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嬌紅色后袍的冷尉緹麗以及雲母白郡王袍的冷忠爍,兩人一前一後地朝議事堂走去,從花園到議事堂其實不遠,只不過有身體羸弱的冷忠爍在後面拖著,冷尉緹麗自然也就放慢了腳步,並且當兩人越是靠近議事堂時,兩人的距離就越小,冷忠爍自然還是走沒幾步便已然是氣喘如牛,而且雙腳似乎也越來越抬不起來,幾乎都是用拖移的,反觀是冷尉緹麗的放慢速度這個舉動就相當耐人尋味了,看上去是做為大嫂在關心照顧五叔,但不知為何,冷尉緹麗的一言一語以及一舉一動之間,總是透露出一種另有所圖的特別關照感,甚至到了議事堂門口時,兩人已經是並駕齊驅了。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3WrR8ogDF
「大嫂,按照禮數,必須是您先進去」冷忠爍有氣無力地說,他那一張臉在雲母白的郡王袍襯托下更顯蒼白。
「五叔,都是自家人,不用講那麼多禮數,更何況五叔難得來米加爾列宮一趟,也算是客人了」冷尉緹麗笑道,接著便示意在議事堂那扇大紅門兩旁的侍衛將門推開,兩人一同走進議事堂中。
議事堂中,除了後到的兩人,其餘該到的都已經到了,冷姮娥、陳李宜青、謝允、徐泰順以及頭戴五角玫瑰紅主教帽、身穿白色長袍的主教。
而當這五人轉頭看向門口一同徐徐走進來的王后冷尉緹麗以及當今驪昌國碩果僅存的郡王,克賓王冷忠爍的時候,五人,五個表情,五種心思。
兩人來到象徵著驪昌國最高行政權力代表的圓桌前,冷姮娥起身替冷忠爍拉椅子,並且報以一個燦爛的笑容,說:「五叔叔」
「姮娥啊,謝謝你,叔叔能再次見到你,心裡實在是有說不出的高興!」冷忠爍邊說邊坐下來說。
「姮娥也是」冷姮娥笑著說。
冷尉緹麗則是在主教的幫忙拉開椅子後坐了下來,冷尉緹麗坐下來後,一雙看上去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眼睛朝陳李宜青輕輕看去,陳李宜青微微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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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全場最為尷尬的應該就屬自始自終都有著明顯尊王傾向的謝允和徐泰順兩人,算起來這兩人其實在那場牽動了整個伊盤大陸的大戰之前,都能稱的上是前任國王冷忠德的身邊近臣,並且同時也是冷忠德在圓桌會議上的得力助手,但不置可否的事情是也正因為這樣的身分,他們二人絕對能算是那場曠世大戰的導火線,這也讓他們二人雖然還是續留於原職原位上,但在面對這張圓桌以及兩位王族成員還有曾經與已故的丈夫二人皆極力勸阻前任國王冷忠德出兵的陳李宜青時,總有著一層抹不去也繞不開的心理陰影和疙瘩。
如今二人之所以更為尷尬,那便要從上一次的圓桌會議後說起,雖然如今的驪昌國百廢待興,但並不代表原本就已經建立好且常久存在的官場關係就會隨著戰火一起消失,反而在戰火之後,那層內外上下的勾結關係就顯得更為緊密,而做為少數躲過阿爾巴的暴政濫殺的二人,在沒有了履善公爵這名雖是權傾朝野但始終不為人詬病甚至受百官欽佩敬重的大臣壓制後,二人便順理成章地接手了原有的關係網,米加爾列宮中的一舉一動幾乎都不在二人的眼皮底下以及耳朵裡面,所以上次圓桌會議之後陳李宜青和冷尉緹麗二人說的話,也就自然而然地傳到了他們二人那裡去,當他們二人聽到那樣的消息後,心中對這前所未有的事情感到驚駭,二人中心更直口更快的謝允甚至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荒唐!這種事情簡直是離經叛道!」,要不是徐泰順即時制止,恐怕還有更加不堪入耳的話從謝允的口中吐出。
其實二人並不是對王后冷尉緹麗有任何的意見,而是在驪昌國中,就從來沒有出現過女王,雖然早在冷忠德在世時便已多次提出要立冷姮娥為繼任者,但要不是礙於王威以及履善公爵始終未曾表態意見而間接讓二人不敢發聲反對,對於王位人選,在上了歲數的二人心中是有著根深蒂固的堅持,他們甚至打算哪天冷忠德真的頒布了讓冷姮娥成為繼任者時,那便是二人高掛烏紗帽求去的時候了。
所以當他們得知王后打算加冕為女王之後,他們當下便決定祭出下策中的下策,將長年居住於拉奧宮的克賓王,也是目前驪昌國中唯一能有資格和血統繼承先王之位的冷忠爍從風牽城中拉入輝都,只要能將其說服並且再透過一點關係將向來不問政事的主教大人拉攏過來,那麼女王一詞便就只能是空談了。
只不過令他們二人沒有預料到的是,就在他們二人當著冷尉緹麗的面提出要因此時為非常時期,欲將克賓王納入圓桌會議成為其中之一員時,冷尉緹麗竟是毫不猶豫地一口便答應了下來,甚至還笑著誇獎他們二人考慮的相當周到,並且還說要親自寫信邀請,當時二人雖是感到詫異,但也並無多想,畢竟二人的信應該早已經到了風牽城那座堪稱驪昌國避暑盛地的拉奧宮中了。
但如今原本以為在信中已經達成初步共識的冷忠爍,竟是與冷尉緹麗一同步入議事堂中,而且又與二公主冷姮娥顯得關係親暱,謝允、徐泰順二人看的是心慌意亂,完全看不透冷忠爍是否真有打算按照計劃行事,而且早在尚未入議事堂中時,先行說服主教的行動並沒有想像中的順利,畢竟驪昌國可不比鯤瓊國盛行「君權神授」,驪昌國的主教可是由國王指派的,換言之隨時要更換也不過就是當權者彈指之間的事情,所以自然而然驪昌國的主教向來也都是相當順從當權者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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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尉緹麗左右轉了下頭,微微笑了笑:「如今我們驪昌國正是百廢待興之時,同時也是去蕪存菁的大好機會,所以今日本宮便請了克賓王一同來到圓桌會議,大家共商諸事、共謀大局,務必讓未來的驪昌國更勝過往,再創輝煌,各位,我們就開始吧,有任何想法或想討論的事情,都但說無妨!」
話說在鍺山之巔上,此時盤腿而坐的狄康武身體不斷蒸騰出裊裊白煙,他眉頭緊鎖,但一吸一吐之間卻是不見任何的紊亂,反而有越趨穩定和綿長的傾向,似乎有一股渾厚的氣息在狄康武的身邊環繞,那股旋繞於狄康武身邊週遭的氣息更是閃爍著點點青光。
同時那把始終負於背上、劍柄為黑底金龍紋的龍首寶劍則是雖未出鞘,但卻是在劍鞘中不住顫動,並且還發出陣陣的劍鳴聲,其聲如龍吟亦似龍嘯,與那環繞於狄康武身邊並且閃爍著點點青光的氣息相互交織輝映,就像是真有一條青龍盤繞於狄康武身邊。
而在那詭異又神秘的結界空界中,以一介凡人之軀並且手無存鐵地直面破子月鏡殼而出的三足金烏的狄康武盡顯霸皇之態,絲毫不懼那化作紅光羽箭、朝著自己左胸口直刺過來的三足金烏,只見狄康武凝神斂氣,右手雙指拈劍訣,右腳向旁輕輕一挪,一股磅礴的氣機瞬間以狄康武為中心向四周炸開,再看狄康武將劍訣直立在面前,低聲說了一字:「起!」
緊接著一道綻放青藍色光芒的劍形罡氣竟是自鍺山山頂上那道深刻的刀痕中倏然升起,由下往上地刺向疾飛而來的三足金烏,而且隨著劍罡不斷地往上升,劍罡變得越來越粗壯。
就在劍尖與三足金烏對撞的瞬間,兩股截然不同卻又同樣霸道的氣流化作無數劍氣肆虐著鍺山之巔,更是激的四周的雲海洶湧翻滾,而狄康武身處的宮闕也是為之震動,並且地裂柱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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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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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三足金烏似乎更勝一籌,僅僅只被那粗壯的青色劍罡撞歪了飛勢,與狄康武擦肩而過,但反觀狄康武,不僅向後滑出了十步之遠,那召喚青色劍罡並且使出「盈月」一式的雙指皆流出大量的鮮血,而那粗壯的劍罡則是破碎成片,並且消散在蒼茫的雲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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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三足金烏似乎仍有不甘,畢竟身為神物,沒有一擊命中目標,甚至被一僅僅只是血肉之軀的人類以一劍罡撞飛,雖然明面上是勝了,但實際上卻是徹徹底底的輸了,這對散發著萬丈光芒的金烏感到無比的羞辱和極度的憤恨,只見祂一個旋身,火紅的身影便直衝上天,懸停於空中,一雙冒著金色火焰的雙眼直勾勾地瞪著狄康武。
反觀一向內斂情緒的狄康武現今卻是滿眼的炙熱,甚至可以說是狂熱,這少有的激動情緒,不只是來自於那一身洛坎皇族的不屈血脈,更是身為一名行走於武道之上的人對於武功修為能更上一層樓的興奮,雖然剛剛那一式「盈月」仍舊與在垂雲關時和李勇的「落雷」交手時一樣落敗,但自從那一天後,狄康武便不斷的思考如何精進這一招,同時也不停琢磨著魯江崧說的那十四字口訣心法,而就在方才與三足金烏的對撞,狄康武似乎在隱約間找到了一點頭緒,此時的他,竟是有了看似瘋狂但每一位武者都會有過的念頭,他恨不得此時三足金烏再一次俯衝而來,他要以三足金烏鑄招。
三足金烏再一次發出宏亮的啼叫,並且扇動巨翅,狂風如刀劍雨一般砸向宮闕,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宮闕哪禁得起這般摧殘,一瞬之間便已開始牆倒樓塌。
同時,三足金烏野趁勢俯衝而下,身如火焰流星,直墜鍺山之巔,朝著狄康武撞去,這一次勢要一展神禽之威,報當年殞落於飛箭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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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狄康武無視那坍塌的宮闕,閉上雙眼,並且長呼一口氣,就在這一瞬間,似乎一切都靜止了,那些掉落碎裂的磚瓦停在半空中,那些瀰漫在四周並且不停流動的煙塵也都停了下來,那抹火紅的身影也像是定在了半空中,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緩緩墜落。
只聞狄康武緩緩地以像是正常說話但話音卻傳遍了蒼穹大地的聲音唸道:「皎如飛鏡臨丹闕,緣煙滅盡清輝發」
就在狄康武話音結束的瞬間,他睜開了那一雙似是傲視群雄的雙眼,然後右手向旁猛然一伸,五指張開,那些原本四散遍佈在鍺山週遭的雲海像是突然受到牽引一般,竟是在鍺山四周上演了一齣真真切切的「風起雲湧」,白雲如浪花,滾滾波動,四面八方的雲皆朝著狄康武瘋狂滾湧直去,大有萬物朝拜之像。
狄康武左腳向前跨出一步,伸出去的右手手掌自然而然地落在身後,但同時狄康武的右手手掌上竟是出現了一把以風和雲組成的劍,
一切又再一次動了起來,宮闕繼續坍塌,塵煙繼續流竄,三足金烏繼續俯衝而下,狄康武抬起頭看向那道由三足金烏化做的流星,狄康武喃喃自語道:「且看我以劍代箭,再賞你一劍!」
說完,狄康武揮動右手,那把真正意義上的風雲劍朝著三足金烏的火流星劈出一道青色劍罡,而就在這道青色劍罡朝三足金烏撞去的時候,那些本來仍朝著狄康武滾湧而去的雲海竟是在頃刻間變換了方向,宛如被青色劍罡牽動一樣,全都跟著朝三足金烏翻騰而去。
青色劍罡再一次與三足金烏對撞,對撞的那一瞬間,依舊是三足金烏力勝一等,但僅僅是在下一秒,三足金烏便發覺這一次雖仍就是同一招,但這一次狄康武的「盈月」威力卻已經不只是更上一層樓而已了,而是連續翻了好幾層,僅僅只是在對撞後的第二秒,那道青色劍罡便展現出了強勁如百人騎軍一般的衝擊力,而當那些受到牽引而跟著翻騰而上的雲海化作一層又一層的劍意和劍氣附加到青色劍罡上後,青色劍罡的衝擊力便從百人騎軍來到千人騎軍。
而在山巔上右手握住風雲劍柄的狄康武,將風雲劍立起,劍尖朝天,左手拈劍訣,在風雲劍的劍身上輕輕由下往上一抹,風雲劍頓時青光大綻,同時青色劍罡也亮起了如萬里晴空的昊藍之色的光芒,並且讓三足金烏感受到了一股遠勝萬人騎軍的猛烈霸道衝擊力。
「破!」
就在狄康武淡淡一字過後,三足金烏霎時間便被青色劍罡一斬為二,並且引爆了一場聲勢浩大且勢大力沉得像能摧毀一切的爆炸,那些從宮闕中坍塌下來的磚瓦以及不停流動蔓延的煙塵鏡都在一瞬間被炸的一點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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鍺山之巔,不見宮闕、不見雲海、不見子月、不見金烏,唯有一人,昂首立於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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