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公開審判的動亂已經過去了五天,由於魏敏充就某種意義上已然伏法,所以也就沒有人在去追究這件事情,再者突如其來的動亂也讓人既是感到匪夷所思,同時也讓人不由得懷疑如今的驪昌國是否真有先前大家所看見、所認為的那般穩定。1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zjdHqmqC9
而因為做為證人而被召回的柯復明也在動亂之後的第二天下午便起程回去他被派發的駐地,綠紗城。1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13eRQ4OSA
本就是明升暗降的封號「勝焰」以及派發駐地,柯復明這次去而復返,似乎更加坐實了女王要讓這位本來如日中天的年輕將軍遠離朝堂的打算,至於到底是不是失了寵,尚且不得而知,不過在許多人猜測的當嚇,柯復明的狀態卻是意外的相當怡然自得,似乎並沒有如外界那般重視所謂的名號和權勢。
兩天的路程,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卻足以讓金谷城被怪獸襲擊的動亂傳遍整個驪昌國了,緊接著,各式各樣關於怪獸是怎麼出現在金谷城的說法也跟著出現,而當柯復明回到綠紗城之時,驪昌國境內出現了一種雖然荒誕可是卻相當聳人聽聞且似乎被不少人接受的說法。
相較於江北的洛坎國在很早以前就因為一位周姓聖人的一句「天之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將人之意志放到首位並且沖淡了馬維尼教的影響力,江南一代對於信仰的篤信程度遠遠高於江北地區,其後隨著兩地域的交流,江南政權也出現了政治權力與宗教威信之間的明爭暗鬥,最後才在冷元亨的借勢推舟的精心策劃下讓兩股勢力的鬥爭算是畫上一個休止符,驪昌國和鯤瓊國分別代表了這兩股勢力的其中一股,但不論政治權力如何汲汲營營地試圖膨脹擴張,都不可否認由於江南地區過去經歷過一長段的在歷史上被稱為「黑暗時期」的困窘時期,馬維尼教已經深入人心和生活。
最明顯的便是那一座可以說是江南地區王權意志最高點的王宮,米加爾列宮,其充滿了神秘且神聖的神性光輝色彩的別名:「天蹟宮」,而且就算到了現在,就連是驪昌國的高門權貴,都還是不乏有人會直呼這個別名,而非原名。
所以當在驪昌國境內出現第一次有關怪獸禍亂金谷城是來自聖主的天罰這樣的傳聞後,幾乎可以說是野火燎原一般地迅速傳開,而且雖然這樣的傳聞讓許多人感到荒謬,但卻還是一傳十、十傳百地火速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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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復明回到綠紗城後,以相當有效率的速度處理完他不在的幾天累積的工作後,第二天一大早便騎馬離開了將軍府,而且沒有帶上任何的隨從,但又穿上將軍盔甲,全副武裝地向著金谷城的東側過去。
驪昌國的正東側緊挨著就是曾經讓許多攢星邊軍折命且成為惡夢的「思魂原」,只不過近年來已經少有與來自蒂亞森林中的薩荼族產生摩擦以及戰爭,進而出現了雖然在攢星城以及綠紗城這兩座被視為驪昌國邊關境內依然流傳著許多有關薩荼族以及思魂原的傳聞,但如今這些傳聞更接近傳說了。
柯復明也算是經歷過被驪昌國的歷史學家稱為「萬獸之亂」時期的末代戰士,對於如今邊關守軍的守衛心態,也只能是暗自感嘆搖頭。
畢竟做為驪昌國邊關的第一線,攢星城城中可謂是寸土寸金,以至於做為邊關第二線的綠紗城,除了要扮演攢星城的重要腹地以外,同時也成為了過去大多數攢星城邊軍的最後歸宿。
不過由於綠紗城除了不僅是邊關的第二線,綠紗城還是驪昌國國內最大培育馬匹的馬場,所以在綠紗城長眠的邊關兵卒們,並沒有按照驪昌國國內的風俗習慣進行入土為安的下葬,屍首一律火化,並且將骨灰灑於綠紗城的草原中,只留下為期三個月的木樁墓碑,三個月後便將僅刻有名字、出生年月日以及死亡年月日的木樁拔起並送還回給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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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柯腹明騎馬來到綠紗城的東側,曾經被他們鎮守攢星城的邊軍戲稱「極樂天堂」、那時專門是將骨灰揚灑出去並且立下木樁墓碑的地方,現在依然如同過去一般綠草如茵,不過少了那些隱藏在茵茵綠草中的灰色粉末。
柯復明翻身下馬,並且一邊邁步向前一邊默數步數,直到默數到了第十步他才停下來。
他坐了下來,盤起腿,說:「我都來了,還睡呢!羅吉夫!」
一陣秋風吹來,廣闊到好似無垠的草原上除了嘶嘶馬鳴,也能聽見一些小草擺動摩擦的聲音,但只有柯復明一人和一語。
「就知道你今天會來這裡!」
柯復明轉頭,只見一名留有灰白鬍子但神情卻還相當健朗並且穿著攢星邊關軍盔甲的男子緩緩走來,臉上帶著一抹微笑。
柯復明起身行軍禮,道:「前輩!」
卻說男子揮了揮手,說:「去去去,一個堂堂的『勝焰將軍』,跟我一個邊關後勤部部長行什麼軍禮!」
「前輩就是前輩」柯復明笑說:「師父是這樣說的」
「那死頭腦的!」男子,戴夫,笑著說:「然後也教出你這麼一個該死的徒弟!」
「前輩罵的是」柯復明笑道:「有機會我也替前輩轉達給師父!」
「我去你的!」戴夫邊說邊抬腳要踹柯復明。
柯復明沒有意外地躲過了戴夫的這一腳,戴夫似乎也不意外,他走到柯復明身邊,說:「來找羅吉夫那小子報平安啊!」
「嗯」柯復明點頭。
「你說你,要不是看著你們長大,還以為你們感情有多好呢!以前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的,而且都在軍營前,好像就是故意要引起我們注意一樣!」戴夫看著曾經立有羅吉夫木樁墓碑的草地。
「嘿嘿,確實是有過那麼幾次」柯復明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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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谷城真的被怪獸入侵了?」戴夫問。
柯復明點頭,戴夫又問:「跟那些畜牲,有關係嗎?」
「應該是沒有,是真的怪獸」柯復明搖頭,答道。
「還是跟蠻子有關?」戴夫再問。
「有可能,如果以上次那場最後的決戰來看,的確是不能排除蠻子們有操控荒獸的能力」柯復明說。
「聽起來,你應該也不相信那個荒謬至極的傳聞吧」戴夫笑了笑,說。
「前輩是說那個『天罰』之說嗎?」柯復明問。
戴夫點點頭,柯復明說:「那種怪力亂神的說法,對我們來說,本就是笑話」
「只不過人多嘴就雜了,而且還牽涉到了死刑廢除這件事,這一點應該是說服那些相信的人的點吧」
「前輩高見!」柯復明豎起大拇指,笑道。
「我去你的!」戴夫笑瞪了柯復明一眼。
「反正這一次有師父坐鎮,就算是妖兵魔將來,也得碰個體無完膚!邪不勝正嘛,師父可是『戰神』」柯復明說。
「小子,我怎麼感覺你去當了那個禁衛隊統領後,本事可能沒有長進,反倒是嘴上拍馬屁的功夫已經練到爐火純青啊!」戴夫調侃道。
「前輩,你這可就有所不知了,在王宮那種地方,要是嘴上沒幾把刷子,可還真是活不過一天呢!在那裡說話都是雲遮霧繞的,我剛去的時候,聽的可頭疼了!」柯復明臉上滿滿的都是無奈表情。
「去去去,別跟我說這些,反正啊,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去那裡了,你小子抓緊時間,趕緊滾回去吧,省的我聽你說話犯頭痛!」戴夫笑說。
「借前輩吉言!」柯復明笑道。
戴夫又抬腿踹去,柯復明依然躲過了,戴夫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啦,再不回去,要是被抓到擅自離開軍營,現在這樣的老骨頭,也禁不起折騰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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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夫離開後,草原上又再一次只剩下了柯復明一人。
柯復明喃喃唸道:「莫問戎馬半生留什麼,一架木樁一罐灰」
他又再一次坐了下來,看著眼前的綠草:「看到了嘛,這可是你以前最想要的將軍盔甲啊!羅吉夫啊羅吉夫,你真該親眼看看我穿起來怎麼樣,不用想,反正不管怎麼穿,我肯定穿起來都比你好看」
停頓了一下,柯復明又繼續說:「真應該帶壺酒的,不過你以前就喝不過我,現在肯定更喝不過我了」
柯復明長吐了一口氣,仰起下巴,雙眼望向萬里無雲的天空,以呢喃的方式自語道:「我記得我們曾經在『思魂原』上一起宣過誓,天下若無太平日,一日不脫盔甲冑,以前你總說我不守信用,怨我動不動就反悔,不過這一次,可是你先不守信用了,你先脫了,而且脫的是乾乾淨淨,天下如今可尚未太平啊」
說著,柯復明緩緩站起身,然後走向低頭吃草的戰馬,他翻身上馬,坐在戰馬上,看著曾經插著無數架木樁的草原,說:「我就讓各位看看,什麼叫做天下太平!」
相比於由北至南貫穿整個驪昌國的塞茵河,以斜插方式進入驪昌國並止流於暮雨城中的羅娜河,就沒有那麼受到大部分的驪昌國人民以及政府的重視,不過對於暮雨城的居民以及風牽城的居民,甚至是居住於麝宮城南側的居民而言,羅娜河就顯得格外重要,由羅娜河的河水滋養甚至說是組成的暮雨城,羅娜河對他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風牽城則是有賴於羅娜河才得以在荒瘠的地理環境中保有些許生機的綠洲帶,至於麝宮城的南側,也正是因為有淹蓋了整座暮雨城的羅娜河河水透過穿過風牽城的地下水道南送,才得以讓麝宮城的南側成為人口群聚的住宅區。
許多生活在風牽城東南側的綠洲帶中的百姓都將羅娜河視為聖河,而也就是這樣一條阻斷了神秘且危險的五彩山丘群擴張的聖河,方能彰顯王族的地位,綠洲帶上那一座由三根屋頂各自坐有一頭名為「風獅爺」的石獅子雕像的高塔構件組成的「拉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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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舟車勞頓的原因,自從拉奧宮的主人,「克賓王」冷忠爍,從輝都返回到風牽城後,冷忠爍的身形似乎更加的消瘦,臉色也是越發蒼白,再加上風牽城獨有的乾燥氣候,更是讓冷忠爍的身體狀況看上去更差,所以當他回到拉奧宮中後便直接被送入了效仿暮雨城的建築,在宮裡中央處的珞粼池上搭建的一座三層樓的小塔。
塔內中間並無完全填實,在中間開了一個六邊型的中空小池,且在小塔的屋頂上的東南西北四座向各開一扇窗,使的白天可以藉由珞粼池池水的光線反射可以照亮整座小塔,並且還可以藉由池水和通風配合術法以及建築機關來降低塔內溫度,使得塔內儘管是炎炎夏天依然能沁涼如春天般宜人。
冷忠爍回到風牽城後的第二天開始,從小塔塔頂上的四扇窗冒出的白煙就不分晝夜的未曾停過,不過宮內的人卻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畢竟冷忠爍的身體狀況之差,是眾所皆知的事實,而熬藥煮湯煉丹這些事情更是早在之前冷忠爍入住拉奧宮之後每天都在做的事情了,所以對於那不曾斷歇上騰的白煙,所有人都沒有感到有任何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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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穿著土黃色長袍的男子,雙手端著一只石製托盤,以非常輕靈的步法,如蜻挺點水一般地從岸邊一路橫渡珞粼池池面來到小塔前。
男子是「克賓王」冷忠爍身邊的近臣,元晤,他走進小塔後,直接上了二樓,並且走進到北側的房間中。
房間中充斥著濃濃的藥味,而且不只是藥味,還有各種奇怪的味道,像是硫磺的臭味、不知從何物發出的酸味,還有令人頭皮發麻的屍骨味,而在房間中央則是放置著一口高有一個成年男子高的黑色巨桶罐,從黑色巨桶罐中不斷發出「霹哩啪啦」以及「噗啵」的聲音。
「元晤,藥拿來了?」
沙啞且如絲如線毫無氣力的聲音照理來說應該是微弱的不可耳聞,但聽在元晤的耳中卻是洪量猶如大鐘鐘聲一般,元晤回答:「是的,殿下」
接著,元晤手法熟練地將放滿整個石製托盤上的各種珍石奇材異料依序丟入黑色巨桶罐中,只見黑色巨桶罐一下子衝出熾烈的紅色火焰,一下子就迸發出令人感到恐懼的藍火,一下子又是詭異到讓人生寒的綠火,各式各色的火焰隨著丟進巨桶罐的物料不同而出現,甚至有時候黑色巨桶罐還會出現強烈的震動,綑鎖住黑色巨桶罐並且讓其懸空的鐵鍊發出了「咿咿呀呀」的聲音。
「殿下,該換血袋了」元晤說。
「嗯,差不多了」
元晤走向黑色巨桶罐的右側,只見如今已是骨瘦如柴,身上似乎沒有半分肌肉的冷忠爍盤腿直坐在地上,而在他的背脊上,分別插有五條輸血管,而在他身後的牆壁上,懸吊有五具已經乾癟的屍體:一名幼男、一名幼女、一名少女、一名少男、一名婦女。
幼男有著一頭綠色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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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打開了,一陣邪異的笑聲傳來:「嘿嘿嘿嘿,真是不可思議啊!從文字上倒也沒有太多的感覺,實際上看到,也是挺震撼的!」
元晤轉身,朝著走進房間的兩道人影行了個禮,而盤腿直坐於地上的冷忠爍,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似乎他很清楚是誰走進了房間,他說:「將軍來了啊」
「沒辦法,暮雨城我是暫時待不下去了,被三個帶刀的攪渾了,所以就就近來這裡避避風頭,順便呢,幫殿下護關!」
「忠爍多謝將軍」
「不用多禮,不用多禮,你這麼有勇氣寧可放死也要執行『脫胎大法』,而不願意接受可汗的餽贈,我敬你也是條漢子,所以就來了,也想親眼見證見證,是否真能如文字上所說:『寄生於血,脫胎於身』」
「那還得請將軍和壯士再多等個幾天」
「不急,正好我也能好好享受享受一下,當王的滋味!喔,對齁,這裡也就只有我沒有當過王!」說完,又是一陣邪異的笑聲。
「此法預計中秋之前能完成,在此期間,希望將軍和壯士能養精蓄銳,已待計畫來臨之日能大展身手」冷忠爍說。
「那是自然!你就放心,好好地接受『脫胎大法』的洗禮,我可是很期待你功體圓滿的那一天呢!」
「定不會讓將軍失望的」冷忠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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