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係可大了……」校長現在覺得自己反胃的厲害,像是吃了苦膽一般,將臉埋進手掌裡,「這代表元首可能是假的……或是……」
「或是?」亞克哽咽著追問。
「元首想要顛覆國家。」校長苦中作樂的說出最不可能的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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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夢裡的色彩鮮艷的像是在舞廳中,周遭卻是一片黑暗,他看到一塊肉泥頭戴王冠,坐在一張手工精緻的王座上說著他聽不懂的話,他的口中冒出一顆顆黑色汙濁的氣泡,被在他身邊唱歌又圍繞著跳舞的小人給捉住。
他們似是在唱不著調的歌,又像是在尖銳的尖叫,將捉到的氣泡砸向彼此,被砸到的小人化作一攤光團在地上蠕動,又融進那一道道的光束中。
然後再從光束中掉出一攤光團變成小人,無限循環。
當他看到第一千個小人重生,便悠悠轉醒,映入眼簾是一片白色,他起身揉了幾下眼睛,睜開眼還是白色。
「原來不是夢啊……」
「你睡傻啦?」王的聲音突然從他的腦海中傳來,查理斯低笑著回應:「王,你覺得我逃得走嗎?」
「有我罩你當然可以。」王似乎對他打算逃出去的想法非常滿意,像是在對他拍胸脯保證。
光是坐以待斃也不能解決事情,沒有做的事情就是沒有做。查理斯走下機械床,依照王的指示像對待機械床一樣讓實驗室的門壞掉。
隨著門被破壞,機構中的警示聲大作,那些降下來的激光槍都無法傷害到查理斯,他開始在機構中隨意逃竄,看到路就轉,岔路便隨直覺跑。
顯然他的意念只對無機物有用,卻不能對人類使用。
「畢竟人類對你來說不是敵人。」這是王在陪著他逃跑時給予的解釋。
在長時間逃跑之下,他的精神開始不堪負荷,太陽穴邊的神經隱隱作痛起來,王也提醒他不能再過度使用,不然他的神經會受損,就不能順利逃跑了。
當他好不容易甩開一幫追趕的人,他迎面撞上了一道肉牆,正當他想要肉搏把人給打暈時,卻看到了讓他不敢置信的人。
「羅比學長……」
「查理斯?你是逃出的樣本?」羅比皺起眉頭的望著滿身是傷的查理斯,他身上還有不明液體乾涸的痕跡,看起來非常狼狽。
「我……是他們把我抓進來的……」
尚未接收到查理斯明日就要行刑的公文,羅比只當是機構的人搞錯了什麼,和已經追趕過來,手上拿著槍的警衛對峙。
「你們不是說是外星生物嗎?怎麼會是個人類?」羅比將查理斯護到自己的身後,跟在他後面的西德尼和泰莎則是聽到羅比的質問時,也一起護在查理斯的身邊。
為首的警衛在心裡嘖了一聲,他用槍指著他身後的查理斯,「他和他體內的寄生外星人殺了阿斯塔蒂先鋒號的五十人,明天就要行刑了,如果我們讓他逃跑,誰來向元首先生交代?」
羅比轉頭看向查理斯,他面色蒼白,抱著自己的臂膀在顫抖,無助的目光望著羅比遲遲無法言語。
隨後羅比轉回頭,依舊堅持擋在查理斯的面前,斬釘截鐵的說:「他不會做這種事情。」
「而且這裡是國立科技研究所,並不是監獄。」
「國立科技研究所很適合拿來關押怪物。」面對羅比的話,警衛無賴的撇嘴反駁,引來身後同僚的訕笑聲。
「他不是怪物。」羅比皺起眉頭,依舊不肯將查理斯交給他們。
「竟然你敬酒不吃硬要吃罰酒,那就別怪我們心狠了!」正當警衛準備開槍攻擊時,已經準備好要帶查理斯逃跑的泰莎,抓住查理斯的手往出口的方向跑去。
被泰莎抓著跑的查理斯擔心的轉頭,正想要拉住泰莎,泰莎卻緊緊牽住他的手,「你放心,西德尼和羅比應付得來!」
正當泰莎解決掉一波警衛踹開一扇門時,迎面而來又是另一隊警衛,想往別的通道走,他們卻已經被團團的包圍住了。
突然有一名警衛吹了一聲放蕩不羈的口哨:「泰莎,你還是別護著那個怪物了,免得傷到你那張漂亮的臉。」
泰莎回應警衛的是個迷人的微笑:「那你們把槍放下來讓我們走,我漂亮的臉就不會受傷了不是嗎?」
「泰莎,我們不是在開玩笑的。」警衛舉起了手上的長槍瞄準他們,「快來我們這邊,我們保護你。」
「你們保護我?」泰莎疑惑的望著眼前的警衛們,他們胳膊不比羅比精壯,行動也不像西德尼敏捷,還自不量力的說要保護他?他彷彿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笑出幾聲:「憑你們就想保護我?誰給你們的自信?水仙花的納西瑟斯?」
「什麼?什麼納西瑟斯?」
「白癡!他罵你自戀啦!」聽不下去同僚和泰莎的對話,另一名警衛上前就要抓泰莎和查理斯,被泰莎一手揮開,尖利的指甲劃破警衛的手背。
「別隨便碰我!」泰莎收起美麗的笑容,不容冒犯的焰火燃燒在他的金眼中,讓警衛不禁退回同僚們的身邊。
突然警衛們之間卻開始此起彼落的吹起口哨:「不愧是金星混血啊!生氣起來也是這麼漂亮,泰莎啊!你就別跟著那個怪物,來我們這邊,我們會好好疼你的!」
「查理斯不是怪物!」忍不得自己保護的人被罵兩次怪物,泰莎也裝不出從容,不甘的咬著牙反駁,他手上的槍已經沒有子彈,無法給這群厚臉皮的臭痞子們教訓。看著被冒犯的泰莎為了自己大動怒火,查理斯閉上眼,緊緊的握住泰莎的手。
一瞬間那群出言不遜的警衛開始哀號,他們的手臂正以不自然的方向彎曲起來,或是往自己的嘴巴拳拳到肉的揍了好幾拳,手上的武器也應聲掉落,剩下的警衛將長槍瞄準了他們,在警衛們扣下扳機的同時,傳來了卡彈的聲音,爆炸聲在整個廊道裡響起。
泰莎眨了好幾下眼,轉過身正想要問查理斯發生什麼事時,查理斯卻在他面前無力的跪倒在地。
「查理斯!」泰莎擔心的扶住他要往前傾的身子,「你怎麼了?」
「沒、沒事……」查理斯逞強的微笑,揉著劇烈疼痛的太陽穴,打算起身時卻又軟回地上。
泰莎拉著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不遠處卻傳來了跑步聲,他下意識的搶來警衛手上完好的槍枝,將查理斯護在身後。
「泰莎!查理斯!你們發生什麼事了?」是聽到哀嚎及爆炸聲趕來的羅比和西德尼,泰莎終於鬆了口氣放下長槍,「羅比,幫個忙,查理斯他突然走不動了。」
「好,那我先背著查理斯跑。」羅比繞開那些倒在地上哀號的警衛,雖然心裡覺得古怪,但現階段沒有時間讓他好好的問,於是他在西德尼和泰莎的幫助下背起查理斯,本想要照原定計畫往出口跑,西德尼和泰莎壓後保護他們逃離,查理斯卻開口:「羅比,帶我去太空館。」
「什麼?去那裏做什麼?」羅比絲毫沒有注意到查理斯的不同,便下意識的詢問。
「帶我去那裡,我不能再待在地球了……」
羅比停下了腳步,「什麼意思?」
「明天他們就要把我行刑了,你覺得就這麼帶我離開這鬼地方會有什麼用?不如帶我離開地球更好不是嗎?」
「你……」
「我想要回去故鄉,帶我回去。」查理斯褐色的雙眸直勾著羅比的眼睛,「不然我就殺了查理斯。」
「你!」羅比瞪了眼查理斯,想起剛才警衛和他說查理斯體內有寄生外星人,一開始還以為他們是在胡說,沒想到是真的,而且這外星生物還他媽拿宿主的生命威脅他。
「你最好不要對查理斯亂來!」羅比下了一個沒什麼用的威脅,改變目的地往太空館的方向跑去。
羅比的腳程很快,不到幾秒的時間便抵達太空館,可是面對停放在研究所的多艘太空船產生了選擇障礙,他並不是以培養空軍為主的納薩軍校出來,對於太空船的機型一點概念都沒有,趴在羅比背上的查理斯讀出羅比的焦慮,看似隨意的指向一艘子彈頭型有些老舊的太空船,「就那艘吧!那艘還能使用。」
「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的還多著呢!」查理斯哼了一聲,大力拍下羅比的背脊,「還不快點,你這隻慢吞吞的貓咪!」
「啊……真是……」要不是現在在他背上的人頂著一張查理斯的面孔,羅比大有直接把這個人拋下讓他自生自滅的衝動,但偏偏他背上的人就是查理斯。
他進到太空船的船長室卻卡在不知該如何啟動,查理斯憔悴的搭了下眼皮,在羅比的耳邊輕語:「學長,壓下那顆藍色的按鈕就可以了。」
「喔。」正當羅比壓下藍色的按鈕,整艘太空船開始運作起來,機體內部的光源全部啟動,溫和的白光照亮了黑暗的艙內,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悅耳溫柔的女聲:「您好,我是夏綠蒂。歡迎搭乘阿斯塔蒂先鋒號,請出示您的航空駕駛資格。」
羅比茫然的抬起頭,對上大型光腦屏幕投影出來的女性人工智慧,他擁有一頭俐落的短髮,穿著酒紅色西裝,站姿優雅的立在他們面前。看著茫然的羅比,夏綠蒂微笑著重複:「您好,我是夏綠蒂。歡迎搭乘……」
「夏綠蒂,是我……」查理斯打斷夏綠蒂的話,帶著疲憊的微笑抬起頭,「你忘了我嗎?」
「查理斯?」夏綠蒂似乎被嚇到了,「你怎麼了?你還好嗎?你不是獲救了嗎?」
「夏綠蒂,時間已經過了兩年了。」查理斯啞著聲音和夏綠蒂解釋:「我、我需要你的幫忙,明天我就要被處刑了,現在需要離開地球才行……」
「為什麼你會被處刑?」夏綠蒂神色慌張起來,蹲下了身子,伸手想要碰觸查理斯,卻無奈他是人工智慧的投影,無法碰觸到真人而穿過了查理斯的背脊。
羅比正想代替快要昏過去的查理斯解釋時,太空館闖入了好幾十名傭兵,他們來勢洶洶的提槍,往整館內唯一運作的阿斯塔蒂先鋒號跑來,跟在他們身後的是面色不善的莎莉曼。
「來不及解釋了!快帶我們離開地球,不能讓查理斯被他們抓到啊!」羅比對夏綠蒂大喊,下意識地認為這會是場長期抗戰:「先帶我們到有物資水源的星球。」
「好。」夏綠蒂不再要求他們出示駕照,本來熾白的光線轉為一道道交錯的藍綠,熱好的引擎隨之發動,展開的機翼將正要爬上來的傭兵彈開,想要攀附在機身上潛入的傭兵都被夏綠蒂發現,他開啟機身旁的所有通氣小口,將不速之客通通吹走,確定沒有任何偷渡客,夏綠蒂將太空館的天花板撞開,往上行駛於大氣層間。
進入安全範圍,夏綠蒂指向機長室的鐵櫃子,對著羅比說:「那裏面放著能抵抗重力和離心力的注射劑,先注射好後才能進行時空跳躍,不被時空扭曲拉扯進而重傷死亡,平安抵達您指定的星球。」
「知道了。」羅比迅速的打開鐵櫃子,裡頭正擺著幾十隻注射劑,他並沒有疑惑為什麼停駛兩年的太空船,還有這麼多的注射劑。他確認注射劑還未過期,便給自己和查理斯施打。
「接下來需要進行兩次時空跳躍才能抵達TP1020類地小行星,現在進行第一次時空跳躍,請紀錄此刻跳躍時間並且指定脈衝星。」
「嗄?什麼?」羅比沒有受過相關訓練或經驗,他茫然的理解夏綠蒂的話,是聽進去了但卻不懂要做什麼。
「學長,可以請你帶我到風琴鍵盤前嗎?」查理斯因神經痛全身發著虛汗,一副隨時都會昏迷過去,但現在這裡只有他會操作阿斯塔蒂先鋒號,他明白自己現在不能輕易的闔上眼,雙手顫抖著抬起。
看著脆弱的查理斯,羅比皺起眉頭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他橫抱起查理斯,小心翼翼的不產生讓他不適的搖晃。
他坐上風琴鍵盤前的沙發單人椅,讓查理斯靠在他的懷中。他們沒有任何的對話,查理斯認真的敲擊著風琴鍵,打出無數個程式漂浮在光腦上,形成以無數字母結出的綠光蜘蛛網。
「時間確認為西元一萬零五百年的七月三十日,下午三點零六分,指定每秒六十轉的PSR A10060-30脈衝星,每三十小時校正一次。於西元一萬零五百年的七月三十日,下午三點零八分進行第一次時空跳躍,並且關閉定位追蹤以及一切通訊。」隨著蜘蛛網越結越大,夏綠蒂開始對機艙內播報查理斯的設定。
「學長幫我踩一下右邊的踏板確認設定。」查理斯臉色蒼白,有些依賴身後溫暖的胸膛,小聲地拜託羅比。
羅比依言踩下右邊踏板,隨即一條皮帶勒住羅比的腰部,不讓他因時空跳躍的衝擊在機艙內滾來滾去,夏綠蒂微微的彎下腰要求羅比:「請您抱好查理斯,再過三十秒就要進行時空跳躍了,請別讓他受傷。」
「我知道了。」羅比將查理斯穩妥的抱在懷中,探了下他的額頭皆是冷汗,他在查理斯耳邊輕語:「好好睡一覺吧!我在這裡,不會有事的。」
「好。」查理斯乖巧的依靠在羅比的懷中,疲憊的闔上雙眼,他感覺到時空跳躍的衝擊,卻不像之前那樣不安,他沉沉的陷入夢境中,做著誰都不會做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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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停戰後的六年,德蕾莎福利院迎接一名被拋棄在醫院的新生命,院長海倫給這孩子起名為查理斯,看著他從一個襁褓中的嬰兒成長為滿臉笑容的開朗少年,成為福利院中可靠的大哥哥。
後來的孩子們都非常喜歡查理斯,總喜歡繞著他轉,他們以為這個大哥哥會陪著他們長大,直到查理斯十三歲的時候,他被人收養走了。
海倫心裡很掙扎,他看得出來查理斯想待在福利院裡生活,但收養他的人是位非常有聲望的人,不僅是政府國防方面的承包商,更是擁有千年歷史的貴族家長──雅戴爾‧拜爾德。
他手上拿著查理斯自小到大的成績,雙唇抿成一條線,猶如電視上所看到的那般冷漠,如十二月的寒雪,「他的成績真優秀。」
「查理斯學什麼都很快,也很認真努力。」海倫不自在的坐在雅戴爾的面前,背脊無端發涼。
「是嗎?那正適合拿來培養,我想讓這個孩子成為我的養子。」雅戴爾將查理斯的資料隨手放在桌子上,他站起身,「下個禮拜就來接他。」
「雅戴爾先生,領養手續少說也需要一個月,您就算下禮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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