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劍行 - 第七篇-18 正途

海棠走上前，從懷中抽出一根粉色的海棠髮簪，在王寒雨和王蓬飛的身上各自點了下，兩人因為受到歸重九的重擊而翻騰的氣血剎那間便平靜了下來。

兩人爬起身，先是看向海棠，然後又朝歸重九看去，海棠說：「兩位，我們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吧」

王寒雨和王蓬飛本來平息下來的氣血，在聽到海棠的話後，立即又運轉了起來，差一點就要吐出血來。

什麼叫做不打不相識？剛剛根本就是單方面的虐打，歸重九以一敵二還完勝，這也能叫做不打不相識。

「我想我們在『普靈寺』內，自當遵守出家人不打誑語的戒條」海棠說：「我們就直接坦誠相待吧」

「你們想要幹麼？」王蓬飛問。

「我們想知道，二位兄台是否為『釋禪門』之人？」海棠說。

王寒雨和王蓬飛一聽，眼神立即變的無比謹慎，甚至還透出了一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必死決心。

「你們想要知道這個，要幹什麼？」王蓬飛問。

海棠將遮住臉蛋的帽裙揭開，道：「現在恐怕由不得二位兄台」

海棠微笑道，然後纖細的手指輕輕一壓手上的髮簪，一瞬間，似乎有一股電流在他們體內竄流，兩人身體皆是猛然一顫。

兩人瞪視向海棠，海棠接著說：「不好意思，我們此次出行比較謹慎，但在『普靈寺』又不得說謊，所以只好委屈一下二位兄台」

「就算你們強逼我們，我們也誓死不從」王寒雨道。

海棠看著王寒雨和王蓬飛，又說：「想必二位兄台已經稍微領略過小女的手段，應該也知道小女若是想要，是能用結界控制二位的吧，如此這樣還是不願意坦承相告嗎？」

「哈哈哈哈哈」王寒雨大笑：「男子漢大丈夫，何懼一死？我大沁男兒郎，又有何懼？」

「來！有本事就殺了我倆！」王蓬飛也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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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看了看一副坦然面對死亡威脅的兩人，然後點了點頭，轉頭向歸重九看去，歸重九緩步走上前，來到海棠身邊。

「可惜啊，是個少年天才啊，可惜啊，竟沒有走在正途啊！」王蓬飛看向歸重九，道。

「少年，你應該想想，你曾經的修行，到底是所為何求？」王寒雨道。

「為了滅安、殺史、驅蘭戎、護洛坎，這樣的理由，夠嗎？」歸重九開口說道。

王寒雨和王蓬飛皆是一愣，對於歸重九所說的話，超乎了他們的想像，並且不知為何就在歸重九說話的時候，他們都感覺心靈受到震撼。

「你說的話，可信嗎？」王寒雨平靜心神後，依然警戒地問。

「若是加上這一個呢？」

海棠邊說邊從懷中拿出一物，而當王寒雨和王蓬飛看見海棠拿出來的那一物時，雙眼頓時放大，並且立即直起身。

「牡丹玉牌！」王寒雨震驚道。

「金中帶青，是皇室御用的『沁玉』」王蓬飛同樣驚道。

「而且還是九朵牡丹！」

王寒雨當即跪下，王蓬飛同樣也跪下，海棠向前一步，說：「二位兄台，確認一下吧，以防做假」

王寒雨從海棠手中接過牡丹玉牌，和王蓬飛兩人一起仔細觀看，接著雙手捧著牡丹玉牌，將其呈還給海棠，問：「請問二位是？」

海棠笑了笑，說：「二位兄台都起來吧，小女名海棠，在我身邊的這位公子，名喚歸重九」

「見牡丹玉牌即見洛坎皇族，我們方才不知，還請二位恕罪」王寒雨說。

海棠邊笑邊收起牡丹玉牌，然後說：「這不怪二位兄台，方才也是我們有意試探，所以不怪二位兄台」

海棠看向二人，續道：「所以二位兄台是『釋禪門』之人？」

王寒雨和王蓬飛看向海棠和歸重九，王寒雨長吐了一口氣：「是，我們是，只不過如今的『釋禪門』已經散了，如果你們要找，也已經找不到了」

海棠露出吃驚的表情，問：「散了？『釋禪門』怎麼散了？」

「郭將軍被抓了」王蓬飛神情黯淡地說。

「郭將軍被抓了！怎麼會？」海棠驚問。

「我們在一次行動中，中了史幹的埋伏，郭將軍為了讓我們其他人能離開，帶了幾名兄弟斷後，後來就再也沒有回來了，後來才從我們安插在王府內的人那邊得知郭將軍被抓並壓入地牢了」王蓬飛回答。

「我們曾經組織過幾次救援行動，但都無功而返，並且損失慘重」王寒雨無奈道：「『釋禪門』雖然是由郭將軍一手創辦的，但吸收了很多是慕名郭將軍並且有著一時熱血的百姓，郭將軍被抓後，那些人大概就覺得『釋禪門』沒有希望了，心中的熱血也跟著被澆熄了，所以很多人就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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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大吼傳來：「歸重九！跟老子一起去殺人！」

只見王無敵和沙客走來，並且王無敵滿臉的憤怒，吹鬍子瞪眼地大步朝著歸重九走來。

「慢點慢點！」沙客一手按著王無敵的肩，道。

「你給老子鬆開！老子今天不把那頭豬殺了，老子就不老子！」王無敵怒吼道

王寒雨和王蓬飛一臉吃驚地看向王無敵和沙客，而海棠則是不解地問：「發生了什麼事？」

沙客搖頭：「我們剛剛去的那間茶館被燒了，我們從戲院出來後，就聽見很多人在傳，後來我們到了現場，真的被燒了，而且還聽說是被官兵給燒的，並且還殺了一個人」

「不要廢話了！走，老子今天不把那些匪子打爆，老子從此就不是老子！」王無敵憤怒地吼道。

然而王寒雨和王蓬飛卻都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王無敵怒瞪向兩人：「你們兩個，嘆什麼氣？」

「其實這位壯士方才的所作所為，確實是大快人心，但現如今這樣的結局卻也並非偶然，而且是早已經注定」

王寒雨說：「那個被壯士掛牌的是如今燕瑤郡王，安犖山之子安吉，而跟在他身邊則是雄昭郡王史幹專門派去給安吉當打手的，壯士方才所行之事，無疑的是在兩大郡王臉上，各自抽了個大耳光」

「老子管他是誰！老子看不順眼那三個廢物，就想教訓他！」王無敵道。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最近但凡是惹到他們三個的店家，無一不是被夷為平地的，甚至有誅連好幾族的先例」王蓬飛補充道。

「去他老子大爺的！就是因為你們都不反抗！那三個廢物才會如此囂張！要是老子，一次一巴掌，打的他們滿地找牙！爭著叫老子爹！」王無敵怒吼。

「壯士，小不忍則亂大謀，更何況如今的瑤州能尚不至於兵荒馬亂，也就是因為」

王寒雨說著，但被王無敵憤憤打斷：「別跟老子提什麼大道理！那都不是事！老子就認一個死道理，為惡者，當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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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寒雨和王蓬飛都低垂著頭，他們心中有羞愧、有憤怒、有無奈、有感慨，各種情緒讓他們感到無比的五味雜陳。

王無敵看向歸重九：「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老子就走！」

「現在還不是時候」歸重九淡定地說，但在他身邊的海棠卻知道，在聽起來和看上去都很淡定的歸重九心中，那股怒火的炙熱程度，遠遠超過如今王無敵表現出來的程度。

王無敵瞪著歸重九：「不是時候？難道要等到天荒地老？等到所有人類都死了，才是你說的時候嗎？」

「別說了」沙客說。

「一個一個都是軟蛋！一個一個都是廢物！老子今天倒是要讓所有人類都看看，老子是如何幹翻他們的！」

王無敵說完，便轉身向前大步邁出，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小沙彌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小沙彌很恭敬地說：「方丈有請各位施主，入殿一敘」

「老子沒空！」王無敵怒喝。

「方丈說，萬事皆可待一敘之後再做」小沙彌依舊恭敬地說。

沙客上前，摟住王無敵的肩膀：「走吧，就那種囂張狂妄的惡人類，是不會跑的！」

「哼！要是禿驢敘不出個所以然，耽誤老子去辦正事，老子絕對跟他沒完！」王無敵說道。

小沙彌在聽到「禿驢」二字時，眉毛跳了一下，海棠與歸重九一起上前，海棠對小沙彌雙手合十行禮：「還請這位小師父對王兄的話不要放在心上」

「身為『空學』之人，萬事萬物皆為空，施主一句無心之言自然也為空」小沙彌還禮，道。

「還醒請小師父帶路」海棠微笑道，只不過令眾人萬萬沒有想道的是，當小沙彌面對海棠的這抹微笑時，竟是愣了下，小沙彌連忙轉身，口誦法號，急忙邁開腳步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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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彌帶著眾人來道「普靈寺」後院中的一間小偏殿，小沙彌雙手合十地朝眾人行了個禮後，便匆匆離去，沙客笑了笑，用手肘輕輕推了推歸重九，小聲地說道：「總有些事和人可以超越一切」

海棠自然也聽見了，嬌軀一顫，她不回頭，但臉上卻是有些許緋紅，歸重九則是冰冰冷冷地看了沙客一眼，沙客笑了笑，他雖不能說完全了解歸重九，但多少能猜到一點此時歸重九的心思，他知道歸重九並無惡意。

「諸位施主請進」小偏殿裡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

就在眾人進入這間小偏殿的瞬間，每雙眼睛都突然睜大，剛剛在殿外並無聽到任何禪誦聲，但當踏進這間小偏殿時，偌大的禪誦聲如雷貫耳地響遍四周。

就連一心想出去「辦正事」的王無敵也是一臉震驚，除了如雷響亮的禪誦聲之外，一股濃郁卻不嗆反而極為舒服的香味更是讓眾人心境神明，而且似乎還隱約有讓人進入悟道之境的感覺。

一名身穿土色袈裟的老和尚坐在一蒲團上，手上握著一串黑色的佛珠，在他背後也有一尊大銅像，銅像與老和尚都肅穆莊嚴，有一種奇異的氣息流動著。

然而當眾人看見老和尚時，歸重九、海棠、沙客以及王無敵都露出驚訝的神情，此時雙腿盤坐於蒲團上的老和尚竟然是他們前來「雄秦城」時，在官道上遇見的和尚中的其中一名。

「諸位，請坐」老和尚語氣平靜地說。

所有人都坐下後，他們都看向老和尚，然而老和尚卻沒有說話，就好像變成了一尊雕像一般。

等了一小段時間，王無敵坐不住了，開口道：「老和尚，你這是在搞什麼啊？叫我們坐在這裡陪你打坐啊？老子沒空！要是沒啥事情，老子可要走了啊！」

「施主莫急」老和尚說：「再等等」

沙客也在一旁按住王無敵，低聲說：「別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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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時間後，就是沙客和王蓬飛也都坐不住了，再加上本來就不耐煩的王無敵，偏殿中的氣氛變得逐漸鼓噪不安。

忽然小沙彌的聲音在後方響起：「施主裡面請」

沙客轉過頭去，愣了下，而走進來的人也發愣，王無敵邊轉頭邊說：「你發什麼愣啊！是天仙還是……欸，怎麼是你？」

歸重九和海棠也跟著轉頭看去，看見來者也是一臉驚訝。

「少俠，海棠小姐」

來者，高忠夫，抱拳先向歸重九和海棠打招呼，後又對王無敵和沙客打招呼。

「施主，請坐」老和尚指向空著的蒲團，說。

高忠夫一臉不解地坐到蒲團上，老和尚對著王無敵淺淺地笑了下，王無敵問：「老和尚，你幹麼？幹麼這樣對我笑？」

「老納覺得與施主挺有緣的」老和尚說。

「有沒有緣那是另外一回事，你把我們叫來這裡，到底是為了啥事情啊？」王無敵問。

老和尚並沒有直接回答王無敵，而是看向歸重九：「觀施主之氣象，此行來到『雄秦城』，並非偶然」

「事事皆有因緣，事事皆有果終」歸重九說：「我來是因，也是果」

老和尚笑了笑，點點頭：「既是如此，老納也就放心了，施主就當是老納謝過施主在官道上的救命之恩吧」

說完，老和尚雙手合十，對歸重九行了個禮。

接著，老和尚又轉頭看向王寒雨和王蓬飛：「二位施主這段日子所受之苦難，老納祈願未來能有轉化為果的機會」

王寒雨和王蓬飛二人先是一愣，怔怔看著老和尚，他們心中瘋狂打鼓，用驚訝的眼光望著老和尚。

老和尚又轉向高忠夫：「老納觀高施主與在座諸位有因果，便以老納與高施主之間的因果做為高施主與諸位結緣的橋梁」

高忠夫看著老和尚，老和尚笑了笑，最後起身，向眾人行了個合十禮，便步出這間小偏殿。

然而就在老和尚踏出去的時候，王無敵突然全身一抖，沙客發覺，問：「你抖什麼？」

「你沒有聽到嗎？」王無敵驚問。

「沒啊，你聽到什麼了？」沙客搖頭，問。

「你真的沒有聽到？」王無敵再問。

「真得沒有」沙客說。

王無敵看向海棠和歸重九，又轉頭朝王寒雨、王蓬飛和高忠夫看去，最後他又看向沙客，低聲地問：「宋老頭剛剛有出來嗎？」

「沒有」沙客說：「你到底聽到了什麼？神神秘秘的，還那麼大驚小怪」

「那到底是誰？」王無敵低咕：「剛剛老子明明聽見了啊，難不成是老子聽錯了」

王無敵猛然轉頭，朝偏殿殿外看去，此時老和尚和小沙彌都已經離開，只剩下兩道模糊的背影。

「真的看到鬼了！」王無敵說。

「這裡最好會有鬼啊！這裡可是寺欸！」沙客說。

「那不然為什麼我會聽到那句話」王無敵對沙客說。

「說半天，你到底是聽到哪一句話啊？」沙客皺眉問。

「乘渡一念結因果，引帆三千問金剛」王無敵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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