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灰衣銀甲的鷹師團人數大幅超過由驪昌國的拂影、鯤瓊國的王家步兵以及炘谷族的精靈組成的聯軍,而且從阿爾琪和明嘉東的方向看去,的確聯軍是節節敗退,不斷地往山腳後撤,但只有真正親臨在戰場上的那些鷹師團士兵們才能感覺到在戰場上的無力和困惑感,照理來說騎兵對上步兵是件再輕鬆不過的事情,只要幾個來回衝撞,就能將步兵全數殲滅,但很奇怪的是這支聯軍卻以傷亡數極少的狀態一直撐到現在,反倒是鷹師團騎兵時不時便被突然撂拽下了馬匹,兩邊的傷亡數完全不成比例,同時也完全無法被理解。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gqvXKWO1g
而當蓋雅山的山腰上出現了身穿柔藍色,代表著鯤瓊王家軍的騎兵隊伍並且風馳電掣地俯衝下戰場時,本來是來大展身手地撈收軍攻的那些鷹師團的騎兵們,心中皆是猛然吃了一驚,而那原本滿溢的氣勢也在這一剎那間,跌的是七零八落,緊接著又聽到身後傳來撤兵的鳴金聲,蓋雅山山腳前的鷹師團騎兵們,頓時間失了頭緒且方寸大亂,本就因為極其強調高機動性而捨棄了秩序的各隊騎兵,如今更是亂的宛如被貓玩弄過的毛線球一樣,在戰場上不分敵我的橫衝直撞。
反觀拂影、步兵以及精靈的聯軍卻是越發顯得沉著,並沒有因為敵兵的混亂而展開大規模的反攻,聯軍反而更加地堅守陣形,在混亂中保持鎮定,因為他們從來就不是這場風牽城之戰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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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師團是騎軍,那便當以騎軍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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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持龍首寶劍的狄康武率領著身後鯤瓊王家騎兵從蓋雅山的山腰處猶如一波滾滾石流衝擊而下,狄康武並沒有如同故事中常見的帶隊衝鋒將領那樣高喊衝殺,反倒是出乎意料的沉默。
然而此時正是無聲勝有聲,只見狄康武斂氣凝神,劍鋒上風起雲湧,青光層層疊加,終成一束飽涵了磅礴宏大的劍氣的青色劍虹,狄康武高舉龍首寶劍,青色劍虹直達天際。
「在我洛坎面前,誰敢妄稱騎兵?」狄康武暗自說道。
寶劍斬下,青色劍虹自九重天落下,在蓋雅山山腳處的那一塊小平原上,劃出了一道深如溝壑的劍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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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上有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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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亂成一團的鷹師團面對這風雲一劍,更是毫無招架之力,三千六百騎,眨眼間只剩兩千八百騎,而就在狄康武一劍破八百騎之後,鯤瓊王家騎兵筆直地撞入了戰場,初次交鋒,兩千八百騎頓時再損一千兩百騎。
第一次衝撞後,成縱四列隊形的鯤瓊王家騎兵以左右各兩列的隊形,在平原上向後繞轉,而領隊的狄康武則是使出了一記漂亮且高超的騎術進而調轉馬頭。
只見狄康武將以龍爪作為護手形狀的寶劍劍尖斜指地面,再一次一馬當先地衝在鯤瓊王家騎兵之前,一單人之姿面對敵軍一千六百騎,全然無懼,是身為領將的意氣,亦是身為洛坎國之太子的底氣,更是身為劍之聖約者的霸氣。
一劍在手,有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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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變色 威震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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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康武將寶劍斜拉而起,一劍斷銀河,這一劍再破鷹師團四百騎,隨即鯤瓊王家騎兵對剩下一千兩百騎展開了第二次的衝鋒撞擊。
「這是怎麼一回事?」阿爾琪大聲喊道。
「我們太著重在如何破解他們兵分二路這件事上了」明嘉東說:「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心理戰局,我們被算計了」
「嘉東,你是說就連你也被算進去了」阿爾琪驚駭地問。
「雖然不想,但必須得承認,這回是我大意了,竟然忽略了其實我們早就都知道的事情,被眼前的事情給徹底迷惑住了」明嘉東嘆氣說道:「兵分二路,從來都是以一路掩蓋一路,從沒遇過兩路都是幌子,水路是用來分散我軍的兵力,陸路則是用來挫敗我軍的士氣」
「嘉東,只要我們現在殺過去,士氣就不會減!」阿爾琪說。
「不!不可以!」明嘉東嚴厲地喝道。
「為什麼?」阿爾琪問。
「這支騎兵既然都已經翻越過了蓋雅山,我們就不能不假設『玫瑰槍』也已經在後面,等著我們全軍衝上去好來個一錘定音,此時我軍士氣被打亂,對上『玫瑰槍』,恐凶多吉少」明嘉東說。
「那你說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阿爾琪緊握拳頭,問。
明嘉東深吸了幾口氣,然後緩緩地說道:「往後退,放棄麝宮城」
阿爾琪瞪大眼睛,盯著明嘉東,而就在這個時候,有鷹師團的五騎在鯤瓊王家騎兵的第二次衝鋒後倖存了下來,並且以最快的速度往軍團的方向退回,雖然這個行為無疑是逃戰,就算是回到了鷹師團,也難保不會有殺頭之罪,但他們還是願意冒險一試,這五騎都有身為前線戰事的直覺,只要能將剛剛在最前線察覺到的事情傳回去,或許還能活下去。
然而在他們五騎之後,一隊鯤瓊王家騎兵卻是緊追在後,紛紛搭弓放箭,一波箭雨隨即出現在阿爾琪與明嘉東眼前,阿爾琪與明嘉東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那五騎被射殺而亡。
三千六百騎,全數陣亡死絕,而當最後那五騎連人帶馬倒在亂箭之中後,就連阿爾琪也很明顯感覺到之前那瀰漫在整個鷹師團中的勢在必得的士氣已經蕩然無存,阿爾琪雖是不甘,但也知道此時若是冒然出擊,恐怕便要如明嘉東說的,送人頭給敵軍了。
鷹師團就在鯤瓊王家騎兵的挑釁嗤笑中,從麝宮、風牽二城的交界線向後撤回風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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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雖然後撤回風牽城,但眼下的情勢,鷹師團也必須駐紮在風牽城的最前線,與滯留在蓋雅山山腳下的平原處的聯軍對峙。
帳篷內,明嘉東對既擔憂又憤怒的阿爾琪說:「將軍,不用急,此時我們先退一步,只不過是權宜之計,雖然是有點歪打正著,但你派去劫殺鯤瓊水軍的那些士兵,會是我們轉守為攻的關鍵棋子」
阿爾琪點點頭,臉色稍稍轉好,但仍然對於這次出乎意料的慘敗而惱怒不已,突然他抬起頭,看向明嘉東:「嘉東,你說,為什麼他們沒有趁勝追擊?」
「我想應該是對於水軍的狀況還是有所忌憚的吧」明嘉東回答:「雖然陸路上他們取得了勝利,但先前在水路上他們可是戰敗方,這也就是為什麼我說你派出去的那些士兵將會成為我們轉守為攻的關鍵,只要我們的士兵能殲滅敵方的水軍,屆時再由我們這邊全軍壓進,敵軍後面是山,要走山路撤退絕非易事,更何況還是在有騎兵的情況下,但若要是走水路,一來我們的士兵已經在後方先做好部署了,二來還有前方我們的逼近,敵軍勢必陷入左右為難、前進不得後不行的困窘之中」
「這麼說來,他們這招兵分二路的先手,也不盡然是無敵囉」阿爾琪說。
「越是精妙的計策,越是容不下一點小差錯,所以我向來都不喜歡策劃太過縝密的計策」明嘉東說。
阿爾琪的臉色終於有陰轉晴,他問:「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暫且先按兵不動,你負責穩住軍心」
「那你呢?」
「我得去寫封信」
「寫信?現在?給誰?」阿爾琪不解地問。
「給你弟,如果可以,要是真的想要守住風牽城,阿爾巴應該會答應我派援兵過來的要求」
「援兵?我們為什麼需要?」
明嘉東白了阿爾琪一眼:「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是怎麼當上這個鷹師團的統領的」
「嘿嘿,這不有你嗎?」阿爾琪笑說。
明嘉東也不跟阿爾琪爭辯,說:「別忘了,他們既然決定讓騎兵翻山,那你認為玫瑰槍現在在哪裡」
「啊哈,原來是這樣啊,那你趕緊去寫信!」阿爾琪笑說。
明嘉東搖了搖頭,說:「記住,切勿輕舉妄動,無論發生何事」
「陳弘,你確定我們這樣做,真的沒問題嗎?」
戈登走到雙手拄斬馬刀的陳弘身邊,陳弘面色平靜,任憑著塞茵河上的風吹動髮絲,他說:「戈登將軍,既然老師覺得計畫可行,那我就相信」
戈登無奈地看了眼陳弘,陳弘這麼一說,外人若是聽了,不得揣測戈登不相信鯤瓊國的威望最高的武將李勇,戈登說:「其實我只是覺得,我們鯤瓊國赫赫有名的垂雲軍,竟然連續兩場大戰都被當成了誘餌」
「是垂雲軍也好,不是垂雲軍也罷,都是鯤瓊國的兵,國王要揮師北上驅匪,那我們就有義務聽從征夷將軍的命令,就算是去死,亦當去死」
這下算是徹底讓戈登閉嘴不想再跟陳弘說話了,眼前這位本就是垂雲軍,後來因為老將軍和少年國王不和而請辭後,便直接當上了垂雲守將的陳弘,看來是真的一點都不懂的何謂官場文化了,這跟出自武將世家但一生中真正打過的仗不超過五十場,卻在官場上練就出了一身「好本領」的戈登,完全是截然相反,不過戈登畢竟還是武將門弟,對於陳弘這種直腸子的武將,倒還不至於討厭,頂多就是多翻幾個白眼,或是如現在這樣閉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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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軍來襲!」
塞茵河河面上響起震天的號角聲,本來面南而望的陳弘和戈登同時轉身看向北方,只見塞茵河畔塵土飛揚,一支灰衣銀甲的鷹師團分隊政策馬而來,捨去了鷹師團標誌性的騎槍,而是拿起了穿透性、殺傷力以及方便性更高的弩,甫接近,一波箭雨便隨即而來。
「舉盾防禦!」戈登大聲喊道。
然而守住了一波箭雨,還有第二波、第三波,在因為不算湍急且常年流動不結冰一直以來都在江南地區都有「母親之河」別稱的塞茵河上的垂雲軍,此時真切的感受到了何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整個江南地區的文明和文化皆與塞茵河有關,然而如今這條帶給江南地區無限生機的塞茵河,卻成為了河面上的好不容易再一次集合了的垂雲軍此時最大的危害。
反觀做為騎兵的鷹師團此時正以全力衝刺追殺,儘管兩軍一支在河上一支在河畔,但此時鷹師團已經完全掌握了這場追逐劫殺的主動權,而且在隊伍中,還不乏有精通術法的術法騎兵,更是讓整個局面幾乎可以說是一面性的往鷹師團的方向倒去。
河面上的垂雲軍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擊,而是一直結盾陣,只不過雖然盾陣結的相當迅速,但面對鋪天且不間斷的箭雨攻勢,還是逐漸開始出現傷亡,而盾陣最忌諱的便是有一絲絲的鬆散,哪怕是如螻蟻一樣小的空隙,都可以直接導致整個盾陣被攻破,再加上垂雲軍如今結盾陣於塞茵河河面之上,河面的流動搖晃更是在根本上將盾陣的效果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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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師團為首的隊長手持一把連發弩,從第一波箭雨開始到現在,他已經射殺了二十幾名河面上的垂雲軍,他咧嘴冷笑,心中暗自想著:「就這點程度,中流地區的兵真的有夠不耐打的,不過這樣看來,攢星城那邊的穆玄軍也是廢物,竟然被這種軍隊打敗,雖然不排除他們使詐,但要是換作是我們鷹師團,就算是突圍也能把他們殺的片甲不留」
心中暗想的同時,他又射殺了一名垂雲士兵,而這時身邊傳來了一名隊員士兵的話:「隊長,前面就要進入山間峽谷了」
「好!讓弟兄們稍微放慢速度,但千萬不要被敵軍發現,該追還是追,該殺還是給我殺!」
「是!」
隊長先是往河面上逐漸有了分崩離析的垂雲盾陣看了一眼,接著又朝前方望去,已經能依稀看見了最具有麝宮城特色的連綿山巒了,那麼不遠處就應該是塞茵河與山巒相互形成了峽谷了。
「趕鼠進匣,你們就等著全部都死在峽谷之中吧!」隊長陰惻惻地笑道。
由於都屬於在各自的城內難得一見的適宜人類居住的平原,所以自驪昌國建國以來,蓋雅山山腳下的那片平原和風牽城那片集中了幾乎所有風牽城人民的沖積平原就像是打同一個娘胎生出來的親兄弟一樣,總是互相照應,兩地之間的人民更是來往頻繁如在同城一般,若非那塊刻有「鬢雲」二字的石碑立於中間做為兩城間的關卡,風牽與麝宮兩城變要合為一城了。
要是在以前找生活在兩城的人民問是否會有如營陣對峙的景象,就算沒有被當作是瘋子,也大抵要被認為是在說笑,只是就如同那句千古名句:「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或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竟是走到了兵戈相向的地步,兩城間的一抹鮮紅色身影,親手將這麼多年的合平粉碎,並且塗抹上了鮮血的嬌紅以及列火的赭赤。
「嘉東!」阿爾琪憤怒地大吼:「援軍呢?」
銀色鷹頭盔甲上插著三支飛箭、灰色的衣服也被染紅的明嘉東說:「將軍,信兩天前剛送出去,不可能這麼快」
「玫瑰槍都來了,以我們現在的兵力,擋不住!擋不住!」阿爾琪怒吼。
「我知道!但這一來一回,至少也要個四五天,等到輝都的援軍,沒有個十天根本不可能」
阿爾琪憤怒地將面前的桌子搥壞,喘著氣:「那你說現在我們要怎麼辦?要是他們再來個幾次,我們沒有死光也都只剩下不到半條命,當初可是你說要按兵不動的,結果勒,等到玫瑰槍來了,你滿意了嗎?那個時候我就應該直接打回去,這樣至少還有一搏的可能!」
明嘉東沒有答話,眼前的局勢的確出乎了他的意料,玫瑰槍竟然這麼快就翻越過了蓋雅山,原本在他的預估裡,那支前去劫殺鯤瓊水軍的騎兵和很早就在峽谷兩側佈下的伏兵能比玫瑰槍出現的時間還要快,這樣一來駐紮在蓋雅山山腳下的聯軍就算是玫瑰槍來了,也必須要提防後院著火的危險,最後陷入進退兩難的必死局面,但現在的局面卻是玫瑰槍都已經展開了兩次的衝鋒撞擊了,鯤瓊水軍覆亡的消息卻始終沒有傳回來。
明嘉東心頭猛然一震,就算是他,也在心中突然生起了對如今在聯軍後面,策劃出兵分二路的那個藏鏡人一抹驚懼,難道那個人就連如今這個局面都已經算到了,兵分二路從來都不只是分化己方兵力的一種計策,而是逼迫敵我雙方都要分散兵力,而一旦分散了兵力,就更考驗指揮官對於局面掌控、兵力調控和時機把持的綜合能力,明嘉東感覺自己從一開始就已經陷入一個極為被動的局面,一個自己只不過是自以為聰明在破陣其實還是身陷其中的局面。
而要打破這個局面,就必須有新的因素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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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我們必須再撐五天」明嘉東說。
阿爾琪瞪向明嘉東:「然後呢?」
「只要能撐過這五天,我們撒出去的兵力就能回收回來,到時候要與當前這支未滿萬人的玫瑰槍抗衡就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到了那個時候,援軍就不遠了」
「你確定?」阿爾琪問。
明嘉東吐了一口氣:「這是我們現在能做的其二之一」
「另外一個呢?」
「現在直接殺出去,然後送上我們的人頭」
阿爾琪閉上眼睛,過了一會,才緩緩吐出:「去吧,把命令傳下去」
明嘉東抱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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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之後,明嘉東急匆匆地來到阿爾琪面前:「將軍」
「嘉東,你也聽說了?」阿爾琪的臉色明顯比起之前好了許多。
明嘉東點頭:「我們派出去的士兵正在往這裡趕回來,大概還要兩天的時間」
阿爾琪點頭:「沒錯,看來我的絕路還沒到啊!」
「恭喜將軍」明嘉東行禮道。
阿爾琪笑了笑,說:「這代表鯤瓊水軍也已經被滅了,如果之前我們沒有看錯,他們走水路的是那支叫做『垂雲軍』的軍隊吧,就是率先攻破攢星城的那支軍隊吧」
「沒錯」
阿爾琪站起身:「穆啊,哥哥幫你報仇了啊!」,接著問:「敵軍有什麼舉動嗎?」
「好像比昨天後撤了一點」明嘉東說。
阿爾琪的表情更加爽朗:「太好了!嘉東,看來今天注定是我們開始反敗為勝的一天,你過來看,昨天我拿到這個」
明嘉東湊近,只見桌面上攤放著一上繪有軍營分佈的圖紙,明嘉東抬起頭看向阿爾琪:「這是」
「沒錯,就是他們的軍營圖,我昨天拿到這個後,就派人去核實過了,上面畫的都是真的,加上今天這個好消息,我決定兩天後趁著剛好是初一,要來個夜襲敵軍,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片甲不留!」
明嘉東先是看了看阿爾琪,然後又朝軍營圖看:「將軍,這其中會不會有詐?怎麼昨天你拿到了這個,今天就傳來鯤瓊水軍覆滅的消息,太多的巧合湊在一起的時候,就不是巧合了」
阿爾琪搖搖手:「嗨,沒那麼嚴重,更何況這種千載難逢的時機,更是不能像上次那樣錯過了!不是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擇日不如撞日』,我向來運氣不錯,你說是不是」
「可是」
明嘉東還有話想對阿爾琪說,阿爾琪卻是搖了搖頭:「好了好了,你去幫我安排一下,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我說了算」
沒有母月光芒的夜晚越發顯的黯淡,而在山之北與河之南的兩塊平原中間的那塊「鬢雲」石碑悄無聲息地佇立著,看著那一團接著一團的營火消失在夜色之中,同時也聽著夾雜在風聲中的那細碎的腳步聲以及刺殺聲。
鬢雲石碑之前,停立了五千匹駿馬,一匹駿馬上頭皆坐有兩名騎兵,而在這五千匹駿馬、一萬騎兵之前,一桿紫杆、銀色槍頭上雕有黑浮雲的騎槍,正巧斜指著鬢雲碑上的「雲」字。
隨著鬢雲碑南方的最後一團營火消失,紫杆銀騎槍緩緩舉起,紫杆夾於持槍手的內側。
錐形列陣的五千戰馬,宛如一隻張開雙翼的大鷹,為首的那桿紫杆黑雲銀槍率先衝向鬢雲碑之南方,身後的萬人隨後衝陣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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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桿騎槍似要捅破眼前的一切生命,一槍一赤紅,在無光的深夜中,馬蹄踏地聲和驚叫聲以及嘲笑大罵聲,互相交織、纏繞,譜出了一曲名為弒魂曲的曲子,在毫無抵抗力的黑暗營區中,五千匹戰馬,無一戰損,萬人萬槍更是沾染了無數鮮血。
忽然一個馬蹄形的火炬陣霎時亮起,照亮了夜色,營區一時之間,亮入白晝。
軍營內,阿爾琪瞪大了眼睛:「這是怎麼一回事!」
「將軍,中計了!」明嘉東大喊:「我們中計了!」
忽聽蓋雅山山腳下,響起一聲:「放箭!」
緊接著從火炬陣後方,拋出了一張似可遮天的箭網,直往營區撒蓋落下,眨眼間,軍營內宛如人間地獄,五千匹戰馬,頓時倒了兩千匹,萬名鷹師團士兵,剎那死了將近半數。
「撤退!」明嘉東拉起因為戰馬被殺而跌落的阿爾琪,放聲大吼。
然而正當在箭網中倖存下來的鷹師團要調轉馬頭後撤的時候,地表上傳來另一波有別於他們混亂的馬蹄踩地的震動,而是整齊劃一的馬踏乾坤聲。
身穿柔藍色的盔甲代表著鯤瓊王家軍的騎兵、披掛身藍色鎧甲,在攢星城攻堅戰中一戰成名的垂雲軍以及以一身鮮紅甲冑聞名天下、位居騎兵排行第二的玫瑰槍分別自東、西、南三面出現,同時朝灰衣銀鷹甲的鷹師團衝撞擊殺。
手持斷頭銀槍的阿爾琪看向左肩膀已經被削去一大塊的明嘉東:「嘉東,要是我聽你的勸,就不會淪落到如今這個境地了吧」
「也許」明嘉東似乎也點無奈地苦笑了下,說。
「要是有下輩子,換你做將軍」
「以你的腦子,還是別做軍師了,你繼續當將軍吧,我還當你的軍師、做你的副將」
「好,不過我現在還是要在最後一次問你,現在要怎麼辦」
「死戰」明嘉東笑了下,說。
阿爾琪丟下騎槍,拔起腰間的配刀,也是笑了下,說:「好,就聽你的!我,鷹師團統領,阿爾琪,死戰!」
「我,鷹師團副將兼軍師,明嘉東,死戰!」
火炬陣中,鷹師團,死戰,死絕。
暮雨城內,一支搭著兩百艘戰船的銀衣黑甲軍隊,從輝都順著塞茵河急穿南下,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萬里無雲的夜空突然集結了厚重的雲層,戰船上的士兵紛紛抬起頭看向夜空。
只說漆黑的夜空中突然有道極為耀眼的藍光一閃而逝,那道藍光似乎撞進了厚重的雲層中,緊接著一道粗壯的藍色雷霆突然自雲層中打落,如雷神之怒一般,打在塞茵河河面上那兩百艘戰船中間豎立著一桿「蘭」字大旗的戰船,那艘戰船先是一分為二,緊接著便在塞茵河上燃燒起熊熊大火。
就在其餘的一百九十九艘戰船上的士兵們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什麼時候,他們頭頂上的夜空竟是在一瞬間青藍如白日的蒼穹,隨即加上第一道,總共兩百道粗壯如頂天柱的藍色雷霆自雲層中打落,兩百艘戰船俱毀,皆化作灰燼。
「媽媽,剛剛打雷嗎?」
暮雨城內,一名從夢中被窗外的驚天巨響嚇醒的男孩抬頭問雙手抱著他,並且望著窗外的媽媽。
「嗯,對啊,打雷了」媽媽回答。
「要下雨了嗎?」男孩又問。
「有可能喔,趕緊睡吧」
「嗯,媽媽晚安」
「晚安,我的寶貝」
男孩再次躺下,他的媽媽輕輕地在他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起身離開男孩的房間,來到客廳。
「決定好了?真的要去?」男孩的媽媽問。
在客廳站著一名拿著頭盔、穿著岱赭色的盔甲的男子,男子笑了下:「嗯,身為驪昌國水軍『熒熠濯鮫』的一員,不能再躲了,孩子的媽,兒子就拜託你了」
「嗯,那你什麼時候回來」男孩的媽媽問。
「很快,打完了就回來」說完,男子戴上了頭盔,便要轉身出門。
「要是被我發現你在外面胡搞,我就把你沉入水中!」男孩的媽媽說。
「知道了,我不會的!」男子笑了笑,走出了家門。
這一夜,潛伏在暮雨城中的三百六十名驪昌國水軍「熒熠濯鮫」,紛紛浮出「水面。」
一道水柱停在了暮雨城和風牽城的交界處,水柱上有著一個身影。
「看來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啊!真是有趣啊!下了這麼一大盤棋,人還沒到暮雨城,腦筋就已經動到暮雨城來了啊,真是好本事!先是阿爾昌,然後阿爾穆,再來又是阿爾琪,阿爾巴啊阿爾巴,你的兄弟都死絕了啊!你會不會也離死期不遠了呢?」
水柱上傳來陣陣笑聲:「不過這個問題問阿爾巴好像也沒有用,我是應該要問問你的,問你什麼時候將心思放到阿爾巴身上才對吧,洛坎國的太子,狄康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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