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花非華的進攻葉朝欽有些招架不住,他蹭著身子退開,手心緊握著那玉佩,瞬間感到掌心熾熱。
他可是無時無刻都在想花非華啊……只是他不知曉罷了。葉朝欽暫時不想理會花非華,怕他又會做些什麼出格的舉動,而懊惱的抿起唇,花非華似乎發現這是葉朝欽慣有動作,他的唇色偏銀紅帶著光澤。
如果他剛剛不是親在那玉佩上,而是那雙唇上便好,他知道自己是有親過,不過淺嘗則止,又再大醉之下,幾乎沒有好好品過。
現在葉朝欽並沒有將注意放在花非華身上,而是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
窗外有什麼好看的呢?看我就好了……「朝欽。」他又喊了一聲葉朝欽,試圖引起葉朝欽的注意,殊不知葉朝欽整顆心都放在他身上,又怎麼可能不注意他?
葉朝欽抓著窗櫺身吸幾口氣後,才側頭將目光放在花非華身上,「什麼事?」
「你願不願意……」花非華話裡有些閃爍,還沒問完,店小二就端著盤子上菜,打斷了花非華想問出的話。桌上很快擺滿三菜一湯,燴鴨絲、清蒸甲魚、炒竹筍和銀耳綠豆湯,皆是花非華和葉明煜出來時常點的菜色。
「喜歡嗎?」花非華夾了炒得香嫩的竹筍到葉朝欽碗中,葉朝欽向來不太挑食,除了吃起來苦澀的食物,其他都喜歡,於是他點點頭,吃下花非華夾給他的竹筍,竹筍脆度和調味適宜,讓葉朝欽眼光一亮,「很好吃!」
「你會喜歡就好。」花非華喜歡極他目光閃亮的模樣,殷勤地再夾幾道菜到他的碗中。
愉快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兩人吃完了飯,葉朝欽想起他下午必須得回家,替他母親抄寫佛經,便有些依依不捨拉住還想帶他繼續逛街的花非華,「我該回去了。」
「啊……是嗎?」花非華沒注意到自己語氣中的失落,他苦笑著,「那我送你回去吧!」
葉朝欽也沒拒絕,畢竟花非華就住在他家隔壁,便和他漫步在街道上,一路上交談甚少。葉朝欽打算讓花非華送他到葉府門口,沒想花非華執意跟著他到自己的院落前。
「這件褙子我該還你了。」葉朝欽正打算解下褙子上的結,卻讓花非華制止,「無妨,給你。」
「不可以,你已經送我一塊玉了!」他搖著頭,堅持要將身上的褙子解下還給花非華,不想花非華卻低下頭,抓著他要解開結的手,隻手將他摟入懷中,緊緊的怕人逃跑一般。
葉朝欽臉頰貼在花非華的衣服上,耳畔依稀能夠聽見他的心跳聲,砰砰直跳的速率和自己的心跳有得比。妄想在腦海中逐漸鮮明,葉朝欽通紅了雙頰,想要掙扎開來,「非、非華?」
「我喜歡你……」花非華輕聲喃語,異常清晰的傳入葉朝欽的耳中,幾乎快要將他逼哭一般的低語:「我真的喜歡你。」
「我……」正當葉朝欽想要回應花非華的感情時,花非華卻一把將他推開,平時總神采奕奕的眼神現在充滿堅決,「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葉朝欽看著花非華內心突然不安,他伸手抓住了花非華的衣襟,眼淚不甘地在眼眶中打轉,「難道說你在騙我嗎?」
「絕對不是!」花非華撫上葉朝欽的臉頰,目光閃爍卻強迫自己面對葉朝欽,堵在心頭的千言萬語,都融在苦笑之中,「等我……」
只留下了這兩個字,花非華徹底消失在葉朝欽的世界中兩年,兩年裡毫無音訊,就算是皇帝或太子派人去尋他,也沒有任何結果。
他離開京城的理由無人知曉,連最後同他一起的葉朝欽,也不肯提起那一天的任何事,只是那藍綠串著紅線的玉佩總不離身。
兩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也很多事情都改變了。花家在沒有花非華的情況下沒落,偶爾需要葉家的救濟,而葉家的名聲隨著葉明煜治水、修路成功後,更加遠播。
而葉朝欽的琴藝在黎老先生的指導下突飛猛進,在葉朝欽被邀請入宮彈琴時才意會過來,他的琴藝早已名聞遐邇,就連宮中的皇帝和太子也在葉明煜的加油添醋下,都對他所彈奏的琴音感到濃厚的興趣。
其實這也沒什麼,自從花非華失蹤後,他根本只能將重心放在練琴還有陪伴父母上。而現在他和葉安蓮坐在前往皇宮的馬車裡,聽著父親對他們耳提面命的提醒。
途中還拉著葉朝欽的手不放,直到葉安蓮無奈的苦笑,上前打住父親的話:「爹,我和朝欽會注意的,再不注意,不是還有大哥在嗎?」
聽到女兒安撫的話,心裡也沒有妥貼到安心,葉家主拍了幾下葉朝欽握在手心裡的手,「阿欽,遇到了麻煩一定要和你大哥和二姊講,知道嗎?」
「好,我知道。」葉朝欽乖巧的點頭,臉上帶著和姊姊一般無奈的笑容。這兩年裡他和父親以及同父異母的大哥和二姊的感情有加深的趨勢,究竟是什麼原因,葉朝欽不想去深思,便在安撫好父親後,與二姊一同前往皇宮。
路上他們倆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經過了人多的地方,葉安蓮或葉朝欽會特地掀開簾子讓馬伕慢一點。正巧途經一條市集,葉朝欽掀起簾子要囑咐馬伕時,卻不想馬伕突然拉住馬匹,匆匆停下,讓葉安蓮差點摔下座位,所幸葉朝欽抓住車簷攙住他。
外頭傳來了馬伕在罵人的吵鬧聲,葉朝欽確定葉安蓮無事後,阻止想要下馬車一探究竟的葉安蓮,「我去就好。」
「小心點。」葉安蓮囑咐了一句,就讓葉朝欽離開了馬車內。
葉朝欽一下馬車就瞧見馬伕在和一名手持白扇的男子爭執,與其說是爭執,不如說是馬伕單方面的在訓斥男子。
馬伕見葉朝欽出來,更加來氣,還想要往男子那一副他自己衝出來擋車沒有錯的臉上招呼,卻讓葉朝欽及時攔住。
聽完馬伕解釋,葉朝欽大致了解事情經過,讓馬伕先回去安撫開始有點躁動的馬匹。思慮轉了一會,二姊人還在車上,他也沒有太多時間和人理論,誤了進宮的時間。於是葉朝欽轉過頭,看見男子正在白扇後面露出一雙眼仔細地打量自己,也僅微微皺起眉頭詢問:「請問先生哪裡可有受傷?」
「沒有。」男子老實的回答。
「那竟然如此,我們還有要事,就先告辭了。」葉朝欽對男子行了一個禮,在上馬車之前回頭對男子輕笑,「抱歉,還望先生見諒。」
男子看著離去的馬車,拉過了一直在一旁的男侍,收起了白扇,「看到了嗎?這才叫美人!」
「嗄?……啊!公子是指那在馬車上的小姐嗎?那當真是個美人啊……」男侍想起那時不時掀起窗簾關心外頭的葉安蓮,對他端莊不失美麗的容貌很是深刻。
男子鄙夷的瞟了眼男侍,用收起的扇子敲了幾下手掌,「可惜啊……是未來的嫂子……」
「原來莊主一直傾心的人是那位小姐啊?」
男侍再次收到男子的白眼,男子也不想和男侍多解釋什麼,搖著頭前往和自家結拜大哥約好的茶樓。
甫一到皇宮裡,葉朝欽和葉安蓮各自被拉走好好打扮,換上刺繡精緻的衣裳,又被安置在宮內,跪在一張龍椅前等候君王的到來。
過了不久,葉朝欽和葉安蓮聽到了他們大哥的聲音,和幾道老成不失威嚴的笑聲,這讓他們低著頭互覷一眼,又是更低下頭來。
腳步聲亦步亦趨,隨著衣物的摩擦聲,他們知道有人已經坐上那張高不可攀的龍椅上,而一邊的坐墊上大概是葉明煜和太子了吧。葉安蓮雖有進宮歌唱或演奏過,但面對那不怒自威的皇帝他內心總會忐忑不已,更何況是初次來到皇宮的葉朝欽。
皇帝自是有見過幾面葉安蓮,到底惜憐這和自己女兒們差不了幾歲的少女,不想讓他久跪,便讓他先起身,最後看向了一直低頭跪著的葉朝欽,「你抬起頭來。」
葉朝欽吞了口口水,依著皇帝的命令緩緩的抬起臉來,目光直視著眼前的地板。剎那間,一直保持威嚴的帝王亂了方寸,睜大了一雙眼,「永睿?」
那是他父親的名字……葉朝欽儘管對皇帝喊出這名字而動搖,也不敢直視上皇帝那專注地盯著自己的目光。
一旁的太子見氣氛有些凝著的詭異,便開口笑道:「阿煜,這是你弟弟吧,長得跟你和葉小姐還真不像。」
「我和安蓮都長得像家母,而朝欽則是像了家父。」葉明煜接了太子的話,兩人便不約而同地望向龍椅上的天子。
「不,是他的雙眼像你們父親。」皇帝很快的恢復威嚴,不過饒有興趣的看著有些緊張的葉朝欽,「你叫什麼名字?」
「葉朝欽。」
「聲音也不像……」皇帝喃語著,若有似無的苦笑了下,就擺了擺手,「罷了!彈琴吧!若演奏的好有賞。」
「是。」
葉朝欽照著太子的要求彈奏些名曲,纖長的手指彈奏出的音色不似來自未滿弱冠的少年,成熟的詮釋著樂曲的意境,搭上葉安蓮甜柔帶著技巧的歌聲,不禁讓人沉醉於其中。
一曲隨著一曲,葉朝欽自始至終都不曾抬眼去看皇帝一眼,而皇帝則是撐著下頷一直看他,目光灼灼讓葉朝欽有些不自在。在前頭高歌的葉安蓮也注意到了皇帝的神色,心裡不禁為葉朝欽擔心起來。
當今天子雖育有三子兩女,也有兩位孫兒,但正值壯年期,加上近年偏愛年輕俊俏的少年,還曾買下花街紅牌小倌入宮,魚水交歡一夜,想不多想多擔心也難。他若有似無的走到葉朝欽前面歌唱,皇帝本就對他這般端莊女子沒感興趣,自然沒多看幾眼,闔上眼享受演奏。
奏完最後一曲,葉朝欽才發現到葉安蓮背對他站在他的面前,暗自吁了一口氣,心底感謝葉安蓮替他擋掉帝皇灼人的目光,但很快葉安蓮便離開了,改跪坐到他的身邊低著頭,連他也跟著低下頭。
皇帝睜開眼,拍了幾下手,「好!很好!朝欽你說朕該賞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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