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寒雨的帶領下,狄康武來到郭朔方休養的地方,郭朔方劍眉蓄鬍,有著一種只有在沙場上歷練過才有的獨特剽悍氣質,他身材並沒有特別魁武,但卻給人一種精實強壯的感覺。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RYMfa1uZ4
郭朔方一見到狄康武後,便笑著迎上前:「想必這位便是如今在我『釋禪門』內名聲大噪的歸少俠」
狄康武拱手:「郭將軍」
「來來來」
郭朔方邊說邊用手搭上狄康武的肩,帶著狄康武來到桌前,郭朔方說:「瑤州不比皇城,只有些粗茶,還請歸少俠見諒啊」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ToD8jH9Ih
「將軍不必客氣」狄康武說,但心中卻突然對郭朔方有所警惕。
二人坐了下來後,王寒雨上前要替他們沖茶,卻被郭朔方揮了揮手,說:「寒雨,這幾天你也一直都忙前忙後的,你就先帶人都下去休息吧,歸少俠於我有恩,我想親自沖煮」
王寒雨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應諾了郭朔方,讓房內所有下人都跟著退了出去,有一名下人悄聲地問王寒雨:「將軍何時會沖茶了?」
「我想將軍主要不是要沖茶」王寒雨說:「想必另有事情要與歸少俠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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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只剩下了郭朔方和在「釋禪門」中依舊使用化名歸重九的狄康武,郭朔方誠如那名下人的疑惑,對於沖茶和煮茶其實極為不在行,胡搞瞎搗了一番後,臉上掛著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說:「聽聞歸少俠一行人來自皇城,不過如你們所見,我『釋禪門』實在也沒有太多可以拿的出手來招待貴客的東西,真不好意思啊」
「無妨」狄康武搖搖手,說,但卻壓根沒有打算去飲茶。
郭朔方也不計較,他繼續說:「這幾天我從寒雨和蓬飛那邊得知了一些關於少俠的事蹟,身為前任門主,我郭朔方還是得鄭重地向你道謝,若非有少俠的神機妙算和運籌帷幄,恐怕如今我還身陷地牢中,而我『釋禪門』至今也還是被打散成散沙的狀態,絕非有今天這樣齊聚的盛況」
說完,郭朔方起身,並雙手拱手,要對狄康武做長揖,狄康武立即站起來,並以伸出雙手,接抵住郭朔方的雙手:「將軍,在下只不過是效仿您而已,若非有將軍身先士卒、拋磚引玉地創立『釋禪門』並抵抗二位叛賊,更不惜以自身換取他人之性命的義舉,恐怕如今我洛坎國的瑤州早已經徹底淪陷了」
郭朔方笑了笑,也沒有堅持長拜,他們二人再次坐回椅子上後,郭朔方笑著說:「郭某有一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若是在下知道,定當知無不言」
「少俠師從何人呢?如此青年才俊、少年英雄,郭某對貴師甚是好奇以及尊敬」
狄康武搖了搖頭:「我師低調,並不願意讓在下透露」
「確實是該低調」郭朔方笑著捋鬍道。
狄康武雖是面無表情,心中卻是波濤洶湧,他雖未顯露出任何情緒,甚至連釋放出凌厲的眼神都沒有,但仍舊對眼前這名郭將軍有所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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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時郭朔方卻是突兀地點了點頭,臉上先是露出了感概之色,但又很快地換上了滿意的表情,這讓狄康武更加地警惕。
「昨天我見到了玉榆高家的後人了,想來少俠也正是看中了高兄的身世背景,才讓其繼任我『釋禪門』的門主吧」郭朔方說。
「是」狄康武說:「在下擅作主張,一時權宜之計,還請將軍見諒」
「少俠此語言重了,郭某認為少俠這個決定極好,郭某出身軍旅,雖有幸有不少弟兄願意同郭某一起抗擊匪人叛賊,但身份確實是還有些敏感,以致坊間的高手名士對於我門尚有些疑慮,但擁有玉榆高家的後人這個身份的高兄,卻能利用玉榆高家做到一呼百諾的盛況,少俠此舉確實是一針見血的高!」
郭朔方邊說邊笑著對狄康武比出大拇指:「青出於藍,更勝於藍,我洛坎國的這片大好江山,確實是人才輩出啊!」
「將軍過獎了」狄康武拱手道。
「能讓李薊都欽佩的,少俠也不必謙虛」郭朔方搖搖頭,說:「李薊天生反骨,特別不懂服氣,能讓他都豎起大拇指稱讚的,歸少俠確實是有本事」
「那是李都虞侯的抬愛,在下只不過是在做份內之事」狄康武說:「身為洛坎子民,豈敢坐視國家身陷於水火之中而不出手」
「嗯」郭朔方又捋了捋鬍子,點點頭:「這倒也是,少俠此言,確實是說出了我輩心中的話啊,可惜了,孫老頭固執,我就察覺不出有哪裡不對勁,就是不讓我喝酒,不然衝著少俠的這番話,定當與少俠豪飲三大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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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朔方自己給自己也沖煮了一杯茶,淺嚐了一口後,苦笑了下:「人啊,真的是有所長有所短啊,帶兵打仗郭某尚可以,但這種活,郭某實在不行」
接著,郭朔方又說:「郭某聽聞我門內的岑天曉有幾次對少俠不是很友善」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再者岑兄的考量也並非毫無道理,確實是在下置將軍於危險之中」狄康武說。
「還請少俠多多體諒,天曉會如此嫉惡如仇,其實是因為他的家人都在對抗安史兩名叛賊時被殺了,當時他被我派出去執行其他任務,所以趕不及救人,所以之後但凡是牽扯到那兩名叛賊的事情,他都會特別上心且火氣特別大」
狄康武點了點頭,他其實心中真的是一點都沒有對岑天曉有過任何的芥蒂,畢竟誠如狄康武自己所言,他自己也知道當時確實是在重聚「釋禪門」以及郭朔方的安危之間做出了選擇。
世間事總是在取捨之間達到一個動態且帶有一點危險的平衡,有捨才有得,但每個人對於取捨的選擇,卻都不一樣。
「但不管怎麼說,來者是客,同時少俠與我門有恩,天曉是不該如此這樣對少俠」
說著,郭朔方又要起身,但卻被狄康武先行阻止了,他說:「這件事情,李都虞侯已經處理過了,就不勞將軍再費心了,再者,在下對於岑兄能夠忍辱負重地進行臥底任務,是打從心底敬佩的」
郭朔方點點頭:「行吧,既然如此,這口茶就省了,同時也省了我們二人活受罪!到時候能喝酒了,再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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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康武自始至終臉上都沒有太多的波瀾,但其實在他心中卻一直有所懷疑,他總感覺郭朔方打從見面起就沒有像表面上的和藹和單純,似乎別有所圖。
郭朔方也看了看狄康武,最後他長吐了一口氣,接著突然起身並且單膝跪地,這一系列的動作快得不像是一個身體狀況剛有所好轉之人,這讓狄康武完全毫無防備且來不及阻止。
狄康武這才警覺到自己被方才郭朔方的幾次起身迷惑誤導了,他雙眼稍稍變的銳利地看向郭朔方,卻見郭朔方抱拳並語出驚人地道:「屬下太原將軍郭朔方,參見太子殿下!」
狄康武愣了一下,郭朔方再言:「屬下僭越私自測試太子殿下,還請太子殿下降罪懲罰」
狄康武心中頓時豁然開朗,那股一直縈繞徘徊於心中的違和感總算有了答案,他看著郭朔方,用雖平靜但卻不冷酷地語氣問:「將軍測試本殿什麼了?」
「對他人之謙遜、對國家之忠誠、對恩怨之肚量」郭朔方答道。
狄康武點了點頭,拿起那杯本來自己不打算飲下的茶,郭朔方雙眼放大,看著狄康武喝下:「太子殿下」
「郭將軍,起來吧,在這裡,我只是歸重九」狄康武淡然地說。
郭朔方緩緩起身,狄康武問:「你是怎麼發現本殿的?」
郭朔方笑了笑,重新坐了下來,道:「那年的『禦戎城』外震天龍,屬下有幸也在場」
狄康武愣了愣,郭朔方繼續道:「時隔多年,再見江湖上唯有耳聞卻不曾得見的『望仙步』,屬下依舊打心底感到震撼,當然名字也是有所依循」
狄康武心中頗是無奈,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在救人時展現出的急速步法露了餡,狄康武看著郭朔方:「還請將軍保秘」
「屬下明白」郭朔方抱拳道。
「接下來有何打算?」狄康武問。
「如今雄秦城內恐一時間難以平靜,再加上『普靈聖祖祭典』舉辦在即,安史這兩位叛國賊多半正焦頭爛耳地掘地三尺要把我門找出來」郭朔方說。
「這裡安全?」
「應該暫時還算安全,殿下也知道,雖然我洛坎國不懼匈羅族的精靈,但也鮮少主動招惹,故以儘管有駐兵於城外,但通常不太會深入沙漠中搜尋」
「那為何將軍會說是暫時?」狄康武問。
「在屬下被抓之前,就已經有探子回報過,蘭戎匪子似乎與那精靈匈羅族有勾結,事後應該也正是因為如此,匪子們才能直攻我們瑤州,所以如果叛國賊在城內找不到我門中之人,有可能就會去向匈羅族提出合作搜查的提議,倘若真到了那個時候,這裡便會有危險」
狄康武點頭:「眼下我方需要的是一個破局的契機」
「殿下所言即是」郭朔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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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郭朔方的住所外頭,突然響起一陣喧嘩聲。
「孫藥王,孫藥王,您大人等等等一下啊!」王蓬飛伸手阻攔要進房的孫千金。
「別纏著我!時間到了,我該來看看了!」孫千金不斷擺手,要擺脫王蓬飛的阻攔。
「藥王,您先喝口茶吧,歇一歇吧」王寒語也在一旁勸攔道。
「你們兩個今天是怎麼樣?賴上我了是不是?」
孫千金有些許惱怒地說道,其實早在他被「釋禪門」的兩大護法糾纏阻攔之前,他便從一些原本應該在屋內待命服侍郭朔方的下人眼裡看見了驚慌,他心中便知道郭朔方肯定違反了他的「多休息」醫囑。
「放手!王蓬飛,王寒雨,不要以為我不會對你們出手!」孫千金惱怒地說:「再繼續這樣無理取鬧,我就叫虎子咬你!」
王寒雨和王蓬飛兩人都是面有難色,他們可是接到郭朔方的命令,要他們千萬不要讓人來打擾他跟歸重九的會面。
可如今孫千金來了,他們實在是對這位「西瑤藥王」一點辦法都沒有,根本無法阻攔,而且再加上那頭幾乎無時無刻都跟在孫千金身邊的猛虎,在孫千金的一句威脅話後,立即齜牙裂嘴了起來,大概就只差沒有發出猛虎嘯了。
「就你們兩個愚忠之人,都不知道休息才是最好的療傷辦法嗎?一整天就由著他瞎胡鬧!到時候要是落下了什麼病根或是後遺症,我看你們兩個就是自刎謝罪都死不足惜!」孫千金越說心頭火燒的越盛。
「藥王……藥王……這……那……」
王蓬飛還想阻攔,卻被孫千金一手扒拉開,說:「磨磨唧唧的!像個娘們一樣,做了就做了,難不成我還真能把他宰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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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千金大步向前,但沒走幾步,他便停下了腳步,看向從郭朔方的住所中走出來的狄康武。
孫千金一看到狄康武,眼神突變,三步併一步地迎上去:「來來來,你過來」
王蓬飛和王寒雨看到這個景象,心中頓時無語的一塌糊塗,尤其是心思較為直腸子的王蓬飛,更是直接撇嘴小聲地說:「這人,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前一秒還在那邊,現在又換了另外一個德性」
「噓!小聲點」王寒雨說。
孫千金拉著狄康武來到一邊,說:「你的女朋友身上的『魁念』,雖然已經有被初步的控制住,但根據我的探查,似乎也已經生根了」
狄康武臉上露出既驚且憂的表情,孫千金說:「不過還不深,只是就如同我之前說的,關於『魁念』的相關記載如今存於世上的真的很少了,可能需要再去找一些古典舊經來查是否還有相關紀錄」
「有勞藥神了」狄康武拱手道。
孫千金搖了搖頭,續道:「眼下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先開一點藥方,增進她體內『艾勒』的動能以及強度,由於如今『魁念』已然生根,目前能做的就只有壓制,就像是現在在她體內有一股雖然不屬於她自己但卻在保護她不受『魁念』侵蝕的力量那樣,只不過那終究只是外力,最好還是以自身的力量去抵抗」
「辛苦藥神」狄康武再次拱手道。
孫千金嘆了一口氣:「可惜了她具有得天獨厚的『原術者』能力,光是有『魁念』存在於體內就已經足夠麻煩了,更何況她的狀況還是在體內生根,這必然會大大地影響她調動體內『艾勒』的效率,在術法這條路上,她已然無法盡全功了,除非哪天能夠徹底拔除」
狄康武面色不是很好,那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擔憂,孫千金拍了拍狄康武的肩:「你啊,要好好保護她,並且不要讓她輕易動用術法,也不宜過於操勞,她畢竟也是女孩子,能力再好也是女孩子,男子漢大丈夫,當做頂天立地之人,人家既已將自己許給你,你就應該幫人家撐起一片天」
「藥王的話,在下銘記於心,不敢忘懷」狄康武道。
「行吧,你趕緊回去陪她吧,這時間她估計還沒醒,你先幫她熬一碗藥湯吧,熬完應該也醒了」孫千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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