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面上被要求去鍺山山腳下幫忙的懲罰取消了,但如今的情況似乎對於冷姮盈來說,並沒有比較好,甚至可以說是更差,早在鯤瓊國時,冷姮盈便已受過了暗地裡被監視的待遇,這讓冷姮盈現今在自己的寢宮中都感覺遠不及當時在沙克沙漠中時來的自在,再加上礙於自己如今的身分和所處之地,更不像當時在炘谷族部落中那樣可以輕易地提起狄康武,這讓冷姮盈對於狄康武到底是生是死又或者傷勢或輕或重都一概無從得知,就算是她想問,她也大概能猜的出來那些表面上是來侍奉自己,實際上都是在監視自己一舉一動的侍女下人們不會告訴她,反倒是會將自己這行為呈報給她的母親,這樣的處境,讓冷姮盈更加的心裡感到不痛快,遠比當時在鯤瓊國被尉子玄「留」在北蓬宮中時來的更加的令冷姮盈心煩意燥。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H2qG5I1GG
「姮盈?」一聲甜美的呼喚聲傳來。
在窗邊的冷姮盈轉頭,看到陳亭綺一手一個竹籃子走進了寢宮,陳亭綺笑著說:「我帶了一些吃的,要不要一起吃?」
冷姮盈點點頭,如今也就只剩下陳亭綺這閨密似乎還在乎著自己一般,冷姮盈走到陳亭綺面前,陳亭綺說:「我們也好久沒有編花圈了,不如我們一邊吃一邊聊天一邊編?」
「行吧,反正我哪裡也去不了,在這裡也無聊的很」冷姮盈說。
兩名侍女跟著陳亭綺一起走進寢宮,其中一名端著一個上面放有一只白瓷咖啡壺和兩副咖啡杯和杯盤的托盤,另外一名則是搬著一張小茶几,一前一後將茶几和托盤放好後,便又悄聲地退了出去,陳亭綺說:「這是知前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咖啡豆,是『麝宮城』中最上品的『紅沉』,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這個了,只可惜之前留下來的,現在都已經因為戰爭幾乎都沒了」
陳亭綺邊說邊從咖啡壺中倒出咖啡,杯中咖啡不如普遍的咖啡全黑,而是如名字一般的偏紅,而且光是從咖啡壺倒入咖啡杯中,濃郁的花果香就已經隨著那騰升的白煙一起擴散開來,冷姮盈拿起咖啡杯,淺淺聞了下,那原本鬱結的心情瞬間鬆開了些許。
「有得喝就很好了」冷姮盈淡淡地說。
陳亭綺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又笑了下:「果然是出去歷練過的,連說出來的話都不一樣了,越來越有公主的樣子了!」
冷姮盈輕輕瞪了一下陳亭綺,然後淺淺地嚐了一口久違的「紅沉」,入口時如春天的花園綻放著無數花朵的花蜜甜香瞬間在口中瀰漫開來,隨即在花香中又有那濃郁的咖啡香,一甜一酸的兩種香味瞬間就把味蕾整個占據並且在舌尖上展開激烈的衝擊戰爭,而當入喉的時候,一股濃郁且迷人的玫瑰香氣以鋪天蓋地之勢而來,已喉冲回嘴中做為收官之舉,玫瑰花的芬芳,在口中久久縈繞而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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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什麼時候喝,這『紅沉』都是這麼好喝」陳亭綺再也喝了一口後,微笑著說。
「的確」冷姮盈點頭:「感覺上次喝,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看起來姮盈你真的經歷了很多事情,我聽人家說過,只有經歷過很多很多事情的人,才會說出像你剛剛說的那種話」陳亭綺笑說:「反正時間很多,不然你跟我說說你前段日子到底都經歷了什麼?我一個最多就因為逃難逃到清燎城的人,可真的有點羨慕你,聽說你還進入了沙克沙漠了,是真的嗎?」
冷姮盈點了點頭,說是自然會說的,不過冷姮盈當然還是把一部分的經過給掩蓋了,譬如說自己在沙漠中幫狄康武用嘴吸毒出來的事情,還有自己差點被亡靈大軍殺了,而在炘谷族中狄康武為了自己身上的氤紅症而去參加佩吉羅大賽最後獲得去氳丸的事情也被冷姮盈輕描淡寫地帶了過去,只不過冷姮盈說歸說,但陳亭綺那不知是天生敏感還是異想天開的腦筋,時不時就能在冷姮盈以為自己成功狄康武的部分忽攸過去的時候,突然橫插一句話或是一個問題,逼得冷姮盈不得不再回過頭來「附加說明」,在這期間,冷姮盈是一邊刪減故事一邊編造新故事,那一杯一杯本來應該細細品嘗的「紅沉」不知不覺就被冷姮盈當做一般的水一樣,一杯接著一杯不停喝著,一壺珍貴的「紅沉」很快就被冷姮盈喝了大半壺。
「哇!姮盈,好不可思議的一個經歷喔!我實在難以想像要是換做是我,我能不能在沙克沙漠活過一天」陳亭綺睜大了那雙水汪汪的大眼,說:「而且我總感覺那個狄太子,對你真的很好欸!」
冷姮盈挑起眉毛:「亭綺,你哪隻耳朵聽到感覺他對我真的很好啊?」
「嗯……就他好像總是都擋在你前面,除了你自己不小心闖出來的危險之外,似乎都是他幫你擋下來了,而且就算是你闖出來的,他也都會來救你,這樣不是很好嗎?」陳亭綺一臉天真地說。
冷姮盈雖然是想要用力地死瞪陳亭綺,但不知為何那死瞪的力氣和底氣怎麼樣都使不出來,而且越是想要發力,越是感到心虛,陳亭綺說的雖然紮耳,但其實也是事實,自打第一天與狄康武見面開始,似乎真的就如同魯江崧和宋良君說的,狄康武好像一直都在保護自己,不管狄康武是出自好心還是任何理由,狄康武確實是一直在保護著自己,就像是保護她是狄康武的義務一樣,然而想到這裡,冷姮盈一顆心又再一次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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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是我太狹隘了,那天晚上,我不應該挑釁他的」陳亭綺笑了笑,然後接著說:「不過姮盈,你怎麼一直在喝咖啡啊?而且你流了好多汗」
冷姮盈趕緊用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說:「沒!沒事!我沒事!」
陳亭綺「嘿嘿」笑了笑,然後說:「只不過我這幾天都沒有看到他欸,他去了哪裡啊?我想我應該當面跟他道個歉,姮盈,你知不知道啊?」
冷姮盈看著陳亭綺那雙嫵媚動人的大眼睛,冷姮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狄康武在哪裡,只是自己這幾天也沒有過去,也根本靠近不了,而且那天冷姮馨帶著自己從鍺山回來的路上,冷姮馨也特別叮嚀了自己,那一晚在鍺山山頂上發生的事情千萬不可對外說,如今陳亭綺一副就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樣子,冷姮盈自然更是不能說,冷姮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而且我怎麼可能會知道」
陳亭綺戳了下冷姮盈:「放心,我可不敢跟公主搶男人,這一點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而且就算我想搶,咱們的三公主可是傾國傾城,我怎麼可能贏的了,是不是!」
「亭綺!你說什麼!」冷姮盈霍然站起身,羞紅著一張瓜子臉,對著陳亭綺大吼。
「好好好」陳亭綺雙手拉住冷姮盈的手,笑著說:「逗著你玩的啦!別生氣,別生氣,乖乖乖,坐下來坐下來,別激動別激動,你瞧你,花圈都要散了」
冷姮盈在陳亭綺的安撫下坐了下來,陳亭綺笑了笑:「瞧你這模樣,恐怕有人可是要擔心了啊!」
「陳亭綺!你再說一句試試!我一定把花圈砸在你臉上!」冷姮盈氣鼓著腮幫子,說。
「好好好,不說不說,反正我就好好地看下去就好,總會讓我看到結果的那一天的」陳亭綺說。
話說若論人口密集度來說,驪昌國的九城中倒不是最為繁華的金谷、輝都二城,反而是最為荒瘠的風牽城,儘管風牽城的人口數在驪昌國九城中排於最末位,但所有的風牽城人卻是因為地理環境的關係而全部都聚集在了南邊的沖積平原以及東南邊的綠洲帶中,而其中又以風牽城中難得土地肥沃的沖積平原最為人口集中,進而行成了堪稱比起金谷城更加錯綜複雜且近乎雜亂不堪的城市風貌,甚至還曾經被戲稱風牽城南北極為對稱,北邊的五彩山丘群讓人進去了就出不來,而南邊的沖積平原同樣也是人一旦進去了那完全不輸五彩山丘群的錯落房屋建築,東西南北便也都再也分不清楚了,所以這片區域又被人稱做:「卡恩斯。」
而跨過了風牽城中唯一一條由人為開挖並且供應整個「卡恩斯」的水資源的人工河道後的綠洲帶,就顯得格外的整齊有秩序,相對「卡恩斯」來說,綠洲帶的人口就顯得分散了許多,並且這片綠洲帶也是做為進出風牽城的主要通道,久而久之這一片綠洲帶便成為風牽城中商業活動最為盛行的地方,同時在這片綠洲帶臨近羅娜河的地方建有一座大宮殿,雖遠比不上輝都城中的米加爾列宮,但在前有被群山環繞的麝宮、後是被河水浸潤的暮雨,被夾在中間的風牽城中,這座名為「拉奧宮」的宮殿,絕對稱的上是極為難得並且引人注目的一大建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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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奧宮是以三座主塔加上相互連結的城牆道組構並且形成了一個正三角形的大宮殿,而且大概最初是為了抵抗雖位處綠洲帶但仍能感覺道風牽城獨有的酷熱,所以拉奧宮的三棟主塔似乎是呼應了由江北洛坎國的一大才子所寫的「高處不勝寒」的原理,足足蓋了十五層樓之高,並且牆體顏色也是不易吸熱的白色,只有三角形的屋頂才刷成了黃色,而在這三頂黃屋頂的正上方,都還座落著一支雄赳赳、氣昂昂、栩栩如生的獅子雕像。
然而這三尊獅子雕像卻是一反整棟拉奧宮的配色,以最原始的石色蹲踞在屋頂上,不過其實這三尊石獅子卻是大有來頭,風牽城雖是長年炙暑,但卻也不是無風,反而是風勁遠比其餘八城都還要來的大上許多,由其到了每年的秋末冬初之際,自麝宮城的高山上吹落下來的疾風,往往都能攪亂風牽城城中的生活,麝宮與風牽二城的百姓都將這季節的風稱之為「落山風」,而根據風牽城當地的古老傳說,那一隻又一隻的石獅子有著鎮宅擋災之效,所以後來人民便在風牽城中便廣立石獅子的雕像,這些石獅子又被稱做「風獅爺」,說也神奇,自從這一尊一尊風獅爺助力在了風牽城中,並且總數達道了三百六十五尊之後,風牽城的百姓們似乎就未曾再傳出風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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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奧宮除了有風牽城中被譽為站在最前線的三尊風獅爺之外,最令人嘖嘖稱道的還有在三角形的宮殿中央有一大池,且這座名為「珞粼池」的大池終年沁涼,而能有此奇景,便是有賴於「珞粼池」有著一個終年不結冰的活水源頭,羅娜河,再加上「珞粼池」四周種滿了棕梠樹,這一株株棕梠樹皆有五層樓之高,棕梠葉更是將子月的熱光很大部分地擋住,所以「珞粼池」才能免受子月毒辣的燒烤,並且還能起到替拉奧宮降溫的絕妙效果。
而如今這座堪稱風牽城中最佳的避暑之地的拉奧宮的宮主便是在蘭戎國侵略並且占領驪昌國後,唯一倖存下來的一位郡王,克賓王,冷忠爍。
相比於曾經坐擁驪昌九城的冷忠德因為身材高挑修長以及那頭爛漫不羈的卷髮還有神秘感十足的青綠色眼眸再加上斯文有禮的氣質而被人們稱為是驪昌王的最佳典範不同,冷忠爍,這名排行老五的克賓王完全跟他的大哥有著大相逕庭的氣質和外貌,原本帶有點金色但隨著時間而逐漸淡去的栗色的頭髮似乎還不滿足於單純的退色,落髮的情況也隨著年歲增長而增加,如今已經是頭頂禿了一個圓圈,他身形消瘦,身上似乎也找不太到幾斤肉,而且那幾乎可以說是貼在骨頭上的皮膚呈現暗黃色,同時還有著無數的白斑,他總是駝背,而且似乎視力也不太好,講話的聲音更是比就算是比他大上十歲的人還要弱,總體來說,這名克賓王給人的感覺就是弱不禁風,甚至還有傳言這位住在拉奧宮中的克賓王,其實是一名離不開湯藥、下不了床、體弱多病的藥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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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雖然身體羸弱是真的,但其實還不至於真如傳言所說的那般連床都下不了,冷忠爍身體的羸弱是天生的,身為一個早產兒,出生時就遠比正常的嬰兒還要小上很多,也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冷忠爍自小就是百病不斷,尤其特別怕冷,也正因如此,冷忠爍的封地才被選在了驪昌九城中最熱的風牽城中。
而對於冷忠爍來說,風牽城除了可以避寒之外,相對於在輝都和金谷二城,風牽城在喝咖啡這件事情上,就顯得較為方便許多,畢竟風牽和麝宮兩城之間就只矗立了一塊名為「鬢雲」的石碑以做區分,所以對於鍾情於咖啡之香味並且三餐皆不離咖啡的冷忠爍而言,在風牽城能喝到的咖啡,那是遠遠超過在金谷輝都二城的,其中冷忠爍又尤愛「紅沉。」
此時的冷忠爍獨自一人坐在一張搖椅上,搖椅的旁邊有一張石製的紅色圓茶几,茶几上頭擺著一只琉璃壺和一只咖啡杯,而坐在搖椅上的冷忠爍手中拿著一本極厚且極古舊的書,他微微瞇著眼看著那似乎隨時都可能會散掉的書。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穿著風牽城獨有的草紗料質官服的男子,雙手捧著一個紅色卷軸,以小碎步的方式來到了冷忠爍的身邊,輕聲地說道:「王爺,這是從輝都來的」
冷忠爍將手上那本又厚又老舊的書闔了起來,似乎有點吃力地放到了旁邊的紅色石茶几上,然後將卷軸拿了過去,打開卷軸後,只是快速地掃了一眼,便已將卷軸裡的內容都看完了,冷忠爍雖然身體虛弱,但他卻有著一目十行並且過目不忘的能力,這大概就是體現了「老天關了一扇窗就會打開一扇窗的道理。」
冷忠爍將卷軸遞給那男子,說:「元晤,你看」
名為元晤,同時也是自冷忠爍出生便已經跟在冷忠爍身邊的近臣的男子,接過了卷軸後,一字一字看了卷軸後,先是面露怒色,但很快又變為擔憂之色,他朝冷忠爍看去,說:「王爺,這」
「元晤」冷忠爍微微笑了笑,伸出纖瘦的手,拍了拍元晤的肩,然後說:「無論有沒有這個,我們是都應該動身前往米加爾列宮一趟了」
「但是」
「放心,他們不會把我吃了,更不會把我埋了,親戚之間本就應該多走動、多交流的,你先去替我收拾一下吧,我們兩天後出發」冷忠爍雖是面帶微笑,但總給人似乎這一口氣後,下一口氣不知道還能不能續的上來的感覺。
元晤行了個禮:「我這就去」
冷忠爍點點頭,元晤轉身再次以小碎步的方式離去,冷忠爍說:「慢點,別摔著了」
「謝王爺關心」元晤說。
冷忠爍看著元晤離去的身影,拿起了仍就飄散出香濃的花香的「紅沉」,喝了一口,口中的玫瑰味在入喉後轟然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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