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劍行 - 第一篇-17 三問

大漠中的黃沙就如同大海中的潮水一樣，儘管曾經留下過非常深刻的痕跡，卻總是在頃刻之間便被覆蓋消弭，什麼大漠風情，不過就是文人雅士的心情投影，沙是沙、土即土、塵歸塵，單純簡單，但在有心和有情的眼睛和心中，一沙一天地、一土一世界、一礫一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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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洪哲，這才來啊！」冉亮攸笑著調侃打招呼。

只見于洪哲領著基本上沒什麼太大損傷的隊伍來到炘谷族的北線戰場。

「什麼叫做『這才來？』」于洪哲氣的那把紅鬍子都吹飛了起來：「老子可是殲滅了一整隊」

冉亮攸轉頭，指了指另外一邊，只瞧那一支原本由狄康武率領在炘谷族東線的隊伍比于洪哲更早來到北線，：「誰不是呢？而且他們還『支援』了我這邊」

「什麼！不可能！老子不相信！」于洪哲瞪大眼睛，衝向一名胖精靈：「方炳福，你給老子說清楚！你們為什麼會比老子還要早出現在這裡？」

那名叫做方炳福的胖精靈咧嘴笑道：「『賽弗拉斯』可不是叫假的！什麼叫做用兵如神，我今天也才真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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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那些本來因為只求壯烈犧牲、不問歸途而士氣高漲的匈羅族精靈分隊，在狄康武莫名不主動出擊也不被動迎擊的舉動下，鬥志衰減的一塌糊塗。

然而狄康武卻抓住匈羅精靈鬥志衰退的絕佳時機，突然舉起龍首寶劍，朝匈羅精靈揮出一劍。

一道氣勢磅礴的劍罡在沙地上劃出一道有半截身體深度的劍痕。

而那道劍罡也以迅雷一般的速度，瞬間斬殺掉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炘谷族到底為什麼不出兵的理由的三名匈羅精靈。

就在三顆頭顱同時掉落在沙地上的下一秒，狄康武一人當先地衝出！

在他身後的炘谷精靈先是看見狄康武一劍割三頭，再見狄康武率先衝出，一時間無不熱血沸騰，隨著狄康武衝出的身影一起衝向匈羅族。

此間狄康武一語未發，一聲未令。

反觀匈羅精靈，本來鬥志就消去了大半，如今又被狄康武一劍割去三名同伴的頭，士氣更是潰敗的如腳下的散沙。

當狄康武前掠而來時，更是有幾名匈羅精靈覺得自己眼中的狄康武如魔神一般，令自己打從心底的害怕。

狄康武很早就被灌輸過一個觀念：不論規模是大還是小，只要是戰爭，從來就不是單純地比拼「力」，真正決定勝負的還是在「勢。」

因而狄康武打從一開始就對這一場規模如同幫派械鬥的小戰爭定下計策。

狄康武一邊養自身的劍勢，一邊去除敵軍的鬥勢，最後在激發身後炘谷士兵們的戰勢。

在狄康武這以勢定戰局的計策下，幾乎可以說東線的戰事只在一瞬間就結束了，炘谷族一絲傷亡都沒有，而匈羅族精靈分隊則是全滅。

血在沙地上流淌著，隱匿於沙地之下多時的一襲白袍此刻在風中飄蕩著。

「大姊！」

原聖空和原聖玄不顧身上傷勢，一邊大喊一邊快跑來到躺在沙地上原婷身邊。

「大姊！你沒事吧？」原聖玄問。

「還死不了」原婷雖是虛弱但還不至於氣若游絲地回答。

原聖空從懷中掏出一只小布袋，從小布袋中倒出了一顆黑色的藥丸：「大姊，把這個吞了吧，我們還得回去」

說著，兩兄弟輕柔地將原婷扶起來，原婷在原聖空的幫忙下，服用下那顆黑色藥丸後，頓時感覺體內舒暢了許多，身上的傷口也不疼了，體力以及艾勒都以驚人的速度回填至空虛的身體中，本來難看的臉色也逐漸顯的有元氣了許多。

這時那穿著白袍但長得卻是獐頭鼠目，並且身上散發著一股與那白袍截然不同的奸詐狡猾氣息的精靈來到三姊弟面前，臉上露出奸邪且猥瑣的笑容，看向原婷：「這下你的命就是我吳奪釜的了！」

「長老，您」

原聖玄轉頭朝白袍精靈瞪去，喊了一聲。

「哎呦，原聖玄，你這是什麼口氣啊？」

吳奪釜奸笑著回瞪原聖玄：「你們兩兄弟本來就是該死之精靈了，就算你們活下來，你們以為族長為什麼要把隊長和副隊長給你們兩兄弟？帶了這麼多我匈羅族的子民，結果全死了，你們該當何罪？」

「你！」

原聖玄怒喝，卻被原聖空制止。

「我什麼我？」

吳奪釜邊說邊抬腳，將原聖玄踢倒在地，然後踩住他的腹部，本來就傷勢嚴重的原聖玄立即一口鮮血噴出。

「直白告訴你們吧，你們這些叛徒原明雲的同黨，早已經在族長那裡被判下死刑了，你覺得我堂堂一個長老，為什麼要跟著你們？自然是要讓你們死透，就算你們像現在僥倖苟存，也是要一死，不過我吳奪釜也並非不通情理，只要你們的大姊歸我所有，至少能保你三姊弟多幾年的日子可以活」

吳奪釜邊說邊連續踩著原聖玄，原聖玄吐出來的血，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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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住手！」原婷大叫。

吳奪釜停腳，看向原婷，笑了笑：「怎麼樣？想好了嗎？原……」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寒芒破空疾速而來！

在場的四位精靈完全都來不及反應，回過神時才發現吳奪釜的左臂已經單獨掉落在沙地上。

血，再度流淌在沙地上，而這一次，也浸染了那一襲曾經利用沙土之氣隱掩自身氣息的白袍。

待吳奪釜反應過來、感覺到痛的時候，吳奪釜這才大聲慘叫，連續退了好幾步，右手摀著斷臂，然而血還是不斷噴湧出來。

原聖空驚詫地瞪大眼睛，原婷更是急忙轉過頭去。

只見一道極其熟悉的身影緩緩靠近。

單手斜提一柄龍首寶劍，冷冽的劍尖隨著那一步接著一步沉穩且殺氣逐漸高漲的腳步在地上劃出一條筆直的刻線。

隨著身影的靠近，四名精靈都明確地感覺到異樣。

剛剛還是晴空萬里且無風的天氣，如今有絲絲白雲逐漸堆疊起來成為厚實的雲層。

同時沙漠中也突然吹起陣陣令砂石滾走的疾風。

這種感覺，原氏三姊弟都曾經感受過，但原婷還是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的不敢置信並不是眼下這些風和雲的變化，而是身影的他，狄康武，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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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吳奪釜斥聲問道。

已經離四名精靈不到二十步距離的狄康武並沒有回答吳奪釜的問話。

抬眼，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中如今盡是憤怒的殺機，目光停留在倒在地上的歌德的屍體上。

「你想幹什麼？我命令你，退下！」

吳奪釜大聲喝道：「再靠近！我就殺了你！」

當吳奪釜口出威脅後，狄康武將目光轉向斷了一隻左臂的吳奪釜。

可就是僅僅平淡無奇但目光如刃的一眼，竟是讓前一秒才撂下狠話的吳奪釜，不由自主地又後退了一步，臉上更有故作不懼怕的尷尬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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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本殿？」

只聞大漠上響起波瀾不驚的一問，緊接著在四名精靈的眼中的狄康武瞬間變成一團殘影。

緊接著，吳奪釜的右臂便向天飛起，然後掉落在離吳奪釜的身體十步遠的沙地上。

吳奪釜的這條右臂掉落在沙土上時，竟是如羽毛一樣，微不足道地竟是沒有揚起任何的塵埃。

原聖玄瞪大眼睛，但還來不及他看清到底為什麼剛剛還氣焰囂張的吳奪釜怎麼就先後被一名人類斷了兩臂之際，無垠大漠上又響起一問：「要殺本殿？」

話音方落，四位精靈又只感覺一道黑影從眼前瞬間閃過，沙地上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然而當黑影消失，吳奪釜突然就矮了半身。

原聖空甚至都懷疑自己應該是瘋了，或是正在瀕臨死亡，自己才會在腦中想像出這樣詭異的場景。

方才還不可一世的吳奪釜竟是被攔腰斬成兩半！

而且因為這攔腰斬的速度太快，快到吳奪釜的身體和知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並且本理應血流成河的畫面竟是不見任何一滴飛濺的血液，就連吳奪釜本身也根本沒有察覺。

就在吳奪釜似乎要有被攔腰斬的感覺時，滿眼黃土厚沙的沙克沙漠上，又再響起了一問：「你配嗎？」

吳奪釜至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哀號聲沒有，慘叫聲也沒有，甚至連眨眼都沒有。

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只依稀記得自己對一雙眼睛的恐懼、對一個人類的驚恐、對一把劍的膽顫。

然而這些本不應該輕易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卻是他吳奪釜，方才還以猝不及防的刺殺將因為一直在試圖勸降多年惺惺相惜的老對手原明雲最後血脈的原氏三姊弟而疏忽警戒周遭情況的歌德置之於死地，同時還是身為堂堂一名匈羅族長老，生前最後的情緒。

而他生前最後一幕，是一閃而過的銀光。

只聞話音落，便見頭顱起！

頭顱在半空中足足轉了六圈，才如秋風中的落葉緩緩墜下。

而這等緩緩墜下的「落葉」，在寸草不生的沙克沙漠中堪稱奇景。

吳奪釜的頭顱直直地掉落在沙地上，頭、身、雙臂、雙腳皆分離。

好似被五馬分屍。

在方炳福繪聲繪影又加油添醋地描述下，更是將狄康武描述的如同真的是神將下凡一般，聽的是于洪哲吹鬚瞪眼。

冉亮攸拍了拍于洪哲的肩膀，笑道：「方炳福是說得有點誇張啦，不過大體來說是沒有太大的出入，我已經跟其他弟兄們確認過了」

說著，冉亮攸不禁回想起狄康武第一天到炘谷族後，在自己以及歌德族長面前說的那一句狂妄之語。

看來狄康武說的也不全然是誑語，要是沒有發生那場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戰爭致使洛坎國覆滅，或許洛坎國真的能將版圖擴張到炘谷族來。

想到這裡，冉亮攸不由得無奈地笑了笑，搖搖頭。

方炳福離開後，于洪哲說：「老子還是不太相信，會不會是那支匈羅族特別弱啊？」

「你說這話都不害臊啊？」冉亮攸白眼反問。

「哼！」于洪哲抬起下巴，既是不願意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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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哲，你說，族長是不是早就知道狄康武的能耐了啊？」冉亮攸抬起頭，望著天空，問。

「誰知道啊」于洪哲回答。

「我覺得可能是，不然怎麼就這麼讓他去鎮守東線啊？而且你也知道方炳福那支隊伍有多麽的驕傲，要讓他們這麼讚嘆，就連我都沒有把握」

「你是絕對不可能的！」

于洪哲大大白了冉亮攸一眼。

冉亮攸也只是笑了下，繼續說道：「不過族長也真是的，讓自己當誘餌就算了，還帶上冷姮盈這個公主，到底是有多看得起狄康武啊？到底是早就預測到了還是這麼有信心狄康武在的東線戰事會很快就解決了，反正要是冷公主真的出事了，狄康武也一定有辦法回去救她」

「族長一定有留後手，你說的，絕對不可能」于洪哲說。

冉亮攸沒有接話，因為在他心裡，他知道于洪哲只是故意這麼說的，一是出自不服輸的個性，二是要讓冉亮攸放心。

但冉亮攸卻是無比的相信，歌德做出這麼大膽的安排，只留了一個後手，而那個後手，不是冉亮攸，也不是于洪哲，更不是炘谷族的任何一個精靈或是分隊甚至全體士兵。

歌德安排的後手只有一個，一個人，名為狄康武。

「狄康武，你不會辜負族長他的期待吧」冉亮攸心裡想著。

「狄康武！」原婷大吼。

狄康武輕輕一個震劍，將劍上的血漬震去，然後轉身看向站起身的原婷。

「你為什麼沒有死？」原婷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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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說就在不久之前，原婷操控百把砂石聚攏成的巨劍，百劍朝狄康武激射而去，勢如百騎衝關、百浪驚濤。

卻說狄康武卻是陣前閉眼，運轉體內的聖約者之力。

就在百柄砂石巨劍距離狄康武只有不到十五步的距離時，狄康武陡然睜眼，一抹青光絲閃現於眼角，狄康武手中龍首寶劍猛然斬出。

如天上飛雲般浩瀚無垠、似空中強風般張狂強勁，一道青藍色的風雲劍罡撲向百把沙劍組成的劍陣。

風雲劍罡甫入劍陣，便對劍陣造成慘不忍睹的破壞。

青藍色的劍罡未減絲毫氣勁，反而是劍陣中的沙劍一把一把的碎裂，回歸成沙。

破去劍陣後，狄康武將龍首寶劍的劍尖直指原婷，後腳輕輕一蹬，如飛仙般在風雲中肆意快速前行，筆直地朝原婷刺去。

儘管有特殊的呼吸功法傍身，但砂石巨劍陣仍是令原婷出現上氣不接下氣的窘境。

就在危機一瞬，一抹胭脂紅的身影突然閃現在她與狄康武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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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康武一見那紅影，急收劍勢。

然而這一急收，卻是讓狄康武身體內的艾勒流轉瞬間逆流反沖！

雖是成功收下劍勢，但也在同一瞬間，狄康武口吐一口鮮血，腳下步伐一時間混亂。

而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撿回一條命的原婷，在續上那一口氣後，直接將體內的艾勒以最大化的方式轉化成術法，一捲高可參天的沙浪直撲狄康武去。

這捲沙浪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鋪天蓋地，當沙浪撲下，狄康武竟是被活活掩埋在砂石之中。

緩過神來的原婷這才看向身前突然出現的那抹胭脂紅的身影，喊了一聲：「小克！」

「大姐！你沒事吧？」小克轉過身，抬頭問。

原婷點點頭，揉了揉小克的頭：「做得好」

「可是大哥哥，他」小克說。

原婷搖頭：「沒有辦法，他跟我們不同路，只能這樣子了」

「大姐，我覺得大哥哥並沒有想要殺我們的意思」小克看向狄康武被活埋的地方，道。

原婷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我也感覺到他並沒有下重手，不然根本輪不到你出現，他若真的要殺我，剛剛破我劍陣的時候，就順手殺了，其實我也不想殺他，只是他會妨礙到我們，我不得不這樣為之啊」

原婷對著狄康武最後出現的地方，幽幽說道：「你一個人類尚且如此拼命了，我為何不能也拼命呢？狄康武，如果可以，我也想跟你一樣，使出那一劍，風雲劍」

說完，原婷對小克說道：「小克，你先看好冷公主，我要去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大姐」小克擔憂地看向原婷。

原婷對小克笑了笑，然後閉上眼睛，吐了一口氣，雙手中指和拇指都曲起，拇指壓中指，雙手於胸前靠在一起，右手逆時鐘旋轉，左手則是順時針旋轉，右手在上，左手在下，輕聲說道：「以我之名，命汝歸我所馭！」

緊接著，在原婷面前一團紅影出現，紅影逐漸擴大，最後變成一頭全身通紅的巨虎，原婷跳上巨虎的身上，巨虎向天高吼一聲，後肢奮力一跳，竄身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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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康武！回答我！」原婷對著狄康武大吼。

然而狄康武始終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盯看著原婷以及她的兩位弟弟。

原聖空起身站在原婷身邊，低語：「姊，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我知道」原婷道：「但他會成為我們的阻礙」

原婷看向狄康武，一咬牙，心想：「最不濟，就是一個死字！」

心念底定，原婷便不再猶豫，對狄康武喊道：「既然我能埋你一次，我就能埋以第二次！狄康武，接招！」

說完，原婷放緩每一次的呼吸，每一次的呼出吸進的氣息都非常的均勻，垂放的雙手手掌微微鼓曲起來。

兩波黃沙在狄康武的左右兩側逐漸形成兩捲沙浪，隨著原婷的雙手逐漸抬起，沙浪也越來越高。

原婷朝不動聲色的狄康武看去：「狄康武，再說一次，只要你離開，什麼事情都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冷公主，我也可以不帶走！」

但其實就連原婷也早就猜到，狄康武絕對還是會不為所動，像是一尊雕像一樣地持劍站在原地。

原婷心中嘆了一口氣，然後大吸一口氣，向下的手掌也瞬間翻起，兩捲沙浪也瞬間暴漲好幾倍，並且似乎有著聚攏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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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婷雙手互拍，兩捲沙浪朝著中心的狄康武同時鋪蓋下！

這一次狄康武頭頂上的沙浪更巨大、更廣闊、更加無可閃避。

然而狄康武卻是不疾不徐地向後撤出，先是一步之距，接著是兩步、四步、八步……狄康武每一次的點地，身形後撤的距離和速度都更大更快，最後竟是只留下了一道在沙地之上、沙浪之下的銀光。

「轟隆！」

兩卷沙浪拍打在沙地上，激起一陣如萬馬奔騰過的沙塵。

然而當煙硝散去後，狄康武卻是完好無缺，甚至可以說是一塵不染地持劍站著，這讓原聖空看的是目瞪口呆。

然而就在狄康武後撤的同時，原婷卻是再次輕聲唸起：「以我之名，命汝歸我所馭！」

沙浪撲空的同一瞬間，大漠中再度響起一聲震天虎嘯。

一頭巨大且以沙克沙漠中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砂石構成的砂石黃虎出現。

砂石黃虎與原婷心念相通，還沒等原婷發號施令，砂石黃虎已經奮力一躍，朝著狄康武撲殺而去。

這頭砂石黃虎才是原婷真正要對付狄康武的殺招，方才那兩捲沙浪不過只是吸引狄康武的注意力並且讓原婷可以蓄力施術的障眼法。

至始至終，原婷都知道狄康武上一次到底為何會被自己掩埋，同時，原婷也清楚狄康武的實力有多麼深不可測。

尤其是握住那柄龍首寶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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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說砂石黃虎正以如驚雷一樣的速度朝狄康武撲殺，但見狄康武卻是緩緩地將龍首寶劍劍尖斜指向右腳旁的地面，左腳往前踏出一步，然後身體微側轉，雙手握住黑底金龍紋的劍柄，吐出了一口長氣，腦中浮現出八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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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變色威震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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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鋒綻青光！並且隨著狄康武雙手斜拉起寶劍，劍鋒劃出如月牙一般的青藍色光暈，瑰麗磅礴的劍罡朝砂石黃虎衝去。

一劍斷銀河！

就算是在整個伊盤大陸中都算是獨一無二的絕學的「馭虎術」，終究還是不敵塵封的多時、甚至被當今世人認為是只存在傳說故事中的「聖約者之力。」

狄康武只憑一劍，便將砂石黃虎從中間剖開，砂石黃虎的兩半身體頓時散落成沙，回歸回沙克沙漠之上的粒粒砂石。

而就在「馭虎術」被破的同時，原婷也遭受到極其強勁的術法反衝。

原婷連吐了三大口的鮮血，眼前一晃，雙腳一軟，竟是不由自主地向前跪落。

原聖空一步上前扶住原婷：「姊！」

「看來還是小看他了」原婷氣若游絲地說道：「空，你趕緊跑，或許還有可能活命」

「不！姊，我不跑！我絕對不跑！」

原聖空大聲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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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康武並沒有將向上斜拉起的雙手和寶劍放下，狄康武雙手握著黑底金龍紋的劍柄，雙手舉過頭，原本在後的右腳往前跨出一步，劍上青光不減。

對狄康武來說，這些時候原婷的照顧之恩，狄康武已經還清了。

而剛剛那一頭砂石黃虎，就是原婷對自己的殺手鐧，既然殺手鐧都使出來了，那就代表沒有情份可言了。

就算知道現在的原婷早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但狄康武知道，所謂的戰場，不是講究規矩的地方，是只講究生死的地方。

就在狄康武要將手上的長劍揮下的時候，一道身影突然伴隨著一聲大喊，快速地掠至狄康武的面前。

「大哥哥！求你劍下留情」小克突然出現，哭泣著哀求道。

「小克！快跑！」原婷驚恐地對著小克的背影大叫道。

狄康武瞥向小克：「我已經留過了」

小克猛然跪下：「大哥哥，我知道，小克知道，大哥哥已經念在了過去的情意饒過小克和大姐一次了，但小克想要跟大哥哥說，大姐並沒有真的想要殺大哥哥你的，如果可以，大姐就連歌德族長都不想殺，更別提大哥哥你了」

「小克！不要再說了！」原婷對著小克大聲命令。

然而小克根本不理會原婷，他繼續說道：「大哥哥，你這麼厲害，應該已經察覺到了我根本不是精靈，我是一隻『玄影獸』，我可以變幻成各種生物形態，而我會跟在大姐身邊，是因為我在很小的時候，大姐從一頭漠狐的嘴下將我救了下來」

「小克！住口！」

原婷不屈不撓地命令，要是可以，她肯定上前一掌摀住小克的嘴，只是她現在身心俱疲，「馭虎術」被破後帶來的巨大反衝讓她就算有獨特的呼吸法也還還是感覺入不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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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大姐和她的兩位弟弟其實都是被迫參與這次匈羅族的侵襲，因為他們的爸爸與當今匈羅族的族長意見不合，而且還被視為了叛徒，大姐他們為了要保命，只好聽從命令，大姐做為間諜潛伏在炘谷族中，好接應她的弟弟帶來的其他匈羅族精靈」小克說。

狄康武依舊舉著劍，他冰冷地說：「這些話，你大可留到跟炘谷族的精靈說，與我無關」

小克怔怔地望著此時無情冷酷的狄康武，原婷更是聽見狄康武的話後差點氣昏過去。

而被小克一起帶來的冷姮盈則是朝狄康武看去：「狄康武」

「沒事的，人類大姐姐，我能理解大哥哥的心情」

小克說，然後又再次望向狄康武：「大哥哥，其實大姐的名字不是叫『原婷』，真名是『原安娪』，大哥哥，如果你能放大姐和他的弟弟們一命，將來就會有三名精靈和一隻玄影獸願意為大哥哥赴湯蹈火」

狄康武低頭看向小克：「你說的話，算數？」

小克轉頭朝原氏姊弟看去，然後再次面向狄康武，點頭：「要是大哥哥信不過，那可以和我們定術法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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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法契約，是一種在伊盤大陸上公認具有約束和公信力的一種契約型術法。

其術法型態與功效非常的嚴格，最讓人看重的便是契約雙方中的一方但凡有一點違背契約內容，違約的一方便會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

甚至有種說法，如果術法契約讓違背者一死了之，那都可以算是最輕微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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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小克的話，狄康武慢慢放下舉著劍的手，先是看了冷姮盈一眼，接著才對小克點頭，並將龍首寶劍收回劍鞘之中。

跟著因為終於說服狄康武手下留情而如釋重負、喜笑顏開的小克來到原氏姊弟面前，原聖空抱拳：「多謝太子的不殺之恩」

「先不用謝我」

狄康武冷冷地道，然後朝原婷，原安娪，看去。

原安娪慘笑了下：「狄公子好劍法啊，原安娪輸的是心服口服」

「客套的話就省了，要說，等一下還有得說」

狄康武說，雖然話是不留情，但語氣卻是比剛剛跟原聖空說話時有溫度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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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17 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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