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聲聲震天際,戰鼓隆隆裂大地,瓊玖城外千餘名的士兵以清君側之名吆喝著,一時間聲勢浩大的猶如天兵神將一般,鋒芒銳不可擋。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N0fZJCfGI
而這一聲聲的號角和隆隆的戰鼓讓本就心底發毛的謝允更是差一點踉蹌地從本就不算寬的樓梯上摔下來。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DJJkOu6DC
做了幾乎一輩子文官的謝允,從來都是以紙筆和唇舌在行事,也就只有當時阿爾巴率軍攻入驪昌國並且攻破由本就所剩不多的兵力護守的米加爾列宮的時候,才真正見識何謂戰爭的殘酷和怵目驚心。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dzhtA5L4N
那個時候的他才真正意識到什麼叫做國破家亡,那亮晃晃的刀槍劍影,遠比書上來的令人恐懼,他雖能以紙筆調派遣送軍隊,甚至以唇舌殺除一族之人,但當一把把真刀和一桿桿實槍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才深刻地體認到原來古人古話自有其一番道理。
百無一用是書生。
而此時再一次聽見號角響起以及搥打戰鼓的聲音,仍舊讓謝允心神俱震,原本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不曾想僅僅只是聽到,自己竟然就如此的狼狽不堪,甚至遠比身後那原本是藥罐子的冷忠爍還要糗態百出。
他暗暗握緊拳頭,心忖:「撐過去!只要撐過去,一切就是光明與美好!」
然而雖然是這麼勸解安慰自己的,但雙腳還是忍不住地發抖,謝允甚至有那麼一絲後悔自己竟然答應柯復明要來做這開門引兵入關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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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公爵是怕了嗎?」冷忠爍問。
「沒……沒有……沒有」謝允聲音顫抖地回答。
「是這樣嗎?本王看你嚇的不輕」冷忠爍說。
謝允停下往上攀爬的腳步,轉過頭去,看向冷忠爍,雙手做禮,道:「多謝陛下關心,臣沒事,不怕」
「如果是這樣,那挺好的」
冷忠爍點了點頭,然後回頭看了看剛剛走過的路,然後又轉回頭,用一雙冷漠無情的雙眼朝謝允看去,續言:「謝公爵,你說我們應該也走到城牆的中段了吧」
「應該是,很快就能上到牆頭了」謝允回答著,但不知為何心底卻突兀地油然生起一股驚悚的發毛感。
「那時間和地點也就差不多了」冷忠爍冷漠地說。
謝允愣了一下,然後說:「臣愚鈍,不知陛下什麼意思」
同時謝允額頭上頓時出現了無數顆冷汗,直覺告訴他大難臨頭了。
「剛剛你在下面也看見了,對於那種無法為國家盡到忠誠義務的軍人,本王是極度不待見的,本王恨不得將這些就連說是米蟲都感覺是抬舉他們的人親手斬殺」
「陛下有雄心,實乃我驪昌國的大幸」謝允說話的同時,不由自主地往上倒邁出了一步,下意識地想要遠離越來越令他無法看透的冷忠爍。
冷忠爍緩緩舉起手上那桿掛著白色的牛頭骨的法杖,冷酷地說:「既然要實現驪昌國的強盛富庶,國中內政就更需要好好整頓一番,上下齊心,方能一展我心中望天下的雄圖霸業」
「陛下說的是」
然而就在謝允話音落下的下一個眨眼瞬間,兩束綠光從冷忠爍手中那桿法杖上的白色牛頭骨的烏黑眼眶中激射而出。
兩束綠光快速且筆直地射向謝允,並且宛如兩根鋒利的長矛刺入謝允的左右兩肩並且透體而出,最後更是直接將謝允釘在了樓梯的台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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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這是……」
此時謝允就連說話都在顫抖,同時他更是感覺到褲襠一陣溫熱潮濕感,不過現在的他根本顧不上任何的羞恥,他想要挪動身子,但雙肩上的疼痛卻讓他無法動彈,且鮮血不斷地從那兩個窟窿往外流出,很快就成了一小潭的血潭。
卻說冷忠爍一步接著一步慢慢地朝謝允走來,並且在來到謝允的身前後,他將白骨牛頭法杖高舉起來,並用法杖尾端用力地壓刺在謝允的腹部上,謝允立即爆噴出一口老血。
「陛……陛下……下……」
謝允虛弱且掙扎著想要抬起手,他用絕望且無法相信的眼神看向冷忠爍,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變成這般落魄且瀕臨絕境的樣子。
「意外嗎?對於現在這種處境,你很意外嗎?謝允」冷忠爍冷酷且帶著一點弒殺的語氣說:「其實你該想到的,不,應該說你本來是會想到的,只是你心有貪念,所以你願意在我身上賭一把」
說著,冷忠爍一雙眼睛竟突然散發出了些許綠光,他續說道:「以平時的你,在看見我徒手捏碎林霄義那隻臭蟲的時候就應該會夾著尾巴逃走了吧,只是你貪圖名利權勢,你不僅想要榮華富貴,更想要名揚千古,所以你的這些貪念慾望促使你即使在我使出那麼殘忍的手段後,還願意留下來,謝允,你這不就是妥妥的找死嗎?」
「陛……下陛下……臣……臣……」
「我剛剛也說了,國之內政於我之雄圖尤為重要,我既然容不下那種通敵判國的軍人,你覺得我會放任你們這種為了權利和慾望而不惜叛君反王的亂臣賊子在我的國家中生存嗎?謝允,你當真以為你跟徐泰順是在扶我上王位嗎?你真以為你能做成你心中所想的扶龍之臣嗎?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說著,冷忠爍又是一杖,刺壓在謝允的雙腿間,謝允痛的尖叫出聲。
「你難道沒有想過柯復明的真實身份嗎?一個王宮禁衛軍的首領,竟然在阿爾巴手下活了下來,這本就是一大疑點,然後還主動找上你,一語中的地說出你們想要的並且提供協助,謝允,你聰明了一生,卻在名力慾望貪念面前糊塗了一時,而且你也不曾想過你這一時的糊塗,可能會要了你的命!」
「我……我知錯……我知錯……了……請饒過……饒過……我……」謝允求饒道。
「可惜了,為時已晚了」冷忠爍搖頭:「謝允,現在才意識到,實在是太晚了,你也好,徐泰順也好,就算是柯復明也好,通通都是我要除掉的對象,我的國家,不容你們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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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允想哭也哭不出來,隱忍蜇伏了這麼長一段時間,原本以為今天將會迎來無量光明的前途,沒有想到竟然會有如此意想不到的反轉,而且這一次的反轉竟然就是替自己惹來了殺生之禍。
突然間,謝允想起了早上在酴芳宮中徐泰順房間內的畫面,徐泰順支撐著虛弱無力的手,毫無理由地突然握住他的手,那時候他很清楚徐泰順有話想要對自己說,但不知為何最終卻還是吞了下去。
如今想來,徐泰順大概事先已經知道了今天將會有一場生死關,而且大概是其中的細節心中都已知曉,所以才會下意識地做出那樣的舉動。
然而徐泰順越是有這樣的舉動,就越顯得官場的無情和人間的冷暖,謝允相信如果這件事單純是由徐泰順一人主導,那徐泰順一定會開口將他留下來,而不是最後鬆手讓他獨自赴死,所以如今自己面臨的死局,很清楚地說明了自己已經被拋棄了、已經被徐泰順為了活命而背叛了、已經被當成了一顆棄子。
不過仔細想想,其實也並沒有不合理,雖說過去自己看上去的確比起徐泰順來說更受到先王器重,但事實上那只是因為自己的表現比較活躍的原因罷了,真正的大事依然還是會落在徐泰順或是陳楠的身上。
再加上自己的直腸子個性,說實在的,好幾次就連謝允自己都覺得自己能在官場上爬到這麼高的位子且活得這麼久也算是驪昌國官場上的一個奇蹟了。
當然,在謝允看來,他的成就也側面證明了先王的賢德,願意接納有時耿直如刀的諫言。
現如今自己被拋棄,被選做那枚棄子,倒也不能說是新任女王的小肚子雞腸般小氣,畢竟未來局勢詭譎難料,就算是一般人,隱約間也能感覺出在蘭戎國向西進軍侵略這件事的背後還有更為龐大的陰謀密局在悄然進行著,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讓當權者二選一,自然是要選一個聽話且不會引來太多麻煩的人。
顯然自己在當權者心中,並不是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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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不會……你不會得逞……得逞的……」
謝允一邊吐著血一邊對著冷忠爍說。
「喔,是嘛?」冷忠爍不屑地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謝允,你當真以為我像你一樣嗎?我告訴你,我發誓過,我要得到至高無上的力量,我不會讓我的一生都像過去那樣庸庸碌碌、渾渾噩噩中度過,只要我得到我需要的力量,我就要當王,當一個堂堂正正且名震天下的王!我要讓天地都臣服,要讓所有的勢力都拜倒在我的腳下,我要成為天上天下那個唯一!」
說著,冷忠爍冷眼盯看著謝允:「所以你們都是我的墊腳石,我將會踩著你們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哪怕是屍山血海,我也要往上爬,這輩子不能就那樣匆匆走一遭,男子漢就應該名流千古!成為後世千千萬萬代歌頌的對象!」
「你……你不會……你不會成功的……會……會有人……會有人阻止……阻止你的……」謝允說:「我……我相信……你……你終究……終究會……會失敗的……因為……因為你是……你是背叛……背叛者……」
「本王是不可能失敗的,你就在地下好好看著本王是怎麼一步一步登上這個世界的巔峰吧!」
說完,冷忠爍倒轉牛頭白古法杖,將牛頭白骨抵在謝允的額頭上,剎時間綠光大做,謝允全身痙攣並且大叫著。
但也很快的,謝允就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了,在冷忠爍面前只剩下一顆七竅流血的謝允人頭,而他的下半身卻是灰飛煙滅的連血水都沒有留下,只在台階上留下一個身體的痕跡。
然而殺掉謝允的冷忠爍卻是異常憤怒,因為就在剛剛,他聽到了謝允臨死前大聲喊道:「驪昌國萬歲!你一個背信棄義的背叛者,絕對會受到聖主制裁的!」
冷忠爍一邊用右手提起謝允的人頭,一邊說:「本王不是背叛者,就算是,聖主又能算什麼?就算站在我面前,我也會親手將祂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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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忠爍提著謝允滿是鮮血的頭顱,一步一步地往城牆走去。
當逐漸靠近城牆頂端時,他清楚地感覺到秋風的吹拂,他喃喃自語道:「今年的秋風,特別冷啊,但也分外的熱烈,來吧,吹得更大點吧,迎接我的到來吧!」
冷忠爍終於站上城牆牆頭,他英姿挺拔地來到牆邊,遠眺瓊玖城外的風景,有一望無際的青綠草原,更有蓄勢待發的軍隊,還有一個令他感覺非常扎眼的身影。
「我曾經發誓,所有曾經迫害過我的,我都會一點一點地討回來,豺將軍也好,你也好,柯復明,本王一定會讓你嚐到比本王過去受的苦更難受一百倍以上的苦難!」冷忠爍看著在軍隊最前方的柯復明,心忖。
冷忠爍以牛頭白骨法杖用力地杖擊城牆地面,發出一聲「砰!」的巨響,同時也有一股力量的波動向四周擴散開來。
冷忠爍高高舉起謝允死不瞑目的頭顱,朗聲喊話道:「狂徒謝允,暗通邪惡勢力,欲破壞我驪昌國之和平!今,我克賓王,冷忠爍,以聖主之名,代行懲奸除惡之事!爾今,狂徒謝允雖已伏法,但城內還有其他與之暗通款曲之惡徒,眾將士,且聽我之號令,與我共同化身為勤王之師,隨我入城,保衛女王陛下以及國家之安全!斬殺邪惡勢力,將所有的邪惡以及罪孽,全部都趕出我們的驪昌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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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在冷忠爍高昂且激情地喊話完後,天地間剎那靜默,然而突然出現的飛箭聲突兀地劃破了這份靜默,一支飛箭以快如閃電的速度和勢大力沉的力量射穿謝允頭顱的眉心。
緊接著謝允的頭顱從眉心處開始出現龜裂的裂痕,最後在裂痕密佈了整顆頭顱後,頭顱應聲炸裂,並且化成了一陣血霧。
而頭爐的爆炸威力,更是震的冷忠爍體顫身搖,讓冷忠爍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三步。
當冷忠爍站定後,他雙眼怒瞪發箭之人,柯復明,冷忠爍大聲問道:「柯將軍,你此舉是何意?」
由蟲子假扮成的柯復明嘴角扯了扯,眼神冷冽無情地看向冷忠爍,他拿出了一卷卷軸並將其攤開,用極其宏亮的聲音說問:「克賓王,您現在還好意思在這邊跟我們裝大義凜然嗎?」
「柯將軍,你在說什麼?」冷忠爍怒問。
「我手上這一份乃女王陛下親筆所寫,上面記錄了克賓王您的種種惡行劣事,甚至以重金收買朝中權臣,要將女王的政權推翻,你自己要取而代之」
「放肆!竟敢在我面前胡言亂語!」冷忠爍對眼前的突然至轉變既震驚又震怒。
柯復明將卷軸朝空中丟起,並重新舉弓搭箭,冷忠爍緊握牛頭白骨法杖,大喝:「柯復明!你敢!」
兩團綠光出現在牛頭白骨那一對凹陷的眼窩裡,然而卻聽柯復明說:「女王陛下說了,若您不願意認罪,那我就有權力讓您就地伏誅!」
冷忠爍怒極更氣極,舉起法杖,朝著柯復明的方向猛力一揮,兩束綠光以雷霆之勢射向柯復明。
然而就在光束射出的瞬間,被拋向高空的卷軸忽然發光,竟是讓綠芒光束中途彎折改向,光束直穿卷軸,並在空中產生強烈的爆炸。
而就在爆炸綻放以及冷忠爍驚訝的同時,柯復明已然朝著柯復明射出一箭,這一箭比方才射穿謝允頭顱的那一箭更快且更猛。
冷忠爍雙眉倒豎,他完全沒有想到原本是自己功成名就的這一天竟然橫生這樣的變故。
他不甘且不相信更不願意自己止步於此,他左手手掌拍在法杖上方的牛頭白骨,霎那間,一頭綠光猛牛自牛頭白骨中衝出,撞向柯復明射出的飛箭。
「柯復明!你這個背叛者,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襲殺本王!本王定不饒你!我將以無上的王權之威,宣判你這個背叛者,也是這個國家中當前應該被除掉的邪惡勢力!」冷忠爍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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