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歐溫也會任性的纏著羅伯特唸繪本或是小說給他聽,繪本羅伯特還行,但小說實在難倒他,甚至有些台詞令他匪夷所思。
所以他帶著一點報復心態的,讓他的小主人唸給他聽。
「喔!羅密歐為什麼你是……」歐溫再也唸不下去那膩歪的台詞,啪的闔上莎士比亞四大悲劇之羅密歐與茱麗葉,皺著眉間,「我不喜歡戀愛故事!」
「那你要看七龍珠嗎?」羅伯特拿起一本小小的漫畫,對著歐溫挑了挑眉,「據我的資料庫所示,這是一萬四千年前最有名的作品。」
「不要!這樣我會睡不著!」歐溫打著呵欠,揉著眼睛,扯了扯羅伯特的衣襬,「我想聽吸血鬼大戰殭屍的故事。」
「那你這和看七龍珠有什麼差別?」羅伯特白了歐溫一眼,嘴裡這麼說,卻還是隨手拿了本用著黑色、綠色以及紅色等色調繪畫出的畫冊,上頭的字十分藝術的畫著吸血鬼大戰殭屍,不知為何歐溫還挺喜歡聽這些怪誕的內容。
或許是羅伯特並沒有注意到,歐溫其實是想看他那說著吸血鬼和殭屍中二台詞,帶著無奈又好笑的表情,看著這樣的羅伯特他總能一覺好眠。
痛苦又艱難的講完了故事,歐溫早已沉沉的睡去,羅伯特輕嘆一口氣,將繪本放回書櫃之中,書櫃上滿滿都是歐溫撿來的繪本、小說或是文學作品。
羅伯特的高智能人工智慧,使他讓城中的一些有錢人給注意到,總是希望來服侍他們的是像他這般的人形機器人,但不管他們如何勸誘,羅伯特都絲毫不予理會,逐漸的,因為他的冷淡讓那些人都打道回府不再糾纏。
本來一開始歐溫知道了還有點鬧小彆扭,但看著羅伯特斬釘截鐵地拒絕後,便不再鬧性子的繼續在羅伯特身邊當隻聒噪的小蜜蜂。
偶爾羅伯特會毫不掩飾的嫌他聒噪嫌他煩,可在倆人的相處之下,歐溫都早已免疫,甚至還不介意。
畢竟羅伯特嫌棄他的地方,只要不是長相和那道傷疤就好。
他的身體在羅伯特的三餐熱食的滋補下,該長肉的地方都開始長肉,甚至開始抽高,這些變化都讓歐溫睡覺都會笑。
羅伯特撐著下頷看著那傻兮兮的笑容,不禁感嘆起來自己剛開始啟動時的衝擊……
該死的自己竟然變成莫名其妙的模樣,又十分的大隻,站起來就算不想,也會撞死一隻鳥,簡直高聳入雲,真不知道那時候的歐溫到底怎麼想的。
羅伯特蓋好歐溫身上的被子,緩步步出門外,看到屋外平時讓歐溫坐來看月亮的藤椅上多了一個人。
那是個很年輕的男人,他身穿筆挺的軍裝,別在胸前是三星上將軍徽,仔細一看他臉上的輪廓和歐溫有幾分相似。
「你是誰?」羅伯特的人工智慧截取下男人的模樣和歐溫的樣子相比對,相似率高達百分之八十幾,只差在男人的臉上並沒有歐溫臉上的燒傷。
「那個孩子的父親。」男人的聲音很冷淡,彷彿是經過多年寒風吹襲的石頭,他抬眼試圖模仿著歐溫的角度去看那一陳不變的衛星。
「他還有父親?」羅伯特挑起了一邊的眉眼,勾起一絲不苟同的嘲笑,心中感到不可思議,但更多湧上心頭是不屑和一團怒火。
他終於能夠解開錯誤的訊息了,歐溫之所以一直沒有被保護起來,是這個擁有上將頭銜的父親在阻擋,可是為何如今才出現在這屋子前。
「他是我一生中的汙點。」那一點一點的逞強開始出現裂痕,男人的聲線開始抖顫起來,彷彿想到什麼糟糕的回憶。
「閉嘴!你沒資格將他定為汙點!」羅伯特扯起眉頭,腦海裡開始想著要如何請男人走,最好不讓歐溫見到他。
男人冷笑一聲,「我看了他幾十年,憑什麼不能?」
「那你為什麼不繼續看著,不來打擾他的人生?」或許打從歐溫出生開始,他的人生就一直受著這個男人的影響,但那是建立在歐溫單純天真的以為父母雙亡之上,羅伯特嗤笑了一聲:「難道說你想要把他弄瘋?這樣他就誰都認不得,你也可以不用繼續看著他?」
「不,我需要他的才能。」男人的語調淡然,覺得自己肯接受那不該出世的歐溫,對他就是莫大的恩典。
「那你可以滾了,我不會讓你帶走歐溫的,他不適合你們那充滿戰爭又醜陋的世界。」
「適不適合,不是你這個區區的機器人說的算。」這次男人總算將目光從月球上移到羅伯特身上,他冷冰冰的勾起笑容,「我給你選擇,讓我殺掉這個孩子,還是讓你待在他身邊,從我的手中保護他。」
「你殺得了他?」羅伯特瞇細了眼,嘲諷的笑了幾聲。
「當然可以,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他是怎麼出生,他的母親是個多麼下賤的人,而他臉上的燙傷又是怎麼來的,相信我,我可以鉅細靡遺的將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只是到時候不知道他承受的了還是承受不了?」男人攤開了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我可以不用親手殺了他,也可以讓他把自己逼上絕路。」
羅伯特靜默了下來,他開啟了遠程感官,在這幢房子的方圓五百公尺處都站立著武裝機甲,隨時都有擄走人的架式,而他害怕了,不是害怕那些武裝機甲,而是眼前這個男人的話語聽起來並不像玩笑。
他給了他兩條路走,兩條他都不想,但最好的卻是他保護歐溫到男人的眼皮底下過活。
他嘆了口氣,「你打算怎麼對待歐溫?」
「我不會告訴他我是他的父親,」男人轉了眼從藤椅上站起,「不過他的舅舅很希望能夠見到他。」
男人偏頭眼神如利刃,沉黑無底,「現在你可以把他帶出來上艦倉。」毫無感情,卻帶著濃厚的恨意。
「要不要上你的戰艦,他有選擇的權利。」羅伯特並沒有理會男人的命令,藍色閃著金屬光芒的雙眼對上男人寒冷的黑洞。
「我相信他得答應。」男人低笑了幾聲,手一擺,屋子上方就出現好幾台戰機,「如果他不希望這裡和下面那座城市被夷為平地。喔你也不用說我沒那個膽子,光憑我敢毀了一顆星球,這一座小小城市還不算什麼。」
但男人口中的小小城市卻是對歐溫來說意義非凡的存在。
羅伯特就算有千百萬個不願意,還是迫於男人的戰艦威脅,只好簡單收拾好歐溫的行李,以能夠讓他還能安穩睡著的方式,將他橫抱上了戰艦。
等待著歐溫醒過來後的一堆問題,還有他的責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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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羅伯特意料之外是,歐溫問了他自己為何會在戰艦上後,卻沒有怪他這樣什麼都不說就將他帶上戰艦,反而很好奇的拉著他,要求他做嚮導。
歐溫是在上了戰艦後的三天才醒過來,羅伯特在這期間幾乎將這艘戰艦摸的熟透,當然有碰上幾次男人,不過兩人都不給對方好臉色看,就直接錯身離開。
他這樣的舉止,讓在戰艦上的機器人們都感到驚訝,很少人會敢給伊洛斯上將臉色看,而對於機器人來說幾乎都是零。
在他們的設定之中,伊洛斯就是最偉大的存在,不可抵抗他的命令、事事得將他放在第一位,惹來羅伯特的嗤笑,那正好,他將歐溫的命令擺第一,伊洛斯的擺最後,沒有聽從的必要。
「對了!羅伯特我是不是該去見伊洛斯上將?」歐溫跟在羅伯特的身邊,帶著既興奮又克制不住的熱情,貼在透明玻璃牆欣賞著牆外的宇宙世界。
「那個男人?不用,你只要離他越遠越好。」羅伯特微挑起了眉,挑了伊洛斯最少經過的走廊給歐溫過個癮。
「為什麼我要離他越遠越好?」歐溫將視線從牆外收回,狐疑的看向羅伯特的同時手不自覺的觸碰上右臉上的燙傷,羅伯特哼笑一聲攤手,「你這麼笨,如果惹他不開心,可不是被丟出戰艦外這麼輕鬆。」
「什麼?結果是你嫌我笨!」不知為何歐溫內心放下一顆石頭,怪嗔的放下了手,還想要在戰艦裡走一會,一名高大腿長的男人迎面走來,他長得比現下的宇宙明星還來得帥氣,彷彿出自名匠之手雕刻而出的面容,細長眉眼底下的雙眼帶著柔和的光彩,高達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長,讓歐溫站在他面前都覺得自己很小隻。
而羅伯特一百八十八公分,能和男人對視,他有禮的和男人點頭致意,「李雅副將。」
男人偏頭朝羅伯特勾起溫柔的笑容,注意到了比自己小上許多的歐溫,驚喜的讓嘴角笑意更深,「我想這位就是歐溫吧?」
「是的,是您的姪子。」羅伯特豪不避諱的點頭。
「咦?」歐溫一楞,不敢置信地轉頭瞪向羅伯特,羅伯特卻整理了一下他稍帶凌亂的捲髮,「歐溫,李雅副將是你的舅舅,你不跟他打聲招呼嗎?」
「什、什麼?可是……」歐溫慌張的臉紅起來,他猛得躲到了羅伯特的身後,用著沒有帶傷的左臉偷覷著眼前好看的男人,怎麼可能?這麼帥氣英俊溫柔的哥哥怎麼會是他的舅舅?
果然還是被躲著,歐溫的反應如同男人的意料,他苦笑出聲:「對不起,我不應該讓你在外流浪七十幾年。」
可是能怎麼辦?他的親生父親是地球上最有權力的男人,而他只是他身邊的副將,為了贖還親生姊姊對伊洛斯的傷害,他只能放棄自己成為機甲技師的夢想,接受了伊洛斯對他異常的執著情感,成為他的副將。
伊洛斯和他保證會讓姊姊的孩子好過,卻沒想到是任他自生自滅,還將歐溫的消息通通都斷掉,打死都不肯讓他去見他一面。
要不是他前幾個月在一場掠奪戰上重傷,趁著伊洛斯內心脆弱的時候和他要求,他可能永遠都不能將歐溫接到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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