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同豺將軍所言,冷忠爍時隔多年地終於重返米加爾列宮。1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U8NOIo4l9
回到米加爾列宮,雖然仍有許多地方有待修繕,但大致上都如同過往記憶中那般,令冷忠爍不由自主地興起了「物是人非」的惆悵感。
徐泰順和謝允找上了他,話裡話外都在暗示要將現任的女王罷黜並將他扶上王位,冷忠爍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藥罐子,但卻並不代表他的腦袋不好使,他很清楚在徐泰順和謝允那些冠冕堂皇的華麗詞藻後面隱藏著恐怕就是他也很難想像的巨大利益。
同時他也懷疑這兩位老臣所做所行之事,並不是完全出自於他們二人,又或者說,他們之所以敢這麼做,一定是背後有除了已知的既得利益團體的力量在支撐外,還有不可知的力量誘使這兩個超過半身都已經進了棺材中的老人這麼努力地對自己進行遊說。
冷忠爍很快地就想到徐謝二人或許也與自己一樣,也被蘭戎國或是豺將軍威逼利誘了,又或者說是那個一直尚未找上自己、隱身於檯面黑暗下的那個人已經對他們兩位老臣出手了。1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jJytms6Ht
「這個人,到底會是誰?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說服的了他們?」冷忠爍心裡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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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沒有讓冷忠爍等太久,人終於還是找上門了,當冷忠爍見到柯復明時,雖然有些震驚,但卻沒有相當意外,早在徐泰順和謝允二人找他談話後,冷忠爍就已經開始在猜測宮內到底會是誰是那個隱藏的黑手。
不過令他震驚的是柯復明竟然是那一隻黑手,身為「戰神」的唯一親傳弟子,同時又與女王和二位公主共患難過,柯復明在驪昌國的前途可謂是一片光明。
而如今柯復明找上門來並亮出了自己做為蘭戎國臥底以及豺將軍欽定的對接人,冷忠爍背脊瞬間佈滿了冷汗,柯復明這麼一個聚集了萬眾矚目的人物,竟然會是蘭戎國的臥底,那代表著蘭戎國的計畫遠比自己原本估量的還要龐大、縝密和深遠。
綜觀柯復明如今的成長經歷,唯一能讓柯復明有成為臥底的可能,也就只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從小就開始培養,柯復明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蘭戎國人,想到這裡,讓冷忠爍不由地心驚膽顫了起來。
「克賓王,諸項事宜,還請您未來多加配合」柯復明說。
「你是怎麼一路上來的?」冷忠爍問。
柯復明冷漠地回答:「有些事情就算您是克賓王也不能問的,希望這一點請克賓王銘記於心,記住了可享一生榮華富貴,沒記住的話是會招來不必要的殺生之禍」
冷忠爍雙眼緊盯著柯復明,柯復明繼續說:「徐泰順和謝允那邊,將由我規劃並處理,只要克賓王您能繼續按照計畫執行您應該做的,相信不用過很久我們的計畫就會實現,到時候你將會成為驪昌國的一國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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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王正式加冕登基後,冷忠爍便再一次地回到了風牽城,不過此次冷忠爍的返程卻不如第一次那般幾乎要掉了他的半條命。
乘船順著塞茵河南下的這段過程中,冷忠爍甚至能在河勢較為平緩的地方站在船頭眺望滔滔滾流的河水,這讓旁人感到驚訝,而冷忠爍更是,曾幾何時自己竟然能憑風而立了,體內似乎還有一團火焰在產生熱能,替他抵擋風勢和氣溫的變化。
「難道真的開始見效了?」冷忠爍在心裡思索著。
不過他在最後幾日還是故意裝出了暈船的樣子,畢竟自己身分特殊,指不定有好幾雙眼睛都在暗中盯著自己。
但是就在他回到拉奧宮後的當天夜晚,他突然感覺到渾身難受,身上每一處都在顫抖著,在他的潛意識中,證極度渴望著某一個東西,但理智卻不斷地否決這項慾望。
冷忠爍一回到宮裡就將自己鎖進了寢宮,不讓任何人接觸自己,他甚至在寢宮中發出嚎叫聲,一種撕心裂肺地痛苦感隨著他不斷否定自己的慾望而越發的強烈。
冷忠爍甚至用身體去撞門,用手敲打自己的頭,他用力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咬破了嘴唇留下了鮮血。
然而當舌頭舔舐到鮮血時,他徹底崩潰,雙眼綻放出一種從未出現在他眼中出現過的嗜血殺意,倘若當時他正對著鏡子的話,恐怕也會讓他驚詫的心魂俱散,一抹詭異且駭人的綠色光芒出現在他的眼眸中。
就在這個時候,寢宮的門被強行打開,一名頂多十幾歲的女僕端著晚膳進入冷忠爍的寢宮,冷忠爍猛然轉頭,瞪向女僕。
女僕看見冷中爍的瞬間便被驚嚇的淚如泉湧,雙手更是無力的顫抖,晚膳全灑在了地上,然而冷忠爍卻對那些晚膳連看一眼都沒有看,反而是緊盯著女僕,並且如同一隻站立起身的惡狼一樣,嘴角垂涎地一步一步走向女僕,但他又不停地喊著:「快……快……快跑……快跑……」
女僕渾身直打哆嗦,當冷忠爍終於離自己不到五步的距離時,就像是本能一樣,女僕轉身就要跑,然而卻不曾想冷忠爍卻如惡狼撲羊一般向前一個跳躍,撲了上去,將女僕壓在了地上,張開不停發抖的嘴,對著女僕的脖子直接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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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終於進入了第二階段」一個聲音從後方傳來。
冷忠爍猛然回頭,嘴巴、下巴、雙頰以及鼻子上全部都是鮮血,冷忠爍一雙眼睛更是銳利如兩把刀,瞪向了憑空出現在寢宮內的豺將軍。
豺將軍身形突然一黑,霎時便出現在冷忠爍面前,一掌拍在冷忠爍的天靈蓋上,冷忠爍向後飛出,重重地撞在牆上,牆上多了好幾條裂痕。
冷忠爍緩緩起身,眼神已恢復平靜,綠光更是消失,一身的戾氣更是蕩然無存地好似從未有過,除了地上那血肉模糊的屍體是曾經的證明。
「怎麼樣,舒服嗎?」豺將軍問。
從額頭上流下鮮血的冷忠爍震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他不可置信地說:「我都做了什麼?」
「簡單來說,你就是上癮了,對血感到上癮了」豺將軍說。
「我對血上癮?」
「自從我第一掌拍在你身上,並將『魁念』傳到你身上開始,你體內就開始覺醒了最原始的慾望衝動,而在加上一個月一次的血袋,更是讓你早已經習慣了鮮血的注入,而如今你終於開始對溫熱的血開始上癮了,現在不是活體的人血,已經無法滿足你了,冷忠爍,歡迎你,加入『魔』之世界」
「不!」
冷忠爍絕望地大喊,伴隨著豺將軍的笑聲,顯得冷忠爍越發的諷刺。
得到力量,終歸還是要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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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之後,冷忠爍更加地深入簡出,將自己緊閉在拉奧宮中,他懼怕自己身上那一點一點在覺醒或者說是變異的力量,但卻又同時對鮮血感到無比的飢渴,他嘗試過用牲畜的血液來替代,但不僅無法填滿對鮮血的慾望,反而更加刺激了體內的慾望。
豺將軍也是有意逼迫冷忠爍,他不再給予冷忠爍血袋,他的意思很明顯,想要鮮血,就要自己去殺人。
就這樣原本身體狀況逐漸好轉的冷忠爍陡然間反轉,比起過去更差,他三餐無法進食,什麼東西端到他的面前都讓他感到作嘔,他變的越發的消瘦,且面如蠟黃一般地憔悴及病態,眼神黯淡無光,一頭栗中帶金的頭髮更是掉落的相當嚴重,他就如同一具包著一張隨時會脆化碎裂的乾癟皮膚的骷顱。
冷忠爍最終還是妥協了,他讓元晤在深夜進入「卡恩斯」,將流落街頭的乞丐、流浪者抓回宮,冷忠爍吸食鮮血並連咬帶啃地將這些乞丐和流浪者吞噬。
最初的那些乞丐以及流浪者並沒有讓卡恩斯的居民有太多警覺,但乞丐以及流浪者畢竟是少數,很快地就被抓完了,這又讓冷忠爍開始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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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你已經對活人的血很習慣了」豺將軍再一次來到珞粼池,看著因為好幾天沒有吸食鮮血而臉上又有了些憔悴的病態的冷忠爍,冷笑著說。
「你……你到底……你到底想要……想要把我折騰……折騰成什麼樣……」冷忠爍問。
「沒辦法,以你的資質,想要掌握那麼大的力量,就得從根本上改造,可以說你經歷的是脫骨換血的歷程」豺將軍說。
冷忠爍眼神複雜地瞪著豺將軍,豺將軍轉頭朝元晤看去:「該是你好好效忠你的主子的時候了」
「是」元晤毫無情緒地回應。
豺將軍又再一次看回冷忠爍:「你就放寬心吧,哪一個千秋萬歲的帝王不是踏著滿坑滿谷的鮮血登上寶座的,只要你能養好身子,配合好柯復明,很快你就不只是可以好好登高望驪昌,整個天下都要臣服於你」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冷忠爍問:「這對你或是蘭戎國,有什麼好處?」
「我是蘭戎國的沒錯,但並不代表我會完全為了蘭戎國著想」豺將軍冷笑了幾聲回答。
「你不為蘭戎國著想,那你為了什麼?」
「做事情有一定要為了什麼嗎?」豺將軍反問:「我就圖個開心,我就圖個刺激,不行嗎?」
冷忠爍怔怔地看著豺將軍,豺將軍也不理會冷忠爍,轉頭對元晤說:「記住了,五鱗怪只抓十歲以下的幼男、幼女,還有十二歲至十八歲的處男、處女以及生過孩子年齡小於三十五歲的少婦,這五種人的血料是上等中的上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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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夜晚,五鱗怪第一次現身於「卡恩斯」中,一名八歲名為孔孝夫的男孩的失蹤揭開了五鱗怪令人膽顫心寒的恐怖傳說的序幕。1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4I5WQrkHj
接下來所有失蹤的人都是豺將軍所說的那五種人,而在豺將軍的授意下,五鱗怪走出五彩山丘群的事情也在卡恩斯中流傳開來。
冷忠爍再也無法用過去的眼光看待多年跟在他身邊的元晤,如今的元晤就像是一具沒有感情的活屍體一般,每天夜裡從暗道離宮並且化身成五鱗怪,並隨機地找尋目標下手。
冷忠爍感覺自己的世界已經崩塌的不成樣子,宛如世界末日一般,他幾乎每天都在想要是自己當時就死在豺將軍手下,那該有多好,沒有吸食人血、沒有加入推翻女王政權的地下反叛集團、沒有暴走嘶咬下人、更沒有失去曾經他認為最了解自己,同時感情也是最深厚的朋友,元晤。
不過那些被元晤抓回來的人其實並沒有立即被啃食,反而是被聚集在拉奧宮的地窖中,雖被監禁但卻是在地窖吃著中他們一輩子或許都吃不到甚至是想像不到的美味佳餚。
不過對於這些被抓進地窖中的人來說,哪怕是仙食神酒都無法令他們感到一絲喜悅或是品嘗美食的快樂,反而是越發感覺淒涼,猶如待宰的牲畜一般,在上路之前好好地飽餐一頓。
而事實上確實是如此,他們一個又一個被一名身穿咖啡色草紗材質的衣服的蒙面男子帶出地窖後,就不曾再一次回到地窖中。
元晤將這些自己抓來的人帶到珞粼池邊上的一座三層樓的小塔內,元晤每次都只帶一個人上到二樓,一上到二樓便以術法將人束縛且令其無法發聲,接著便帶入房間內,房間內有一根管子以及一只大藥爐。
元晤將被束縛的人固定懸掛在牆上,直到這個時候,被抓來的人才會看見有一個令他們意想不到的身影盤腿坐在房間中,而那根粗管一端就連接在那具身體的後頸上。
接著元晤便會拿起接著一個巨大針頭的粗管另外一端,朝著無法扭動身軀也無法大喊的人的心窩,將鋒利且駭人的針頭刺入,鮮紅嬌豔的血液會從針頭流入粗管內,然後再往盤坐在房間內的冷忠爍體內流入。
直到所有的血都流乾,元晤才會將針頭拔出,並且將乾癟的屍體丟入藥爐中,將其煮熟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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酴芳宮內,已經完全看不出過去弱不禁風的病態,反倒是看上去比起實際年齡還要年輕瀟灑個好幾歲的冷忠爍雙手負於身後,自酴芳宮的三樓中驪昌國的國王寢宮內的窗前眺望著只剩下寥寥幾盞燈火的瓊玖城。
「王上,該休息了」元晤說:「明日是王上功成的大日子,還需王上有飽滿的精力來接受全國百姓敬仰朝拜」
「元晤,其實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冷忠爍問:「你有沒有後悔過或是害怕過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哪怕是一瞬間也好」
元晤語氣相當平靜地回答:「沒有,一切都是為了王上,元晤知道王上多年受天阻礙,難以施展胸中的壯懷,所以當知道能有替王上逆天改命的手段後,就算是要元晤碎屍萬段,元晤也不會有任何多思」
「但我這逆天改命的手段卻是建立在許多無辜的人血之上」冷忠爍轉過身,面向元晤,說。
「自古成王敗寇,歷史皆由勝者書寫,只要王上功成,那些曾經流過的鮮血,只不過是王上記憶中的一段過眼雲煙,不足為道」元晤的語氣始終平淡如水:「再者,王上並無直接參與,就算有罪名,元晤也會全責扛下,只要王上能一展胸中多年壓抑的大志,元晤死也願意」
冷忠爍走向元晤,拍了拍元晤的肩:「我能堅持下來,都是因為你,元晤,有你在,就算眼前是千刀萬剮的地獄,我想我也不會怕,元晤,我想我應該跟你說一句:『謝謝你』」
元晤抬起頭,望著冷忠爍:「王上,這些都是元晤應該做的,王上,時間不早了,該休息了」
「嗯,好」
說著,冷忠爍緩緩吐了一口長氣,而就在他吐氣的同時,身體也猶如洩氣的氣球一般,從精實的身材以肉眼可見的變化變回了以往那種乾癟消瘦的體態。
「王上,就在這裡直接就寢了吧」元晤攙扶著冷忠爍,說。
「嗯,好,都聽你的」冷忠爍說。
離酴芳宮不遠的小酒館中,一瓶三十年份的「酒神醉」、一只倒有半杯紅酒的紅酒杯和一名頭髮灰白的老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酒館中最偏僻也最清靜的地方。
老人雙眼放空,好似望著卻也好似沒有望著眼前的紅酒杯,他以只有他自己聽得到聲音,低語呢喃:「徐泰順,你到底做了什麼?」
「看來徐公爵並沒有讓在下失望」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老人的思緒,放空的眼神重新聚焦,並且以吃驚的眼神看向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對面的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徐泰順問:「還有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在下今夜來,只是來探探老友的意思,並且勸勸好友,此時回頭尚不算晚」
徐泰順先是震驚地看向眼前的人,但隨即又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說:「如今大局已定,已無挽救的可能」
「徐公爵是個明白人,卻也是一名當局人,有些事情,當局者迷」
徐泰順知道眼前的此人絕對不會空口說白話,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一股宛如漂浮在大海中終於看見船影的那種急著想要上船的急迫感,他問:「難道還有什麼辦法能應對明日將發生的所有事情嗎?」
「辦法其實一直都在」
坐在徐泰順對面的人緩緩說著,並且從寬大的袖子中取出一樣東西,放在桌上,然後緩緩推到徐泰順身前:「徐公爵,明日就是中秋節了,同時也是酒神『巴克斯』的誕辰,何不與在下一同為這天下祈福呢?」
徐泰順低下頭,看著桌面上那一枚玫瑰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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