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華承仁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1flXjqEFk
陰雲密布
雷厲風口出狂言,赤虎莊莊主胡歸山搖頭道:「小雷將軍莫要輕敵。在下曾與那華白年有過數面之緣,此人成名數十年,是當年翰林神劍的傳人,名頭響亮,身懷真才實學,內功深厚,掌劍雙絕。他的夫人姚慈,當年人稱『雙刀仙女』,本身便已是個厲害角色。他的七個弟子,除了最小的王典,尚欠火候,其餘六人都已盡得華白年真傳,都是以一擋百的高手,不可小覷。在下以為,要對付此等武林高手,官府軍隊作用不大,事倍功半!」
他歸順官府不久,急欲立功,這番話言下之意,其實是暗示要對付六藝門,還得靠赤虎莊這幫江湖中人。他本想自薦,把此事全盤攬下,但心中確實又對六藝門有些忌憚,只怕吃不了兜著走,於是又忍住了沒說。
此時其他人見他看不起軍隊實力,都略感不悅。另一位平將軍狄同仇冷哼道:「胡莊主此言,也未免太過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吧。侯爺和在座好幾位,不也都是當年『鐵掌銀槍』的傳人?怎就該怕了他六藝門?常言道,雙拳難敵四手。小雷將軍說得也不無道理,一隊銀槍軍不夠,那就兩隊。任他武功再高,還能敵得過我們的千軍萬馬?」
還有一位平將軍嚴萬殲,處事穩重,說道:「侯爺,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侯爺曾與那華白年交過手,侯爺認為,他武功如何?」
高臻天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名下無虛。」他一頓,又再補充道:「衛杵殺得了他,純屬僥倖。」
眾人聞言,不由得沉默了下來,面面相覷。高臻天見狀,嘿嘿一笑,道:「怎麼啦?這就膽怯了?想當年我等打天下時,面對千軍萬馬,死不旋踵。是不是這些年來養尊處優,把往日銳氣都磨圓了?把武功都荒廢了?」
高揚天漲紅了臉,氣道:「二哥這話真羞辱人!什麼都別說了,本將軍馬上回祁雪縣,點五百兵馬,便殺去那蘭子溝,剷平六藝門!」
這時,從高鼎天身後走出來一個年輕男子,說道:「三叔且慢,請聽我一言。」此人是高鼎天之子,名叫高展元,二十五六歲,辦事一向謹慎穩重,很被高臻天看重。高揚天本已衝著出殿,這時只好回頭不耐煩道:「有什麼話,快說快說。」高展元繼續說道:「二叔、三叔,侄兒有些想法,不知對也不對。侄兒以為,胡莊主言之有理,六藝門人乃是武林高手,尋常士兵奈何不了他們,若要耗到他們體力用盡,只怕我方得犧牲好幾百人。加上蘭子溝地形崎嶇,林木密集,不宜大軍作戰,莫說五百兵馬,只怕即便是五千之眾,也難以殺得了他們。侄兒認為,此戰貴精不貴多,必須幾位叔叔伯伯親自出手,打一場硬仗。雷、嚴、狄四大護法,再加上侄兒、父親、三叔、袁提督、以及赤虎莊諸位師傅,全員聯手為主力,再帶上銀槍軍精銳及弓箭手在後為輔,如此才有望將他們一網打盡。」
眾人聽了,都微微點頭稱是。高臻天讚許道:「展元說得很好,深思熟慮,有大將之風。三弟呀,枉你活那麼大歲數,行事還是如此衝動!」
聽見二哥責備,高揚天漲紅了臉,說不出話。高揚天之子名叫高臨元,這一次也跟著父親來了。他剛滿二十,年輕氣盛,一向自視甚高,見高臻天責備父親,心裡不服氣,這時說道:「二叔,適才展元堂兄點將,怎麼少了侄兒?侄兒武功雖然不如各位叔叔伯伯,但也要上陣殺敵,為二叔分憂!」
高臻天剛想答話,一旁的高肅元也道:「爹,肅元也願往。把叔叔伯伯們叫來,是肅元的主意,肅元雖然武功還沒練到家,卻也想看看叔叔伯伯們在戰場上殺敵的英姿。」
高臻天沉吟片刻,難以決斷,又把目光投向倪可道。倪可道說:「兩位公子都是高家未來的棟樑,日後遲早要輔助侯爺撐起大業。趁此機會,讓他們歷練歷練也是好事。有銀槍軍在,應可保兩位公子安全。」
高臻天點點頭,叮囑道:「此戰非常凶險,你們兩人,切記不可貪功,務必要留在銀槍軍中,萬勿落單。」高臨元、高肅元兩人應聲領命。
這時高鼎天突然道:「袁大人就別去了。當此非常時期,江漢城防更不可鬆懈,袁大人需坐鎮指揮。」他一頓,又道:「我也不去了。衛杵犧牲,二弟身邊不能沒有人。在二弟找到合適人選之前,便由為兄替代其職務吧。」
高臻天訝異道:「兄長給孤當護衛?這……」
高鼎天道:「二弟身繋江漢郡,你的安危是重中之重。二弟不用再多言,江漢郡的公事聽你的,但家裡的私事,聽為兄的。就這麼定了。」
雷奔雲道:「高將軍言之有理。有高將軍保護侯爺,我等便沒有後顧之憂。蘭子溝的事,有我等在,足夠應付,請侯爺放心,安心養傷。」其他人也都點頭同意,高臻天便只好接受這樣的安排了。
若論武功,在座眾人中以「山中虎」胡歸山為最高,但他卻不是高臻天最親密的心腹。除他以外,無論是領兵作戰之經驗、身份地位之尊卑、還是武功身手之高下,在座眾人中都以雷奔雲為首,於是高臻天命他為此戰主將。眾人之中,倪可道、江海川是文臣,不懂武功,自然不會參與出征。接下來眾人又商討了作戰的諸多細節安排,最後,高臻天閉目沉思,把作戰計劃從頭仔細想了一遍,以確保並無落漏。他也曾有片刻猶豫,是否真的要對六藝門痛下殺手?這些人與自己素未謀面,而且並無犯錯。但常言道,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想到此處,他毅然拍案道:「好!一切依計行事。只可惜孤有傷在身,不能與各位並肩作戰,此戰,就託付給各位了!」
——
商議完畢,還未過午,眾人一夜沒睡,正好先行歇息,養精蓄銳。午後時分,眾人飽餐了一頓,精神抖擻,大隊人馬從江漢城北門出發。算一算時辰,入夜後抵達蘭子溝,正好夜襲六藝門。
雷奔雲一馬當先,領頭策馬而行,群雄跟在後面。胡歸山身後,還有兩名赤虎莊好手,他們是胡歸山的兒子胡硯郎、和徒弟孟軍,都是赤虎莊的厲害角色。他此次倉促出門,帶的人不多,此時想調集弟子卻又已來不及。本來對付六藝門這件事,正好是自己立功的大好機會,不料侯爺卻作了如此安排,自己倒成了雷奔雲部下,不由得悶悶不樂。
群雄身後還跟著百餘名銀槍軍戰士,人數雖不多,卻都是精銳之師。正如高展元所諫,人數多了,反而施展不開。領軍之人名叫章磊,乃是銀槍軍參將,不但熟知兵法,武藝也不凡。銀槍軍本是步兵,但兵貴神速,為了在今夜就抵達蘭子溝,銀槍軍也配了戰馬,百餘騎戰馬快步走在道上,氣勢懾人。
袁八通在城牆上目送隊伍遠去,目光轉向天邊,看了看天色,說道:「陰雲密布,恐要下雪。」他一頓,又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了?」他身旁一位年輕男子,是他的侄子,名叫袁本思。袁本思答道:「再過三天,便是元旦。」袁八通冷哼一聲道:「侯爺這是造孽啊,又不知將有多少人,過不了這年關!」
袁本思奇道:「叔父是在憐憫六藝門人?」
袁八通搖搖頭道:「誰勝誰負,還在未定之天呢。此行成功也就罷了,倘若失手了,這樑子便只會越結越大!」
袁本思更奇,問道:「四大護法,再加上小高將軍、胡莊主,還有銀槍軍殿後,叔父難道還認為行動有凶險?那六藝門當真如此厲害?」
袁八通哼道:「高揚天為人衝動莽撞,自不必說,那雷、嚴、狄之輩,也一樣有勇無謀,只因當年出身銀槍門,便穩坐護法之位,有何真本事?胡莊主武藝是不錯的,但憑他一人之力,恐怕也難以扭轉局勢啊。」
袁本思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叔父是不認同這一次的行動?」
袁八通道:「不,圍剿六藝門,勢在必行。不過之所以來到這一步,還是侯爺的失誤所致啊。」在會上侯爺制止了他,但他卻始終認為,衝動殺死華白年,是一步錯棋。他一嘆,又道:「本思啊,你也知道,我們這個侯爺,用人唯親,叔父雖然熟讀兵書,治軍有方,但如若不是他大舅子,又怎當得了這平提督?他又怎會真心招攬華白年呢?只不過是想收買人心而已!自作聰明,自食惡果,賠了夫人又折兵,如今,卻要手下為他收拾殘局!豈非造孽?」
袁本思微微一凜,低聲道:「此刻雖然四下無人,但此處畢竟是江漢城,叔父說這些話,還是小心為上。」
袁八通冷哼一聲,四下望了一眼,不再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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