頭,看著米白色的天花板,心忖著:「距上次見到他,也已經是三天前的事情了,不知道他的傷好一點沒有?」
冷姮盈用力地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不,我不應該這樣想!我不應該這麼關心他!」
然而那頭栗中帶金的秀髮甩晃的越是激烈,腦中越是揮之不去那道身影曾經擋在自己身前的種種行為,若沒有他,似乎自己現在根本不可能坐在這裡。
「小妹!」冷姮娥的聲音傳來。
冷姮盈抬起頭,只見冷姮娥站在房間門口,微笑著說:「小妹,你看是誰來了」
接著她身體一側,只見一名在那一頭亮橘色的頭髮上綁起了雙馬尾的少女,少女那兩支馬尾順著肩膀垂放在了那與年齡有些許不太吻合的豐腴的身材上,一雙大大的眼睛似乎佔了整張大概只有一個正常男人手掌一半大的臉的一半超過,而那一對又厚又翹的紅唇更顯得少女有著渾然天成的嫵媚,然而從她身上和眉宇間散發出來的氣質似乎又與「成熟嫵媚」完全不搭嘎,尤其是她那一雙大眼睛,就像是一池清湖一般明亮清澈的單純。
那名少女一看到冷姮盈,一雙大眼睛瞬間就被眼淚給佔據,完全不管禮數和形象就跑向了冷姮盈,而冷姮盈也難掩心中的激動,剛剛還困擾著她的煩惱一瞬間就被掃空,她站起身,張開雙手,喊道:「婷綺!」
「姮盈!」橘髮少女也對著冷姮盈喊道。
當兩名少女抱在一起的時候,兩名少女都止不住地哭泣,站在門口的冷姮娥微微一笑,無聲地帶上了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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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綺,你沒事,真的太好了!」冷姮盈止住了淚水,看著少女說。
「姮盈,這句我才是我要說的」少女,陳亭綺,抹著眼角的淚水,說。
冷姮盈拉著這名自小就便與自己一同長大,堪稱是冷姮盈過去在米加爾列宮中唯一一個朋友的少女陳亭綺坐到大床上。
說起這名陳亭綺,便不得不提她的父母親,中流地區的兩大國包含從驪昌國分支出去的鯤窮國的政體基本上差異不大,皆是君王制度,不過由於對於政治和宗教的劃分有所不同,導致了各國之間還是有些許的差別,位於江北一帶的洛坎國便是「以帝為尊」的極致君王制,不過對於宗教上,卻沒有相當強硬的規定,儘管如今中流地區甚至說整個伊盤大陸上,信奉「馬尼維教」的人數最多,但仍不乏有許多小宗教林立,有的是從「馬維尼教」中的教義演化而出,也有些是創教者的自我體悟,而這些宗教基本上都在洛坎國發芽生根。
而一旦越過了尼長達江,來到江南一代,「馬維尼教」便幾乎可以說是成為了唯一的宗教,且政治與宗教的緊密程度更是達到了錯綜複雜的程度,只不過後來隨著人類意識的覺醒以及當權者對於慾望的追求還有受到江北一代百家爭鳴的宗教門派影響,江南一代的「馬維尼教」內部也開始出現了歧異,而將那一直掩蓋著分歧的假象和平戳破的始作雍者,便是易三杯酒釋了老將兵權、並且譜寫了一段後世廣為流傳的「玫瑰之戀」、最後創造了鯤瓊國歷史上第一個盛世「坤元之治」的驪昌國國王,冷元亨。
儘管大部分人都願意相信這只是一個巧合,但隨著越來越多歷史、政治和宗教學者的研究和分析,都逐漸在種種隱藏在歷史中的蛛絲馬跡中發現,當年冷元亨大手一揮將現今為鯤瓊國之址一地分封給尉之舟,除了獎勵抵禦叛軍有功的尉之舟之外,也是讓早已經貌合神離的新舊兩教派有一個徹底分開的機會,如今的鯤瓊國便是當年的舊教一派之人的歸宿,而新教一派則藉機完全浮上檯面,成為了驪昌國的宗教主流。
而所謂新舊教,最根本上的差異就在於政權的分配,在過去的鯤瓊國,其實鮮少有如今這般國王一呼百諾的情形,過往都是鯤瓊王之上還有一名教主,這名教主才是真正掌握鯤瓊國的最大權力者,只不過最近幾年尉子玄的登基和帶領鯤瓊國的崛起的一系列事件,讓外界甚至是鯤瓊國的百姓和非核心官員都大感意外,難不成鯤瓊國也逐漸走向了如新教一樣,國王的權力逐漸擴大,甚至凌駕於教主之上。
至於以新教為主的驪昌國,雖比起江北的洛坎國還要崇神,仍舊將宗教勢力納入政府的一環之中,但也就僅僅只是其中一環,而且與做為鯤瓊國宗教領袖的教主是由內部推選出來的,在驪昌國,做為行政程序中的一環的宗教領袖則是與其他重要官員一樣,皆由國王任命,而且將原本的「教主」之名改成了「主教」,雖然僅僅只是將前後字對調,但從根本上的意義就截然不同了,原本「教主」一詞便是彰顯了教主此人立於將神意看做是至高無上的鯤瓊國的最高點,全國皆為教民;而驪昌國的「主教」,則是一個很簡單「主持宗教活動」的人,在權力的掌握上,可以說是直接被剝奪的幾乎一絲不掛。
自冷元亨「驅逐」了舊教勢力後,國王便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國王之名,不過冷元亨自知每個人的能力皆是有限,但一個國家卻容不得一個閃失,所以他挑選了十一名有才且聲望極高的官員成為了最核心的幕僚,並且在議事堂內擺下一張大圓桌,象徵著只要是上了這張圓桌,便無大小官階等級,就連自己一國之王的頭銜也沒有用,而這樣可以毫無壓力地各抒己見,正是成為了開創「坤元之治」的關鍵,後來大家便將驪昌國這種上圓桌、共商國家大事的制度稱為「圓桌幕僚」,而陳亭綺的父母親,皆是當代「圓桌幕僚」中的其中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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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阿姨也都回來了嗎?」冷姮盈問。
陳亭綺好不容易剛止住的淚水,在冷姮盈問出問題的時候,眼眶便又紅了,但她還是拼命地止住了淚水,搖了搖頭,說:「只有媽媽跟我一起回來,爸爸他……」
冷姮盈一雙桃花眼睜大,她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問了一個很不好的問題,陳亭綺的父親,陳楠,身為金谷城的太守,按照常理來說,在阿爾巴率領蘭戎軍隊第一次殺進驪昌國的時候,便可能就已經壯烈犧牲了。
「我和媽媽那時候是躲到了清燎城,但爸爸說他一日為官,便不能跟我們一起走,然後就沒有了他的消息,直到最後,才聽說爸爸的屍體在暮雨城中打撈了上來」陳亭綺紅著鼻頭說。
冷姮盈低下頭,低聲地說:「對不起」
「姮盈,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對不對的起的,更何況這也從來就不是你的錯」陳亭綺握住冷姮盈的手說。
對於同樣也失去了父親的冷姮盈來說,她知道無論是自己還是陳亭綺,都是失去了世界第一個也有可能是唯一一個會無條件疼愛甚至溺愛自己的人,那種痛,也許是因為那場曠世大戰之後又發生了一連串事情,讓冷姮盈根本沒有太多時間去思考去體會,但如今自己發現最好的朋友與自己有著一樣的傷痛,甚至想到了在這米加爾列宮之外的整個驪昌國、鯤瓊國,還有似乎遠在江北的洛坎國中,都有無數個跟自己和陳亭綺一樣失去父親的女孩,冷姮盈不由得更加感到心情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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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亭綺拍了拍冷姮盈的手:「我們暫時不說這些了吧」
冷姮盈抬起頭,陳亭綺用那張渾然天成的嫵媚臉蛋露出了一張打從心底的天真無邪的微笑,冷姮盈點了點頭,陳亭綺問:「姮盈,你這些日子,都去了哪裡啊?」
冷姮盈稍微愣了一下,她這才發覺自己心心念念回到驪昌國,卻完全沒有想過要怎麼解是自己過去那段日子的種種經歷,還有自己到底擁有著什麼樣的力量的這些事情。
「痾……我去了鯤瓊國……」冷姮盈選了一個她認為應該最沒有問題的說法說。
「鯤瓊國?你怎麼去的啊?」陳亭綺睜著大眼睛,似乎有點傻氣地問。
「痾……這個……我在蒂亞森林裡,剛好遇到他們的軍隊」
「鯤瓊國的軍隊在蒂亞森林?」陳亭綺歪了歪頭:「我記得我媽說過,最剛開始我們驪昌國是有去請鯤瓊國出兵協助,但被拒絕了,這樣的話,鯤瓊國不應該出現在那裡吧?」
冷姮盈一雙桃花眼眨地飛快,同時腦袋裡面也不停運轉,想要找到一個可信可靠且不會再一直被追問下去的說法來說,但冷姮盈越是努力,就越想不到任何說法。
「而且鯤瓊國好厲害,竟然還能請動在沙克沙漠中的精靈來幫忙」陳亭綺微笑著說:「看來姮盈,你的表哥是真的為了你做了很多事情欸」
「嗯……好像是這樣子吧……」冷姮盈苦笑了幾下,她差點忘記了,陳亭綺從以前就是這樣子,雖然總是能一針見血地把話說到關鍵點,但又會莫名其妙地將話題帶開,這種能力過去沒少惹出讓自己和身邊周遭的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不過我在清燎城的時候,還聽說了一件事情」陳亭綺說。
「什麼事?」冷姮盈問。
「我聽說姮盈你身邊有一個拿劍的人男生」陳亭綺微笑著問:「這是真的嗎?」
冷姮盈一張白皙的瓜子臉瞬間漲紅,一個大活人,也不可能藏起來,冷姮盈只好點頭,陳亭綺將那張可以用狐媚二字形容的臉蛋湊近冷姮盈的臉:「看來有人的春天來了!」
「陳!亭!綺!」冷姮盈大吼道。
夜晚再一次壟罩了大地,有著一雙比冷姮盈略遜一小籌的桃花眼的冷姮馨回到了米加爾列宮中,她徑直地來到了王后的寢宮。
「呦,大妹,你也在啊!」冷姮馨笑著說。
冷姮娥站起身,冷姮馨卻是搖搖手:「都自家人,這種做給外人看的禮數,就免了啦」
冷姮娥笑了笑,三姊妹當中,就屬大姊冷姮馨的性子最為開朗隨和,而二姊冷姮娥則是三人中為人最為內斂的,至於冷姮盈,就完全依仗著自己身為老么而任由自己的性子過日子,妥妥的就是一名三公主。
她們的母親,冷尉緹麗微笑著說:「馨兒,在外面忙活了一整天,肯定累了吧,媽幫你準備了一些點心和茶,你先吃些喝點吧」
「謝謝媽!」冷姮馨笑著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後,便直接拿起了桌上的餅乾放入口中。
冷尉緹麗將視線移到冷姮娥身上:「娥,你今天帶亭綺去找姮盈了吧」
「是」冷姮娥點頭。
「小妹應該很高興吧,她們這麼久沒有見了」冷姮馨說。
「是很高興,只不過啊,我們的小妹,大概招架不住亭綺那天賦異稟的問話能力吧」冷姮娥笑說。
「亭綺在問話這件事上,真的很厲害,娥,你應該也想著或許可以藉由亭綺將我們的一些問題解決吧」冷尉緹麗說。
冷姮娥點了點頭:「不過啊,我們的小妹,也確實是長大了,已經懂得如何避重就輕了,不再像以前一樣,什麼話都對自己信任的人說了」
「畢竟在外面這麼久,沒有長大也很奇怪」冷姮馨笑說。
「只是她到底是怎麼搭上洛坎國的太子?還有炘谷族的精靈怎麼就跑來了?最後,鯤瓊國為什麼會願意出兵?」冷尉緹麗說。
「難道沒有一種可能,是我們的小妹幸運的春天來了?」冷姮馨笑著說。
冷姮娥輕輕白了一眼冷姮馨,然後說:「如果亭綺真的問不出來,那就只好我來問了」
「你要怎麼問?」冷姮馨問。
「老方法,只不過我想我得先通知一個人」冷姮娥先看了一眼她的大姊,然後又朝她的媽媽望了一眼,然後緩緩說道:「準確來說,是先禮後兵」
「將軍」
哈利橋的橋墩下,黑布人單膝跪地,而那道身影依舊背對著黑布人,望著潺潺部止的塞茵河。
「說」
「將軍,屬下已查實」
「那你說吧,反正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對吧」
「屬下不敢有半點欺瞞將軍之意」
「說了才知道你有沒有」
「是驪昌國的三公主,冷姮盈」
「喔」
一直以來都背對著黑布人的那道身影終於轉向面對黑布人:「這倒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說法,要嘛就是你天馬行空地隨便編了一個,要嘛就真的是,但不管是哪一個,都很有趣,這次算你有功了」
「謝將軍」
那道身影再一次看回塞茵河河面:「有趣!真有趣!沒想到會是這樣子!不過啊,她不會是我的目標,你才是我的頭號目標,狄康武,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
說著,他抬起了頭,看向了母月,此時一陣風吹來,依稀間,似乎能見到那到身影的頭。
不是人的頭,好像是野獸的頭。
那道身影先是呢喃自語了一句:「這世界該不會認為春天來了吧!」,接著放聲大笑,塞茵河的河面瞬間炸起了好幾十道巨型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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