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了搖頭,不再去想莉莉斯的無稽之言,認真的打掃房間和整理行李。
忽然他在書桌的抽屜深處發現一張被揉成一團的照片,照片是利用拍立得拍成的。查理斯攤開照片,照片上有三個人,一女兩男都身穿色彩及設計一致的禮服。坐在椅子上的少女面露嬌憨美麗的笑容,而站立著的青年和蓄著皇家鬍的中年男子都帶著優雅的微笑看著鏡頭,是典型的家庭合照。
查理斯盯著青年看了許久,從來沒想過雅戴爾會露出這樣的微笑,是發自內心高興的笑容。查理斯不想去想這間房間曾經的主人,將照片揉成一團塞進抽屜深處,當作自己從沒看過這張照片,王的警告猶言在耳,他不應該去探知這個家的過去,即便他未來會繼承,他也沒有資格去過問理解。
一旦民眾們對查理斯這個人失去了興趣,媒體們自然也不會再追著查理斯跑,於是到了馬特萊軍校開學的當天,只有寥寥幾個媒體當碰運氣一樣來堵校門。
他們一開始想要採訪新生們或舊生們,但都在馬特萊軍校唯一的風紀委員的目光警告下,撇頭避開記者們的追問奔進校園。
有些記者自然認出了西德尼,本想依著和統帥莫須有的交情和西德尼搭話,卻被他凜然的氣場給震懾走。
正當他們把注意放在西德尼身上時,查理斯已經從學校的後門進入,後門地處偏僻景色荒涼,沒什麼人會經過這裡,畢竟要先繞過一堆民房走進被隱藏起來的暗巷才有機會進入。
查理斯提早一小時抵達宿舍,房間還是跟他離開前一樣沒有變,他推開窗戶讓房間透氣,一邊泡咖啡,一邊等待威廉和亞克。
正當他在考慮要不要加一點鮮奶時,威廉和亞克提著行李衝進了宿舍裡。
「查理!」亞克拋下了行李箱,迎面擁抱查理斯,「謝天謝地你沒少一塊肉!」
「我很好喔。」查理斯笑著回抱亞克,他看著不遠處露出安心表情的威廉,「我有些話想和你們說。」
查理斯將自己和阿斯塔蒂先鋒號的淵源全說給搭檔們聽,他們仔細傾聽著,從頭到尾都沒有打斷過查理斯。
最後他們選擇給查理斯一個擁抱,「你還有我們。」
沒有如他所想的責怪或疏遠,只有溫暖的擁抱。查理斯眼角發紅笑著點頭,他們花了一些時間再去理解查理斯的逃亡過程,並且由衷祝福他和羅比。
「我很抱歉我現在才和你們說這些。」此時查理斯心中的大石頭已經落下,再也無法對他產生壓力,但他還是對被隱瞞的搭檔們感到歉意。
他們不在乎的聳肩,「我們才要謝謝你願意說出這些事情,這對任何人來說都很不容易。」
查理斯不再說出謝謝或對不起等感性詞彙,微笑著給他們重新滿上咖啡。
亞克盯著上滿咖啡的杯子,有些侷促的坐在椅墊上,「我也有事情要和你們說。」顯得忐忑不安,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威廉和查理斯對看一眼,他們鮮少看到亞克如此焦慮。「什麼事情?」
「我……代替政府在監視你們。」亞克不再是先前放鬆的模樣,他坐直了身子,將被他壓在心底的話都說出來:「查理斯被外星人寄生而殘殺敵人的影片就是我錄的。」
威廉和查理斯一頓,回想著當初和他們一起執行任務的亞克,他根本就沒帶什麼可以錄影的東西出任務。
「就是、呃……」面對搭檔們疑惑的表情,亞克握緊拳頭,「冒牌元首給了我一個別針,那個別針既可以監視也可以錄像,他和我說是擔心我們讓我帶上,結果……我沒想到……」
他發現搭檔們緊張起來的神色,亞克隱忍的閉上眼,「對不起,那個別針已經被校長銷毀了。」
突然他們鬆了一口氣,亞克以為自己會被責難,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睜開眼,面對的是表情放鬆下來的搭檔。
身為直接受害者的查理斯並不那麼在乎別針的事情,「還好別針被銷毀,不然亞克你就會被牽扯在其中了。」他對著頓住的亞克微笑,「我比較好奇你代替政府監視我們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回報你們的近況而已。」
「道樞叔……元首先生還有讓你做其他事情嗎?」威廉追問。
「沒有,他好像比較在乎你們的情緒,除此之外什麼都沒問。」亞克如實回答,偶爾他還會把自己當作家長安插在小孩身邊的管家,如果他們有了什麼異狀都得隨時回報給向道樞。
「那沒關係,你不必這麼介懷。」威廉說:「艾倫教官也和你一樣在監視西德尼。」
「咦?」這是來自查理斯和亞克的疑惑。
「因為我和西德尼不都是衝鋒士兵的後代嗎?當初有些科學家們想要研究我們,在網路上掀起大家對我們可能失控毀滅城市的恐懼,想要讓我們的雙親答應讓他們研究我們。雖然之後有逮捕那些科學家們和刪除貼文,但來自貴族和特殊階級們的質疑聲浪,讓元首先生不得不安插人來像他一樣,時時刻刻『關心』衝鋒士兵們及其後代的身心靈健康,結果還被他們拿來作文章……」威廉暫且不想提那些對向道樞惡意至極的荒謬傳言和批評。
「不過為什麼要監視查理斯我就不太曉得了。」威廉帶了點好奇看向查理斯。
「可能是看在艾克索隊長的面子上吧……元首先生曾說過隊長很常提起我,再加上我有PTSD所以才對我特別照顧。」查理斯自己也不太明白,不過他並沒有特別糾結,也忘卻了莉莉斯曾說過的新聞案件,繼續對亞克的追問:「你有把我和羅比的事情告訴元首先生嗎?」
亞克沉默了一會,抿著唇點頭。
查理斯忍不住抽氣,雙頰通紅。「難怪他會答應讓羅比來陪我。」
「等一下,你只在乎這個?你們應該要狠狠罵我啊!」差點就被查理斯的反應給模糊焦點,亞克雙手撐在桌子上,來回盯著一點都沒有打算責罵他的搭檔們。
「為什麼要罵你?你又沒有傷害過我們。」查理斯眨了幾下眼,坦然的將自己和威廉的想法表達出來:「而且亞克你這麼護短,絕對會避開對我們不利的部分回報給元首先生吧!」
「為什麼你們都說出和石川教官同樣的話啊……還不如跟尼可拉斯一樣懷疑我還比較好受。」
再一次,威廉和查理斯相覷,他們不約而同的笑出聲來,在亞克氣紅臉之前,威廉拉著他站起身,找到了個防具給他穿上,「咬緊你的牙關了亞克。」
「嗄?」不等亞克反應過來,威廉的一記直拳重擊他穿上防具的腹部,震得亞克後退幾步,他腹部隱隱發疼但還不到痛得打滾在地的程度。
「接下來換我了。」查理斯活動了幾下手腕,亞克這才反應過來他們要做什麼,立馬站穩了腳跟,隨他們想怎麼揍都行。
但身為風紀委員的西德尼並不允許,他額際冒著青筋推開了二一五號房門。
將速度放慢,還可以看到被推開的門後,西德尼那張如地獄爬出的般若的表情逐漸映入眼簾,嚇得查理斯和亞克都僵在原地。
西德尼目光逡巡室內一周,「不許在宿舍裡鬥毆。」並看不懂房內三人的行為舉止,有些頭疼的出言告知校規。
「報出你們的學號,我要給你們記警告。」西德尼並不給他們解釋的機會,拉開投影螢幕,煩躁十足的瞪著他們,「我待會還得回到校門口注意那些媒體們,快點!」
乖乖報完了學號,知道是自己讓西德尼這麼疲累,查理斯內疚的和準備走人的西德尼道歉:「學長對不起……」
西德尼停下了腳步,終究還是心軟了下來,無奈的伸手揉亂查理斯的頭髮,「別在意,這是我的工作。」再望向一邊的威廉,「威爾,注意周遭,不要讓不明人士有機會來騷擾查理斯。」
「是!」被交代任務的威廉,像是搖著尾巴的大型犬聽令。
「至於亞克。」多少聽聞亞克的事情,西德尼勾起了唇角,「這是個意義非常的位置,如果不是個值得信任的人是無法勝任的。」
亞克目送西德尼離開,似乎是被他的話語所釋懷,脫下了防具,對著轉過身對他微笑的搭檔們說:「我知道了。」
不再糾結監視者和被監視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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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開學照舊有迎新舞會,因為暑假發生的事情太多,讓威廉他們並沒有那麼想去參加迎新,直到他們得知羅比被泰莎給勸服,答應要參加這次的舞會,且聽說拜託泰莎去勸說的正是這次新入學的千金小姐,面對查理斯窮酸的二手西裝,亞克決心要帶查理斯去購置全新的一套。
「西裝還是訂製比較好吧……」被亞克帶上街頭的查理斯有些為難。
「聽著查理斯,你這次的敵人已經不是羅比後援會了,而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千金大小姐,能請到泰莎學姐去幫忙那得要多大的面子啊!」
「可是可能是泰莎學姐覺得很有趣才幫的忙……」在逃離地球的時光裡,查理斯曾聽羅比簡短的表達他對搭檔們的感想。
「西德尼比較一板一眼,不過不是難溝通的類型。至於泰莎啊……真是不愧對他來自維納斯星球,對我和西德尼的感情世界總是興致高昂,還幫過不少次仰慕我的人來和我告白。」思及此,查理斯更堅信了這是泰莎的愛神雷達又啟動了。
「嗄?可是羅比是你男朋友啊!你應該宣示主權!」亞克一邊揮著拳頭,一邊推著查理斯走出校門,他們身後還跟著謹遵西德尼命令的威廉正注意周遭。
「那還不如買對戒。」突然威廉身後傳來悅耳的女聲,當他們一轉頭正是逼得他們得給查理斯想辦法的泰莎。
「泰莎學姐。」即便對泰莎有些微詞,他們還是禮貌的招呼一聲。
「而且羅比也沒告訴我你們交往了。」泰莎的金瞳閃過狡詐的精光,而查理斯正如他所想愣在原地,讓他露出美麗的笑靨,「你不買個對戒套住他,就要時不時面對這樣的情況喔。」
「但是我們不是伴侶……」
只是交往關係,他沒有資格這樣對待羅比。在交往期間是想結束都可以結束的,而伴侶是彼此之間不離不棄的誓約,除非有一方改變了心意,不然那是一輩子的事情。
「也是,這樣可能會嚇跑他。」泰莎苦笑著,沒有打算圍繞在戒指這件事上。他雙手搭在查理斯的肩頭上,「不如把你打扮得好看點,讓他在整個舞會上無暇顧及他人。」
「咦?所以泰莎學姐要幫我們?」
「當然。」
「那你為什麼要幫那個千金小姐的忙?」即便知道泰莎先前不知道羅比和查理斯的關係,亞克還是埋怨的質問泰莎。
「誰叫那個千金小姐是羅比的青梅竹馬呢?青梅竹馬的戀情不是大家都很吃嗎?」
「泰莎學姐也吃啊?」
「多浪漫?兩小無猜耶!」泰莎快被亞克氣得像隻河豚的模樣給逗樂,微笑著話鋒一轉:「其實天降系的也不錯,加油啊查理斯!」
查理斯窘迫的羞紅腦袋,打算不搭理身後來自泰莎和亞克的鬥嘴。
現在他滿腦子都是青梅竹馬,這讓他心中警鈴大作但又能如何?查理斯像個無頭蒼蠅般往前走,直到威廉拉住他,示意著不遠處一直在觀察他們的記者扮相的人,他真的很努力的在遵守西德尼交代的事情……
於是查理斯便下意識走進一旁的店家,正好就是泰莎想帶他去的出租禮服店面。
「看看,這就是命運啊!」泰莎十指交扣擺在頰側,不等查理斯反駁,轉頭樂得找店員為他挑選禮服。
「是要參加晚宴嗎?」
「是的。」
店員不失禮貌的先對查理斯微笑致意,再迅速的打量他的身形,「那我為您朋友推薦TUXEDO,是類似燕尾服的半正式晚禮服。」
「請問有預算嗎?」
查理斯正打算點頭說有,便被亞克給拉住,湊在他的耳邊低語:「你可是鼎鼎有名的拜爾德家族的養子,不可能有預算這回事,難道他們沒給你生活費嗎?」
「有是有……」但他並不想拿來花費在非必需品上。
「那就沒問題了,沒有預算!」亞克直截了當的為查理斯回應。
於是查理斯被帶進試衣間,店員開始拿著各種樣式的TUXEDO往他身上比畫,似乎知道在場能決定他要穿什麼的是同行的友人,幾乎都沒問過查理斯是否喜歡滿意。
「就這件,查理斯去試穿看看!」那是一套午夜藍的單排扣緞面劍領外套和米白色襯衫,搭配也是午夜藍的西裝吊帶褲,褲縫側邊有以黑色緞帶裝飾,再加上絲光織紋的同色腰封。「我們先挑領結和袖扣,你慢慢來啊,待會還得去買雙皮鞋呢!」
「咦?」查理斯還沒來得及拒絕,便被亞克推進試衣間裡順帶拉上圍簾。
他認命地穿上了這套TUXEDO,彷彿像是為他量身訂做,嚴絲合縫的不需要店員做尺寸上的修改,當他拉開圍簾走出試衣間時,他看到泰莎和亞克的眼睛都亮了。
「我真是天才。」泰莎捧著雙頰自誇,配合查理斯的氣質繫上了黑色幾何提花精典型領結,「哎……查理斯你喜歡低調點的是不是?」他本來還想給他流行的菱形領結,但又覺得太過花俏不適合查理斯。
「請盡量越低調越好。」查理斯無奈的苦笑出聲。
「那就這個吧!」泰莎在亞克捧在手心裡的袖扣中挑出一個最低調的,是一顆蛋面封存藍色玫瑰的銀框圓形袖扣,他熟練地替查理斯的兩邊袖子扣上,再在他的胸前別上銀色菱形胸針,周圍還綴著鑲功精細的圓形水晶。
「學姐怎麼這麼順手?」在一邊的亞克忍不住發問,覺得泰莎在挑選禮服或配件這方面比他們了解太多而感到好奇。
「我的雙親都是爸爸,在我小時候他們成天到晚都得參加宴會,怎麼可能不熟呢?」泰莎微笑著替查理斯整理好袖口,滿意的露出讓店員也不禁臉紅的美麗笑靨,「去照照鏡子吧!」
查理斯走到鏡子前,確實比他上一件二手的西裝好上太多,午夜藍特別襯托出他褐色的頭髮和雙眸,劍領外套剪裁優雅適合他這種骨架較小的男士,腰封遮掩住了褲頭也襯托出他纖細的腰身,袖扣和別針應他要求沒有特別搶眼,卻點亮了整套禮服的亮眼之處。
泰莎走到他身邊笑問:「你要買下來還是租下來?」
查理斯看著鏡中的自己,想了一會,「買下來吧……畢竟你們都替我挑了這麼久。」雖然有可能會像在花都買的衣服一樣沒什麼功用,但充滿紀念價值。
「接下來就是皮鞋囉!」將一整套禮服結帳完,泰莎又拉著查理斯走到店家的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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