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嚴教官的回應,石川潾放下心中的疑問。打從進入軍校開始,他們便充分體會到一山還比一山高的滋味,面對表現超常的學生,並不會感到特別意外。
一時石川潾感到可惜的長嘆:「唉──查理斯的體力還是比別人差上一點。」如果能夠再打一段時間,他便能突破體力耗弱的查理斯的守備,真的是敗在自己的心志不堅上。
「是啊!真可惜……」嚴教官再次嘆息附和,隨後卻露出欣慰的笑容,「那這代表他們有能力完成課業了。」
「也算是唯一的好事。」石川潾苦笑著再次嘆息:「我和龍一有得忙了……」
「辛苦啦!」嚴教官安撫性的反手拍了拍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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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考試後便能短暫返家休息,身為貴族的尼可拉斯自然是有專車接送,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見他的父親一眼。
可是父親不等他招呼一聲,劈頭便問:「我讓你做的事情如何?」
尼可拉斯一頓,望著威嚴的父親,背在身後的手指交纏在一起,「父親,我真的覺得威廉他們……」
「威廉?你倒真和西歐多爾一家好上了?」父親冷笑著打斷尼可拉斯,「雖然西歐多爾已經退出右派共和黨,成為無黨籍的貴族,但難保哪天他們又會給共和黨支持。尼可,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尼可拉斯垂下眼,「我是史密斯家的繼承人,而史密斯一家是給予左派革新黨支持的貴族……」
「很高興你知道。」即便聽出尼可拉斯語氣中的鬱悶,他的父親依舊保持嚴肅地讓尼可拉斯喘不過氣。
「可是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要去監視威廉!他也、他也沒有監視我啊……」在和威廉一起執行考試時,尼可拉斯總能感受到威廉釋出的善意,並不像他父親所說的那麼糟糕,而使他逐漸忘了父親特意交代給他的事情。
「所以呢?」他父親瞇起了雙眼,居高臨下的看著尼可拉斯,「你真令我失望,尼可。」
尼可拉斯明白父親並不是失望,而是覺得他沒用,他沉住了呼吸,壓下心底的難過,「那至少請讓我知道,為何非得連查理斯也要一起監視?」
威廉就算了,即便他說再多,父親對西歐多爾一家的偏見是深入骨髓的,說再多都沒有什麼用處,至於為何監視查理斯,這就讓尼可拉斯猜不透了。
「這個你就得問尊貴的元首先生了,畢竟他是這麼吩咐亞克‧托維克的。」
尼可拉斯身軀一震,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父親,「您是說,亞克他是……」
「沒錯,亞克‧托維克是元首放在他們倆身邊的監視者,必要時隨時回報元首他們的情況。」
監視者並沒有直屬的機構,連同身分、性別、年齡都不詳,他可能是你的同學、同事、搭檔、家人更甚是伴侶,他們會將監視對象的情況回報給元首,至於被監視者會發生什麼事情都是謎。尼可拉斯一直以為監視者是天方夜譚,是一些民眾對元首不信任的傳言。
「明白了嗎?尼可,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尼可拉斯望著眼前的父親,忽然一瞬間看不透他,似乎記憶中溫和的父親已經不復存在,又或者這是父親的真面目?他遲遲的沒有回應,在父親想要伸手拍他的肩膀,表達父親的關愛時躲開,不發一語的轉身離開書房。
步伐從沒有像此刻沉重。尼可拉斯走回房間,低笑了幾聲後躺倒在床上,「亞克和威廉、查理斯感情這麼好,怎麼可能會是監視者?」
末了,他停下了笑聲,直盯著花白的天花板,從小他的父親就告訴他元首先生是革新黨的叛徒,踩著革新黨獲得民心後,轉眼便退出革新黨,以無黨籍的身分,和一直都待在革新黨的統帥大人共同競爭元首位置。
那時是戰爭爆發後睽違已久的全民大選,每個地球公民都非常積極投入元首選舉,民眾們因長期被保守的共和黨統治而有諸多怨言,再加上革新黨的暗中操作,那次的元首選舉是統帥大人和元首先生的選票戰爭,兩人票數非常相近而一直都沒有結果。
統帥出身軍系,儘管為革新黨注入相當多的助力,卻和一畢業便投入政治活動的元首先生相比,還是有實質上的缺點,所以在最後一次候選人政見發表會上,他將自己並不會帶領國家進步,只會領兵打仗的事實告諸社會,導致最後一次的元首複選,是由已經退出革新黨的元首先生高票當選。
這戲劇化的過程,讓革新黨和共和黨對無黨籍的元首非常不滿,元首利用革新黨和共和黨的對立搞垮共和黨的民心,在最重要的時刻宣布退出革新黨,利用在革新黨時期培養起來的人脈和人才,還有與統帥大人在學期間的搭檔情誼,一舉擊潰革新黨的贏面,使他們無法入主內閣,施展鴻圖抱負,並且打壓他們兩黨在國會上的勢力,培植其他小黨來對抗兩個大黨。
尼可拉斯想如果他不是史密斯家的小孩,是不是就不必知道這些事情,也不用為了家族監視同學,更不會去擔心身邊是否有監視者了?他的眼眶泛紅閃著淚光,正想要閉眼沉澱情緒時,他的姊姊推開了他沒有關牢的門。
「尼可,你回來啦!」姊姊高興地坐到他的床邊,笑瞇了眼湊近躺在床上的尼可拉斯,「在學校裡如何?」
卻看到他眼眶泛紅,要哭不哭的模樣,隨即捧起他的臉,「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尼可拉斯的姊姊大他有十五歲,長得跟他些許相似,一樣擁有金棕色的頭髮,一雙碧色的眼眸。兩人感情要好,彼此之間向來沒有什麼祕密,就算有,也一定會被對方逼問出來,所以尼可拉斯抽了一下鼻頭,將父親交代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姊姊。
「父親怎麼能將你牽扯進黨爭?」他姊姊眉頭微蹙,捨不得看到自己寵了要十七年的弟弟受委屈,「我去和父親談談。」
「姊姊,等等!」尼可拉斯拉住了姊姊,不讓他去質問父親,「就這樣吧!」
「可是……」
「跟你說完我心情好多了,反正我也可以敷衍父親不是嗎?」尼可拉斯打斷姊姊的話,深怕姊姊又說了些什麼,讓他直接哭了出來。
「那……你絕對不能把父親的話往心裡去好嗎?」姊姊輕輕撫過尼可拉斯泛紅的眼眶,「想哭的話就哭出來,這樣心情會好更多的。不用擔心,除了我不會有人看到的。」
聽著姊姊溫柔地安慰,打轉在尼可拉斯眼底的眼淚應聲流下,在姊姊無言的陪伴下,將自己滿腔的難過以及不滿都宣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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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假期結束,告別畢業的學長姐們,查理斯他們便正式升上二年級,回首一年級除了體能訓練和上課之外,對查理斯他們來說最驚心動魄的時刻,不外乎是第一學期的期末考,還有在摩安鎮發生的事情。
說到摩安鎮,還是神父親自來聯繫他們,告知他們摩安鎮已經恢復原有的秩序和忙碌,教堂也已經重新整修好,並且感謝他們當晚的搭救,而他也不在意西德尼當時的話,總說是他剛好不舒服而已,和西德尼的話沒有關係,讓西德尼鬆了一口氣。
那時候羅比並不在場,西德尼和泰莎也沒有告訴他們羅比去哪裡,只說他有些私人事情需要處理。
之後查理斯關注人販子集團的新聞,才後知後覺羅比期中考試期間,所謂的「私事」要處理是怎麼回事。
他抱著自己好歹和彌實有一面之緣,利用微型晶片撥通羅比的微型晶片代碼,可打了兩次,兩次都被直接掐斷,查理斯有些喪氣地不再撥打。
卻沒想到下一秒眼前傳來來電訊息正顯示著羅比,他慌張地趕緊接通聯繫,「喂?」
「喂?查理斯不好意思,我剛剛在診間裡不方便接聽。」
「啊不!是我打擾學長你才對……」查理斯有些慌張地回應羅比:「抱歉,我只是看到了新聞,想關心一下彌實如何而已。」
「這樣啊……謝謝你的關心,他很好。」
查理斯聽著羅比的回復,沉默了一會,腦海裡快速的掠過新聞內容,媒體並沒有公布被綁架的白子的個人資訊,而他竟然就這樣光靠猜測就打給羅比,關心彌實的事情,怎麼想都很失禮。
下意識的,查理斯不禁脫口而出:「對不起……」
「嗯?為什麼要道歉?」另一頭的羅比投了一杯拿鐵,輕啜了一口,不大滿意的蹙起眉頭,尤其是他還接著能調製出令他滿意拿鐵的查理斯的通訊,絲毫都沒有感覺到自己被查理斯冒犯。
「就是……可能新聞裡被綁走的白子,不會是彌實……」查理斯緊張地回復羅比的疑惑,卻得到一陣低笑聲,好聽的讓他臉頰發紅。
「呵……沒關係,畢竟我都請假一個月了,你又見過彌實,會聯想到彌實被綁走也不意外。」羅比輕笑著安撫緊張的查理斯,「謝謝你,他的心理治療很順利,不用太擔心。」
羅比想自己暗示到這裡,查理斯應該就能明白了,而聽到心理治療這關鍵字,查理斯也不再糾結冒犯的問題,笑瞇了眼,「那真是太好了!」
突然他看到房間內已經被清洗摺好的外套,「學長現在還在首都嗎?我想要還你外套。」
羅比本來想告訴他開學再還也不急,沒想到做完心理治療,一直乖巧地聽他和查理斯通訊的彌實,突然抱住羅比的手臂,「哥哥、哥哥,我也想見小哥哥!他答應我會和我一起逛街的!」
「不行,明醫生說你現在治療完就要好好休養,忘記了嗎?」羅比戳了下彌實的額頭,彌實卻不依的鼓起臉頰,拉著他的手搖晃撒嬌,「我就想見小哥哥嘛……」
「查理斯,你等我一下,先不要掛斷。」
「好……」
羅比先屏蔽掉和查理斯的通訊,開始和彌實討價還價,「只準見查理斯,不準逛街。」
「唔……」彌實噘著嘴,小指頭繞來繞去,想起明醫生鄭重的交代,只好乖巧地妥協,「好!」
羅比無奈地揉了揉彌實的腦袋,解開和查理斯通訊的屏蔽,「查理斯,麻煩你幫我把外套送過來了,我把我的位置傳給你。」
確認接收到羅比的定位,查理斯便掐斷和羅比的通訊,將他的外套放進準備好的紙袋裡,想起羅比屏蔽前和彌實的對話,不禁勾起了笑容低語:「學長真的很疼弟弟呢!」
他抱著愉快的心情離開宿舍,抵達聖克萊爾醫學中心一旁的公園,找到羅比和彌實。彌實盪著鞦韆,羅比則是在他背後替他輕輕推著,兩兄弟正有說有笑的。
「學長,彌實。」查理斯提著紙袋走到鞦韆旁。
「啊!小哥哥來了!」彌實跳下了鞦韆,抓住查理斯的手,興奮的大喊:「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看著彌實臉上大大的笑容,查理斯感到高興的拍了拍彌實抓著他的手背。看來心理治療的效果非常好,彌實並沒有因為拍賣會的噩夢被夢魘住。
羅比接過查理斯歸還的外套,他們坐進一座涼亭裡,躲避逐漸熾熱起來的太陽。羅比將紙袋交給彌實保管,對坐在一邊的查理斯道謝:「謝謝你,你的外套等之後開學我再還給你。」
自從治療艙出來後,他便忙著第二學期的期中考試,又發生了彌實的事情讓他無法參與期中考。最後校方是請警政署署長來依他在警局裡的表現來打分數,因為攻堅的時候他和同組的學姐失去聯繫,所以他在合作的項目被毫不留情面的打了零分,導致他們搭檔組的分數被拉了下來,雖然西德尼和泰莎一點都不在乎。
期中考結束,他忙著陪彌實做筆錄和心理治療,無暇顧及其他的事情,連本來打算要歸還的外套也拋諸腦後,等到真正告一段落時,期末考也在不知不覺中結束。
「對了,我聽說你和搭檔們又考了一次期末考,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在期末考結束後,羅比有聽聞到查理斯他們那一組成績優異到要再考一次的傳言,還以為是教官們的新型挖苦方式,結果連B班表現優良的搭檔組也得一起參加,他便覺得事情不單純。
聽羅比問起,查理斯無奈地笑出聲:「好像是和假期要分派給我們的課業有關,教官們為了測試我們是否可以勝任,所以以再考一次的名義來試驗我們。」
「可以明目張膽揍教官的機會不多,感想如何?」
「太恐怖了,教官們雖然都帶著限制器,但他們展現的合作無間讓我們苦惱了很久。」想起因為要掩護亞克和艾斯本,他和朴在宇多次與教官們正面交鋒就心有戚戚焉,「不過要不是他們帶著限制器,還制定投降的條件,要放倒他們真的很不容易。」
「投降條件?」羅比眨了幾下眼,被勾起了好奇心。
「就是如果沒把他們打昏,但達到讓他們沒有戰意的條件,他們就不會再攻擊,會原地倒下讓我們把他們捆起來。」
「教官為什麼要自主投降?」彌實趴在羅比的腿上,眨了好幾下眼,不知甚解的發問。
「因為是要考察我們的能力是否勝任,所以我想他們有去打探過對方的實力,加上每個教官們所擅長的層面都不同,條件就會不一樣。」查理斯微笑著向彌實解惑。
有的攻擊強如石川潾和嚴教官就適合個人表現,而其他教官們則是以經驗累積,來給予他們層出不窮的團隊奇襲,讓他們好幾次差點招架不住。還一度成功擄走威廉和尼可拉斯,才有機會讓校長來誤導他們,當然在這期間他們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所以考試結束後,他們與其抱怨,更多是圍起來討論教官們的戰略,還有檢討自己的應對是否有效率,來面對接下來的假期課業。
「那看來你們是成功通過教官們的試煉了。」羅比拍了拍還是有點不理解的彌實腦袋,沒有打算跟他說明,反正回頭這孩子也會忘了這件事情。
「是啊!雖然是非常令人驚心膽戰的……」過程……查理斯的腦海回響起當時和石川潾對招時的聲音:「為什麼不試試看反守為攻呢?你不是記下他的劍法了嗎?」令他猛然頓住,僵著全身沒將話說完。
「查理斯?怎麼了?」注意到查理斯的異樣,羅比輕喊他幾聲,也沒見他回神,只好伸手輕拍他的臉頰,「查理斯?」
「小哥哥!」彌實也加入進來,他就著趴在羅比腿上的姿勢,伸長手拉了幾把查理斯放在腿上的手,「回神喔!」
「啊……」查理斯像是抵抗了什麼成功,將自己的意識抓了回來,摸上羅比拍著自己的臉頰的手,眼神還有些迷離,「我還好……」
羅比心跳隨著查理斯的表情快速跳動,他皺著眉頭壓下這奇怪的感覺,持續他的關心,只是將手抽了回來,「真的嗎?是不是教官他們太兇殘,你嚇到了?」
「嗯……只是不小心恍神了一下。」查理斯不知為何感到失望,放下手來搖頭苦笑,望向也擔心起來的小彌實,「我偶爾會這樣,沒事的。」
「原來小哥哥是喜歡發呆的人!被我和哥哥發現了!」單純的彌實眨了幾下眼,像是發覺了什麼大秘密,間接地給查理斯一個台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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