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神君開天闢地以來,不管子母雙月如何交迭更替,不論春夏秋冬四季如何輪迴移轉,都不影響那條出自高可參天的「震螭山」之上那據說是仙人開洞引仙泉而下成為的尼長達江不分晝夜、人間萬物興衰地滾滾朝西流動,有道是「花自飄零水自流」,似乎這條貫穿了大半個伊盤大陸的尼長達江過去不曾停歇,現在也不停歇,未來更不會停歇,它看著這世間的一切,無論是蒂亞森林也好,中流地區也罷,甚至是沙克沙漠也無妨,尼長達江似孕育了一切,但似乎又無視一切。1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5lTe9eWSi
就在鍺山之巔上驚現仙人一刀的同時,驪昌國之北,比尼長達江更北方的江北平原上,被母月那白爍的月光灑滿了的草原上,有一道身影急急而奔,而且還如同從米加爾列宮一路策馬狂奔向鍺山的冷姮盈一樣,那道身影同樣是策馬狂奔,不同的是,馬上之人騎術不知嫻熟於冷姮盈多少倍,縱然那好似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倒滿了無數幾天前都還是一個個健壯男兒郎如今卻已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那道身影的策馬狂奔依舊飛快如草原中的一道閃電,座下的銀鬃白馬一次一次跳過屍體,一次一次繞開了屍體,沒有任何的遲疑停頓,一路向南而奔。1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93LDdZPDv
忽然草原上響起「嗖!」的一聲,一支羽箭破空而來,直向銀鬃白馬上的人影射去,銀鬃白馬上的人一個矮身躲過羽箭,他回頭望去,只見一隊百人綠甲黑衣的輕騎,半數拉弓,半數持弩,左腰間皆配有一把利斧。
夜色壟罩的草原上,忽起一張彌天箭網,直朝銀鬃白馬鋪蓋而來,銀鬃白馬上的人側身並且鬆開一支本緊抓著韁繩的手,五指一張,對空一拍,一張無形結界展開,在半空中擋下了那張箭網,銀鬃白馬上的人轉回身子,雙腿一夾,讓原本就已經奔跑如閃電的銀鬃白馬更是不要命的向前衝刺。
然而一張箭網過後,還會有第二張、第三張以及無數張的箭網,這就是為什麼無論是習武之人或是術者,就算修為在怎麼高超,縱然是天下無敵,面對訓練有素且裝備齊全的軍隊仍舊是要腳底抹油地撤退,人力終有限,所以此時銀鬃白馬上的人只想盡快脫離這隊自打自己從蒂亞森林中快馬衝出時就一路尾隨在後的百人遊騎兵,只要能越過那條不論何時都潺潺流動的尼長達江,就能活命,就能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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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儘管這頭銀鬃白馬在因為天然氣候和地形皆有利於產馬、馴馬和練馬而造就了騎兵冠天下之美名的洛坎國中也絕對是極品中的極品駿馬,但仍舊是禁不起這般不斷加鞭催促,不過似乎這匹銀鬃身白,被喚做「獨行俠」的戰馬似乎也因為長久與人類相處而通了人性,它似乎也很清楚此時坐在它背上的人肩上的重擔以及心中的那份念想,雖然名喚「獨行俠」,但其實比任何一匹馬都知道自己是為何而生,身為戰馬只有兩種選擇:戰死、累死,而如今自己眼看著就連今晚也確定是活不過去了,那就只能奮力一搏,使出了畢生的力氣,能多飛奔出一步也算是一步,它不求能與背上之人一同渡江至那被形容成是人間天堂、魚米之鄉的江南地區,但它希望自己能將背上之人送至尼長達江的江畔,只要能看著那人渡江南去,此生了無遺憾。
但後面的追兵仍緊咬不放,那一張張箭網更是不斷鋪蓋過來,雖然也是一次次被結界擋住,但很顯然的要連續展開這麼大的結界對於體力和體內的艾勒的消耗都是相當大的,馬背上之人此時早已汗流浹背,而且展開的結界的寬度也越來越小,厚度也越來越薄,箭網被破去的時候離銀鬃白馬上的人也越來越近。
不過似乎上天真的有好生之德,眼看著銀鬃身白的「獨行俠」已經接近尼長達江的河畔,在「獨行俠」背上的人終於感覺到了一股生的希望,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後頭的那百名遊騎兵當中的為首之人,將手上的那張大弓收起,然後以右手抽出左腰間那把利斧,左手手掌按在斧柄上頭,低聲默念道:「魁念之奴,聽我號令,前有鮮血,殺其飲之!」
緊接著,一道綠光似自九重天落下,煞時間草地裂開,幾十雙乾癟且細長的手緩緩身出,緊接著是數十道詭異且令人頭皮發麻的駭人身影從地裂的地方爬了出來,雙眼大的快要占據整張臉,而且都沒有眼珠,只看到那白中泛黃的眼白,還有那一個個下巴更像是隨時歐都會掉下來,但那些露出來並且充滿污垢的牙齒卻是尖銳的如野獸一般獠牙,如人形一般的身體,但那十根手指都已經不能稱做是手指了,應該要稱為獸爪,而踩在地上的雙腳腳掌更是如可以飛奔在草地上的野獸獸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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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獨行俠」擁有動物那超敏銳的直覺,「獨行俠」背上之人也感覺到了那股陰森且逼人的寒意,然而更讓他想不到的是,就在他轉頭向後看的時候,驚覺那怪物竟然不知何時已經只與自己剩下不過五步的距離,不由自主地雙腳又是一夾,逼迫已經超過了自身極限的「獨行俠」再次超越極限。
然而就算是天選之人,恐怕也沒有辦法在這時候再一次強行突破,就算是甘願拿命下去做賭注,也不一定會成功,儘管「獨行俠」真的不惜耗盡元氣也要將背上之人送入尼長達江中,但它錯估了這一路上它其實早已耗光了它原有力氣,可以說當那第一張箭網鋪天蓋地而來時,它早就是在以己命換他人之命了,此時再強行突破,「獨行俠」瞬間感覺眼前一黑,四肢發軟,嘴吐白沫,向前跪翻倒下,而背上之人也順著「獨行俠」下跪的坡度而滾了下來。
同一時間,一路緊追在後的百名遊騎兵也已經追了上來,尤其是那單手持斧的百夫長,他癡狂又淫邪地笑道:「竟然還是個妞!看來洛坎國是真的沒人了啊!不過這樣也省事,先姦後殺,然後再讓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諾貏』吃光你的肉、啃碎你的骨頭,吸乾你的血!」
話說在鍺山山腳下的一頂精靈帳篷中,冉亮攸感覺自己的後腦勺被很用力地打了一下後,他單手摀著後腦勺,轉頭看向突然出現的有著一頭白色的短髮、在嘴唇上方留有白色的鬍子、穿著一件寬鬆的白色長袍,腳踩一雙草鞋的初代盾之聖約者,宋良君。
「前輩,我只是用比較誇張的說法而已啦,您這下手也太重了吧?」冉亮攸苦笑著說。
「哼!真虧我這麼早就把『聖主』的遺志傳給了你們」宋良君雙手抱胸地說。
「嘿嘿,前輩,您大精靈有大量,就別跟晚輩一般見識了」冉亮攸笑說。
這時在一頭紅色長髮上戴有青藍晶石頭冠、身穿黑衣的魯江崧也突然出現,取笑宋良君一般地說:「活該!」
「魯江崧!你找打!」宋良君瞪向魯江崧,吼道。
「來啊,我還怕你不成?」魯江崧一臉不屑地說。
對於眼前這一個是初代盾之聖約者、一個是初代劍之聖約者,一點都沒有前輩高人甚至神仙氣質,反而像是街頭隨處可見的兩個小孩的吵鬧,讓冉亮攸跟冷姮盈皆是震驚又無奈,冉亮攸斜眼看向冷姮盈,低聲說:「我看狄康武都比較像聖約者」
話音才剛落下,魯江崧便是一腳直接將冉亮攸踢了個連滾三圈然後四腳朝天,魯江崧罵罵咧咧地說:「你這渾小子,就跟宋良君一個樣子!怪不得連說話都跟屁一樣難聞!」
「魯江崧,你再說一句試試!」宋良君吼道。
魯江崧瞥了宋良君一眼,不理睬也不回話,這下倒還真有了一點初代聖約者的感覺了,而且不論是剛爬起來的冉亮攸還是一直處於震驚的冷姮盈都不由得心想這魯江崧還真好意思說宋良君,這好似不屑回話的態度,與狄康武簡直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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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江崧看向冷姮盈:「女人,你說你叫什麼?冷姮盈是吧?」
冷姮盈這才回過神來,抬起頭看向魯江崧,接著猛然站起來:「我叫什麼?你現在問我?你腦袋壞了是不是?」
魯江崧又擺出了與狄康武極其相似,甚至更加不將冷姮盈這種毫無意義的謾罵當做話的表情,說:「我一直覺得拉爾那渾蛋就是故意要報仇所以找了像你這樣的『公主大人』來跟夥伴搭配,不過有鑒於你那天在那做宮殿裡面的表現,倒是挺出乎我意料的,尤其是那一句,倒還挺有當年拉爾的一絲風範,當然你剛剛自己都覺得沒頭沒腦地就跑來的這件事,雖然不排除你是一直心心念念著夥伴,但應該是因為你的術法能力有了真正意義上的覺醒和突破,所以你才能實現短暫的『神遊』」
「『神遊?』」冷姮盈不解地盯著魯江崧,而在一旁的冉亮攸則是悄悄看向了冷姮盈。
「『神遊』,簡單來說就是因為幻化術者和聖約者之間的羈絆,雖然冉亮攸這小子曾經跟夥伴簡單分析過所謂的人類術法、精靈術法以及幻化術法之間的區別,不過其實箇中隱藏的玄妙,其實也不是這麼簡單可以說清楚了,冉亮攸說的也就只是一個大概,而這所謂的『神遊』,如果換個說法就比較好理解,靈魂出竅」
「你說我剛剛靈魂出竅?」冷姮盈驚詫地說:「可是我剛剛並沒有出現任何異常,就只是好像看到了畫面」
「所以準確來說也不全然是大眾所認知的靈魂出竅,拉爾那混蛋也沒有說的很清楚,祂只有說過『神遊』是一部份的『靈魂出竅』,但就我剛剛觀察,其實根本就沒有那麼複雜,就是你心心念念都是夥伴,所以就『神遊』了」
說完,魯江崧自得其樂地笑了笑,而冷姮盈則是死死瞪住魯江崧,但其實心裡卻滿是驚訝,宋良君說:「你不用在意魯江崧這種不好好說話的習慣,其實那天我也看到也聽到了,的確是有當年『聖主』的風範」
「真的?」冷姮盈驚訝地看向宋良君,說。
宋良君點點頭:「至於『神遊』,你就暫時不用太上心,你就先把『神遊』當做是一種示警,當做是你與劍之聖約者之間有所羈絆的證明就好」
說完,宋亮君又朝冉亮攸看了一眼:「反倒是這小子,要是不再好好找到應該要走的路,哪天就被你超過了也說不定」
冉亮攸一臉無奈的苦喪:「前輩,這話您可別這麼說啊,我也是很努力的啊」
宋良君輕輕瞪了冉亮攸一眼,然後又繼續對冷姮盈說:「其實是我跟魯江崧有話要跟你們兩個說」
冷姮盈朝魯江崧看去,魯江崧說:「那天你也看見了吧,當你正確的使用出術法後,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
「你是指打敗阿爾巴?」冷姮盈問。
「準確地來說,你並不是打敗那個來自蘭戎國的阿爾巴」宋良君說。
「那不然是什麼?」冉亮攸問。
宋良君看著冷姮盈:「你先回想一下,從小到大,儘管你施展出的術法都無法控制,但有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傷到人?」
冷姮盈想了想,然後搖搖頭:「好像沒有」
「那就對了」魯江崧說:「你的術法,從來就不是用來製造傷害的,而是用做於『淨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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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化?』」冉亮攸既不解又驚訝的重複了一遍。
「等一下,可是那個阿爾巴不見了啊」冷姮盈問。
魯江崧微微白了一眼:「拜託,先好好想一想,再來考慮要不要問出這種問題,好嗎?」
冷姮盈氣的是面紅耳赤而且還將那雙媚人無雙的桃花眼瞪的是又圓又大,宋亮君踢了魯江崧一腳,說:「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你也不聽聽她問的是什麼樣的問題,怪我?」魯江崧說。
「兩位前輩」眼看著魯江崧跟宋良君隨時都有又要擦槍走火的危險,冉亮攸趕緊挺身而出打圓場:「兩位前輩,晚輩也同樣不太理解,還勞煩兩位前輩耐心教導」
「瞧,雖然笨也至少要有這樣的態度」魯江崧說。
然而魯江崧這話一出,卻有將戰火往冉亮攸和冷姮盈身上引的企圖,而冷姮盈雖也算是遊歷了一小段「江湖」,但那自小就在米加爾列宮中養成的「三公主」脾氣和性子,怎麼可能躲的過魯江崧的拿捏,這戰火就算只是星星之火,絕對都能在冷姮盈身上起到燎原之勢,而事實也正如魯江崧所料,冷姮盈一眼就瞪向了在兩位聖約者面前想要以討好的姿態化解紛爭的冉亮攸,魯江崧這顯而易見的手法自然對宋亮君和冉亮攸來說是看得清清楚楚,無奈冷姮盈這一瞪,兩精靈也只能暗自搖頭,冉亮攸甚至心中慶幸這三公主好險還有守住身為王室的基本素養,不然恐怕就一腳踢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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