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柯爾溫。」塔納托斯嘴角勾起,聳肩喊了一聲,覺得柯爾溫對自己沒有甚麼問題,便又將注意力放回舞台上。
達芙涅在他的腿上並不安分,趴在他的腿上和柯爾溫搭話起來。
「塔納托斯是夜神殿的主祭司,看起來很囂張對不對?」
「小鬼,最好注意一點你的用法,是瀟灑。」
「明明就是囂張。」
柯爾溫還來不及說話,就見著兩人抬槓了起來,一時之間不知該打岔還是讓他們兩人繼續吵。
突然塔納托斯的腦後被人砸了一下,另外一名肌肉結實,但並不誇張的青年插著腰,「塔納托斯,你太吵了。」
「等等,海波里恩你怎麼就不說達芙涅吵!」塔納托斯揉著發疼的後腦勺,不滿的控訴青年的偏心。
「少囉嗦,達芙涅嗓門有比你大嗎?整個觀賞台都是你的聲音。」青年一屁股坐到了他身邊,讓前排的位置更加擁擠起來,娜塔莎和依莉斯都紛紛退到柯爾溫的身後去坐下,讓前排空位空曠許多。神殿的主祭司們據說感情都是吵來的,今天一看果然不假,他們一同望向坐在極佳視野主位上的歐若拉,對於他們的爭吵完全無動於衷,還時不時覺得好笑的看了過來。
柯爾溫也好像喜歡這樣的熱鬧,也不出言阻止他們鬥嘴,一陣緩和的風撫了過來,讓正二比一鬥嘴的三人都安靜下來,他們一齊往後看去,一名少女正拍開了酒罈,就著壇口大口喝下石榴美酒,「你們吵的我不能喝酒,消停下好嗎?」
「小孩喝甚麼酒,薇安娜你爸說你可以喝嗎?」
「海波里恩我爸不在這裡。」
「喔……還是托拜爾斯?」海波里恩望向了不遠處的托拜爾斯一家子。
「叫我叔叔給我加上敬語。」薇安娜氣的將石榴酒喝光,將酒罈一把丟向海波里恩讓他閉嘴。
海波里恩輕鬆的接下酒罈,畢竟薇安娜並沒有使力,他是風神殿的主祭司,每天都會拿著巨大的石刃揮舞訓練力氣,在托拜爾斯還沒被姪女拉下風神殿主祭司時,都是他耐心的教導他使用風的力量,但讓他氣惱的是,他始終還是無法像他叔叔一樣能夠隨心所欲的操控風。
「嘖嘖,海波里恩你最好別跟我們風神殿的祭司結怨,不然哪一天你被石頭砸死了我也不意外。」塔納托斯撐著下巴,明顯一副就在看戲一樣。
「你不要在那邊幸災樂禍。」海波里恩一個手刀輕打在塔納托斯的頭上,塔納托斯抱著達芙涅對他狠狠的擺了張鬼臉,惹來了觀賞台上的笑聲。
連同歐若拉都不禁掩嘴悶笑,塔納托斯擺鬼臉的功力依舊超群,說不定連達比族的丑角們扮鬼臉都比不過他呢。
看達芙涅笑的在他的懷裡打滾,其他人則是趴在桌上搥桌悶笑,塔納托斯無奈的摸了幾把臉,吐槽了聲:「笑成這樣。」
海波里恩緩了緩氣,「話說我們的月神祭司又跑去哪個小角落畫圈圈啦?」他的雙眼事達比族特有的異色瞳,一隻如同深海般的藍和帶著草綠的藍眼掃了圈觀賞台,就看到縮在角落種香菇的月神殿主祭司,他正自得其樂的看書。
「艾德里安──不要再縮在那裏看書,傷眼睛啊──」他扯著大嗓門吼了聲艾德里安,他瞬間蹦了起來衝到海波里恩身邊,坐下、翻開書、繼續看,一氣呵成,讓在場的人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海波里恩則是見怪不怪的開始煩艾德里安看書,他則是無奈的闔上書,海波里恩說甚麼就敷衍甚麼,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真虧海波里恩可以說的這麼開心。
塔納托斯也懶得再去和海波里恩鬥嘴,儘管他覺得現在整個觀賞台都是他的聲音。反正眾所皆知的,日神殿的主祭司最愛煩月神殿的主祭司。
曾經艾德里安還被他鬧到拿書砸他,他還屢試不爽的再接再厲,恨不得讓沉默寡言的月神祭司開口說話。
塔納托斯轉頭看向柯爾溫,「你都不覺得我們很吵嗎?」有時候他們一旦吵起來,就算是脾氣好的歐若拉也會沒好氣的訓他們。
柯爾溫眨了下眼,笑著搖頭,「不會啊,我覺得很有趣呢。」
看他的眼神,十分的真誠,他彷彿就是在看小孩子們爭吵,雖然的確如此,水神使者的性子如同傳聞一樣溫和,終於知道娜塔莎為什麼會這麼盡心盡力服侍他了,光是不擺架子這一點,就讓人輕鬆許多。
「你們都是這樣吵吵鬧鬧的嗎?」
「對啊,只要我們湊在一塊就會這麼吵。」達芙涅吃了口麥芽餅,香甜的笑著點頭。
「其實我以前都把他們當對手。」塔納托斯不怎麼介意在場的祭司們聽見,「神殿都是靠虔誠的人們運作的,只要信徒下降,神殿就必須向宮殿尋求幫助,雖然從來都沒有這樣的例子出現,但是這次瘟疫可讓達芙涅夠嗆了。」塔納托斯用拇指擦掉小女孩嘴邊的餅乾屑,舔入嘴裡。
「沒關係,你們不是也有幫忙我們水神殿重建嗎?」光是這樣一點,達芙涅就謝天謝地,感謝太陽神的仁慈了,水神殿被民眾搗毀,他們也一時之間無暇去重建,其他神殿就伸出了援手,一同幫忙修建神殿。
塔納托斯捏了捏他柔嫩的臉頰,柯爾溫淡笑著,「那你還把他們當對手嗎?」
塔納托斯望了眼依舊煩艾德里安的海波里恩和對著自己壞笑的薇安娜,「沒有。」
「都是朋友了,還有甚麼好爭的,重要的還是薩佩比亞的繁榮與興盛。」
「說的真好。」艾德里安推開了海波里恩的臉,對塔納托斯讚揚的拍手,原來這個人嘴裡還是可以說出正經話來。
「艾德里安你剛剛是只聽塔納托斯說話嗎?」這是海波里恩被人推開加上被無視的哀鳴。
「嗯。」這是艾德里安殘忍的打槍海波里恩的句點。
「好啦!肌肉男你就別再煩艾德里安看書。」托納塔斯挑著眉,挑釁一般的出言打擊他。
海波里恩平日都有固定練身體的習慣,一身的肌肉是正常的,但他自知自己的肌肉還沒比常備軍來的誇張,所以討厭別人喊他肌肉男。
「要說肌肉男,馬勒第茲將軍才是吧。」海波里恩不客氣的反駁,開始牽扯進無辜人士。
這時站守在帝王位前的馬勒第茲打了聲噴嚏,就聽到他家陛下的悶笑聲涼涼傳來,「看來有人在說你壞話喔,魯道夫。」
「……」他不記得他有跟人結怨,如果有的話一定是托拜爾斯。
「那薩佩比亞境內的神殿,只有諸神、太陽神、日神、夜神、月神、水神和風神殿嗎?」柯爾溫見在場就只有這些祭司們在,就不禁好奇的問了起來。
「發展到現在的神殿確實只有這七個,但還有隱密起來的邪神殿。」書蟲艾德里安回答了柯爾溫的問題,「向來邪神信仰在薩佩比亞是被打壓的,所以鮮少能夠看到邪神殿。」
「不過據說他們還在苟延殘喘著,等待機會反撲我們一把。」薇安娜喝光了幾壇酒,還不見一絲醉意,精神極好的插了進來。
「薩佩比亞還有陛下在啊……上次水神使者大人……」
「柯爾溫……我拜託你們今後就叫我柯爾溫吧……不要再叫『水神使者大人』了。」柯爾溫不管不顧的打斷艾德里安的話,他一定要和他們說清楚,不然被他們一句大人的叫著,感覺都像把他叫老了一樣,他可還沒三十啊……
艾德里安被打斷也不惱,淡定的更改稱呼,「柯爾溫昏倒後,陛下不知道怎麼找到邪神殿的據點,可是卻只抓了下咒者,並沒有趕盡殺絕。」
「這件事叔叔有向我提起過,他說在還沒逼供出指使他們的人就已經死了。」薇安娜覺得如果是托拜爾斯來逼供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他叔叔也讓他別再問下去,他就乖乖的不追問。
很多時候宮殿裡的事情,不會是他們所想的這麼簡單。
「柯爾溫都不在意嗎?陛下對你被下咒這件事這麼不上心。」薇安娜趴在艾德里安的肩膀上問他,柯爾溫搖頭,「我還好好的站在這裡啊。」他頓了下,「不過真的被我抓到誰是幕後主使者,我大概也會讓他嚐嚐被詛咒的滋味。」
「那你怎麼好像看起來也沒那麼積極?」
「就當作個把柄送給你們的陛下吧。」柯爾溫聳了下肩輕笑,了解他的意思的艾德里安,對他的眼神不禁加上了點尊敬。
薇安娜單純的眨著眼,「把柄?送給陛下?」
「薇安娜你還是繼續乖乖揮你的石刃,好好保護我們薩佩比亞帝國吧。」艾德里安拍了拍他的頭,給柯爾溫一個不要詳細告訴他的眼神,薇安娜單純,很容易就會被人套話,他知道越少越好,以免給風神殿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哎?艾德里安你敷衍我。」薇安娜拍了下他的背。
「說了你也聽不懂。」雖然他並沒有使力,還是讓皮薄的艾德里安疼痛一番。
「這麼瞧不起我。」
「誰叫你要這麼單純。」
薇安娜氣的雙頰鼓起,一旁的柯爾溫連忙轉移話題,「你們主祭司是怎麼選的?」
艾德里安接下問題,「由神來選,他給誰力量最多,誰就是主祭司,測量力量的方法各家神殿有各自的方法。」
「比如月神殿是藉由月輪來判定。」艾德里安比劃了個類似圓形的物體,「月輪越亮越圓,就代表這個人所被賦予的力量越大,副主祭司則是其次。」說著的同時望向了坐在柯爾溫身後的兩個女孩,柯爾溫也順著望過去,兩個女孩則是一同歪頭給他個微笑。
艾德里安不客氣的揭穿他們的身分,「他們兩個就是副主祭司。」
「……」柯爾溫眨著右眼,兩個女孩乾笑著,因為泰倫有事先交代過他們不能說出來,所以他們就這樣瞞著,誰知到今日就被月神祭司給揭穿,柯爾溫看他們尷尬,無奈笑出聲:「是這樣啊……」兩個女孩趕緊點頭,娜塔莎先開口:「我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
「沒關係啊,反正我也沒有特別問起,你們不用這麼緊張。」柯爾溫完美的給了兩個女孩臺階下,知道的時候確實也驚訝不少,在心裡也不禁怪起兩個女孩沒有事先告訴他,但畢竟他一開始也沒有特別問起他們在神殿裡的身分,一直都把他們當作小祭司們,想來真的有點不好意思。
「那換我問你了。」艾德里安眼裡閃著光亮,猛盯著他,彷彿眼前的柯爾溫就是美味的獵物。柯爾溫眨著眼,「請問。」
「你是哪裡的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髮色和膚色?」
「……」真是切中要點的發問啊……柯爾溫苦笑著,「我……來自一個遙遠的國家,那裡有的人膚色都是這麼的白,髮色的話是因為我是混血兒。」
「那瞳色呢?」
「基因造成的。」
「基因……?」艾德里安皺起了眉頭,他沒聽過這個單詞,又充滿好奇的望著柯爾溫,期待他能夠解釋,真的是個求知慾望高張的孩子,柯爾溫揉了揉他的黑髮,「就是構成我們人體最重要的東西,他們一開始都各自來自父母親的精子和卵子,兩方結合過後行無數次的細胞分裂就產生了桑葚體,開始在母親的子宮裡生長,好的基因能夠讓胚胎生長完好,壞的基因可能會造成先天上的疾病,例如唐氏症。」
艾德里安眨著眼,再眨著眼,連同在一旁偷聽的達芙涅也是同樣的反應,柯爾溫說的東西好深奧,深奧到他都不知道該再從何問起,達芙涅給艾德里安一個我懂你的感受的神情,就算艾德里安多麼聰明,書看的多多,柯爾溫說的東西他就是聽不懂。
「可以……再說簡單點嗎?」龜毛的想要聽清的艾德里安要求柯爾溫。
「嗯……反正就是為什麼大家都長的不一樣的原因。」柯爾溫簡潔扼要的回答。
艾德里安吸了口氣一副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的愣住,隨後他看開的吐出氣來,望著柯爾溫的眼神好像又多了點崇拜,「柯爾溫好像甚麼都懂一樣。」
「不,你只是問到了我在國家所學習的領域而已。」柯爾溫搖著手,他還沒像他們教授那般厲害,甚至他連從醫的經驗也只有實習醫生的時期,美國的醫學院要畢業的話都要通過實習這階段,而教授知道他的情況,對他的實習成績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加減分,他才能夠順利於醫學院畢業。
「柯爾溫的國家的人民都會學習這麼深奧的東西嗎?」達芙涅從塔納托斯身上爬下來,坐到了柯爾溫和艾德里安兩人中間。
「我們國家除了醫學這方面,還有其他方面的人才培養,要說貼切於你們國家的話,例如建築、時裝、繪畫、文學或是運動方面的,對這些項目有興趣的人就會找機會學習。」
「那這樣就很像亞麗珊卓學院了。」達芙涅指著南方,「亞麗珊卓是薩佩比亞規模最大的學校,裡面有很多老頭子在教書喔。」
「達芙涅你說的那些老頭子可是鼎鼎有名的哲學家啊……」艾德里安對於達芙涅的童言童語笑出聲來糾正他,好歹那群老頭子在他還沒成為月神祭司時,都是他的老師。
「可是他們每次都來水神殿治腰痛,都看起來沒個哲學家的樣子。」都唉的哭天搶地,彷彿要將整座神殿拆了一樣。
「你體貼下他們上年紀,很容易會犯腰痛嘛……」就算沒去學院了,艾德里安依舊尊敬他的老師們,也替他們說了點話,「達芙涅你以後上年紀也會這樣喔。」
「那柯爾溫肯定比我更早。」在一旁躺著也中槍的柯爾溫喝水的手頓了一下,坐在他身後的女孩們悶笑的摀住了嘴,薇安娜則是單純的認為柯爾溫年紀比他們大,也沒有甚麼太大的反應,不過說者無意,聽者有意啊……本來在鬥嘴的塔納托斯和海波里恩都用曖昧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柯爾溫。
「停下你們的腦補,我遲早會腰痛肯定跟你們的陛下沒關係。」柯爾溫瞪了眼兩個調皮的少年和青年。
「我們可是甚麼都還沒說啊,柯爾溫。」塔納托斯攤手,帶著狡詐的笑容,一副奸臣的標準模樣。
柯爾溫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駁,歐若拉就從主位下來,「好了,你們就別鬧柯爾溫了,他皮薄經不起你們的調戲。」
「我剛剛有調戲到柯爾溫嗎?」達芙涅抬起天真的小臉蛋,向歐若拉詢問,歐若拉摸了下他的頭,「沒有,只是這兩人思想下流而已。」
「才沒有!」海波里恩和塔納托斯都紛紛跳起來否認。
看到達芙涅眨著漂亮的金色杏眼就消停了下來,紛紛轉向柯爾溫道歉,柯爾溫則是不好意思的原諒他們,好像也是因為他反應太大了……而且歐若拉也幫他說話了,計較下去就太沒肚量了。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bsl4dTnX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