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首先，不才迫不及待，要鄭重聲明一件事：
丁零是一個反面教材。丁零是一個反面教材。丁零是一個反面教材！（三遍）
丁零生活在一個叢林社會。那裡沒有規矩，沒有黑白，不講道德，弱肉強食。在這樣的社會裡，的確只有卑鄙無恥、不擇手段的人，才能生存下來。不才生怕有讀者沒有能看出來，不才的本意，是在問一個問題：以如此手段取得勝利，到底是否值得？失去了人性、失去了靈魂，還能算是個人嗎？活著還有意義嗎？
當然，其他幾個六藝齋人，也全是反面教材。活在叢林社會，也不能一根筋。
活在叢林社會，在確保自己安全的情況之下，應該努力去改變，把我們生活的地方，建成一個文明社會，然後，大夥一起當個文明講理的人。
——
好，那接下來便可以說說正事了。
感謝把故事讀完。
這是不才第二部長篇武俠（-ish）作品。2021年8月開始策劃，兩個半月後提筆寫第一章，花了十個月寫作，隨後又用了一個多月審讀、修改。創作之初，就是想嘗試一些新的方向，寫一些與前作《劍打梨花》不一樣的東西。《劍》利用了跨越四十年的情仇，營造感動的氣氛，這一次的故事，前後卻只有半年。《劍》採用了線性的敘事方式，讀者全程上帝視角，這一次則選擇了逐步揭示過去往事的方式。《劍》的內容較為簡單，故事比較單線性，這一次卻人物眾多，多線並進，往返穿插。《劍》是一個充滿了親情、結局很溫馨的故事，這一次卻說了一個很殘酷、人不斷死去的故事。這一些對不才而言，全都是新的挑戰。
這個故事的雛形早在四年前便已在腦海中出現。當時構思了一個虛構的世界背景，一個分裂的、皇權旁落的天下，再聚焦到其中一個軍閥身上。這個軍閥在自己的領地裡，威權至上，但同時上頭卻又受一股隨時會冷不防出現的權力所制衡，感覺很有趣。這個故事也要嘗試把朝堂鬥爭及江湖恩怨結合到一起。這個雛形本來要說的，是軍閥與軍閥之間的鬥爭，但最後卻被改得面目全非。不才還是覺得，人的故事，才是最有趣的故事。七個人，七種性格，面對同一樁仇恨，採取了七種不同的方式報仇，最後有七種下場。
華承仁代表的，是仁愛。他捨己為人，為了解救師弟師妹，不惜自我犧牲。不過其實唐萱之死、以及休妻再娶這兩件事，早已使他生出尋死之心，所以反過來說，他也為師弟師妹而努力多活了一些時日。
馬嘯風代表的，是勇敢。他英勇無懼，奮不顧身。因為無懼，所以輕易犯險，一頭栽進了一條絕路。勇敢的人喜歡直來直往，所以通常也老實。他受袁八通的陰謀所騙，但這並不是因為他愚蠢，而是因為他老實。丁零把話說得很明白，但馬嘯風愣是不聽，原因有二。其一就是老實，所以不相信人世間有如此騙局。其二卻還是因為勇敢。勇，就是敢於面對後果。即便心裡知道丁零所言屬實，他也不會回頭，一死而已，吾有何懼？
柳玄星代表的，是愛與恨。因愛而生恨，因恨而變得決絕，不留後路，所以也只有死路一條。柳玄星的故事，是一個暴發戶的寫照。她意外獲得了不該獲得的力量，就像是一個中了彩票的窮人，非但不可能長久，而且大多都以妻離子散、眾叛親離結局。馬嘯風之死為她帶來了不幸，這場不幸卻為她帶來了驚人的力量，只可惜這股力量卻只是放大了她心中的恨，導致她因此而錯失了愛，錯失了娘親、也錯失了妹妹，最後更把自己逼上了死路。
柳玄辰代表的，是善良與寬容。只可惜在那樣的環境之下，對仇人的寬容，就是與家人結仇。高家人讓她所受到的傷害，只怕是六藝齋諸子中之最，但她卻也是把仇恨放下最徹底之人。她與丁零一樣，都因太過接近仇人而遭到同門的敵視，但她與丁零又不一樣，丁零心懷不軌，而她卻是真心誠意。她能認識到真正的高臻天，是機緣使然，但倘若換作的柳玄星，即便與她有同樣的經歷，只怕也不會做出一樣的決定，所以她的命運，說到底，還是由性格所決定。
王典代表的，是謙和、寬厚、溫潤如玉。他也是聰明的，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最聰明之處，就是選擇了遠離是非之地。在叢林社會之中，一個人倘若無法行善，至少可以選擇不作惡。如華白年所言，他也「生性未定」，尚有可塑之空間。他倘若一開始跟上了馬嘯風、楊世英，說不定會變成什麼樣，但他卻機緣巧合跟上了丁零，接觸了彩翎幫，所以也學會了丁零的變通，也習慣了市井的生活，改去了六藝齋傳下來的拘謹。
楊世英代表的，是正義。不，是對正義的執著。鐵劍門掌門鐵無咎說過：一個人若是自以為掌握了正義，正好就是邪惡的泉源。這種執著讓他鍥而不捨地為葫蘆村民奔走千里伸張正義，贏得了六個夥伴的愛戴，但也是這種執著最後逼走了常歡。他對正義的執著還有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何謂正義，是由他說了算。他後來的所作所為，幾乎就已是恐怖分子的行徑了，但他卻堅持認為自己「不負俠義」。
楊世英之死，值得補充幾句。他不像華承仁，並無尋死之心；他也不像馬嘯風，他機智靈巧，懂得變通。縱觀他的所作所為，他也並非如丁零所說那般的榆木腦袋。他能夠忍辱負重，六藝齋出事後，他自知無能為力，不得已拋下同門逃出燕國；他不會作無謂的送死之舉，面對赤虎莊師徒，他自知不敵而兩度臨陣逃遁；他也曾能屈能伸，不執著於表面的俠義，蒙面打劫鏢隊，是捨小義而取大義；他還曾以詭計欺敵，欺騙蔣百駿部隊，夜探棺材，破壞牛欄寨戰艦，伏擊敵軍；他更曾為了活命，挾持漢陽沈將軍及雷奔雲作人質。但他卻又與華承仁、馬嘯風一樣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重俠義而輕生死，尤其是自己的生死。正如曹班所說：如此輕視生死之人，很難活得長命。他定義了正義，所以才會太過信任與丁零之間的兄弟情誼，一廂情願地認為他不會做的事情，丁零也不會、不該做。他認為丁零應該屈服於正義，所以去見丁零、對丁零直言相向、以性命威脅、最後對丁零出手。在他的世界裡，他完全無法理解丁零的想法。但公平而言，丁零也一樣無法理解楊世英。兩人最後一段對話，根本是在各說各話，對牛彈琴。
丁零，嗯，丁零。丁零無疑是故事主人公，值得多花些筆墨。
構思丁零的性格，才發現沒有一個古代用詞，足以形容。這或許說明，古時候實在非常不推崇他這樣的人。他理性、現實、務實、愛計算得失、講邏輯、講實用性、懂變通、講謀略、以目的為目的、不講個人喜好、拒絕感情用事。丁零與楊世英是一個對比。楊世英著重過程的正義，丁零卻只問目的的成敗；楊世英報仇，是為了伸張正義，而丁零報仇，卻只是單純地要殺死仇人；楊世英在同門中武功最高強，而丁零習武，卻只談實用性，夠用就好，他還有其他手段，他會寧肯把多餘時間用於其他學問。倘若楊世英代表了江湖，丁零就代表了朝堂。楊世英走入江湖，如魚得水，丁零走進朝堂，大放異彩。正如紅袖所言，楊世英可當武林盟主，可他卻偏偏闖進了朝堂，所以最後在丁零的主場之上，一敗塗地。
世事大多難以分清是非黑白，更多的，是立場的對立、利益的衝突、以及價值觀的碰撞。這個故事中的所有衝突，都沒有誤會及謊言的成份，各方人物都對同一件事了解得清清楚楚，卻基於自己的價值觀而作出了不一樣的結論。價值觀的碰撞再加上仇恨的對立，會產生怎樣的火花？丁零發現自己的價值觀與家人截然相反，他該怎麼做？是改變自己，委曲求全，以便維護家庭和睦，還是不為所動，堅持到底，不惜兄弟鬩牆？更進一步，丁零發現自己的價值觀竟與仇家反而更為接近，他該如何抉擇？他的所作所為，家人斥責鞭撻，仇人卻反而體會諒解，那到底誰才是最親近的人？
故事中許多人把丁零罵得狗血淋頭，最常見的一句，大概便是「不擇手段」了。但其實這也不全對。他還是有底線的，只不過底線可以挪動而已。總匯一下，這是他個性中好的一面：
• 他並不濫殺無辜，至少比柳玄星、楊世英殺得少，但卻不是因為善良，而只是因為覺得沒必要。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9MN1iYiR
• 他殺高臨元，是為了救秦霜。他殺鄒興，是為了救王典。反過來說，有必要時，他殺人也從不手軟。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ZFXy3n2H
• 除此以外，他殺的人，全是直接牽涉到「圍剿六藝齋」事件的人。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lpNlIg13
• 只要別危害到他的利益，他其實很重視同門之間的感情。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E6nPjUs9b
• 不曾鄙視常人眼中低賤粗鄙的鹽幫人，反而能虛心求教，不恥下問。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DHe8imfJs
• 他維護彩翎幫的利益，這是感恩圖報的行為。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zZwz8POgj
• 他曾試圖保護高千韻及高忘元，這是恩怨分明的表現。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q0DDnPTe
• 他對付高臻天，卻不忘考慮接班人問題，這是負責任的行為。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mf901ZyA2
• 他真心抵抗楚國侵略，只不過，也順帶從中獲利而已。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blc7RIgA
• 他當了郡牧，真心要好好治理，這也是一種成熟的表現，只不過，這其中也有「向皇上提親」的私利。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0eNHce7tM
• 他不貪圖富貴，沒有對物質的貪慾。他得了天行劍，卻選擇把它獻給皇上，以換取抽象的、但在他眼中卻更為實質的好處。
不過，且不管有何理由，他也幹了很多壞事：
• 在不死廬中，兩次以死相逼，逼迫華承仁違背俠義之道，一次休妻再娶，一次背棄紀婆婆。華承仁休妻再娶，背棄了唐萱，也是最後自我放棄的原因之一。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JCwPhYcl
• 在江漢城，棄華承仁於不顧，獨自逃生。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ogJdOZ4w
• 在漢陽，與高展元合謀對付楊世英。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kwLxBsWf
• 造謠破壞馬嘯風名聲。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3IqZO08xG
• 任由柳玄星送死，更利用了她，借刀殺人，從中獲利。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GLRJhPAW
• 效力江海川、高臻天，這是認賊作父的行為。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6CmQ6YEkB
• 任由柳玄辰自刎，利用了她之死，來達到報仇的目的，也利用了高臻天的愧疚，為自己謀利。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qSD0fByJn
• 挑撥離間高臻天、高鼎天、梁有德，雖然他只是揭露了事實真相。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9mRkBKnn
• 欺騙、利用了高千韻的善良，把她傷得極深、極深，足以取人性命。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1S40aRBrr
• 利用了高展元的智謀、高鼎天的慈愛。假意認父，以圖私利。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wexdN0YR
• 隨後又利用了楊世英的仇恨之心，殺人滅口，六親不認。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DAcGTcUE
• 對紅袖、王典隱瞞了王典身份。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iyOE2sfJ
• 殺害同門師兄，楊世英。
丁零的所作所為，每一件都有很實在的理由，似乎都無可厚非，可是最後綜合來看，他實在不是一個「好人」。這樣的人，能夠在世上找到一個知己，實在是很幸運的事。
紅袖出場率不高，但個人覺得很搶眼。她與丁零是同一種人，甚至是丁零的升級版。她看似冷酷無情，是因為她也「以目的為目的」，但她對丁零又用情極深。她推翻高家的手段很毒辣，但同時又很關心江漢郡黎民百姓。不過她關心百姓，其實卻又只是為了鞏固燕家江山。她不但處理朝政有雷霆手段，對付情人也很有辦法，而且還能夠使兩方互惠互利。她最後留下給丁零的憧憬，不但能使丁零誓死效忠朝廷、使江漢郡變得強大，也能為兩人的未來，創造一個機會。她鄙視梁有德，但為了終極目的，卻毫不遲疑地保下了他，這說明她也是個不擇手段、不感情用事的人，必要時甚至可以犧牲自己的喜惡。
丁零和紅袖，都是不才很喜歡的「角色」，但卻絕不是不才想要結交的「人物」。作為角色，他們有性格、有深度、忠奸難辨、言行很精彩，但要是現實中遇上這樣的人，不才只求能避而遠之，因為不才現實中，乃是生活在一個文明社會之中。
當初寫完《劍》後，覺得辜負了風長聲，於是想再寫一個精彩的壞人。此人本來是高臻天，但後來發現原來是丁零。但高臻天也不錯。他是一個悲劇人物，以高高在上的大壞人身份出場，故事進展下漸漸剝開外衣，卻發現他其實很脆弱，其實是個可憐的好人。在這場仇恨當中，他其實才是受害者。故事中曾多次把他與丁零對比，描述二人的相似之處，但其實不然，他們雖然一樣聰明機智，深藏心機，但本來卻不是同一種人。與丁零相似的那個高臻天，是沉睡在夢中的高臻天，是受人擺佈的高臻天。在這場仇恨當中，要說有一個壞人、一個罪魁禍首，還要算在高鼎天頭上。高鼎天在故事開頭並不搶眼，看似對二弟唯命是從，但高臻天所作的所有惡，算到頭其實都是他擺佈的結果。虎父無犬子，他才是丁零的父親。若非有他，以高臻天本來的個性與智慧，應該可以成為華白年那般的武林名宿，受人敬仰。
高臻天的幾個手下，都是以壞人的身份出場，但到了最後會發現，他們其實也算不上是壞人。除了江海川比較陰險貪婪，是傳統意義上的貪官，其他人也只不過不巧與故事主人公處於對立的立場，有利益的衝突。所以對雷家兄弟、胡歸山父子、嚴萬殲、狄同仇、倪可道、等人之死，不才都不由自主地作了一個較為正面的處理，算是還了他們一個公道。
袁八通是故事裡真正意義上的壞人，他有計劃、有預謀地殺人，造反叛國，是故事裡負責攪局製造麻煩的人，很可惜，不才未能為他創造更為鮮明、突出的性格。在兩千年帝皇史上，他對應的是外戚集團，雖然不才也覺得在這一點上發揮得不盡完美，但按慣例，他當然沒有好下場。
還有一個人必須著重一提。提此人不是因為對她有太多的評價，單純只是因為不才對她心懷歉疚。高千韻。高千韻無疑也是一個悲劇人物。她的出現、她的遭遇，彷彿純粹只是為了加深丁零的罪惡。對此，不才得向她說一聲抱歉。高千韻看似強勢，但在遇上感情挫折時，卻選擇了退縮，最後更選擇了輕生。與此形成對比的，是袁茵茵。袁茵茵看似柔弱，其實卻敢愛敢恨、勇敢堅強。但她也與高千韻類似，她們的相同之處在於所犯下唯一的錯，就是選錯了父親。袁茵茵骨子裡的堅韌，致使她最後能有一個壯烈的結局。不才為此感到欣慰。
若說個性，不才更欣賞高展元、袁本思這一種人。他們聰明幹練，但又不至於像丁零、紅袖那般，聰明得叫人害怕。他們是好人，但他們又不至於像其他六藝齋人那般，對正邪充滿執著。他們也是務實的人，但又不至於像丁零那般極端、六親不認。
除了六藝齋七子，楊世英的六個夥伴，也是不才覺得性格非常鮮明的角色，只可惜礙於篇幅，無法為他們花上更多筆墨。秦霜的孤傲與好勝、常歡的爽朗與豁達、毛牛的單純與率直、任鋒的匠心與執著、俞雁飛的善良與坦誠、還有巫蟬衣表面上嬌滴滴、怯生生，骨子裡卻極端致命的手段，加在一塊，是不才覺得很有趣的組合。倘若故事有續集，這幾人今後的際遇無疑都是不錯的題材。
程守宮與紀婆婆林雙花出場率不算高，他們的故事甚至不算太精彩，但通過她們卻點出了其中一個故事主題：人們心中的怨恨，才是叫人遺毒終身的最毒之物。值得一提的是，南星、守宮、雙花、香茹、蟬衣，都是草藥名。驚奇發現，原來以草藥取名，容易又好聽。
故事中關於鹽幫種種，真假參半，有一些是網上查找到的歷史資料，花了不少心神，但也有不少是不才憑空臆測。不過在一個武俠（-ish）故事中如此詳盡地闡述一個真實的古代行業，也是不才的一種嘗試，感覺還是挺有趣的。鹽幫的故事有兩方面，一是古代鹽業科技，可以窺見古人智慧；二是鹽鐵專營制度，可以窺見當今社會，地球上的當權者如何繼續以類似手段壓榨人民。
江漢郡其實是個偏遠的小地方，一干人物在此掙得頭破血流，到底有何意義？為何要寫江漢郡，不寫天下？是的，相比天下，江漢郡是個小地方。但相比銀河系，地球也是個小地方，可是國際新聞上每日還是可見全球七十億人爭執不休。其實無論規模大小，鬥爭的本質是一樣的。高臻天與丁零爭了半天，突然殺出一個景琇公主，高高在上，把兩人都踩在了腳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一層，即便是放到天下或是銀河系上，還是一樣的。
關於禁武令，故事中已多次進行辯論。在古代歷史上，皇權、官權從來不受制衡。在這個虛構的世界裡，江湖遊俠便是能夠制衡官府的力量，形成了一種平衡。禁武令就是官府試圖打破這種平衡、搶佔上風的舉動。所以丁零身處江湖之時，對之深痛惡絕，但走進廟堂之後，又對之愛不釋手。當初有這個構思，是為了展現出朝堂與江湖的對立，試圖描寫這種平衡瓦解之後的情形，但不得不承認，這一層不才做得不太出色，而且，此令也為故事進展帶來了不小的障礙及困擾。六藝齋七子寸步難行，行動被它縛束得緊緊地，哪都去不了。這也算是一個作繭自縛的例子了。
與前作相比，不才自覺這一部有不少地方略有進步。此作故事更為複雜，也更為嚴謹，雖只比《劍》多了十餘萬字，但感覺卻說了數倍於《劍》的故事。在策劃當初，已知此作寫起來難度將會更大，寫作過程中也曾多次懷疑自己是否能夠勝任。最後成功寫完，甚感欣慰。不過不才重讀、修改此作數遍，也還是覺得有不少處遺憾，對於諸多喜怒哀樂的描述彷彿還未盡如人意，未能如想像中的感動讀者。或許不才還是太嫩了。寫作技巧尚嫩，人生經歷也嫩。不過有遺憾卻是好事，如此才有繼續寫下去的動力。
這個故事是否採用了「開放式結局」？不才認為不是的。最多只能說，故事還沒講完，按故事中「仇恨輪迴不斷，無止無終」的邏輯，故事也無法講完，只能告一段落。高鼎天是否能捲土重來？就算能，也與這個故事無關了。梁有德難道沒有報應？善惡終有報，可遲不可爽，這本來就只是楊世英一廂情願的空談。江海川會有何下場？他為什麼就非得有個下場？丁零與紅袖能終成眷屬嗎？你說呢？秦霜能報仇嗎？丁零後來如何了？當受千夫所指之時，他是會選擇作出妥協、改弦易轍，還是兵來將擋、盡殲敵人？是離間分化、逐個擊破，還是請君入甕、一網打盡？當敵人糾纏不休、趕盡殺絕之時，他是會選擇了結仇恨、自我了斷，還是頑抗到底、玉石俱焚？
說真的，這些問題，「便又是另一段仇恨，另一個故事了。」
那故事會有續集嗎？
看心情吧，看緣分吧。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我就此暫別，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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