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錯了吧,在十年前他母親為了尋回被綁走的弟弟所做的儀式,從那時開始,就把不應該相遇的兩人湊在一起是任誰都想不到的。
所以前一任的大祭司,薩佩比亞帝國的帝妃,他的母親也沒想到過,泰倫‧優萊雅‧維克多繼承兩名帝王之名的太子兼太陽神殿祭司,會對著異國人沉迷至此。
十年間從未停止尋找不在這個帝國的人,十年後被他召喚至此卻還是依舊檔不住命運,泰倫看透了他,找到了柯爾溫‧沃德華。
得在錯誤變為正確之前讓他繼續保持錯誤,所以他讓男人去迎接柯爾溫來,打算要讓柯爾溫悄悄的回去,當作甚麼都沒發生,終究抵不過人民的口,讓他聽到了消息,逼著男人帶他去找人。
見弟弟沒甚麼表示,只孩子氣的拉著人回到馬車上,看來是在跟他賭氣,真是……明明都上位兩年了,還是不見成長,他輕嘆口氣,走到車門前,「只有七天。」
一道凌厲的眼神瞪了過來,女祭司僅冷靜的撥了幾下頭髮,「這是命令。」
「……」柯爾溫感到被抓著的手腕一瞬間疼痛了起來,青年在他身邊還是顫抖不已,看來十分可憐。唉……為什麼對這個人的哀傷,他無法狠心起來。
他拍了一下青年的背,讓他振作一點,「會的,七天之後。」
「包裹裡的東西我可以幫你保管,不然我怕某人小心眼會燒掉。」女祭司抬眼望向柯爾溫,他的身邊是撇頭不看他的弟弟,內心還是依舊交集著這個決定是否正確,他應該要態度嚴厲的喝斥弟弟的,而不是一昧的放縱。
柯爾溫從包裹裡拿出了小盒子,就給了女祭司。
接過了柯爾溫的包裹,女祭司硬是扳來弟弟的下巴,「回答呢?泰倫。」
「……我知道了。」看他眼神不看向自己,對這個承諾百分之百會毀約,女祭司很無奈的放開了手,不交出人來他總是會有辦法讓柯爾溫回去,而且他還有重要的事情還沒向柯爾溫說。
「馬勒第茲麻煩你在華德隱瞞不住前,送他們回去宮殿了。」女祭司走進神殿之前拍了下男人的肩膀,「還有把馬借給華德逃回來。」
男人盯著被女祭司拍過的肩膀,神色不自然的點頭,垂頭彎腰的告別女祭司,上了駕駛座,甩動韁繩便趁著太陽神還沒被日神喚醒之前,趕緊上路。
車廂裡的倆人一直都很安分,他分神往車廂裡看去,就看到他家陛下正抱著人睡的舒舒服服的,而被抱著的人還醒著向他微微一笑,他沒有給予甚麼表情,回過頭繼續專心趕路。或許他有試著牽動嘴角,想讓它上揚看來在微笑,但還是失敗了。
面癱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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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人──你終於回來了──」當他們從暗道看到光明時,泰倫一聽到吼叫聲就條件性反射的拉著柯爾溫往旁邊閃,一顆枕頭正中跟在倆人身後放空的男人臉上。
「啊……馬勒第茲將軍……」砸枕頭的青年明顯的張著嘴愣了很久,他和泰倫長的八分相似,一樣的金髮藍眼,但是有可能太常笑了,眼尾微微的下垂。他看男人一臉淡定的撿起枕頭,拍了幾下丟還給他,「要不要走?」
「要啊!當然要啊!天啊!我快撐不住了!要炸了!」華德將枕頭丟回一張大床上,拔下頭上的王冠就直奔暗道前,「那群賤人!太難纏了!感謝太陽神還有托拜爾斯在!」
「華德掰。」泰倫無視爆走的亂吼亂叫的友人,面帶微笑的向要走的青年揮揮手,華德轉過身怒瞪了他一眼,對他比了詭異的手指姿勢,而泰倫的眼腳抽搐了一下,指頭動了幾下,意識到身旁有柯爾溫在,還是繼續微笑,但額上的青筋已經出賣了他,「慢走不送。」
「他剛剛對你比了甚麼?」泰倫關上了暗門,柯爾溫便湊近詢問,手指抽動想要擺出剛剛看到的新奇手勢,就被泰倫阻止,「不要學。」
「哎?」
「比了那個就會跟華德一樣變成沒品的人。」
「為什麼要這麼說他,他看起來像是你的家人?」柯爾溫苦笑出聲。
「我的家人除了一個關在大牢裡的三皇子和在神廟的大祭司,其餘的都被我除掉了。」
「……」柯爾溫眨了幾下眼,只見泰倫拉著他坐到床上,「不用那麼驚訝,就算我是正統的繼承人,那些人還是想要取我性命,八歲前我太天真才會落到被人口販賣集團給抓走,好不容易回到宮殿,不做點甚麼也不好了吧,再……」
「停,我現在不想聽你說這些。」柯爾溫打住他,大概能夠明白他接下來想說些甚麼,這種事情哪個時代不會發生?就算在現代也很容易發生,他想起那個被繼母的兒子趕出家門的爸爸就恨鐵不成鋼,你看看人家正妻原配生的都比你還有骨氣。雖然現在他爸爸也活得很骨氣,讓他十分驕傲。
泰倫靠在柯爾溫的身邊,「你真的都忘了嗎?」
「為什麼你都不會覺得你認錯人?」
「不會的,」泰倫捧起柯爾溫的臉龐,「這隻藍灰色的眼睛這麼罕見。」
『藍灰色的眼睛更少見。』腦海裡竄過一句話,聲音聽起來十分像是自己的,柯爾溫呆愣的在泰倫面前愣了很久。見人沒甚麼反應,泰倫納悶的撥了幾下柯爾溫的頭髮,「就連這個髮色也是稀罕的,隨著太陽神的照射,會有不同的顏色。」
這是因為他的黑色素看來明顯比正常美國人少了一點而已啊!
「那個我們說點別的吧!」柯爾溫撇過頭,拉開了泰倫捧著自己的手,而泰倫則是皺著眉頭賞他一個不情願。
「好了,珍惜我們相處的時間,不要盡是說些沒意義的話。是說華德跟你長這麼像,他到底是你的誰?」柯爾溫好奇的湊近泰倫笑問著。
「……這是沒有意義的對話。」某人賭氣的躺下柔軟的大床上,抓著被子沉悶的側躺給柯爾溫一個背影。
柯爾溫無奈的躺上他的腰,「讓我猜猜,是表兄弟?堂兄弟?還是遠親?」
「是遠親……」泰倫悶悶的聲音從枕頭裡傳了出來,「因為長的像我就被我送去神殿做守衛了。」
「為什麼啊……」
「方便我跑出去宮殿的時候,有人頂替我假冒一下。」講到這裡,泰倫的心情明顯有轉好許多,興許是料想到華德回到神殿之後,一定又會跟他姊姊抱怨,想到華德氣到炸毛的樣子,他就感到心情舒暢不少。
「一定會被揭穿的吧……」
「裝病啊……我打從十年前那次被抓走之後就一直裝病到現在,真正見過我的沒有幾個大臣。也因為裝病的原因,所以給我的公文,常常都是母后批過的。」泰倫突然坐起身,柯爾溫猛的跟著直起身,險些扭到腰,泰倫修長的手指搭在他的腰間替他按揉,額頭抵在他的肩膀蹭了幾下,「搞到最後,除掉了那群想要加害於我的人,坐上這個地位之後,才發現,其實一直想要奪權的人是最親的人。
「太后他……」
「他在我面前都是好母親的樣子,不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想著要怎樣讓我的病情加重,甚至想要加害於姊姊。」泰倫握緊了拳頭,「母后一直對我沒有任何的防備,以為我在宮殿裡沒有勢力……」
「有嗎?」柯爾溫舉手輕拍了泰倫的頭,泰倫順著在他的掌心蹭了幾下,面帶驕傲的,「當然有啊,我這十年裡除了偷偷派人找你之外,就是想著該如何在這宮殿裡生存下去,怎麼除掉想要加害於我的人和鞏固勢力。」
「馬勒……他也是其中一個吧。」
「魯道夫,我都是這樣叫他的,比較好記對吧?」想起第一次碰到那擁有桀傲不遜眼神的男人,就不禁發笑,「他沒甚麼表情,但只要從他的動作就可以看透他了,但是好像只有我能夠辦到。」之後那桀傲不遜的男人就成為了他的助手,將他從一介小小的平民拉拔到將軍。任誰也應該想不到他會假藉他人之手助長自己的勢力吧。
「那你打算甚麼時候奪回自己的權利?」
「三天後是為期五天的諸神祭,身為大祭司的姊姊會在第三天替百姓祈求平安,那時候的姊姊身邊沒有守衛,是最沒有防備的時候,母后應該會挑在那時候動手。」
「到那時你也很難阻止吧……」柯爾溫皺起了眉頭,「你應該會被他用各種方法不能出席。」
「我會在的,」泰倫拉起柯爾溫的雙手,「所以我需要你幫我。」
「哎?」柯爾溫感到不對勁的盯著泰倫的雙眼,不禁打了幾個寒顫,他的雙眼承載著無數奸滑狡詐的法子來治他的母后,可是……「你真的會對太后下的了手嗎?」
「我會的……」泰倫握緊了柯爾溫回握的手,「母后他正在僭越自己的身分,我要讓他明白是父皇慈悲所以才沒要求他一起陪葬。」照他們國家的傳統以來,為了避免母系家族掌控年輕的繼位者,一旦統治者駕崩,王后和王妃地位的女人,不論權貴都要一一陪葬。
若不是父皇向來厭惡這樣的傳統,那些頂著頭銜胡作非為的女人也不能再出現他的面前惹事生非。
而且他父皇也只娶了三個女人而已,卻為了兩個女人的爭風吃醋頭痛不已。
他明白父皇還是比較喜歡待在已故的前任大祭司的第二側室身邊,不大喜歡待在總是在他耳邊嚷嚷、要東要西的母后和第三側室那裡。
他曾經遠遠的見過在諸神祭上獻祭的女大祭司,飄揚的黑髮如綢緞一般,曼妙的舞姿一直都是儀式裡的焦點,但是父皇眼神並沒有放在女大祭司的身上,而是飄向更遠的地方去,沒有目標的直視著。
雖然那時候他認為父皇只是累了想打瞌睡,下一秒事實證明他是對的,父皇頭狠狠的點了一下,猛的驚醒過來,聽到他的笑聲,就悄聲笑著揉亂他的頭髮。
那時候他真的很高興。
不禁迷失在過去的微小幸福中,泰倫感到懷念又無奈,柯爾溫就在他的身邊了,還有甚麼可以比這件事情更開心呢?
「你想要我幫你甚麼?」也算是認了,柯爾溫放棄去鑽那些牛角尖的切入正題,況且如果那名祭司被殺掉了對他也很麻煩。
「沒甚麼,就只是想讓你幫我偽造甚麼病都好,最好是有傳染性的,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讓我好起來就好了。」
「這麼簡單?」柯爾溫不大怎麼同意的皺起眉頭,難道沒有甚麼更好的方法?
「當然,你不知道現在大家都把你傳成甚麼嗎?」泰倫感到驚訝的望著柯爾溫,見他搖了搖頭,本來想要跟他說,想了一會,意味深長的揚起嘴角,「之後你會知道的。」
柯爾溫沒料到泰倫會這樣回答他,不禁愣了許久,隨後回過神,伸手往他的額頭彈去,「故做神秘幹甚麼?」
泰倫捂著額頭,對著柯爾溫笑嘻嘻,「反正你就隨便替我診斷甚麼病就好了。」
「可是你不是偷偷把我帶進來的嗎?」
「就說是姊姊請來的就行了。」
「……」他好像隱約猜到所謂的大家將他傳成甚麼樣子了……
「真的沒問題嗎?」柯爾溫十分的擔心,這種事情如果搞不好,泰倫一直裝病的事情就會被拆穿,到時候就不好防備想害他的人了不是嗎?
「被發現是裝病那就沒辦法了,大不了大動干戈,將我的位置固定的更穩固,讓那群人明白現在誰是他們的主人就行了。」泰倫十分輕鬆的回應柯爾溫的十分擔心,他是一國之主,除了比那位總是待在神殿裡的姊姊權力低了點,除此之外他就是最高權力的人。手握權力的人還有暗自培養起來的勢力,要把他母后拉下台很簡單,只是他已經厭惡揮刀,也疲於去應付那群老臣們和民眾的責備。
「你不用這麼做,」柯爾溫嘆口氣,感到心疼的將眼前的青年攬進懷裡,他閉上眼賴進他的懷抱中,「我會幫你的好嗎?我會做到不會讓你被發現是裝病的。」柯爾溫的手溫和帶了點笨拙的拍著他的背,感到了十足的安心,果然還是要在這個人的身邊,他才可以如此的放鬆,不用擔心半夜突如其來的殺手、不用再擔心夜神來臨後的夢魘。柯爾溫的存在是如此的柔軟,彷彿他永遠都不會背叛他一般。只是他該如何將這個人永遠的留在他的身邊,收緊了抱著柯爾溫的手,啊啊……好想就這樣永遠和他在一起,都不會分開那有多好。
「柯爾溫。」
「嗯?」他無聊的捲起了某人的頭髮開始玩了起來。
「你不要回去可以嗎?」
「不行。」幾乎沒有猶豫的立即回答了出來,雖然說著的時候心口稍微陣痛了一下,他還是盡力壓制下了疼痛。
泰倫一瞬間惱怒的將人壓倒在床上,居高臨下的壓著他,「為什麼?」
柯爾溫沒有看著他,只是側著頭甚麼都沒有回答,泰倫強硬的扳過他的下巴,在帶紫的藍色瞳眸裡閃著火焰和悲傷。「回答我,柯爾溫。」
「泰倫,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和家人,我已經離開他們太久了,我再不回去就不行了。」柯爾溫皺起了眉頭,他該回去的,這裡的事情跟他未來的世界聯繫不上,他無法在這裡久留太久,他還不想忘掉他的親人的樣子,那樣太難熬了。
他拿開了泰倫施暴的手,「只有七天,你沒辦法向我奢求太多。」
「不管我怎麼求你?」
「不管你怎麼求我。」
倆人面對面僵持了良久,最後是泰倫先敗陣下來,他落寞的滾到柯爾溫的身邊,拉起了被子隔絕了柯爾溫,柯爾溫難受的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可以替我準備一個房間嗎?」
「你跟我睡就行了。」某人霸道的掀開了被子,將柯爾溫扯了進去,抱著他閉上眼就當作可以無視柯爾溫的笑容。
這傢伙一定是在逃避,柯爾溫感到好笑又好氣的舉起手就捏了幾下他高挺的鼻樑,在夢中他也會這樣捏男孩的鼻子。泰倫用鼻子拱了幾下他的手指,「你以前也會這樣捏我。」他將頭埋進了柯爾溫的頸項裡,小聲的嘆息,「但是不會這麼狠心的拒絕我。」
他揉了揉青年柔順的捲髮,「我是喜歡你,但是我無法捨下我的家人和你在一起。」
「……」泰倫將頭埋入的更深,不做何感想。
柯爾溫帶著笑聲的嘆了口氣,「畢竟我已經不年輕了。」已經不會有年輕時的衝動和爛漫。
他是膽小鬼,無法放手一搏將自己的人生睹進去,不管青年表現的有多喜歡,但終究他還是一國之君,所背負的不只國民還有延續血脈。那時候他會在哪裡?
他寧願自私給他一個永遠都忘不記的怨恨,也不要他之後的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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