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蓬內,宋良君瞪了魯江崧一眼後,轉頭對著冷姮盈和冉亮攸說:「其實不難理解你們會這樣想,所謂的『魔』,就是被『魁念』浸染的生物轉化而成的,而魔擁有的『魔力』強弱,最根本地就來來源於自身受到『魁念』的浸染有多麼嚴重,『魔力』比較弱的,或許只是被『魁念』汙染了一小部分,如果這時候被你的術法碰觸到,或許不會死,還能有生還的可能,但像你那天面對的那隻魔,就屬於『魔力』比較強的魔,雖然我沒有直接面對並且分析,但如果單從結果上去反溯推敲,那牠應該是已經讓『魁念』散佈在了身體各處,身體各處都受到了污染,而你那時候肯定是將現有的全力一次釋放,術法中的『淨化』在全力的運作下,勢必會將牠身上的各處全部掏空,所以才會導致你後來看到的灰飛煙滅」1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wYXCo46Pc
「那看起來並沒有與『製造傷害』有很大的區別」冉亮攸說。
「『淨化』的本質就是剝離並且消滅那些附著在生物體內的『魁念』,但畢竟被汙染到了那種程度,套一句醫學上的說法,『毒已入骨髓』,基本上就是已經沒救了,就算真的只將『魁念』從體內中剝離出來並且消滅,那對於生物來說也會是一個不亞於死亡的大傷害」宋良君說。
冷姮盈怔怔地看向宋良君,然後又看向魯江崧:「所以我的術法」
「現在你知道為什麼夥伴要這麼守著你了吧?雖然通稱為魔,但被『魁念』浸染的程度仍有不同,倘若你在陣前遇到了被『魁念』浸染度低的魔,就算你將其的『魁念』『淨化』了,但仍有可能會受到傷害,所以你才需要夥伴為你護法」魯江崧說。
「而且這種事情,就像你剛剛突然『神遊』一樣,對於劍之聖約者來說,當他的聖約者之力覺醒的那一剎那起,為術者護法這件事就已經成為了他宛如本能一樣的行為,如果要說的比較玄一點的話,那為術者護法這件事,就是他的天命」宋良君說。
冷姮盈一雙桃花眼瞪的大大的,但在她那一雙桃花眼中,卻隱隱約約藏有絲絲失望和失落的眼神,而冷姮盈自己也很快地就發現了自己那份像是心頭突然少了一塊肉一樣的感覺,她很震驚於自己突然生起這樣情緒,理智上的自己很清楚自己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緒,但越是想要遏止這份情緒,越是無法克制那份逐漸擴散的空虛感,原來那一次又一次奮不顧身地擋在自己面前的那一道背影,不是出自他真心實意的意願,而僅僅只是受到了命運的撥弄以及天命的註定,這似乎也說明了為什麼至今的他,仍舊是那一張宛如冰塊一般的臉和那如冰山火海一樣使人無法輕意靠近的表現,因為自己從來就只是他的一個義務。
冷姮盈低下頭,她默默地轉身,離開了帳蓬,而留在帳蓬內的冉亮攸以及兩位初代聖約者都只是看著冷姮盈離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後,宋良君轉頭看向魯江崧,魯江崧默不作聲,冉亮攸說:「是不是說錯話了?」
「也許」宋良君說:「但這是必須跨過的檻」
這個時候,帳蓬的簾子被掀起,原安娪跑了進來,魯江崧和宋良君自然也是在同時消失,冉亮攸很早就已經習慣了初代聖約者的來無影去無蹤,便也不以為意,他臉上在看見來者是原安娪後,瞬間臉上便堆起了笑臉,反倒是原安娪一臉狐疑地問:「那個族長,公主她,她怎麼了?」
「這麼嘛……」冉亮攸用一根手指摩了摩下巴,說:「她大概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一些事實」
話說在尼長達江之北的江畔,一道身著粉衣的絕美身影,一腳在前一腳在後,繃緊神經並且警戒地盯著眼前那名為「諾貏」的怪物群以及那一百黑甲綠衣的輕騎。
母月的光芒灑落在那道絕美身影上,手持利斧的百夫長說:「呦,不僅是個妞,貨色還是上品中的精品,這下可真是賺了!」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百夫長話音方落,那道絕美粉衣身影已經以相當快的手法連結三指印,緊接著便聽聞一字:「鎮!」
隨即,一道無形無色的結界猛然自空中落下,直接鎮壓住那些在一百輕騎前的諾貏群,接著那道絕美的粉色身影便幻化成一團粉色的影子,接著如乘踏晚風一般地快速且順暢的身法來跨過那道鎮壓諾貏群的結界,並且僅僅是在一眨眼的瞬間便來到百夫長之前,突然一個縱身而起,右手化掌,朝著百夫長的坐騎猛然拍下,這一掌與其絕美的身影有著截然不同的精準狠辣,這一掌直接拍碎了馬頭的頭骨,並且更是讓整匹馬向前傾倒。
而就在連人帶馬一起向下向前倒的時候,粉衣女子第二招已出,凌空向前踢出一腳,直向百夫長的下巴踢去,百夫長眼明「頭」快,一個縮頭躲過了粉衣女子的踢擊,瞬著前傾的戰屍體滾落於草地上,
只見那粉衣女子右手輕輕一點,她的腳下便出現了一塊小結界,她以腳尖踏結界,轉身之時宛如仙女幔舞,煞是好看,隨即她腳尖再點,身如水袖直抽上前,對著百夫長眼看便要再拍出一掌。
百夫長滾落於草地上後,雖是意外顯得些許狼狽,但前有九十九名輕騎看著,後有那絕美粉衣的逼命掌,百夫長可顧不了好看不好看,緊握利斧柄,朝著向前掠來的粉衣女子揮去,他心想:「這妞可真野!要是被爺爺我逮到了,定要賞你個不痛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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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斧寒光進逼,然而就在百夫長認為這一斧就算沒有可惜地砍下粉衣女子的頭顱,至少也會劈去粉衣女子的一臂的時候,粉衣女子竟是突然消失於眼前,莫非這粉衣女子真是仙女不成?就在百夫長因為這一斧揮空而錯愕的時候,一支弩箭幾乎是擦著百夫長的頭盔飛過,百夫長轉頭,眼光順著弩箭看去,只見粉衣女子竟是在剛剛那一瞬間以結界術者獨有的交換結界中的艾勒的技巧,瞬移到了剛剛她從銀鬃白馬滾下來的地方,並且打算轉身朝著尼長達江飛奔而去,然而這一支弩箭卻是打壞了粉衣女子的這既大膽又精巧的抽身之策。
粉衣女子警覺到弩箭追命而來,她猛一個加速,並且轉身雙手用力一拍,一道護身結界霎時展開在女子身前,擋住了那支追命弩箭,然而那支追命弩箭竟然不是一支普通的弩箭,弩箭之上竟包覆了一層艾勒,這一層艾勒賦予了這支追命弩箭射穿結界的能力。
粉衣女子後腳踩定,右手手掌拍出,似是拍在剛剛自己展開的結界之上,結界加厚的同時還受到了女子的控制,追命弩箭射在結界之上後,粉衣女子吸了一口氣,右手由掌化拳,那層結界便宛如是一張無形的大手,抓住了那支追命弩箭,並且直接將其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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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粉衣女子這一系列的動作可謂是精彩絕倫,而且再加上為了應付之前的那場追擊中的一波一波箭網而展開的巨型結界,此時粉衣女子本來那頭烏黑亮麗且豎起的秀髮都已經散亂且被汗水浸濕,她微微喘著嬌氣,一雙丹鳳眼看向了眼前鎮住諾貏群,同時為了不斷維持而不斷將體內的艾勒抽取掉的那層結界,這是她人生第一次見到這種理應只出現在那本名為〈天地書〉的故事書中的怪物,然後她又將視線放到更遠的那一百騎,尤其是剛剛以擊殺來做為遮掩手法的那名百夫長,從那名百夫長的身上,她感覺到一股令她感到作嘔難耐的感覺,如果說眼前這群名為「諾貏」的怪物是由這名百夫長召喚出來的,那從〈天地書〉中的內容推斷,這名百夫長就已經不能稱做是人了,而是應該稱為「魔」,光是想到這裡,就不禁讓粉衣女子身體為之一顫。
然而她知道今夜的她不能退縮,而且也不能死,這一趟奔赴江南原本就是在計畫之中,但為何卻選在了今夜,因為就在不久之前她感覺到了一個熟悉到就算哪天油盡燈枯的時候都還會清晰記得的感覺,而且曾經的自己還以為再也不可能感覺到這股感覺了,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剎那,但那已足夠讓粉衣女子為之踏春風、闖生死、渡江南。
粉衣女子又是幾次吸吐呼納後,將視線逐漸收回,同時那九十九名輕騎似乎也擺開了陣勢,雖然百夫長剛剛或多或少有輕敵之嫌,但此時這九十九名輕騎都知道雖然以如今的粉衣女子要面對己方的九十九騎就算不死可能也要半傷,但仍無一人敢輕視這名粉衣女子,倘若這名粉衣女子沒有持續展開著那一層鎮壓諾貏的結界,或許就算是他們這一百輕騎,也未必真能留的住這名粉衣女子,此時這九十九名輕騎在以百夫長的旨意下,以百夫長為中心,向兩側散開成一半圓狀,這陣勢顯然是要將粉衣女子逼死於輕騎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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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粉衣女子雙手於胸前緩緩靠近,僅以雙手拇指和食指指尖輕輕觸碰,然後再將兩手的中指、無名指和尾指互相交纏,而姆指與食指則是指腹貼指腹,且說就在粉衣女子連結兩道手訣時,九十九名輕騎和百夫長皆感覺半圓陣之外,似又有一層半圓球罩將其罩住,百夫長震驚地看向粉衣女子,心忖:「莫不成她還有餘力施展大型術法?」
粉衣女子輕吐一口氣在兩手拇指之上,姆指向內蜷收,兩手中指向外舒張,粉衣女子雙指對天一刺,那無形卻壓迫感極強的半圓球罩霎那間便成了一個金球罩,緊接著從罩頂紛紛墜降下一顆又一顆碩大且炙熱的火球。
這一顆顆火球雜亂地撞擊草地以及九十九名輕騎,半圓陣瞬間潰散,而那名百夫長更是發覺自己受到特別的針對,躲過一顆火球後就還有第二顆、第三顆……似乎非得將其燒成一堆白骨才會善罷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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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異變橫生,而橫生的異變讓火金罩火海中的粉衣女子心頭猛然一驚,戰場上,任何一次的疏漏,都可能成為一次致命的危機,方才自己一心都在想著如何擺脫眼前這支窮追不捨的追兵和諾貏群,從而對於那支一舉破除自己脫身之計的追命箭並沒有過於上心,只認為是一支普通夾帶著艾勒的箭,畢竟在洛坎國中,能射出這樣的箭的士兵多的是,然而此時一支閃爍著綠光的飛箭自火海中沖天而起,而且隨著不斷向上,飛箭上綻放的綠光就越發的刺眼,直到箭頭直直撞在了那層半圓球狀的金罩,一股強勁如猛獸的力量瞬間衝擊粉衣女子,半球狀的金罩先是出現了一道裂縫,緊接著無數裂痕從那道裂縫向外拓展開來,終至整個金罩都消失。
而粉衣女子更是嘔出了一大口的鮮血,那襲粉衣染上了嬌豔瑰麗的血紅,而且術法的法反衝更是讓她不由自主地連退數步,然而禍不單行,由於半球狀的金罩被破,術法反衝更是直接打亂了她體內的艾勒流轉,從而導致了那道鎮壓住怪獸諾貏群的結界瞬間崩塌,重獲自由的諾貏發出了一聲聲可以震天動地同時又足以令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此時粉衣女子心中不由得閃過了一個念頭:「我不想死,我還沒有再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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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火海中倖存下來的輕騎還有七十騎,雖然那名召喚出諾貏群的百夫長已葬身於火球之下,但此時粉衣女子也已知道了那名百夫長或許根本就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領隊者,或許才是那名以兩箭便幾乎斷了她所有生路的人,然而此時卻已經沒有時間再讓粉衣女子去做確認了,那群齜牙咧嘴的諾貏已經朝著自己狂衝而來,同時那剩餘的七十騎也已重整隊形,甚至開始收束戰圈,如今的粉衣女子在這七十輕騎眼中已是一個插翅難飛的獵物了。
就在粉衣女子心中恨天怨命之際,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而且當琴聲傳至戰場中時,那群諾貏不知為何像是受到了束縛一樣,各個都停滯不前,而且那如人一般的背也都紛紛弓了起來。
粉衣女子瞪大了丹鳳眼,她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那聲聲琴音中飽含一股濃郁的艾勒,而且當琴音由慢轉快的時候,那琴音便如同一把把利刃快劍一般,以千軍萬馬之姿殺入戰場,諾貏群僅僅是在頃刻間便已經有一半以上斷頭裂身倒地的,而那些逐漸收斂戰圈的七十輕騎戰馬也都都紛紛止步不前,無論馬背上的士兵如何催促都裹足不前,只是不斷地發出嘶鳴聲。
突然粉衣女子感覺到了腳下的地面出現劇烈的震動,她放眼遠眺,在月光之下的不遠處塵土飛揚,並且在其中還有著一面金底紫色「洛」字的旗子在月光下飄揚,首先進入粉衣女子的眼簾中的是一名騎著一匹黑色駿馬、身穿亮銀色的盔甲、手持一桿銀槍的青年男子,緊接著在那名青年男子後方隨即出現三十名身穿甲冑的騎兵,那名身穿銀盔男子大喝一聲:「蘭戎匪子,納命來!」
緊接著便如一抹銀光流星一般衝入戰場中,所到之處,血流成河,而那些跟在青年男子身後的士兵們各個也都紛紛抽出腰間之刀,雖然僅僅只有三十一名,但洛坎鐵蹄的威名可非浪得虛名,一人足以當五人,黑甲綠衣的七十輕騎竟是一時間落於落花流水之勢。
而就在粉衣女子震驚的時候,一個灰色巨影自半空中急掠而來,是一隻灰色的大雕, 大雕俯衝而下,同時還傳來了一聲呼喚:「玉小姐,抓住末將!」
卻道粉衣女子舉起手要跳起來去抓住灰色大雕的爪子時,一聲咆嘯聲突然傳來,緊接著便見到一頭諾貏張牙舞爪地撲來,粉衣女子根本來不及反應,那頭諾貏一口咬住了粉衣女子的右肩,粉衣女子瞬間感到一陣頭昏眼花並且一股強烈且刺激的灼熱感從右肩擴散開來,然而那股炙熱卻又在一瞬間轉化成了一股如寒冰一般陰冷刺骨的陰寒。
「玉小姐!」那名一馬當先殺入戰場的青年回頭大喊了一聲,手中銀槍投擲而出,那桿化作一道銀光的銀槍以眨眼之間便穿越了大半個戰場的速度,精準地刺入那頭諾貏,並且一槍斷頸。
粉衣女子強忍著那一下子灼熱一下陰寒的感覺,用另外一手將諾貏的頭顱從右肩上摘去,並且一個翻身跳上了大雕的後背,大雕問:「玉小姐,無恙否?」1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EHdkX1sLw
「我沒事,李將軍,先渡江,我可以自行調理」粉衣女子強壓住喉頭上的那口鮮血,盤腿而坐,右手按住胸口,左手按住右肩上的傷口,此時她的腦中唯一念想著的,是一道背負黑底金龍紋柄的黑髮少年,同時她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自己體內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覺和右肩上的傷口,她唯一擔心的,只有在出發前自己感覺到的那股強烈衝擊感,那股宛如爆炸一般的強烈衝擊感,是否傷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