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柳玄星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PEWpsWMWb
最後一擊
「嗖!」地一聲,一件暗器破空而來,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柳玄星手腕之上。暗器帶著內力,震得柳玄星手臂發麻,手一鬆,髮釵落地。纏綿中的兩人同時一驚,高臻天猛地推開柳玄星,擡頭一看,房內不知何時,已多了一人,正是鐵成銀。
高臻天口氣不悅,沉聲責問道:「你來此作甚?」
鐵成銀嘿嘿笑道:「侯爺明鑑,此人,不是柳玄辰!」
高臻天聞言大驚,看著地上髮釵,恍然大悟。太大意了!謹慎了一輩子,如今竟被一個柔弱女子愚弄,一腳踏進了鬼門關!他怒目瞪著柳玄星道:「孤沒想到,你對孤之恨如此之深,為了報仇,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柳玄星不惜一切代價,犧牲了比性命更為寶貴的事物,離成功如此之近,最後卻還是功敗垂成,心頭之恨難以言喻,她恨怒交加,眼神變得瘋狂,似已入了魔怔,渾然顧不上赤裸的身體,厲聲喊道:「我不甘心,上天對我太也不公,我不甘心!」
她喊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宛如厲鬼索魂,可是怒吼聲漸漸又變成了一陣陣痛苦的慘叫聲,彷彿來自於地獄受苦的冤魂,叫人聽了毛骨悚然,她的面孔也漸漸變得扭曲,身體蛐蜷成一團,不斷痙攣抽搐,彷彿正經受著人間最慘烈的折磨。高臻天與鐵成銀兩人見狀也不禁大感詫異,正想走前查看,突然之間,柳玄星大喝一聲,一掌猛地朝天一拍,只聽「篤、篤、篤」連續聲響,從她掌心之中,竟射出了七根銀針,釘在了房樑之上!
「七針鎖脈法」的七根銀針!
高臻天一貫沉穩的神色,此時也不免悚然動容,大驚道:「自毀經脈,你瘋了嗎?」
話還沒說完,柳玄星已一躍而起,二話不說,一掌朝高臻天打去!這一掌來勢洶洶,非比尋常,帶起了一股凌厲旋風,刮得高臻天臉頰發疼。他看得真切,柳玄星七孔流血,披頭散髮,面目猙獰,鮮血把雙眼染得通紅,彷彿就像是闖出地獄的魔鬼。為了報仇,柳玄星可以犧牲性命!她強忍非人之痛,不惜自毀經脈,強行把銀針逼出體外,換取在臨死之前,片刻恢復功力,這一掌,承載了她心中所有的仇恨,是她的最後一擊,她要與仇人玉石俱焚,同歸於盡!
要不是高臻天及早警覺,退了兩步;要不是柳玄星身受重傷,出手慢了半分;要不是身旁還有鐵成銀這個高手;要不是這一切,這一掌拍下,高臻天必難逃一死。只可惜,這一切卻全都發生了。鐵成銀衝到了高臻天身旁,兩人同時出掌,與柳玄星三掌相擊,三人各都拼盡了全力,「嘭!」一聲巨響,縱使在重傷之下,縱使以一敵二,柳玄星卻依舊佔了上風。高臻天和鐵成銀被震得往後飛去,撞破了窗戶,跌落在院子之中。
柳玄星「哇!」地一聲,一大口鮮血奪喉而出。她擡頭一看,一顆心卻已然涼透。高臻天和鐵成銀無疑已受了極重的內傷,但卻慢慢爬了起身。這一掌,顯然竟不足以取他們性命!換作以往,柳玄星只要再上前補上一掌,高臻天必死無疑,但此時此刻,她卻已油盡燈枯,有心無力。這時,她才恍如從魔怔中醒了過來,才驚覺自己依舊一絲不掛,心裡終於生出了一絲恐懼,慌忙拉起一副布簾披上。此時倘若繼續留下,非但再也無力殺人,自己更得死在這裡。她經脈碎裂,自知必死,死無所懼,但一回想起片刻之前與高臻天的纏綿,一想到死後高臻天可能會對她做的事情,她卻不由得全身顫抖,莫名恐懼。不,她絕不能死在高臻天面前!她仰天長嘆,哀聲哭道:「師父、師娘、二師兄,玄星沒用,玄星已盡全力了!」
說罷,她腳一蹬,衝出了院子。她剩下的力氣已不多了,她只求在倒下之前,逃出戲鷺園,有多遠,逃多遠!
——
高臻天和鐵成銀互相攙扶著,爬了起身。高臻天但覺五內翻騰,頭昏眼花,喉頭一甜,一口鮮血溢嘴而出。鐵成銀臉色蒼白,四肢無力,似也身受重傷。柳玄星的掌力駭人聽聞,兩人都已再無還手之力,高臻天感到一陣瀕死的恐懼,勉力擡頭一看,發現這可怕的女魔頭竟已逃出了院子,這才大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戲鷺園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很快便驚動了最近的高千韻,她披著外衣衝了出來,隨後大批銀槍戰士聞聲趕來救駕,把高臻天重新擡回寢室。過了不久,戲鷺園內所有人都被驚醒待命,頓時燈火通明,人人臉色都驚疑不定,孫大夫也匆匆趕來給侯爺治傷。鐵成銀帶著傷在一旁侍候,不敢離開。他問道:「侯爺,刺客已逃,是否帶兵追殺,斬草除根?」
高臻天看了他一眼,不答反問道:「她功力全失,手無寸鐵,是如何逃出房間?又如何來到孤的寢室,如入無人之境?」
鐵成銀低垂著頭,不敢回答。高臻天嘆了口氣,說道:「算了,她經脈已碎,神仙難救,活不過片刻了,由她去吧。你也受了傷,不必侍候了,回房歇息吧。」
若非鐵成銀在場,高臻天已死了兩遍,這本該是大功一件,但高臻天卻隻字不提,意思很明顯了,將功補過吧。鐵成銀心驚膽顫,不敢多言,默默退下。
過了許久,眾人都退下以後,園內才漸漸恢復平靜。天色依舊漆黑,四下裡依舊一片寧靜,但卻似乎離黎明時分已然不遠。高臻天獨自躺在床上,感覺疲累虛弱,但卻思緒萬千,無法入睡。
他想起楊紀瑩,想起柳玄辰,也想起柳玄星的身體。他無法否認,那副完美無瑕的胴體對他充滿了誘惑,他已有很多年未曾感受到如此直接、乾脆、原始、單純的誘惑,他實在有點想念這種感覺。只可惜,如今他知道,那副軀殼之內的靈魂,殘暴醜陋,令他望而卻步。倘若,倘若是真正的柳玄辰……
他猛地坐了起身,用力搖了搖頭,想把這無恥之極的念頭甩出腦海。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對一名如花似玉的少女生出遐想,非但算不上無恥,而且正常之極,可是兩人的身份卻不但懸殊,而且還有著深仇大恨,這就不但無恥,而且危險了。他越是不去想,腦海中卻越是填滿了柳玄辰的音容笑貌。若說以前,他只是把對楊紀瑩的感情投射到了柳玄辰身上,那經今晚一事,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已避無可避地,對柳玄辰生出了真實的情愫。這想想也覺荒唐,但男女情愛,豈非就是如此毫無道理可言?
他胡思亂想,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開始微微發亮。這時,下人突然求見。他神色慌張,語無倫次,斷斷續續說道:「侯、侯爺,她、她、她又回來了!」
高臻天不耐煩,臉一沉道:「哪個他?把話說清楚了!」
下人吃吃道:「就、就是、她!柳、柳玄星!她又回來了,要、要見侯爺!」
高臻天聞言大驚,問道:「她還活著?」
下人欲言又止,最後說道:「死了,但又活著!」
高臻天懶得再問,匆匆披上外衣,走出寢室。來到戲鷺園大門口,只見大批銀槍戰士已裡三層外三層地把門口堵死,如臨大敵。他穿過軍陣,走到門前一看,只見門外站著一人,橫抱著一具女屍。女屍七孔流血,衣衫不整,只以一副布簾裹住身子,正是柳玄星。而抱著女屍的人,也是一名年輕少女,她神色木然,失魂落魄,一顆心彷彿已被掏空,似是極度哀傷,又似早已麻木,對眼前景象宛若視而不見。她的長相樣貌,與懷中女屍一模一樣,只是眼神之中,沒有戾氣,只有哀痛。
這一次高臻天再也不會認錯了,他忍不住脫口叫道:「柳玄辰!」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6XEkvfM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