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堂中的圓桌會議已經持續了一個早上,而這樣的會議對於本身就體力不濟又常年偏安於風牽城的克賓王冷忠爍來說,簡直就像是被火烤一樣地難受,當王后冷尉緹麗因午飯時間到了而宣布暫停會議的時候,冷忠爍的臉色已經發白的比身上的那件雲母白的郡王袍還要白,要是沒有暫停,說不定再過一下子,冷忠爍便會直接昏倒在圓桌之上。1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ySAVDkuiL
七人陸續離開議事堂,本就有與冷氏母女有私交的陳李宜青完全不避嫌地與王后與二公主結伴而行,而做為常年官場上夥伴的謝允以及徐泰順也是自然而然地湊成了一對,不過他們二人卻不急著離開,而是等到了好不容易有點血色出現在臉上的冷忠爍出了議事堂才快步跟了上去,並且名義上是邀約一起共進午餐,實際上根本就是直接駕著冷忠爍離開,與冷忠爍一同來到輝都的僕役元晤則是在旁看的是愛莫能助,只好悄悄地退開,七人之中,唯有主教單獨一人朝著米加爾列宮的東面徐徐而行。
然而就在主教即將進入米加爾列宮東面的那座與金碧輝煌的宮殿以及繁華似錦的都市有著強大反差的森林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朝著南邊的天空望去,喃喃自語道:「福禍相依,那一刀的機緣,到底是福還是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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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幾乎可以說是被謝允和徐泰順駕著來到餐廳的冷忠爍,在坐定了位子後,臉色總算是趨於正常的冷忠爍抬頭看向兩位官員,說:「二位,這是」
「克賓王」心直口快的謝允說:「您這樣可讓我們有點難下台階了」
冷忠爍朝謝允看去:「謝公爵,本郡王不記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克賓王,我就坦白了說,此次邀請克賓王您進宮,並不是單純讓克賓王與王后和二公主寒暄敘舊的」謝允說。
冷忠爍微微笑了下:「那謝公爵還有什麼事情是本郡王可以效勞的呢?」
謝允瞪大了雙眼,這時徐泰順拉了拉謝允的衣袖,示意讓謝允冷靜,然後說:「克賓王莫怪謝允,他就是藏不住話,多有得罪」
冷忠爍搖了搖手,說:「沒事沒事,謝公爵、徐公爵不必在意,再說了,本郡王只不過是一名偏安一隅的藥罐子,做什麼事情,都還得麻煩他人,不是嗎?」
說著,冷忠爍看向徐泰順,徐泰順報以微笑:「克賓王謙虛了,能躲過血光之災,餘生必有大福」
冷忠爍笑而不語,拿起面前的刀叉,看上去還是挺吃力地才從白瓷盤中的上等牛排上,切出一小塊肉。
一名僕役端著一個托盤走來,謝允起身從托盤中拿起咖啡壺和咖啡杯,說:「克賓王,剛才謝允多有得罪,還請克賓王大人有大量,不計小人之過,這壺咖啡,是我特別為克賓王準備的」
要說此時謝允從咖啡壺中倒出來的咖啡,其濃郁的香氣以及那隨著水流而向四周散發開來的清甜果香味,甚至比不久之前皇后冷尉緹麗在米加爾列宮的花園中親自為冷忠爍沖泡的那一壺「紅沉」還要更加地令人味蕾大動,而且當謝允停止了到咖啡,咖啡杯中咖啡似乎隱約綻放著金黃色,將咖啡視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冷忠爍,自然是一眼一聞之間便知道了這壺咖啡便是那個有著既神祕又動人的名字的咖啡:「蒂蜜特」,這是就連在盛產咖啡的麝宮城,也被視為無上的稀有豆的咖啡豆,一年的產量最多也就是五只那托盤上的咖啡壺的量,而如今謝允直接端出一壺,其中的涵義,便已是不言而喻了。
「謝大人」冷忠爍雖是說話,但眼睛始終盯著那杯對他來說就是毒藥他也要喝的「蒂蜜特」,冷忠爍繼續說:「這讓本郡王,實在是有點承受不起啊」
謝允將精美的拖盤放在了冷忠爍面前,然後重新坐回位子,說:「克賓王大人,這只是謝允的一點小小敬意,還請郡王大人收下」
「是啊,克賓王大人,這壺咖啡,您就安心的品嘗吧」徐泰順在一旁幫腔道:「這壺『蒂蜜特』,本就是特別為郡王大人準備的」
冷忠爍終於將視線從「蒂蜜特」上移開,再一次看向兩人,接著伸出纖瘦且細長地手,然後拿起咖啡杯,笑了笑說:「那二位大人,本郡王就試試?」
在鍺山的山腰處的那個山洞中,此時在五星陣中的索爾已經很明顯好了許多,只不過那斷去的右手也已經無可挽回了,不過看上去索爾並沒有太過喪志,只見他雙腿盤坐在五星陣的正中央,左手五指併攏,直放於胸前,那頭赤金色的長髮輕輕飄盪著,偶爾還會有些許的閃雷出現在他的身上。
在五星陣之外的冉亮攸以及終於不用再繼續以結界護陣的于洪哲還有李勇,一人二精靈並肩而坐地看著索爾。
忽然間,一股磅礡且浩瀚的氣息震懾了他們,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冉亮攸笑了笑,說:「看來是有人出關了」
「而且似乎還吸收了刀痕上特別為他留下來的氣機」李勇點頭說。
「啥鬼?老子怎麼沒有?」于洪哲吹鬍子瞪眼地叫道。
冉亮攸用手肘撞了下于洪哲:「拜託你,有點形象,李將軍還在這呢!再說了,你也不用刀」
「狄康武也不用刀啊!」于洪哲回嘴道。
「刀劍本就系出同脈,有些道理更是相通,而且能刻出那一道刀痕的高人,應該也早就超脫了用刀或用劍的境界了,是刀是劍,在他手中皆是相同,而且那位高人並不是留下他的招式,而是將氣機或者說是心法留在了那道刀痕上,準確地來說,並不是特別留給狄太子的,而是留給在武道修為上到達那個境界的武者,而恰恰好,狄太子就是在那個境界」李勇說。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留給狄康武了!」于洪哲忿忿地說。
冉亮攸踢了于洪哲一腳後,向李勇問道:「不過李將軍,您的修為不是高於狄康武嗎?難道您不能嗎?」
李勇笑了笑,搖搖頭:「若是以垂雲關的那次為基準,我其實是有點勝之不武,姑且不論那時『落雷』之威的失控,在我看來,我之所以能贏狄太子,只不過是贏在招式上的完成度,狄太子的招式尚未完整,才會落敗,但若是單純以修為來看,恐怕狄太子並不低於我,若是以剛剛那波氣息來判斷,甚至有隱約超過我的現象,而如今狄太子的那一招,我大膽估計,就算是我的『落雷』再次失控,狄太子可能也能勢均力敵」
冉亮攸驚訝地看著李勇,李勇拍了拍冉亮攸的肩:「不是有句古話這個說的嘛,『長江後浪推前浪』,未來是你們年輕一輩的,雖然我不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我還是能清楚地感覺到你們這一輩遠比我們這一輩來的更為優秀,同時還身負極為龐大的氣運,也許這就是為什麼總是說:『亂世出英雄』的原因吧,冉族長也好,于壯士也好,狄太子也好,我相信你們在武道的修為超越我們這一輩是絕對的事情,登頂宗師更是有指日可待的事情」
冉亮攸笑了笑,說:「我跟洪哲登不登頂,這還兩說,不過按照這樣下去,狄康武的確是有希望」
「什麼叫做兩說!老子何許精靈也!登頂宗師,動動小指頭的事情!」于洪哲瞪向冉亮攸,說。
李勇拍手大笑:「于壯士的這份豪情!我欣賞!吾輩自當有成為天下無敵的宏願!這樣才能百尺竿頭,更上一層樓!」
「讓將軍見笑了」冉亮攸苦笑了下。
午飯過後,圓桌會議的成員陸續回到圓桌前,圓桌會議再開,而很顯然的在喝了那一壺「蒂蜜特」,冷忠爍終於像是再一次活了過來一樣,甚至比起早上更加有活力,雖然在圓桌會議上仍舊是鮮少發出意見,但終究是比起早上多了。
而冷忠爍的這個看似不大的轉變,卻是讓今天圓桌會議的下半場悄悄地出現了極大的變化,早上基本上是由冷尉緹麗為首、冷姮娥和陳李宜青為主的這一派在主導會議的決定,畢竟主教雖是中立,但其實還是更偏向王后這邊,不過對於謝允和徐泰順兩人而言,上半場的那些決議,都不是他們今天心裡頭最重要的決議,只要那一個提案一直不提出,那雙方都還能稱的上是同心連氣的君臣。
雖然早上冷忠爍的表現著實是讓謝允和徐泰順二人看的是心驚肉跳,但除了剛剛那一頓午飯以及加上那一壺「蒂蜜特」的拉攏之外,其實早在冷忠爍剛進入金谷城並且讓柯復明領入輝都城米加爾列宮的偏殿後的晚上,謝允和徐泰順二人便早已登門拜訪過了,並且還促膝長談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冷忠爍實在是嘴唇發白、面色難看、說話有氣無力、呼吸像是一進沒一出之後,像是被逼迫一般地說出了他們二人想要聽到的話後,謝允和徐泰順這才心滿意足地告辭離去,再加上自打圓桌會議的下半場開始,冷忠爍確實是表現出了明顯的站隊傾向,圓桌上本是一面倒的局面,如今變成了勢均力敵的交鋒,無聲的戰火逐漸在圓桌上燒的越來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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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要拿上桌的提議嗎?」冷尉緹麗吐了一口長氣,難掩疲態地問,不過就在她問話的同時,她也朝陳李宜青看了過去,而這個眼神,很剛巧地也被其他人都看見了,似乎在圓桌前的所有人都知道,今天這一場圓桌會議的重頭戲,現在才真正開始上演。
然而令謝允和徐泰順感到詫異的是射出第一箭的人竟然不是陳李宜青,而是主教,主教舉起手,說:「王后,克賓王,以及各位大人,復國至今,雖以修繕為先,但那些曾經為了驪昌國的榮耀而光榮戰死的戰士們,至今都尚未得到他們真正應得的榮耀,祭祀大典,下官認為不可廢」
「附議」陳李宜青笑著舉起手說道,雖然本來的計畫是由她來提出,但既然主教先說了,她也樂的順水推舟,接著她說:「只不過按照我驪昌國的典律,主持祭祀大典者,除了主教大人之外,亦需驪昌國之元首主持,但目前驪昌國並沒有真正的元首,主教大人,您的意思是?」
「下官認為,不妨就利用這次機會,一併確立」主教說。
謝允畢竟是直腸子,毫不掩飾地直接朝冷忠爍看去,徐泰順差點沒有翻他一個大白眼,這明目張膽地告訴其他人,徐泰順有時候真會懷疑以前先王在時,謝允到底是怎麼擠身成為心腹的。
「甚好,本宮也覺得這個提議甚好,也非常有必要」冷尉緹麗點頭。
陳李宜青說:「此時正是驪昌國重建之際,需要一個對朝政有經驗並且對於驪昌國各地區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之人來擔任元首這個位子,故我推舉由王后出任此職」
謝允在陳李宜青說完話後,立即舉手說道:「自古以來,我驪昌國之王皆都由男子出任,驪昌九城萬千百姓也從未對此有過疑義,男子當國,方屬正統,故我推舉克賓王接任驪昌國國王之位」
「我驪昌國律典之中,未曾言明需由男性為王,再說雖無先例,但也並不是說不可,女子治國與男子治國,其實並無差別,驪昌九城萬千百姓,要的是一個可以帶著驪昌國重返榮耀的人,一個可以以賢治國的人,若是在此拘泥於是男是女,也未必太過小氣了一點」陳李宜青看向謝允,說。
謝允瞪著眼睛,他想反駁,但在陳李宜青的眼中卻透出了一股詭譎又帶有威脅之意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說:「謝允謝公爵,若你強行執意持反對意見,那我陳李宜青便會在下一個提議中提出在你心中一直過意不去的罪過,你煽動先王出兵一事可大可小,全由你自己決定,當然你也可以試試」
謝允不再說話,而比起謝允更加會察言觀色的徐泰順也早就看見了陳李宜青的威脅眼神,本是想附議謝允的話也就全部吞了回去。
「下官附議,由王后出任女王一職」主教淡淡地說。
「我也附議」冷姮娥說。
冷尉緹麗笑了笑:「本宮就不表態了」
冷尉緹麗的話讓陳李宜青和冷姮娥驚詫,而同時也讓謝允和徐泰順心頭猛然一震,就宛如天外飛來一筆橫財一般,圓桌會議上的任何提議,若沒能超過半數,便會將該提議駁回,那麼如今關鍵的一票,就落在了尚未開口的冷忠爍身上,而按照冷忠爍下半場的表現還有那一句「試試」,謝允和徐泰順二人心中皆是充滿了希望。
圓桌會議上,六雙眼睛都看向了來自風牽城拉奧宮的克賓王,冷忠爍,只聞冷忠爍緩緩說出令謝允和徐泰順二人宛如從天堂墜入地獄深淵一般的二字:「附議」
就在狄康武在意識空間中一劍斬金烏,並在現實世界中迸發出一股強大劍氣的同時,一道身影卻是緩緩登上了鍺山,腰繫一把以紅玫瑰做為劍格的金色細劍,他登山的腳步並不急促,但速度卻是飛快,如踏風而行一般,一步一履之間,金色的頭髮閃閃發光。
一雙碧色的眼睛和白淨的臉蛋朝向鍺山之頂,紅色的盔甲在逐漸染紅的子月照耀下,更顯鮮紅,若是從遠處看向鍺山,還真能在隱隱約約間看見那一抹鮮紅的身影正朝著鍺山之頂快速接近。
「刀上有機緣,月下有劍意,這一劍,且讓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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