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若麗葉突然怪叫一聲,嚇到了一邊的奧斯卡,「怎麼了嗎?」
「這幅畫是我和莫洛斯一起完成的!」若麗葉扯了幾下奧斯卡材質上好的絲綢袖子,「我本來打算裱框起來後,在莫洛斯的生日時送給他的。」
因為奧斯卡出現的太突然,把若麗葉給嚇得完全忘記要請人裱框的意義。本來照以往他都是將畫捲起來直接帶走。
「若麗葉……莫洛斯少爺的生日還有好久的。」奧斯卡有些頭疼的反駁若麗葉,現在也才剛過小皇子的生日,如果若麗葉說要送給亞歷山大他還比較會相信。
「我不管!我本來就是打算要送給莫洛斯的!是叔叔你突然出現害我忘掉這件事!」若麗葉大力搖頭,任性的將錯都推到奧斯卡身上,伸手就想從奧斯卡手上拿回自己的畫。
「等、等等,若麗葉,你等等。」奧斯卡被他一點都不淑女的舉動給嚇到,拿著畫站起身,任著若麗葉伸長手也拿不到畫。
「若麗葉你這幅畫就給我好不好?你要什麼叔叔都給你!」奧斯卡眼見向來頑皮開朗的若麗葉都快哭了,就知道他是認真的,小心保護著畫,安撫若麗葉。
「什麼都可以嗎?」若麗葉語調裡已經浮現出令人心疼的鼻音,奧斯卡趕緊點頭。若麗葉這才垂下頭,「可是我不知道我能向叔叔討什麼……」便又開始堅持的想要把畫拿回來。
奧斯卡一邊躲閃,一邊接收著來自亞歷山大和莫洛斯責備的目光,明明都是一個大人了,還跟自己的姪女搶東西,算什麼叔叔?於是奧斯卡急中生智,想出一個辦法來,「啊!不然這樣,若麗葉你不是還有其他的畫嗎?叔叔幫你開畫展好不好?」
突然若麗葉停下了要爬上奧斯卡身體搶回畫的動作,乖巧的坐回柔軟的椅子上,想了一會後吶吶的開口:「可是……父皇……」
「哥……沙皇那邊我會去說服的,好嗎?」奧斯卡堅守著畫,「而且,送給莫洛斯少爺的畫你可以再畫一幅,反正冬姑娘還要再好幾個月才會來不是嗎?」
若麗葉想了許久,久到奧斯卡已經快要放棄收藏手上這幅畫的時候,若麗葉才不甘願的點頭。奧斯卡說的沒錯,他多的是時間可以再畫一幅亞歷山大的畫給莫洛斯,反正他每天都可以見到亞歷山大,不愁沒時間抓著亞歷山大畫畫。
終於說服成功的奧斯卡這才安心的坐回原位,拿出懷錶確認時間,「竟然如此,你們也該回去了。」奧斯卡拿起桌子上的話筒,吩咐了幾句掛上。
揉了揉還有些不高興的小公主的頭髮,「若麗葉,叔叔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你就回去看看想要展覽哪些畫吧!我成功了再去看看你的畫室。」
想到還有比手上這幅畫還要更優秀的畫作,奧斯卡不管如何都一定要成功說服沙皇。
在奧斯卡看不到的角度,若麗葉正望著深思的亞歷山大。在他們一同躺在病床上的日子裡,他們都在討論該怎麼讓奧斯卡叔叔幫若麗葉辦理畫展,至於理由是什麼,亞歷山大並沒有向他坦言。
儘管心中有很多的疑問,若麗葉還是答應幫助亞歷山大。
奧斯卡親王雖貴為王族,但他一直都有自己的事業,明面上做著正常的貨物交易,暗地裡則是軍火商,他所擁有的財力足以敵國,並且在資產階級裡頭有一定的影響力。
在工業革命持續的現代裡,打仗所需要的資金是非常重要,但俄羅斯已經歷南下攻打中國的八國聯軍,又因朝鮮半島的所有權與大日本帝國關係一觸即發。
在隨時可能引戰的情況下,必須找到能夠穩定支出軍火及資金來源,他得在俄羅斯和日本帝國開戰前攏絡奧斯卡,讓資產階級加入戰爭的援助行列。
亞歷山大從深思中回神,就對上若麗葉關心的目光,一股內疚湧上心頭。他親愛的小姊姊不曾過問原因,只是天真的笑著答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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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改變過去,就勢必得付出什麼。
奧斯卡沒想到亞歷山大會加入勸誘霍普欽一世讓若麗葉開畫展的行列之中,他就坐在霍普欽一世的身側。
奧斯卡並沒有多想,反正多一個人來幫忙也沒什麼不好。
「但是用若麗葉的名字來舉辦,應該會有很多反對的聲浪吧……」霍普欽一世有些猶豫,他當然知道小女兒的天賦,並且也聘請名師來指導,但讓若麗葉為了畫展拋頭露面,加上現代時局並不算安穩,若麗葉的人身安全有一定的危險。
「如果您是擔心這個問題的話,可以讓若麗葉大公用化名來舉辦。」奧斯卡早就猜到霍普欽一世顧慮什麼,於是將他想了一晚上的說辭來勸服霍普欽一世。
「是茱麗葉嗎?」霍普欽一世苦笑著詢問,馬上獲得奧斯卡的點頭回應。若麗葉的名字在剛定下時,一直都被人民們戲稱為茱麗葉這件事情,霍普欽一世曾有耳聞,但很快就隨著若麗葉長大而慢慢消停。
若麗葉與莎翁筆下的茱麗葉性格迥異,連他們的保姆蘿莎也只笑稱過幾年,就不再如此戲稱若麗葉。
「好吧!你做事我放心,但唯一條件是不要讓若麗葉出現在展場就好。」
「這您不用擔心,我只會邀請上流地主……」
「咦?可是若麗葉說他也想把他的畫給那些農民和工人看耶。」一直在一旁很安靜的亞歷山大突然開口,讓奧斯卡一時回應不過來。
他沒想到亞歷山大會在這時候橫插一腳混進來。
「呃……但是……」
「身為皇族,就應該不論階級,對吧父皇?」亞歷山大不給奧斯卡有辯解的機會,他露出大大的笑容,「藝術應該是不分貴賤的,不該只提供給某些人來觀賞。」
「而且若麗葉他也很喜歡他的畫能夠給很多人看。」被亞歷山大一時堵得沒話說的奧斯卡感到哭笑不得。
他縱橫商場多年,竟然敗陣在自己的姪子手上,可想而知亞歷山大一定預謀很久。
但他並沒有特別不愉快,關於只邀請上流人士只不過是為了能夠說服沙皇的計謀之一。
亞歷山大只是個孩子,他所說的那些話聽在霍普欽一世耳裡,只能夠充當影響,「奧斯卡你覺得呢?」
「如果這是若麗葉大公的希望,我當然只能照做了。」奧斯卡苦笑,看來他得多花一些心思去籌劃這場畫展了。
橫豎也只是一場畫展,怎麼搗穀也不會出什麼天大的事情,所以霍普欽一世不再過問,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算是答應讓他替若麗葉辦畫展。
奧斯卡高興的在亞歷山大的帶領下,進入夢寐以求的畫室。
若麗葉的畫室很簡單,白花花的牆壁上沾染上他作畫的顏料。畫室還另外開出一個房間,專門存放若麗葉的畫作。
若麗葉的畫作是打他五歲以來累積下來的,而一些畫得特別好的畫作,早已被裱框在城堡的走廊上。
所以若麗葉再將以前畫得比較滿意的草稿,拿出來重新修改上色。雖然畫紙邊角有些泛黃,但絕對影響不了畫作本身的魅力。
奧斯卡就像個興奮的小夥子一樣,在若麗葉的畫室裡來回觀賞那些畫作。他特別停在一片牆前面,亞歷山大不禁使壞靠近他,「叔叔,你不能把若麗葉畫室裡的牆壁扒下來。」
「不行嗎?」奧斯卡不禁感到失望,那片牆上有若麗葉特別畫上的彩色花卉,由無數朵美麗的花朵綻放在牆上,其中的藤蔓如同點睛一般帶出花的色彩斑斕。
「若麗葉不喜歡向日葵嗎?」奧斯卡笑著回頭望著正在畫畫的若麗葉。
若麗葉作畫的手一頓,隨後才回答:「向日葵是國民們所喜愛的花,我怎麼會不喜歡?」
「只是我覺得我再怎麼畫,都沒辦法像梵谷那樣將向日葵的美表現出來。」
「梵谷?他是誰?」奧斯卡感到疑惑發問。若麗葉微笑偏頭,「那是幾年前母后帶我們姊妹回她的母國拜訪時,我無意在法國阿爾勒所巧遇的傳教士所畫的。」
「畫裡色調明亮溫暖,我真的非常喜歡……可惜他說向日葵是要送給他弟弟的。」若麗葉放下了畫筆,奧斯卡走到他的畫作前,顏料未乾涸的畫裡所畫的是並肩而坐的一男一女。
少女手上拿著提燈,靠在少年的身邊,兩人臉上靜謐和平,嘴角的微笑讓提燈光芒淡淡照亮。
「這幅畫你打算叫什麼?」
「羅密歐與茱麗葉。」若麗葉在看到叔叔有些尷尬的模樣後大笑幾聲,「我並不討厭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故事,只是覺得他們太傻了而已。」
他指著保存畫作的房間,「裡面的畫隨叔叔你挑吧!如果在城堡走廊上看到有喜歡的,你也可以拿走。我要和薩沙去找卡珊德拉他們玩了!」
囑咐完,若麗葉就像一陣風一般拉走亞歷山大離開畫室。奧斯卡嘆了一口氣,走到畫室的窗邊,剛好就能看到奔跑玩鬧在後花園裡的皇子大公們。
他們年紀都還太小,還不懂國家發生了什麼事,就像被養在溫室裡的美麗花朵一般。
奧斯卡回頭小心拿下若麗葉剛完成的畫作,讚嘆著上頭的筆觸與用色。反正現在他還得完成和若麗葉的約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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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麗葉的畫如奧斯卡所預料吸引了很多人來觀賞。他的畫大都以俄羅斯的風景為主,幾乎不用看標題,就能知道畫中的風景在哪裡,並且驚呼畫比實景更加美麗。
而這美麗的風景畫,就是若麗葉眼中的風景了。
偷偷喬裝過的若麗葉,和亞歷山大在畫展裡來回穿梭。讓奧斯卡的眼皮直跳,心裡開始對霍普欽一世感到抱歉。
誰讓他就是拗不過兩個可愛的姪子姪女呢?突然若麗葉和亞歷山大出現在他面前,兩個如同天使的孩子,讓他不禁蹲下身,與他們平視,「看夠了?」
若麗葉大力搖頭,「為什麼沒有薩沙的畫?」
奧斯卡一頓,隨即咳了幾聲,「那是私人收藏。」
若麗葉鼓起臉頰,正想要責備奧斯卡自私的行為時,奧斯卡揉亂了他的長捲髮,「那幅畫現在可是我的了,讓不讓他參展是由我來決定的。」
把若麗葉堵的說不出話來,哼了一聲踩了腳叔叔,就又拉著亞歷山大跑了。
奧斯卡被踩的沒什麼感覺,對於姪女懊惱又彆扭的行為感到好笑。他笑著起身,打算去巡視一下畫展,畢竟畫展是開放給任何人都可以進來的。
如果有宵小出入,傷害了亞歷山大和若麗葉可就不好了。
「奧斯卡親王。」他身後傳來一名男人的聲音。他轉過身,一位眉目清秀、西裝筆挺的男人正笑意盈盈的站在他的面前。對於突然被陌生人認出來,奧斯卡並沒有多意外,畢竟他在藝術界裡是有名的收藏家。
「您好,我叫羅倫斯。」男人笑瞇了雙眼,他有張非常好看的臉,眉眼如畫筆勾勒出來一般,「請問我可以見見茱麗葉小姐嗎?」
「不好意思,茱麗葉小姐身體不好,不能在沒有醫生的同意下來到人多混雜的畫展。」奧斯卡重複著他對每一個想見若麗葉的人們所應付的話。況且你們怎麼知道是小姐不是小女孩?
羅倫斯臉上露出一絲可惜,「那可真是遺憾,不然我真想當面稱讚他的作品。」
「我會替你轉達的。」奧斯卡笑瞇了雙眼,自從開展以來,若麗葉已經不知道接收到幾十個人的讚美了。
「那我可否買下這裡的一幅畫呢?」羅倫斯提起他一直提著的一箱黑箱子。身為商人的奧斯卡彷彿聞到了裡頭盧比的味道。
「請問是哪幅畫呢?」雖然最後若麗葉賣出畫的錢會落入國庫裡,但奧斯卡還是替他的小姪女做生意。
若麗葉是初出的畫家,雖然他的畫具有相當高的藝術以及收藏價值,不過因為名聲不足總會被一些買家抓著來壓低價格。
「羅密歐與茱麗葉。」羅倫斯跟著奧斯卡到安靜的休息室,笑著回答奧斯卡。「我十分喜歡茱麗葉小姐的表現方式,他不採劇中較著名的場景,而是以兩人私下密會作為主題,又透著股年輕的溫柔青澀的感覺。」
哇哦!這可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評語那幅畫,大部分的人都覺得那幅畫很可惜,沒有以羅密歐與茱麗葉裡人人津津樂道的場面來作畫,不然這麼具有藝術氣息的畫作他們肯定會競標。
若麗葉能夠展出來的畫作並不多,加上大部分買家都喜歡他的風景畫,於是造成一幅畫有很多人想買的局面,所以奧斯卡樂此不疲的開啟競標模式,只要誰給的錢最多就給誰,並且明言只收現金,不收支票。
他這樣替國庫收入不少錢,不知道沙皇願不願意賞他一些。
「羅倫斯先生你很有眼光。」奧斯卡笑得非常得體高貴,耐心的和羅倫斯討論價格。
殊不知外頭因為一封信而亂成一團。
當奧斯卡談妥價格,準備填寫所有書將畫交給羅倫斯時,若麗葉拿著一封薰有玫瑰花香的信跑進來,不等奧斯卡責備他一點都沒有淑女的模樣,大喊:「可惡的羅傑要來偷我的畫啦!」
「什麼?」奧斯卡氣得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從若麗葉手裡拿過蓋有羅傑簽名的預告函,額角突突直跳。他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對搞不清現況的羅倫斯道歉:「不好意思,羅倫斯先生。可能那幅畫不能先交給你了。」
「咦?為什麼?」羅倫斯相當吃驚,不過跟著若麗葉進來的亞歷山大看到他更加吃驚,讓他差點裝不住嚇到的模樣。
「羅傑那個小偷要來偷你剛剛買下的那幅畫。」奧斯卡相當無奈,「為了保障你我的交易關係,請恕我終止這場交易。」
照以往他或許會樂得將燙手山芋丟給別人,但偏偏這是若麗葉的畫,如果這幅畫真的被偷走,該死的記者一定會拼命調查神秘的茱麗葉小姐是誰,並且大肆報導。沒有查到是最好,但真的查到的話,到時候他就有得受了。
他甚至開始懷疑起來,這又是壞蛋羅傑新的欺負貴族的方式了。
「那可真是可惜……」羅倫斯再次面露遺憾,他提起那讓奧斯卡看直眼的黑箱子,「等到過了預告時間,畫如果沒有被偷走,我還會再來與你交易。」
「嗯。」奧斯卡非常痛心的望著羅倫斯離開的背影,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經過亞歷山大身邊時的微笑。
太厲害了,真的引出來了。亞歷山大忍住想要歡呼的衝動,他和若麗葉用著期待的目光望著奧斯卡,彷彿在問他該怎麼去保護那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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