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樓下同事有不殺價的大客戶消息,專賣皮鞋的店員馬上發揮他的專業,給查理斯搭配了雙普通的深咖色橫式牛津鞋,屬於大眾款最不會出錯的類型,這讓泰莎頗有些不滿,不過查理斯不大怎麼介意的買下了。
「他說我休閒的時候也可以穿,很實用啊。」查理斯苦笑著安撫不滿的泰莎。
泰莎本還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妥協了。「你喜歡就好。」
「然後再來是頭髮。」泰莎拋開沒有替查理斯選好皮鞋的失落,又拉著他到附近的美髮店,讓他們給查理斯梳了個側梳油頭,抓出了幾綹燙彎垂在頰側。
「會不會太有個性了?」查理斯望著線條俐落有層次的油頭,有些不自在的發問。
「不會,很適合你。」一直都沒有出過意見的威廉開口,讓泰莎和亞克有些吃驚。
「嗯,那就這樣吧!泰莎學姐你覺得哪裡還需要改造嗎?」查理斯不再在意髮型,結帳時詢問了泰莎。
「本來有想讓你噴些香水,不過……」泰莎打量著查理斯,「我想不必了,羅比應該不會喜歡香水的味道。」
他們平安走回校園──其實有兩到三個記者被威廉悄悄處理掉──查理斯一路上都沒被記者或怪人給糾纏,順順利利的完成改造的過程。
和泰莎道別後,以防查理斯穿回他那套寒酸的二手西裝,亞克全程都守在二一五號房門口,環胸等待查理斯出來羨煞眾人,光是他這一套禮服是校花泰莎替他挑選,都夠他吹到泰莎畢業為止。
威廉和亞克陪著查理斯走到瞭望樓頂的門前,「給那個千金小姐好看吧查理斯。」
查理斯沒有回應亞克,苦笑著將邀請函給了工作人員,同班的工作人員抬眼打量了下威廉和亞克的穿著,「穿制服也可以參加喔。」
「今年這麼寬鬆?」亞克不禁咋舌。
「因為點心不小心叫多了,所以臨時更改了入場條件。」工作人員嘆了口氣,懊惱的望著場內那堆積起來的點心和吃食,「請進吧!」
威廉本打算轉身離開卻被亞克拉往會場內,像是查理斯的保鑣跟在他的身側。看來他們來早了,會場內還沒聚集什麼人,但威廉在一架天文望遠鏡邊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絲毫沒有有注意另一道人影。
他走上前,「西德尼,你怎麼來了?」
此時西德尼正吃著泰莎分來的小糕點,嘴角沾上些許碎屑。他認出威廉的聲音,抬頭回應:「被泰莎抓進來幫忙消耗吃食。」
「我就說我總有辦法讓你們來參加舞會的嘛!」泰莎身著藕粉小禮服,金色長髮高高束起披在身後,得意洋洋的用手肘推了下西德尼。
西德尼無奈的咬了咬叉子,注意到與平時模樣迴然不同的查理斯,「這件禮服很適合你,查理斯。」
「謝、謝謝。」
「這可是我們替他挑的喔!」泰莎眨了亮晶晶的金眸,像個討獎賞的小女孩。
西德尼望著異常興奮的泰莎,再看向查理斯的衣著,想起早上碰到的雙馬尾少女,以及泰莎逼著羅比換上西裝的抬槓,咀嚼了幾下威廉放進他盤中的凍糕,嚥下後久久擠出了一句:「嗯,很適合查理斯。」之後拉過泰莎低語:「改改你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個性。」
泰莎揚起亮麗的笑容搖頭,「才不要。」
反骨的精神成功讓西德尼撫額嘆息。
突然門口傳出了喧嘩聲,在天文望遠鏡邊的他們望向聲音的來源,羅比還穿著和去年一模一樣的西裝出席,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手肘正被一位嬌俏可人的少女給抱著,還高興的往他的肩頭蹭了好幾下,讓羅比後援會的人發出不滿的噓聲。
少女將這些噓聲置若罔聞,入學前他又不是沒聽過羅比在馬特萊軍校有多受歡迎,反而很享受來自四面八方的忌妒聲響。
查理斯望著不遠處宛如一對璧人的羅比和少女,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他並沒有和羅比說過他會來參加舞會,甚至不久前他才剛和羅比說他不會參加,結果今天就打扮的……花枝招展來出席舞會。
泰莎用著期待的目光盯著查理斯,而亞克則是推了幾把他的背脊,「快去宣示主權啊查理!」
一邊的西德尼和威廉沒有加入,沉默的保持著餵食者以及被餵食者的關係。
查理斯遲遲跨不出下一步,反而是急於找搭檔們避難的羅比向他走來,當他一看到查理斯的當下先是被他精緻的打扮給迷住,隨後才急忙將自己的手臂從少女的手中抽離往他這走來,並沒有特別理會身邊少女的埋怨。
「查理斯。」羅比走到他的面前,聲音溫柔地呼喊他,這震懾到了西德尼和泰莎,他們發誓在跟羅比搭檔的這兩年來,從來沒聽過他用這麼溫柔膩人的聲音喊過誰。
查理斯抬眼,羅比兩字欲言又止,他覷了眼跟在羅比身後的雙馬尾少女,歛下眉眼,「學長……」
這一聲呼喊直戳羅比的心窩,本想當場讓查理斯改口,但現場人多口雜,他並不想讓他難堪,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的悶滯,「我以為你今天不來了。」
「本來是不想來的。」查理斯握緊拳頭又鬆開,下定決心的抬眼正對羅比的目光,「但我聽說你今天會來,我不想讓人……」說到一半,查理斯注意到聚集起來的眾人,話都還沒說完便在眾目睽睽下胎死腹中。
「他是誰啊?羅比。」少女找到機會抱住羅比的手臂,指著查理斯發問。
羅比拉下他的手,「我的男朋友。」
「咦?」
「什麼?」
「嗄?」
現場傳出各種不敢置信的聲音,通通都是來自羅比後援會的會員們和來湊熱鬧的其他人,一時所有的目光全都砸在查理斯的身上。聽到羅比的回答,查理斯無視不管是善意或是非善意的目光,鼓起了信心,「嗯,我是羅比的男朋友,你可以把手放開了嗎?」他走上前,直面著大受打擊的少女。
「他的第一支舞是我的。」
這樣的正宮宣言讓少女瞠大了眼,嘴巴張開又閉上,遲遲無法組織言語,可羅比想把手抽開時,少女又馬上回過神來抓牢,眼底泛了些許惱怒的血絲,「哦?真的嗎?這說不定是羅比想要避開追求者的障眼法啊,這種事情我以前可做多了。」
「八江子,我從來都沒拜託你做過這種事情。」羅比感到頭疼的開口。八江子是和他一起長大的鄰居,因為是富二代沒少使用過自己的家世或財力趕走追求羅比的人,並且總是自詡是羅比的女朋友讓很多人望之卻步。
想當初羅比考進馬特萊軍校除了想減輕家中的經濟壓力,一部份也是想逃離八江子無理追求,結果沒想到他居然考進了醫療班追到了馬特萊軍校。羅比都可以想像到鄰居阿姨、叔叔絕對不會給他的雙親好臉色看,本來他們就已經處得夠不好了……
「羅比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八江子的眼眶中開始積累淚水,他難過得緊緊抱住羅比的手臂,「我為了你跟我爸媽大吵一架,還差點被打了你知道嗎?」
「那你真的對醫療班有興趣嗎?」這樣的情緒勒索羅比已經見怪不怪,皺著眉頭反問八江子。羅比曾聽他的雙親提起八江子的雙親為了能讓他入學貴族學校,已經砸下鉅額去疏通校長。現在竟然沒有入學貴族學校反而是馬特萊軍校,所有的投資都打水漂,他的雙親怎麼會不氣死?
八江子勾起笑容,「我只對你有興趣而已。」
這個告白讓在場的人全都頓住,除了查理斯望著打死都不肯放手的八江子,他心裡不舒坦的走近羅比,不理會八江子警告的目光攬住羅比的頸子,「吻我。」
沒有讓人有思考的空間,羅比隻手摟住查理斯的窄腰,低頭深吻他。
在現場準備音樂的DJ目睹這一幕忍不住播放了一首悠揚浪漫的音樂,加深了現場氣氛,連燈光師也將燈都打在擁吻的兩人身上。
被強迫塞了狗糧的亞克張著嘴,戳了幾下正在找墨鏡的泰莎,「泰莎學姐,請問那是我們認識的查理嗎?」
泰莎帶上自備的墨鏡,提了幾下鏡框,「嗯,千真萬確。我真沒想到查理斯被逼急會是這個模樣,而且他們進展也太快了吧!」
彷彿剛才那個不自信的查理斯是假的,不是眼前這個緊摟著羅比纏吻不放的查理斯。在他們看不到的角度裡,查理斯睜開眼瞟向愣住的八江子,眼底淡然冷漠淬出了如毒蛇般的危險,讓八江子不知不覺放開了手倒退好幾步。
查理斯拍了拍羅比的頸子,羅比才停下了親吻,「還生氣嗎?」
意識到自己在眾人面前做了什麼,查理斯刷紅了臉,窘迫的將腦袋埋進羅比的頸項搖頭。
羅比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對著被強迫看了要三十秒左右放閃的吃瓜眾人宣布:「就是這樣,我已經和查理斯交往了。」
突然音樂轉為了中古世紀音樂大家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激昂的音樂配上聚集在望遠鏡邊的四人沉默地吃著食物,四周此起彼落著來自羅比後援會的哀號聲,而其中也夾雜著其他人喝采祝福的聲音。
八江子慘白著臉盯著羅比從未展露過的笑容和溫柔,一直都打轉在眼眶的眼淚終於落下弄花了他精緻的妝容,他跺了下長達十公分的高跟鞋指著羅比:「羅比‧羅夏斯你會後悔拒絕我的!現在你還有挽回我的……」
「沒有那個機會。」查理斯打斷八江子還沒說完的話,從羅比的懷中抬起頭,不悅道:「我會給他我的所有,讓他不會後悔跟我交往。」
言下之意便是不會給八江子介入的餘地,查理斯明白現在自己的言行舉止太過自私,甚至展露了危險的獨佔欲,因為八江子的出現讓他動搖了一個下午,不公平的懷疑羅比對他的真心,這使得他更纂緊羅比的衣角。
本來還在喧嘩的眾人通通都發出抽氣的聲音,哭花臉的八江子更像是被狠狠閃了耳光,崩潰大哭著跑離了舞會,而他剛入學交到的朋友們也跟上去安慰他。
號稱感情雷達故障、內心有道銅牆鐵壁的羅比竟然墜入愛河這個打擊已經夠大了,他甚至還用深情款款、閃瞎眾人的目光盯著不知不覺告白的查理斯,如同幾道快速直拳擊敗了羅比後援會,因此造就更多跟隨八江子腳步,摀著臉跑出去大哭的失戀同盟。
燈光不再打在佳偶身上,DJ則是同情的不再放些煽情的音樂,轉為節奏性強的舞曲。
看著瞬間冷清不少的圍觀群眾,泰莎喝了口飲料,臉上的墨鏡從頭到尾都不曾摘下過,他得意的勾起笑容,「我這愛神當得不錯吧!」
想起那一張張不是忌妒就是崩潰的扭曲面孔,亞克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我都沒想到有這麼多人喜歡羅比學長。」
「其實我也沒想到有這麼多人會受打擊。」泰莎本以為只會是小貓兩、三隻而已,他從西德尼從來沒空過的盤子插過一塊羊羹,「反正有西德尼在,他們也不敢找查理斯麻煩。」
「校內禁止鬥毆。」西德尼餵了威廉一塊蜜瓜夾心巧克力,「校規裡言明校內禁止出現霸凌,不管是行為還是言語,如果有人敢以身試法唯有退學一途,是不會有轉圜的餘地。」
羅比牽著查理斯來到搭檔們的身邊,泰莎望了眼羅比,「你不去安慰八江子嗎?」
「已經有人代替我去了。」羅比不介意泰莎這類似挑撥離間的發問,直截了當的回答。「我先和查理斯離開,你們慢慢玩吧。」
「羅比,」西德尼叫住摟著查理斯準備離開的羅比,「校內禁止性行為,宿舍也是。」
羅比的步伐一時踉蹌差點跌跤,他穩住了腳步,「才不會在學校裡做這種事,我只是想和他單獨相處。」
「嗯,我也只是提醒一下而已。」西德尼勾起唇角,羅比這才意會過來西德尼是在調侃他,他無奈地瞪了眼得逞的西德尼,拉著異常羞窘的查理斯在眾人叫好聲中離開舞會。
久久泰莎和亞克才緩過勁來,泰莎忍不住驚叫:「他們做過了?」
「誰知道。」西德尼聳了下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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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比和查理斯漫步在夜晚的校園操場上,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內容大多是羅比關心他回家的狀況,查理斯則如實照答,狀況如羅比所想並沒有很好。
一陣沉默後,查理斯最終鼓起勇氣開口:「我聽說那位學妹是你的青梅竹馬……」
「我確實是和八江子一起長大的。」
「那……你真的沒有喜歡過他嗎?」固然八江子是個脾氣壞了點的千金小姐,但他從未惱羞成怒的動手動腳或是說了些很難聽的話,查理斯想起自己剛剛把他惹哭而感到了內疚。
羅比想了一會搖頭,「沒有,我只把他當妹妹看而已。」
「可是他看起來真的很喜歡你,還說他曾經假扮過你的女朋友……」
「那是他的一廂情願。」羅比有些無奈,他牽緊了查理斯的手坐到操場旁的鐵椅上,「八江子雖然脾氣壞了點,但他終歸是個好女孩。」他嘆了口氣,「這讓我沒辦法對他說些狠絕的話,只能盡量避開他或是找到機會好好拒絕他,就像今天一樣。」
羅比的話讓查理斯想起舞會上當眾求吻的畫面,臉頰發燙,「看起來你也不是第一次拒絕他了……」
「是,從小到大大概拒絕了有十幾次了,不過像今天哭跑還是第一次,我想他應該會放棄。」
查理斯將頭靠在羅比的肩頭上,想起哭跑的八江子背影,「所以你不去安慰他嗎?」
「我不是說過有人代替我去安慰他了嗎?」羅比有些無奈,拍了拍查理斯的腦袋,「我希望你不要太在意八江子,他就只是我的鄰居而已,而且我真去安慰他的話你該怎麼辦?」
「我……」查理斯盯著羅比我了半天,最後敗陣在他溫柔寵溺的目光下,不再提起八江子的事情。
「我還是搞不明白你喜歡我的哪一點?」查理斯望著自己的雙腳,他和羅比的感情加溫是從一同搭上阿斯塔蒂先鋒號開始,之後誤食了有催情效果的果實才發生了關係,但就現代對性的觀念開放,這根本成不了他們能夠交往的理由。
沒錯,成不了交往的理由,可他還恬不知恥享受羅比的關愛。
羅比望著消沉的查理斯,抬頭望向一成不變的夜空總是有無數星子在閃爍,「就像對每一天能夠看到的事物一樣,因為好奇而產生了興趣,也在不知不覺中沉迷下去。」
「什麼意思?」
「意思是一開始我只把你當作隨處可見的學弟根本沒有上心過,但隨著和你的每一次相處我對你產生興趣,想要去理解你、認識你,之後忍不住沉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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