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柳玄星1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5Go49gPwD
不惜一切
柳玄星被關押已經好幾天了。下人把她帶離了地牢,轉移到一間廂房之中,甚至還為她準備了梳洗器皿和乾淨衣服。這間廂房看起來優雅華麗,但實質上還是一間囚室。門窗上了鎖,還有士兵日夜輪班把守。換作以前,她要闖出此地,易如反掌,可是如今,她卻束手無策。
當晚被孫大夫施針之後,她只要稍加運氣,便覺四肢百骸刺痛難當,一身強橫功力,意外得來,也頓然消失,如今的柳玄星,力氣甚至還不如園裡的下人嬤嬤。
下人每天給她送來飯菜,除了不許她踏出房間半步以外,倒也不曾為難她。只是每當守衛打開房門,她總會想起,要是一身武功還在,誰又能阻擋得了她一衝而出?這時,她心裡的恨意也至於極點,痛不欲生。敵人太卑劣了,以如此手段對付她,比殺了她更為殘酷!她想過自我了斷,早日與愛人相聚,可是卻又極不甘心,刺殺高臻天,本來便只差那麼一點點,要不是敵人使出下三濫的伎倆,她又怎麼會敗?如今忍辱偷生,保住一條命,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捲土重來?
她每日都在痛苦中煎熬,擔心高臻天將要如何折磨她,恨得咬牙切齒。她想起家人、愛人,哭得死去活來,又想起丁零、柳玄辰,怨恨她們出賣師門、害死馬嘯風,一個小人、一個賤人,在她心裡罵了數千遍。
終於有一次,她忍不住心中恨意,一聲尖叫,發了瘋似的把房內家具統統摔得粉碎,彷彿一張張椅子全是高臻天,一座座茶几都是丁零。她摔了半天,沒有人來阻止她,直到她精疲力盡,方才氣呼呼地停下。妝臺上一面鏡子被摔得碎裂,映出她多個面容,鏡中人面目猙獰,眼露凶光,但其中一副面容,卻漸漸變了樣,變得祥和、平靜,甚至開始微笑,笑得溫柔、體貼、善良、單純。
柳玄星看著鏡中人,忍不住也笑了,她笑得狡黠、陰沉。從這時起,她乖乖吃飯,準時睡覺,甚至還細心打扮了起來,洗澡、換衣、梳妝、畫眉,確保自己無時無刻,都處於最美麗、最迷人的狀態。
她想到了一個報仇的法子,但卻必須得等一個機會。這個機會隨時可能出現,出現時也可能一閃即逝,她必須隨時隨刻都作好萬全的準備。
天可憐見,偏偏這麼巧,這一個機會,就在這一晚,悄無聲息地來到了。
房門之上,突然看不見了守衛的影子,靜下心一聽,四下裡寂靜無聲,只有遠處傳來的陣陣蟬鳴。柳玄星忍不住輕輕一拉房門,「噹」一聲輕響,門鎖竟掉落地上。敢情守衛粗心大意,竟沒上好鎖。柳玄星強忍心中狂喜,探出腦袋張望,房外長廊空無一人,她走了出去,擡頭一望,天上繁星點點,無雲無月,深夜的天氣有點微涼,空氣卻顯得格外清新,她忍不住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吸進體內的不只是空氣,還有自由與希望。
報仇的希望。
當天闖入戲鷺園之時,她已把園內格局摸清摸透,此時她很清楚自己所處的位置。往左穿過一片花園,便可逃離戲鷺園,往右走到盡頭,過了一道月門,則會走入另一座院子。
那座院子,就是高臻天的寢室所在。
柳玄星幾乎絲毫沒有猶豫,握緊了拳頭,毅然往右走去。
夜已深,園內的人幾乎全都已歇息,一路走來,除了幾個打雜下人,便只遇到一隊守夜巡邏的士兵。他們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沉重響亮,柳玄星縱然功力全失,也老遠聽見,輕易躲過了他們的巡查。她盡量放輕了步伐,無驚無險地,便來到了目的地。
這座院子的規格看起來比別處都略高一些,但更重要的是,守衛也更為森嚴,院子中有好幾間廂房,門口都有士兵站崗。根據院子的格局與守衛的分佈,柳玄星不難便認出了高臻天的寢室。可是門口的守衛,卻使她頭皮發麻,寸步難行。她躲在一座假山之後,窺視著院子動靜,正感束手無策,一個熟悉的身影卻突然出現。
鐵成銀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緩緩走到高臻天寢室門口,低聲對守衛說了幾句話,守衛臉露喜色,馬上就都撤走了。鐵成銀獨自站在門口,彷彿替代了守衛站崗。他左右張望,可是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目光卻偏偏避過了柳玄星的藏身之處。過了不久,他打了個哈欠,似乎睏了,邁開腳步,竟也離開了。
柳玄星看在眼裡,心頭直叫:「天助我也!」她卻沒有想到,這一切都太順利了。對報仇的渴望蒙蔽了她的警戒之心,這一連串拙劣的表演,絲毫沒有喚起她的疑心。囚室門口的守衛當然是鐵成銀按江海川的意思故意撤走的,從柳玄星踏出房門那一刻起,她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在了鐵成銀的監視之下。鐵成銀見她不往園外逃走,卻偏往園內深處走去,起先還以為她找不著路,直跟到此處,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死心不息,目標竟是侯爺。鐵成銀大感好奇,他很想知道,柳玄星武功全失,等若一個弱女子,見了侯爺究竟有何計劃,於是便索性把侯爺門口的守衛也撤走,為柳玄星開路。他有絕對的自信,只要他在暗處監視著,此時的柳玄星,無論如何,都傷不著侯爺。
鐵成銀「離開」以後,院子便變得空蕩蕩地,彷彿敞開了懷抱,在歡迎著柳玄星。柳玄星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變得冷靜,戰戰兢兢地走了過去,輕輕推開了高臻天寢室的房門。
房內的人馬上從熟睡中警覺了起來,坐起身沉聲問道:「什麼人?」
果然就是高臻天。柳玄星慢步走了進房,又把門關上,幽幽答道:「侯爺,你難道不認得我了嗎?」
房間昏暗,目不視物,高臻天聲音充滿了疑惑,喃喃說道:「你是……」
柳玄星走到桌前,點亮了檯燈,房間亮了起來,隔著一片薄紗床簾,她望著高臻天,眼神幽怨之中又溫柔似水,說道:「侯爺,是我,柳玄辰!」
這句話說出口,不但是高臻天,連柳玄星自己,也是心驚膽顫。她裝得夠像嗎?他會看出端倪嗎?她內心思潮洶湧,外表卻異常冷靜。她不敢多說,生怕話多了便會露出破綻。她靜靜地等著對方回話,只不過眨眼之間的時光,她卻覺得度日如年。她還沒仔細想好,倘若高臻天果真上當了,那又如何?她只知道,如今便只剩下如此一個辦法,可以接近仇人。只要接近了仇人,總有法子殺人。她只知道,大不了一死而已。
高臻天怔了片刻,柳玄辰這個名字,在他心中果然分量不淺,以致於令他也失去了平日的警戒之心。又或許,他早就一直在等待著柳玄辰來救人,此刻竟也不感到十分驚訝。他下了床,撩起床簾,走了出來,雙眼始終不曾離開過「柳玄辰」,彷彿在確認對方身份,又彷彿只是想看清楚這個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過了良久,他才輕嘆一口氣,說道:「你終於來了。你放心吧,你姊姊還活得好好的。」
柳玄星心中吊著的大石頓時放下,她垂下了頭,幽幽道:「玄辰感謝侯爺不殺之恩。不過,玄辰此來,卻不全為了姊姊。」
高臻天一揚眉,問道:「難道,你也要殺孤報仇?」
柳玄星慘然一笑,答道:「侯爺應該了解玄辰,玄辰不愛殺人,更……更不忍傷害侯爺。」
高臻天想起當天柳玄辰掩臉痛哭離開的情景,心下黯然。他走到案前,提起了一把劍,正是柳玄辰的「不殺」劍。他說道:「這是從你姊姊身上繳下的劍。這一把劍,當天一劍刺傷了孤,幾乎要了孤一命,後來又多次為孤捕來河魚,救了孤一命,到了你姊姊手中,卻又再次成了一把人間凶器,殺人無算。」他輕輕一嘆,轉身遞過長劍,繼續道:「無論如何,這把劍,如今便物歸原主吧。」
這番話令柳玄星心裡生出許多疑問,難道妹妹真的曾經幾乎把高臻天殺了,最後卻又救活了他?為什麼?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這時才突然想起,在女兒山中,妹妹曾有許多話想說,但當時自己卻一句也聽不下去。不過此時她當然無暇深究。此時長劍就在眼前伸手可及之處,只要奪過長劍,回手一斬,便可手刃仇人,報仇雪恨,可是她怔怔看著長劍,卻竟不敢伸手去接。這會不會是個陷阱?會不會只是對方的一個試探?到底應該如何應對?
高臻天見她遲遲不說話,不由得又問了一句:「柳姑娘,你怎麼了?」
柳玄星心頭一驚,突然一衝上前,撲進了高臻天懷中,緊緊抱著了他,說道:「侯爺,玄辰……玄辰好想你!」
她的聲音細如蚊蠅,而且不住顫抖。她極度緊張,這倒並非做作,這把聲音落入高臻天耳中,卻正好化成了年輕少女對情愛的懵懂、嬌羞與渴望,令他油然生起一股莫名的愛憐之意。他真切地感受到對方的心急速跳動,胴體灼熱得發燙,鼻下更傳來陣陣少女髮香與體香,他的氣息也突然變得粗重,血脈賁張。多年以來,高臻天專心政事,嚴於克己,雖然位高權重,美女唾手可得,但卻從不縱情聲色,與夫人袁月好之間的房事,也只是例行公事,能免則免,他已有許多年未曾感受到如此渾身散發著青春氣息的熱情與誘惑,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也年輕了十多年,更何況懷中之人,正是多日以來,魂牽夢縈的佳人。
「噹!」地一聲,高臻天不自主地一鬆手,長劍掉落地上,他環手一抱,也把柳玄星緊緊擁入懷內。他輕輕扶著柳玄星下巴,把頭擡起,吻了下去。柳玄星感到一陣噁心,但卻不敢閃避,閉上了眼,迎了上去。忍耐,必須要忍耐,就算是一口吃下了一坨屎,也得裝出美味的樣子,為了報仇,她可以不惜一切,這是唯一的機會,忍得下去,才能等待下手的最佳時機!
兩人熱情擁吻,高臻天的手漸漸開始上下游動,動作越來越大膽,終於碰上了女子胴體上最私密的部位。柳玄星心裡嘶喊著:「忍耐!」身體卻不由自主地突然一震,下意識地猛一用力,推開了高臻天。高臻天一臉愕然,柳玄星暗罵了自己一聲:「沒出息!」情急之下,突然拔下了頭上髮釵,一甩頭,一頭秀髮曳然落下,光滑柔順宛若黑絲綢緞。高臻天似被激起了原始獸性,衝上前一扯,便把柳玄星身上多餘的衣物扯下。赤裸的身體在搖曳的燭火下微微顫抖,似緊張惶恐,又似嬌羞多情。高臻天的雙眼離不開這幅完美無瑕的少女胴體,竟然絲毫沒有留意到,柳玄星已悄悄把髮釵藏在了掌心之中。
高臻天再次把柳玄星擁入懷中,貪婪地吸允著她身上的青春與純潔。柳玄星咬緊牙關,忍受著這宛如凌遲切膚的屈辱,慢慢舉起了手中髮釵,從高臻天的背上,對準了他的心房。
釵長五寸,這一釵刺下,可直達心臟,一刺斃命。她雖然內力全失,但認穴之準,絕不會錯。只要下手夠快夠狠,高臻天一定猝不及防。她已再三想過所有可能出錯的環節,此時便已是出手的最佳時機。這一刻,距離報仇雪恨,只有五寸之遙。她不再猶豫,聚集了所有仇恨之力,握緊了髮釵,猛然一刺!1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fnFeeBSz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