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雨濛濛,只有幾許陽光線自烏雲中穿透。伊凡來到一幢豪華宅邸前,他提著老舊皮箱,一身風衣收起雨傘抖了幾下,戴上黑色皮製手套按響了門鈴,來應門的是一位憔悴的婦人。
伊凡對著婦人致禮:「您好,我是波德大街的安東尼奧‧馬文。」
「謝天謝地,您終於來了!」婦人憔悴的面容終於展開一絲欣喜的笑靨,她急忙將安東尼奧迎進了家中,替他收起了雨傘。「馬文先生,請您先到大廳裡稍後,我得為您泡杯熱茶。」
「謝謝您。」安東尼奧脫下風衣掛在肘間。
「喔對了,我丈夫就在裡頭。」婦人對著安東尼奧眨了好幾下眼提醒。
「好,我知道了。」安東尼奧對婦人露出溫和的微笑,為婦人帶來片刻的寧靜,提起精神到廚房泡茶。
安東尼奧先來到了大廳,大廳凌亂不堪,有燈泡和瓷器的碎片,落地窗的窗簾不知被什麼東西給硬扯下來,一些碎布還撒在地上,他在沙發上找到了委託人。
他避開凌亂的地面,走到委託人身前半跪,「您好,我是安東尼奧‧馬文,請問您就是這次的委託人約翰先生嗎?」
約翰一聽完安東尼奧的自我介紹,頭馬上抬了起來,像是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他伸出手抓住安東尼奧的肩膀,「救救我、請救救我!」
「您得和我說清楚發生了什……」
「你不是靈媒嘛!」約翰崩潰的大吼打斷了安東尼奧。
「是的。」安東尼奧拍了拍約翰越抓越緊的雙手,無奈的回應他:「我看到一名憤怒的男性。」
安東尼奧頓了幾秒,面容沉靜了下來,淡淡地描述起他所看到的憤怒男性:「他看起來很年輕,大概和我一樣二十七歲左右,有一頭褐色的捲髮,睫毛濃密,還有一雙琥珀色的……」
他看著又開始縮起自己兀自顫抖的約翰,「眼睛。」
「我、我不是故意的……」約翰搖起了頭來,「我不是故意要撞他的!」
「您得和我交代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才能替您解決。」安東尼奧輕聲哄著約翰。
正巧婦人正端著一壺熱奶茶和杯子走進大廳,她也和安東尼奧一樣避開了地上的殘骸,倒了杯溫暖的奶茶給安東尼奧。
婦人看了眼顫抖著嘴唇,遲遲無法言語的丈夫,她將安東尼奧拉了起來,「我的丈夫在一個月前酒駕撞死了一名年輕人。」
安東尼奧看了眼按兵不動的褐髮男子,他似乎對婦人的話有些情緒波動,但還不到會失控傷人的地步,於是他沒有阻止婦人的告知:「如您所見,我家只要是看得到的地方都被破壞過,前不久不僅管家婆跑了,連我女兒都……」婦人哽咽了一聲,她看了眼瑟縮的丈夫,咬了咬牙,「別擔心,為了保護她,我們已經將她送到親戚家先照顧了。」
「我們想知道這一切是否是那位無辜的年輕人做的?」
「是褐髮琥珀色眼睛的年輕人嗎?」
安東尼奧還不用等婦人的回應,光從她倒抽口氣,掩著嘴低泣的模樣就能知曉一二。
褐髮男子似乎知道安東尼奧看得到自己,嘴裡喃喃自語著,但安東尼奧卻聽不見,他從提著的老舊箱子裡拿出一台老舊的錄音機。
他先對還在恢復情緒的婦人解釋:「我需要問祂一些問題,不管祂提出什麼要求,你們都會答應嗎?」
「是的,只要祂願意離開這個家。」
「那沒問題。」安東尼奧拍了拍婦人的肩頭,「祂看起來確實不友善,但還是願意溝通的,只要我在這裡,不會讓祂傷害兩位。」
「謝謝、謝謝……」婦人感激的點著頭,按照安東尼奧的指示坐到了丈夫身邊,他則走到了沙發後面,看著沉默怒容的褐髮男子,「我無法聽到你的要求,但這個錄音機可以錄下來,把你的要求都說出來吧。」
褐髮男子瞪著安東尼奧,動了幾下嘴唇,直到祂撇開了目光,安東尼奧才知道祂已經說完了。
安東尼奧將錄音機放在桌上,開始播放內容。奇怪的雜音和簡短的詞句構築出褐髮男子的話語:「母親……賠償金……還要一百萬……美金……」
「一百萬?」本來還在發抖的約翰突然怪叫了一聲,客廳裡的落地窗應聲碎裂。
安東尼奧趕緊看向褐髮男子,祂撐大了雙眸正瞪著約翰,而他眸裡的約翰正瑟縮起身子依靠在妻子的身邊。
婦人沉默了一會,隨後開口:「我可以問為什麼還需要一百萬美金嗎?」
安東尼奧點頭,將錄音帶倒帶,壓下了錄音鍵走到褐髮男子的身邊,褐髮男子注意到他的靠近,抿著唇瞪著他。安東尼奧聳了下肩頭微笑,「她答應過你提出什麼要求都會點頭。我保證,如果他們沒有實施你的要求,你再回頭來找他們算帳,我絕對不會再繼續幫他們了。」
約翰和婦人一同驚恐地看著安東尼奧,安東尼奧則報以微笑,「說到就得做到。」
不久,依樣畫葫蘆,安東尼奧將收音機重新播放:「喪禮……花光了賠償金……母親,沒錢……治病……」
婦人聽完後頓了幾秒,她看了眼顫抖的約翰,又望向沒說半個字的安東尼奧,握住丈夫的手,「如果要換回寧靜的生活,一百萬美金確實對我們來說是筆小錢。」
「可……」約翰還想說些什麼,馬上在婦人警告的目光中禁聲。婦人看著安東尼奧,「我保證會再給祂母親匯一百萬美金,可以請祂離開我家了嗎?」
安東尼奧望向冷靜下來的褐髮男子,祂沉默地盯著婦人,看向客廳電視旁的家族合照,低下頭飄出了豪華的宅邸。
安東尼奧摸著胸口,試圖壓下湧起的悲傷,將名片遞給了婦人,「請將錢匯到這個戶頭裡,金額是……」
當安東尼奧和婦人談完所有事情時,他披起風衣,拿回了自己的傘,獨自提著老舊箱子離開華麗宅邸。
如他所料,褐髮男子正站在街角等待他,一雙琥珀色的雙眸像是承載了無數的話語。
安東尼奧這才想起自己忘了摘下皮手套,等他一脫下手套的瞬間,聽到了褐髮男子的聲音,和記憶中如出一轍,只是沒有了當時的開朗只有懇求。
「幫幫我……」
「你的母親可以拿到一百萬美金治病還不夠嗎?」安東尼奧無奈的盯著不認識他的褐髮男子,這很正常,畢竟靈魂只會記住死前最掛念的人。
褐髮男子搖頭,「是要留給妹妹的。」
「什麼意思?」安東尼奧皺起了眉頭,對褐髮男子不清不楚的話語給弄得滿是疑問。
褐髮男子沒有回應他,想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卻穿了過去,那雙漂亮的琥珀色雙眸更加哀愁。安東尼奧算是投降了,他嘆了口氣,「你還想要我幫你什麼快說吧……」
褐髮男子本來難過的雙眸亮了起來,「我帶你去我家。」
安東尼奧頓了下,在褐髮男子疑惑的目光下,勾起無奈的笑容點頭,跟隨著祂到褐髮男子的家中。即便他曾經拜訪過一次,他也得表現得像是第一次來訪,畢竟他不確定褐髮男子的母親是否還記得他。
當他在褐髮男子的期待目光下按下了門鈴,他看到一名有些消瘦的婦人來開門。婦人因尚未走出喪子之痛,面容帶著哀戚和憔悴。
當她看到安東尼奧時有些發楞,把人晾在門口許久後開口:「你是要來看看我兒子的嗎?」
婦人看著沉默的安東尼奧,她勉強的勾起微笑,「謝謝你,讓我知道除了我和貝拉之外還有人這麼想他。」
安東尼奧隨後報以苦笑,「方便讓我進去嗎?」
「當然,他的房間我還沒整理,你想看看嗎?」婦人笑著將安東尼奧迎進屋,領著他正打算往褐髮男子的房間走去。
「不用,我只是想和您談一談。」
「談一談?」婦人停下了步伐。
「嗯……我突然想起利蘭曾和我說過您很會唱歌,想在附近的酒吧駐唱。」
「您是酒吧裡的工作人員嗎?」婦人苦笑帶領安東尼奧走進客廳裡,溫暖的黃光充斥在不大的廳房中十足溫馨。
「很抱歉,我不是。只是我想這是他生前最掛念的事情了,想著說什麼也得替他完成願望。」
婦人端給了安東尼奧一杯熱茶,微笑著搖頭,「不必了,那孩子就是為了載我去酒吧才會被撞。」婦人深吸一口氣,「本來法院是要判對方賠償二百萬美金,但肇事者的夫人是有權有勢的人,所以我以為就只拿得到幾萬塊給利蘭辦喪禮,沒想到剛才那位夫人打電話過來,說願意再賠償一百萬美金。」
她嘆息了一聲:「這有什麼用?拿了這些錢,利蘭就可以回來了嗎?」
安東尼奧抿了一口茶,看著有些疲累的婦人,「我很遺憾……」
婦人搖了搖頭,坐到安東尼奧的身邊,「我還記得你,在利蘭的告別式上你流了好久的眼淚。」
安東尼奧看了眼一旁眨了好幾下眼的褐髮男子,他轉了幾下茶杯,望著那一圈圈的漣漪,「希望您別覺得不舒服,其實我很喜歡利蘭。」
婦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拍了幾下他的手,「我明白,不然……」轉瞬婦人看著安東尼奧苦澀的側臉,似乎意會了過來,擁抱了下安東尼奧,「謝謝你,我們都很愛他。」
「所以我得為他達成願望。」安東尼奧認真地看著婦人,「現在阿姨不必擔心錢的問題,您可以去做您想做的事情。」
「我……」
「他是我的初戀,在我最難捱的時候都是他陪我渡過,即便我始終來不及表明心意,但至少……」安東尼奧誠懇地看著婦人,「我想為他的家人做點什麼。」
「可以嗎?」婦人眼眶已經蓄滿了淚水,他以為他已經再也流不出眼淚,「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夠唱歌。」
「可以的。」安東尼奧眼眶也有些發紅,他笑出聲:「利蘭他曾和我說過他最喜歡您一邊做飯一邊唱歌。」
婦人抹掉眼角的餘淚點頭,「那好吧……就試試看吧……」
「那阿姨這幾天先準備一下,我先告辭了。」安東尼奧拿過桌上的便條紙,寫下一串數字,「這是我的聯絡號碼,阿姨準備好了可以打電話過來,如果我等七天還沒等來會親自致電的。」
「好,謝謝你……」婦人笑著和安東尼奧站起身,當她將安東尼奧送到了門口時,她拉住了安東尼奧,「孩子,我還沒問過你的名字呢……」
「安東尼奧。安東尼奧‧馬文。」
告別利蘭的母親,安東尼奧感覺到褐髮男子還跟在他的身邊,但他只顧著沉默,什麼話都不說。直到褐髮男子開口:「對不起,忘了你。」
安東尼奧有些意外褐髮男子的話,不甚在意的搖頭,「畢竟我們有快三年沒有聯絡了。」
「為什麼?」
「說來話長。」
「我願意聽。」
安東尼奧頓了下,他能夠感受到褐髮男子的好奇心,於是無奈地拉起風衣領口。已經走到滿是人的大街上,瘋狂自言自語可是會被投以不善的目光的。
「我在高一時出了場車禍,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之後我就看得到死去的人們,那時我很害怕、很無助,只有利蘭理解我的害怕和惶恐,他幫我找到了我師傅……對,別疑惑,就是你。」安東尼奧埋怨的挖了眼褐髮男子,「你幫我找來的師傅非常靠譜,不僅給了我這一雙可以減少鬼魂干擾的手套,還教我該怎麼保護自己和幫助別人。」
「那我們為什麼失聯。」
安東尼奧沉默了一會,抬頭看著擋住陽光的烏雲,在褐髮男子要沒耐心時開口:「因為我不能害你,那時候你和我太親近,有曾經被我驅走的惡魔要找你的麻煩,我自動斷了跟你的聯繫,天曉得那段期間你打了多少次電話,問了多少次我們共同的朋友我在哪裡。」
「等我親自把那個討厭鬼送回地獄,準備回頭找你時,你已經離開了。」安東尼奧看著還在消化他的話的褐髮男子,「即便我還看得見你,也不是我認識的利蘭了。」
褐髮男子啞口無言,而安東尼奧繼續往家的方向前進,褐髮男子趕緊跟了上來,「我確定不是被那個討厭的惡魔給害的嗎?」
「不是。」安東尼奧搖頭苦笑,他確實懷疑過,但很可惜死神給他的回答是命數到了。他嘆了口氣,「要不是你的執念太深,死神跑來找我幫忙,我都還不會願意接手約翰先生的工作。」
褐髮男子吃癟的抿著唇,這樣的模樣讓安東尼奧有些懷念,這是利蘭有很多問題,但不知道該問什麼時的表情。「亡靈總是有太多的執念,我幫他們處理好了一個,還會有下一個。」安東尼奧注意到褐髮男子有些尷尬地垂下頭,心情頗佳的繼續說:「不過一看到是你,就算你有一百個執念,我都會為你達成。」
一種久違的溫暖湧上了褐髮男子的心頭,即便祂還是想不起安東尼奧,但祂還是露出了笑容,「夠了,只要讓母親能夠重新歌唱就行。」
「嗯,正好那位酒館老闆欠我一個人情。」
「咦?」
「現在只需要等到阿姨準備好就行了。」安東尼奧打開了家門,他看著被擋在門外的褐髮男子,「回去吧!多陪在阿姨的身邊,或許還可以入夢幫助她重新歌唱。」
安東尼奧關上了門靠在門板上,一直隱忍的情緒終於潰堤出來,他擦掉不停湧出的眼淚,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了什麼而在哭泣,是利蘭忘了他嗎?還是又有生命要逝去?
他看到一雙黑色皮鞋出現在他模糊的視線內,一抬頭便是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身後還展開黑色的翅膀,男人彎下腰揩去坐在地板上的安東尼奧的眼淚,「謝啦。」
「你欠我一個人情。」安東尼奧抱著膝蓋,鼻音濃厚的哽咽著。
「好好好。」死神勾起笑容回應他。
過了幾天,安東尼奧接到了利蘭母親的電話,他開車到了利蘭家中。一名施了淡妝,優雅得體的婦人就站在門口微笑等待他,已經不見幾天前的憔悴,她身邊還站著利蘭的妹妹貝拉。
貝拉似乎有些緊張和擔心,但她還是陪著母親坐上了車子,安東尼奧也注意到褐髮男子坐到他的副駕駛座上。
他回頭對婦人關心的問:「阿姨,您還可以唱歌嗎?」
「我可以一路唱到酒館喔。」婦人回以溫柔的笑容,讓身邊緊張的貝拉也露出了安心的笑容。自從哥哥離去之後,這是她第一次放鬆了下來。
安東尼奧偶然瞥過了貝拉一眼,內心微微一扯。他壓下了所有的情緒,冷靜的驅車帶著婦人到酒館。
安東尼奧先前已經曾和酒館老闆打過招呼,老闆本就打算不管婦人唱得多爛,都會讓她上台。沒想到婦人還真的唱得非常好,要有技巧有技巧,感情也在適當的時候流露出來。
貝拉悄悄的拉過安東尼奧低語:「我爸爸很早就過世了,是媽媽拋下了她的夢想,把我和哥哥拉拔到這麼大,所以……」她抽了一下鼻子,眼角微紅,「謝謝你。」
安東尼奧看著和利蘭相似的貝拉,再望向不遠處認真聆聽母親歌聲的褐髮男子,他勾起嘴角搖頭,「不會,我只是盡了身為朋友的責任而已,他也希望妳能夠上大學。」
貝拉想起那足以應付家庭短期間所有開銷的一百萬,心底有些苦澀的放開了安東尼奧,「嗯,我會好好讀書的,不讓他失望……」
「今晚正好無人駐唱,請問您願意在每週五為我的客人高歌以洗滌他們的疲累嗎?」老闆對著婦人唱完了歌,婦人往貝拉的方向覷了眼,貝拉馬上對母親點頭,婦人這才笑著握上了老闆的手,「謝謝你。」
老闆依照安東尼奧的要求為他們留了一桌,是特別靠近駐唱舞台的位置,能讓貝拉和褐髮男子近距離的看到母親在舞台上歌唱的模樣。
他站在陰暗的角落,聽到了翅膀揮動的聲音,看到了落在腳邊的黑色羽毛。他握住了西裝筆挺的死神的手,「再一會,讓她唱完好嗎?」
死神停下了準備揮動的鐮刀,有些無奈的站到他的身邊,沉默聽著婦人一首接著一首的歌唱。
「最後一首是Lana Del Rey的Swan song,這是我離開的兒子生前最常聽的一首歌,謹以此首悼念他。」
安東尼奧一邊靜靜的聆聽,一邊認真的去想歌詞的意思。
「*Do you like, where you’ve been. Where you’re going to. Say good night, say good night to the life and the world you knew. I’m going to follow you. 」
「他有屬於他自己的人生。」安東尼奧望向褐髮男子,喃喃低語:「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他應該要長命百歲。」
「這是他的命。」死神揉了下他的頭髮輕聲回答。直到舞台上的婦人唱完了最後一首歌,獲得酒館裡大家的大聲歡呼,安東尼奧放開了死神的手。
在鐮刀揮動的瞬間,婦人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倒在舞台上,嚇壞的貝拉衝上了舞台搖晃著已經沒有呼吸的母親。
安東尼奧無視身邊混亂的喧嘩,回憶起褐髮男子曾和他說過那一百萬的真正目的,是要留給將會孤單一人的貝拉。他看到褐髮男子和婦人走了過來,他似乎有些侷促,「對不起……我希望你能夠替我照顧……」
「你放心,我會照顧貝拉的。」安東尼奧搶了褐髮男子的話,心中的不捨更加重,他現在就想拉住褐髮男子請他別走,但他不能,他根本碰不到褐髮男子。
「謝謝你,安東。」褐髮男子的手輕輕在他的頰側撫過,這個稱呼讓安東尼奧眼睛蓄滿淚水。利蘭在成為鬼魂後第一次流下了淚水,沒有溫度卻有液體滴在了安東尼奧身上。
利蘭低頭想要親吻安東尼奧,「對不起,現在才想起你,可是我得離開了。」
一道淺淺的呼息和風拂開安東尼奧的瀏海,眼淚滑過他的臉頰,這是他最後一次聽到利蘭的聲音:「晚安,安東。」
「晚安……」安東尼奧靠在角落輕聲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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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 you like, where you’ve been. Where you’re going to. Say good night, say good night to the life and the world you knew. I’m going to follow you. - Lana Del Rey - Swan song
中文翻譯網址:https://lineday.co/lana-del-rey-swan-song-lyrics-translation/
你可喜歡,你的過去或者你的未來。
說聲晚安,和今生所有回憶說聲晚安,我將隨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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