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查理斯睡了過去,連羅比下車了,他也沒有發現,直到回到教堂之後,才被塔朗搖醒。
「這件外套是……?」醒來發現身上披了一件不屬於自己的外套,還有點茫然的查理斯抓著外套發呆。
「是羅比給你披上的,他怕你著涼。」塔朗將車子熄火,「下車吧!你的搭檔們已經候在門口迎接你了。」
查理斯將外套摺好抱在懷裡,下車後,便看到威廉和亞克滿臉忐忑,站在教堂門口等待他的回歸。
「查理斯你回來啦?要不要吃點東西?」他們捧著一盤餅乾,查理斯不禁偏頭笑問:「你們晚餐就吃這個?」
「呃……」
「修女小姐和神父他們呢?」
「他們說他們並沒有吃晚餐的習慣,本來神父有想要幫我們準備,但是看到他差點切到手指,我們覺得用餅乾充飢也不錯。」
「修女小姐們也有晚禱的功課,所以……」基本上,在家裡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們低下頭,帶著挫敗和濃厚的懊惱,「可是你又工作到剛才,我們也不好意思要求你做飯……」
將羅比的外套收起來的查理斯,看著他們垂頭喪氣的捧著餅乾,忍住到嘴邊的笑意,隨手啃了幾塊軟掉的餅乾,捲起袖子,「剛好我也在車上補眠好了,就幫你們準備晚餐吧!」
「咦?我以為你在西德尼那邊吃過了。」
「因為查理斯睡得太香甜,羅比就讓我隨便吃幾口飯,趕我送查理斯回教堂休息。所以我現在也很餓呢!查理斯!」塔朗一手攬住查理斯的肩膀抱怨。
「那塔朗大哥不嫌棄的話……」
「不嫌棄、不嫌棄,現在你給我吃樹皮,我也覺得好吃。」塔朗拍了幾下查理斯的後背,「就麻煩管飯的了!」
於是查理斯在三人期盼的目光下,來到教堂內的廚房,用僅有的食材簡單的做了幾碗麵線。
食物的香氣把一樣餓得不行的神父給吸引過來,他躲在廚房門後,小心翼翼地觀察室內。
查理斯注意到鬼祟的神父,並且對他的行為感到莞爾,「神父如果不嫌棄的話,我還有準備您和修女小姐們的。」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神父興高采烈地走到餐桌邊,一如既往的低聲禱告後,才開始享用晚餐,也許是自小被教養吃飯的時候不能說話,神父沒有停下進食的動作,努力的用眼神和表情,來向查理斯傳達他煮的麵有多好吃。
「神父您慢慢吃,我將這兩碗麵拿去給修女小姐們。」查理斯被神父的模樣給逗樂,手上各自捧著一碗麵離開。
摩安鎮處於重整的狀態,路燈等等公共設施並不完善,尤其是靠近邊界的教堂這邊,更是什麼都沒有。
神父並不希望塔朗在這麼危險不安的夜晚開車,便邀請他在教堂內過夜。
「那我晚上要睡哪啊?」吃飽喝足的塔朗,愜意地坐在同樣吃飽喝足的神父身邊詢問。
「和我睡啊。」神父指著自己,「我房裡還有一張空床。」
「那就麻煩神父了。」反正回去還要忙,不如就待在神父這裡偷懶一會吧!
不同廚房外的和諧對話,廚房內的威廉和亞克正努力的洗著碗盤,他們動作小心翼翼,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把碗給摔破,而被修女小姐們責罵。
等他們好不容易洗完五人份的碗和鍋子,查理斯又拿進來兩個空碗,兩人眼睛放光,帶著得意的成就感,想讓查理斯看他們做家事的模樣。
過程中,查理斯再也忍不住一晚的笑意,和他們一同打鬧洗碗。
塔朗和神父聽著活潑快樂的笑聲,也不禁被這股洋溢青春的歡樂給感染,臉上帶笑的望向廚房,看著三個年輕人把整個洗碗槽和自己弄得滿是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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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禮拜日,年輕的學生們終於知道教堂對這裡的重要性。
早上七點左右,修女小姐們就來叫醒他們,洗漱吃完早餐後,茫然地聽從布置禮儀堂,在每張講桌上擺上一瓶水和聖經。
打開教堂的大門,等待民眾們來彌撒。
他們看著神父穿的如以往一般走上講台,翻開了聖經溫和的誦讀傳道,為了避免無聊,神父偶爾還會穿插上一些有趣可愛的小故事,讓底下的老人們都笑得合不攏嘴。
他們不能夠確定,這裡頭到底有幾個是虔誠的信徒,但是能夠感覺得出來,民眾們都是特地來聽神父說些故事,並且在結束時,非常配合的跟隨神父祈禱。
結束的時候,大部分都會有募捐箱出現,但是在這個教堂裡並沒有,反而是民眾會將家中多出來的食材,分送給神父和修女小姐們。
「神父,請問教堂這裡還有什麼地方需要協助的嗎?」特地來關心查看的鎮長,拿了幾塊新鮮肥美的肉過來,雖然他臉上滿是笑容,不過善於觀察臉色的神父,還是能夠猜出鎮長想做什麼。
他帶著合宜的笑容搖頭,「我這裡沒什麼問題了。」
「那我能讓那三個學生們到鎮上幫忙嗎?」
「沒問題。」神父笑瞇了眼,眼看鎮長高興地就要領走威廉他們,話鋒一轉:「不過今天是禮拜日,我希望他們至少能夠休息一天。」
鎮長頓了下,面對溫和堅持的神父,只好無奈的妥協:「那好吧!明天我會讓塔朗來接他們的。」
眼看鎮長要離開,神父叫住了他:「謝謝您的貢獻,願您有美好的一天。」
獲得祝福的鎮長,笑著對神父點頭致意,便跟著其他人離開教堂,沒多久教堂又變回了清幽。
年輕的學生們將鎮民們貢獻的食材整理好,便被神父叫到禮拜堂,告知了明天就要到鎮中央幫忙的消息。
因為是和神父與修女小姐們相處的最後一天,亞克便抓著他們問東問西:「神父您今年幾歲啊?」
「二十歲。」
「咦?這麼年輕就可以當神父了嗎?」
「我的情況比較特殊。」面對三人的吃驚,神父苦笑著解釋:「我有個異於常人的才能。」
「是什麼啊?」亞克閃著好奇的目光追問。
神父也不吝嗇於隱瞞,正當他伸出手,想要去握亞克的手時,被安靜的修女們給出言攔住:「神父,您不應該隨意使用能力的。」
「沒關係的!多虧了他們的幫忙,教堂才能修復好。」他動了動自己的雙腿,「還有我的腳已經好很多了。」
神父笑瞇了雙眼握住了亞克的手,而修女們有些不大高興地望向亞克,讓亞克不安地想要收回手,卻被神父牢牢握著,使他不好出力氣掙扎給神父難堪。
神父正喃誦著他們聽不懂的語言,他們想應該是地球分裂時期的古老語言吧……
不知是否錯覺,隨著神父的異色眸轉為同色的紫眸時,亞克突然覺得心情輕鬆了許多,連日下來的勞動疲憊都被一掃而空,全身上下都輕鬆得像羽毛。
神父察覺亞克驚奇又輕鬆的模樣,眼睛變回了異色,笑著放開了亞克的雙手,「亞克真的是個沒什麼煩惱的好孩子呢!」
「咦?這是誇獎嗎?」亞克臉頰微紅,能夠稍微知道神父的特殊能力,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眼看神父就要去握威廉和查理斯的手,修女們眼神銳利的瞪向他們,他們寒毛一顫,立刻把手藏在身後,苦笑著搖頭拒絕神父的好意。
「你們太大驚小怪了。」被拒絕的神父不禁嘟嚷。
「今天是禮拜,你們就好好的休息吧!」修女們隨意吩咐了句,拍了下神父的背脊,「如果有想要去鎮中心的話,就帶神父一起去,別讓他一直窩在房間裡看聖經。」
就算沒有想到鎮中心,但對上修女們不容拒絕的目光,三個年輕人馬上站起身子,拉起神父,「那我們這就去鎮中心看幾眼!」
因為他們都還未成年,加上神父並沒有駕照,想要到有五公里之遠的鎮中心,還真沒有辦法。
望著在門口逡巡的四人,修女們罕見地露出笑容。幸好教堂有被分配到一台能夠容納九人的休旅車,修女們便將他們載到鎮中心去。
鎮中心是最早建設的地方,所有的東西都一應俱全,已經沒有剛重建時候的荒涼,還能夠在街道中央看到來回打掃的小幫手。
修女將休旅車開到一個閃著車子符號的光圈中,確定休旅車已經傳送到停車場後,轉身吩咐:「我們會準備醃肉和蔬菜,晚上就來吃烤肉,當作是給你們的謝禮,如果想回教堂的話,就讓神父聯絡我們。」便拋下了四個大男孩,沒入人群之中。
「修女小姐們真的沒有討厭我們耶!」亞克抓住了查理斯的肩膀,搖晃了幾下。
「讓你還不信我。」查理斯拉開亞克的手,望向眼睛放亮有些興奮的神父,「神父,你有什麼想要看看的嗎?」
「嗄?」神父眼中依舊放光閃亮,似乎沒有注意到查理斯問了些什麼。
威廉笑出幾聲:「我們先四處走走吧!」
「好啊!」神父笑瞇了眼,跟著三個軍校學生走走停停,偶爾會在感興趣的店面停留許久。店家如果認出了神父,還會好心地再送上東西,一時讓他們沒有花到一毛錢,手上就多了很多的禮物。
「你們還真喜歡神父啊……」亞克接過店家的禮物,不禁為一路上的熱情感到咋舌。
「那是當然,如果沒有神父的話,摩安鎮也不能這麼順利地建設起來啊。」
「這是什麼意思?」據這幾天相處下來,亞克所知道的神父是個非常單純,背後沒什麼龐大宗教勢力交錯的人,應該是沒什麼財力或權力來建設一個市鎮。
「果然年輕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呢!神父在十歲時,可是首都聖瑪利亞教堂的神子,他神奇的能力不僅可以消除人的罪孽,還可以淨化受汙染的事物,摩安鎮上的汙染物就是由他淨化而來的。」
亞克和其他兩人眨了好幾下眼,試圖消化得到的非常理資訊,一同望向握住老嫗雙手,有說有笑的神父。
「但是他這麼重要,為什麼要住在市鎮的邊境呢?」查理斯蹙著眉頭追問,但沒有得到店家的回答,只能看著他回到櫃台招呼客人。
沒有得到答案,兩個好奇的年輕人拉著威廉找當事人尋求答案。
「因為我喜歡看得到海的地方啊。」神父應信徒的要求,給一位生病的小嬰兒祈禱後,滿臉笑容地回答查理斯他們:「本來教堂是要蓋在鎮中心,但因為我的一己之私,政府就替我將教堂蓋在了可以看到海的邊境。」
「總感覺……」查理斯盯著神父愣愣地開口,又欲言而止。
「好像越想了解神父,就越多疑團。」亞克皺起眉頭,替查理斯接了話。
他們一同望向安靜的威廉,與其說他安靜,不如說他早就被店家的新奇事物,給吸引走了注意,對神父的過去或能力一點興趣都沒有。
反正他們能夠待在這裡的時間也不久,就別再去多想也好。
「啊!是學弟們!」好不容易忙裡偷閒的泰莎,正抓著他兩個搭檔,往期末考試一樣倒楣的搭檔組跑去,「你們怎麼來到鎮中心了?」
他們在前往邊境的教堂之前,就已經彼此打過照面,尤其是身為金星混血的泰莎,其美貌更是令人印象深刻。
「我們是和神父一起來逛街的。」向來活潑的亞克和泰莎能夠處在同一頻率上回答。
在查理斯還沒回過神打招呼時,泰莎就指著不遠處的神父。
「你是說那個已經快要被淹沒的神父嗎?」
他們一起看向已經被老人圍住的神父,他臉上依舊帶著和煦的笑容,和每一個熱情的老人招呼,要不是他身邊還有人高馬大的威廉在,神父肯定老早就被老人們給綁走,喝茶聊天去了。
也許是感受到他們的視線,威廉往他們這裡抬頭,一看到西德尼就高興地拉著神父,不顧老人們不滿的眼神往他們走來。
「西德尼,學長學姊好。」威廉笑瞇了眼,他還以為這個暑假已經沒有機會能夠再見到西德尼了。
彷彿看到一隻大型犬搖著尾巴,西德尼忍俊不禁回應一聲,但也不忘對他身邊的神父點頭:「傑迪戴雅神父,您好。」
「西德尼你見過神父啊?」泰莎為西德尼會先對別人打招呼感到訝異,西德尼可是很少會這麼做的,除非對象是值得他尊敬的人。
「小時候我有和我爸一起去過聖瑪利亞教堂,遠遠的見過一次。」
神父發楞的呆站在原地,本來想要和西德尼回禮的話都嘎然而止。
「神父?」亞克喚了他一聲,在他眼前晃了幾下手掌,許久也沒見他回神。
查理斯也擔心的搖了幾下他的肩膀,「神父,您哪裡感到不舒服嗎?」
神父猛地回神過來,像是被嚇到一般揮開查理斯的手,讓氣氛凝結了一秒,神父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急忙抓住查理斯的手,「對、對不起查理斯,我不是有意的。」
可能是自己嚇到了他,查理斯溫和的笑著搖頭安撫:「沒關係,您不用太介意。」
「您累了嗎?」發現神父額頭上不自然的盜汗,查理斯擔心的接著詢問。神父看了眼一樣擔心的西德尼,沉默的點頭。
「那我們先去附近的公園休息下好嗎?」亞克想起在來鎮中心途中,有看到市集外的公園而提議。
「嗯。」神父似乎沒有先前的活潑愉快,消極的回應亞克的提議。
亞克看著委靡不振的神父非常擔心,但又想起一旁的學長姐們,禮貌性的詢問:「學長姐你們也要一起過來嗎?」
「好啊!」泰莎左右手一把抓起西德尼和想睡覺的羅比的手,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後。
「泰莎,我是不是有說了什麼冒犯到神父的話?」西德尼想起神父是聽到他的話才臉色慘白、精神不濟,但又覺得自己沒說什麼太失禮的話,只好悄聲的和泰莎詢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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