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若宸往嘴裡再塞一口牛肉,咬著叉子,手指敲了敲還有一半牛小腿躺在裡頭的盤子,『我可沒有那個胃了。』
忽然兩人不知是誰先笑出聲來,享用完一餐豐盛的午餐。
抵達錄影棚,元陽旭馬上就被大群人馬包圍,採訪、上妝、對稿。替他上妝的女化妝師還不禁嘟嚷:「你可是我第一個碰到皮膚最好的男人,根本只需要上底妝就行了。」
元陽旭微微一笑,繼續看著手中的流行雜誌,這是剛才製作人塞進他手中的雜誌,裡頭還有他的專題採訪,標題下的浮誇,但這是元陽旭看過還不算超過的。
卓若宸坐在他的身邊,看著化妝師替他打上底妝,元陽旭的皮膚真的很好,細緻的沒有絲毫痘疤或黑頭,就像羊乳上的凝脂般白潔無暇,難怪化妝師會忍不住誇獎。
「化完了可以請你幫我簽名嗎?」正在整理元陽旭頭髮的髮型師用著崇拜的目光盯著元陽旭,他喜歡元陽旭的品味和設計出來的商品,搭配什麼都好看,買了絕對捨不得打進冷宮裡。
元陽旭闔上了雜誌,無奈的拒絕,「我可不是藝人,並不會簽名。」
「喔……」髮型師有點失望的繼續替元陽旭吹髮型,元陽旭今天的穿著是淺灰雙排釦西裝外套,裡頭的白色襯衫並沒有扣全,露出骨感的鎖骨和一點胸肌,米白色的休閒長褲和皮鞋襯得雙腿修長,加上元陽旭本身的溫和氣質,會讓人不禁想沉迷其中。
「怎麼會呢?鼎鼎大名的元陽旭怎麼不會簽名?」在隔兩個座位上,還有一位設計師也在上妝定型,他的視線從鏡子轉到元陽旭身上,元陽旭明顯並不接受他的挑釁,合宜的回應:「你有看過我的簽名嗎?」
突然那一名設計師說不出話來,沒錯,不管在哪個報章雜誌,甚至是他自己設計手做出來的作品上,從來都沒看過他的設計簽名,只有他所任職公司或是供應商的標誌。
「但是如果不介意我在簽文件的字……」
「不介意!請務必替我簽上!」髮型師替元陽旭打理好了髮型,便樂顛顛的跑去拿一本外國雜誌和一隻油性簽字筆,元陽旭手裡拿著簽字筆,在有自己的專訪底下簽上自己的名字,字體工整沒有任何的設計,如同三個正楷體。
但是髮型師絲毫沒有感到失望,捧著雜誌,興奮的詢問:「元陽旭先生真的都沒有打算要出書嗎?」
元陽旭溫和的一笑,沒有做任何的表態,但那笑容足以讓髮型師害羞地用雜誌擋住自己半張臉,卓若宸看著元陽旭,那個笑容他見過,非常非常公式又作態,絲毫不是發自心底、敷衍至極。
他第一次進到公司的時候,同期的同事們都被這笑容迷的團團轉,但不知為何只有他一人看出了這笑容的背後,其實根本就沒有情緒。
看來是真的從沒打算過要出書……自從開始做元陽旭的秘書,卓若宸發現到元陽旭是個除了工作以外相當懶散的人,只要一進入工作模式,吃到嘴邊的食物有多難吃他都能吃下,但一卸下工作模式,就是個會在公司四處走動閒晃閒搭話的閒人,如果突然要他簽什麼文件,他還會一副麻煩的模樣,不過因為最近是新產品要推出的時候,他幾乎都沒有機會能走出辦公室。
想起他昨天甚至累到趴在桌上睡著,卓若宸就忽然開口:「需要我去買一杯咖啡嗎?」
「不用。」不知為何,面對自己時,那敷衍的微笑彷彿帶上了點溫度,「我們先去攝影棚吧!」
「嗯。」卓若宸順從的跟在元陽旭的後頭,突然有人伸手搭上了他的肩頭,「小秘書替我去投一杯咖啡吧!」
「咦?」卓若宸腳步一頓,身邊的人就跟著停下,連同走在前頭的元陽旭也皺起眉間回頭,現在正攬著他肩膀的是剛才一起上妝的設計師,卓若宸知道他,是近日非常火紅的年輕設計師,該怎麼說呢?是個相當自來熟的設計師。
卓若宸正想要拒絕時,元陽旭已經伸手將他拉往自己的身旁,「他是我的秘書,並沒有義務替你去投咖啡。」那之間的語氣生疏的帶著寒意和不容侵犯,會讓人不禁寒毛直豎。
可是卓若宸卻忽略了那之間的霸道獨佔。
年輕設計師彷彿沒有被Alpha散發的訊息素所威脅,只是雙手抱胸,「不愧是國內最出名的國際帥哥設計師,連生氣起來也是這麼迷人,而且……」他笑出了一口白牙,「玩弄別人感情也十分上手。」
元陽旭拉著卓若宸,瞇起了眼,唇角勾起掘傲的角度,標準的咬著字:「神經病。」就帶著震驚的卓若宸離開。
而突然被罵的年輕設計師還來不及反駁,只能在原地惱怒的跺腳。
「那個旭哥……」卓若宸拉了拉元陽旭的衣角,踉蹌著步伐,跟不上他的腳步,「我知道你不會玩弄別人的感情。」
「為什麼你會知道?」元陽旭猛的停下腳,扯著卓若宸的手還使著力,他看起來是真的很生氣,瞪著一雙眼質問。
卓若宸動了動自己的手腕,元陽旭一點想鬆開的跡象都沒有,這讓他不禁感到好笑,每個人都有談戀愛的資格,至於他想要怎麼談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卓若宸偏了偏頭,「我想這麼認為不行嗎?」
「你……」突然有火也發不出來,元陽旭一時之間氣也不是、笑也不是,表情精彩的複雜,卓若宸倒是看得挺開心好玩的,元陽旭很少會有這麼複雜的模樣,平時他總是表現的游刃有餘,彷彿情場高手,或許他本來就是情場高手了,畢竟八卦雜誌總是特別喜歡報導他和哪位知名Omega藝人交往,但最後分手的原因,Omega們都會自然的推給霸道無理的Alpha。
但是不可否認,身為Omega的卓若宸,還是會為他又有新對象而感到失望和難過。
於是他伸出另外一隻手,想要將自己的右手從元陽旭的大手中救出,「現在Omega有屬不清的方式不讓自己標記,甚至美國已經研發出能夠移除掉標記者氣味的技術,但一些屬於Omega的優勢還是有的,比如將過錯推給多情花心的Alpha,或者簡單明瞭的說明雙方個性不合,又或者雙方都不是認真,而沒有投入太多的感情。嗯……就我所知,貴族優秀的S級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一句話。」終於把自己的手腕救了出來,卓若宸對聽著他的話而有點矇住的元陽旭微笑,「認真就輸了。」
可是說著也矛盾啊……他還是輕易的把自己的心讓眼前的Alpha給悄悄帶走。
「如果我說我想要認真的談場戀愛呢?」元陽旭不能抑制住自己暴衝的情緒,他的信息素顯示著他的躁動,而與他相近的卓若宸能夠感受出來,只是這麼認真的問出這麼少女情節的台詞,打從出生開始字典裡似乎沒有爛漫二字的卓若宸,並沒有被輕易吸引而做出任何進一步的回答。
他看著元陽旭,腦中一點不想知曉他下一個對象會是誰,「那是你的自由。」相對的他會羨慕那個人的幸運,將自己推離了感情世界,任性以為那個對象不會是他。
元陽旭的信息素更加暴走,溫吞木訥的Omega從來都不在他的選擇範圍內,但不知為何他就是受眼前的Omega吸引,而該死的他卻不知如何攻陷他,讓他接受自己。
擔心起那暴走的信息素,卓若宸收起了還想看更多少見的元陽旭的心態,拉了拉元陽旭的西裝外套衣袖,「那個旭哥……」
「竟然你說那是我的自由。」元陽旭深呼吸一口氣,打斷了卓若宸還想惹他更生氣的話,他錯了,他不應該想在這個木頭Omega面前表現自己完美的一面,「從現在開始我會公用私權,對你展開『認真』追求。」
不過狠話是落下了,也成功在卓若宸的腦海中投下原子彈,造成他片刻的呆愣,第一次告白的元陽旭先生還是懊惱的掩著半張臉快步離去,留下回過神的卓若宸瞪大雙眼滿臉通紅盯著他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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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請來五位女明星一同參與節目,加上元陽旭一共採訪了三名設計師,包含了剛才的年輕設計師,還有國內以服裝設計為名的型男設計師。
一開始是五個女明星帶來自己的衣櫃討論著對方的品味如何,哪件衣服特別美、哪件衣服特別奇怪不好搭等話題,再之後主持人們才開始一一介紹邀請來的設計師們。
第一位是那位年輕設計師,他並不以真名示人,藝名阿場,他面容俊俏嘴巴又甜,惹得在場的女明星們各個都笑的花枝亂顫。
第二位便是那名服裝設計師,藝名萊斯里,是藏族的混血兒,鼻子高挺,輪廓深邃,帶著一股濃厚的異國色調,服裝也是不愧對自己是服裝設計師,搭配都是非常搶眼,一件繡上滿滿紅玫瑰的V領和休閒的黑色牛仔褲穿在他身上,一點都不感到突兀。
女明星們就像是來相親一般,嘰嘰喳喳的東問一點西扯一點,最後終於將焦點放回他的服裝上,才肯放人坐到位置上休息。
最後一位是元陽旭,深藍色的雙眼以及如工匠細緻琢磨出的端正英俊面容,一直都是討論內容,但元陽旭對於自己家裡的事都不多提幾句,只說那最近和他鬧過誹聞的Omega女演員,是他的姊姊元熙華。
這件事情知情的人知情,不知情的人都是非常驚訝,元熙華在演藝界裡就和元陽旭一樣身世神秘,關於他們的身世眾說紛紜,傳說他們的父親是軍火商人,生下他們的Beta是德國一家醫學中心的顧問律師。
加上元熙華除了電影宣傳之外,也很少出現在各大節目裡接受訪問,連去年得到了最佳新人演員獎也只說了些公式的道謝,記者們想挖出更深一層的消息時,都讓他通通敷衍過去。
很明顯元陽旭的感情生活也成為了他們的談話內容,他和哪位鼎鼎有名的Omega交往過,或者是空穴來風的消息他們都暢所欲言,而元陽旭都只是笑笑的不發表任何感言,反正到最後這一段一定是剪掉的,和節目內容不符合的談話根本不必要播出。
坐在他身邊的萊斯里還不禁打了聲呵欠,這群女人太會聊了,看來是沒有打算要進入正題,倒是阿場很樂意跟他們分享些八卦、小道消息,盡是讓元陽旭嗤之以鼻的假消息,他開始打算以後不接這樣的談話節目了。
似乎是製作人注意到元陽旭和萊斯里的沉默,這才趕緊在攝影機後頭擺著動作,讓兩位主持人趕緊進入主題,別抓著來賓的誹聞八卦。
卓若宸坐在棚外,翹著腳撐著下頷盯著終於回歸主題的節目,腦海裡還迴盪著他和元陽旭剛才的對話,突然被一個直球追求,這讓他覺得像做夢一樣,加上女明星們討論過的誹聞對象,都和他的性格外表差之千里,可是他說他要認真的追求啊……才怪,卓若宸噘起嘴,明明在棚內還刻意和他錯開眼神,那明顯的就像做錯事的小孩。
卻讓他莫名感到可愛,這樣的元陽旭無法和全雅秀口中的人渣Alpha相比擬,或許又如他所認為的,元陽旭和那些Omega交往其實都只是遊戲而已,隨時想喊卡就卡,想分手就分手,從不感到虧欠對方。
棚內元陽旭和每位女明星都是保持距離,不和誰過分接近,就算是他替他們挑選衣服,也只是面對鏡頭,將衣服在他們身上比對,十足的保持著自己的專業形象。
他跟過元陽旭幾次的節目採訪,他都是表現如此,不表現的過於搶眼,但本身所散發的氣息都會讓人不禁想靠近,心裡那花花公子的元陽旭開始不斷的被證實,卓若宸起身投了一杯黑咖啡,姑且就……期待他會怎麼認真追求自己吧……
如何讓他更喜歡他。
投完黑咖啡回來,錄影已經結束,他手上拿著冰咖啡遞到了還不正眼看他的元陽旭,「不先將臉上的底妝弄掉嗎?」
元陽旭拿著咖啡罐搖頭,「人太多了。」
「不然我幫你卸妝?」
「你會?」終於元陽旭肯正眼面對卓若宸,他驚訝的發問。
卓若宸聳了聳肩,「小時候我常幫我媽卸妝。」那時候媽媽還沒想要開甜點店時,是個普通的保險經紀人,偶爾為了交際應酬會喝上幾杯,回來的時候不是爛醉如泥,就是暈暈沉沉,小時候他總想能幫上媽媽一點忙,所以都會在媽媽的指示下替他卸妝。
卓若宸走進化妝室向化妝師要幾片卸妝棉片和卸妝液,替乖巧的坐在他面前的Alpha卸掉底妝,元陽旭彷彿找回了以前的相處節奏,眼神也不再閃躲卓若宸。
那種告白後的無力感消失殆盡,只留下了那樣認真的承諾,那句話說來好聽,但他卻無從下手,很多時候都是Omega們倒貼上來,甚至不需要他做什麼暗示,可是元陽旭也不是下流到哪個Omega自動請上門就吃,那他還不精盡人亡?
只是很多時候他答應的對象不是腳踏多條船,就是直接明目張膽的要求玩三人行,熱情歸熱情,還是會讓元陽旭吃不消,所以他總是先提出分手,不管那些Omega怎麼向親朋好友解釋分手的原因,反正到最後理由都是他床上功夫再怎麼好,都沒辦法給予他們安全感。
而他也擅自認為Omega們都是如此,才發現到卓若宸並不是如他所想,元熙華和全雅秀的警告還歷歷在目,元陽旭已經做好了人生第一次追求失敗的準備。
「好了,還有沒有覺得哪裡粉粉的?」卓若宸丟掉了用過的卸妝棉片,盯著元陽旭帥氣太過的臉龐看。
元陽旭搖頭,如同以往伸手摸了摸卓若宸的頭頂,「謝謝你,我先送你回家吧。」
「我可以自己搭公車的。」卓若宸苦笑,他知道自己的家和元陽旭家是反方向,可是元陽旭堅持,「讓我送你回家。」他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我不是說過我在追求你嗎?」
空氣開始曖昧,卓若宸眨了幾下眼,最後真的是捨不得繼續拒絕元陽旭,點頭答應,但一上車他開始後悔,元陽旭真的是展開了攻勢,當他坐上車的時候,替他繫上了安全帶,兩人咫尺距離間,屬於對方的信息素都能清楚嗅到。
元陽旭的信息素是溫和清涼的香味,說不出是哪種花香,不過讓卓若宸非常熟悉,發情期的那些日子他總被這味道弄得整個人都不好,以為元陽旭繫好安全帶不會再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卻在卓若宸不防的時候,唇畔刻意擦過了柔軟的臉頰。
輕輕劃過的觸感,如同在心上搔癢般令人難以忽略,卓若宸摸上了被嘴唇擦過的臉頰,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景物替換,耳邊的音樂還在播放著。
是一首英文歌,甜美的女聲詢問著:「所以親愛的告訴我,你希望和我相愛嗎?」
溫柔的男聲細細應和著:「無時無刻……無時無刻……」
那樣的輕柔纏綿,一時卓若宸不禁將自己和元陽旭帶入了歌詞的世界,青澀的傾訴愛意,忽然愛上彼此是不需要理由與原因,就像麻雀愛上雪一般,不可理喻,所以只需要回答你是否願意與我相愛。
直到永遠。
將卓若宸送到家裡,元陽旭揉著他的頭髮,「明天我也會來接你的。」
「旭……」他並不給卓若宸婉拒的機會,開著車揚長而去。
卓若宸呆立在甜點店門前,連卓若蓮出來了他也沒有察覺到,直到卓若蓮擔心的拍上他的肩頭時,他猛的將自己的頭埋進了哥哥的頸窩裡蹭著,耳尖紅的像是可以滴出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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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光十色的光線如同以往充當酒吧的光亮,元陽旭接到喬治的求救電話,一到店裡就看到元熙華正握著拳頭要揍一名想性騷擾他的光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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