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被彌實和學長發現了。」查理斯似乎又變回平常的模樣,笑著附和彌實。
「查理斯,不要太勉強自己。」一直在觀察查理斯的羅比,伸手揉了幾下查理斯的頭頂,「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和我說說。」
聽著羅比的話,查理斯一頓,望著眼前線條剛毅的臉龐,棕色帶金的雙眸裡透出一絲擔憂,查理斯欲言又止,隨後低下頭來,「好,謝謝學長的關心。」
他知道羅比對誰都是如此,埋在那鐵漢一般的外表下,是一顆溫柔包容的內心,不僅他感覺得出來,其他人亦是如此,不然羅比受歡迎不是沒有道理。喜歡他的人都是有嚐過這樣的滋味,才會這麼心甘情願地被他吸引,就算告白無果,也還是會持續喜歡這樣的羅比。
但查理斯沒有自信將自己不堪的過去,暴露給羅比知曉。他偏頭朝羅比微笑以拒絕羅比的關心,「我很好……」
羅比想起在燈塔上流淚的查理斯,本想要追問,但面對查理斯努力擺出的微笑便問不出口,無奈的回應:「那是我多心了。」
羅比虹膜跑過現在的時間,他抱著打瞌睡的彌實站起身,「我該帶彌實回去醫院吃藥了,查理斯謝謝你幫我送外套過來,再見。」
彌實揉了揉眼睛也想和查理斯道別,但奈何敵不過睡意,昏沉的趴回羅比的肩頭磨蹭幾下,小小的打了個呵欠。查理斯見狀盡管不捨,也不留住羅比再多說會話,朝羅比揮了揮手,小聲的道別:「學長再見……」
望著羅比漸去漸遠消失在醫院門口的背影,查理斯坐在原地,垂著頭喃喃自語。
「你是誰?為什麼要在我的腦海裡說話?」
沒有人回應他,查理斯沉默了許久,有些難過的揉了揉發疼的額角,沉重地嘆氣。
「都是幻覺……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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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通過教官們的加考後,威廉搭檔組和尼可拉斯搭檔組被告知假期課業也得一起執行,由石川潾和新來的霧山龍一教官帶領他們完成。
他們得前往的地方是未恢復的土地,即是停戰前便被佔領、污染的地區,他們得服下PRI藥丸,這類能夠防止輻射或毒物感染的藥物才能潛入該區,竊取尚未撤離地球的敵人基地資訊,奪取類似程式核心的東西。
本來這種事情都應該交給軍方的特務組織,但似乎特務組織內部出現內奸,統帥大人也正在釐清當中,他命令所有特務人員短期禁止執行任務。而統帥和將軍想要指派信任的下屬來臨時組成小隊前往,但受到共和黨和革新黨的箝制,所以只好轉向委託馬特萊軍校的學生們,再請他們指派靠譜的教官跟隨。
馬特萊軍校暑假課業只能派出兩個年級,二年級中實力最好的西德尼搭檔組被統帥給預約走,其他能執行的學長姐也早已安排好,校長只好將手伸向一年級中表現最好的兩組。
而現在天空灰濛一片,空氣瀰漫著濃厚霧氣,悶熱的令人渾身黏膩,帶出一絲悶滯的煩躁。查理斯因為這場大霧和大家走散了,雖然利用微型晶片聯繫上,但都是模糊不清的雜音。
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可他明明有好好地跟著霧山龍一和亞克的。
查理斯待在原地,他的四周都是高聳參天的黑色樹木,樹幹上還附著著一條條樹藤,使得這裡變得更加陰森詭異。他不停轉動手中的無線通話機,期盼轉到能夠溝通的頻道,他仔細地感知著周遭的動靜,但除了帶有輻射的霧霾,他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
轉了許久也沒轉到能夠通訊的頻道,查理斯放棄的收起無線通話機,蹲在原地,等發現他失蹤的教官和亞克回頭找他。
當他聽到身邊有動靜,正高興地起身時,迎面而來的是一個敵人。他的體型肥碩,皮膚皺得就像泡在水中有一段時間,頭是詭異的圓弧形,下頷有九、十條的串珠形觸鬚在空氣中浮動,沒有眼皮的全黑大眼正瞪著查理斯這個潛入者。
敵人的出現讓空氣中的濕氣加重,霧氣在查理斯的皮膚上凝結成一滴滴水珠。查理斯狠狠咬了口嘴中肉,讓自己不墮入濕熱黏膩的霧中陷阱。
正當他要抽出腰間的槍枝給這個不速之客迎頭重擊時,敵人圓形帶有尖刺的口器卻自觸鬚中伸出,細長的紅舌頭分岔著吐出灰白煙霧,查理斯下意識的想掩住口鼻遮擋煙霧,卻沒想它往空中長嘯出高頻音波。
查理斯摀著耳朵,阻絕掉要震破耳膜的叫聲,可他卻聞進了煙霧,不過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等對方叫完,他疑惑的拿槍正要攻擊時,兩條觸鬚便伸來扯住他的手腕,奪下他的武器。他下意識的掙扎,又有觸鬚伸來捆住他的腰部以及腳腕。他大力抵抗著觸鬚的拉力,卻有更多條觸鬚將他困住,把他吊到半空中。
此時的查理斯被捆的像是一個蟲繭,不管他如何奮力掙扎,身上的觸鬚不減反增,他被圍繞上來的敵人給制挾,但不知為何敵人並沒有想讓他死,反而吊著他到他們的基地,將他關進一個房間裡。
讓查理斯遲遲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打量起整個室內,牆壁上是斑駁黏滑的蘚苔和不明的黑色斑塊,整個房間充斥著濃厚的血腥味還混上了霉味。不知從哪裡照入的藍光,將整個室內照得一片詭異色彩,令人不適的頭暈目眩。
「如果有光照得近來,那應該就有對外的窗口。」查理斯抬頭沒有看到燈管如此猜測,他開始順著牆壁摸索起房間,靠著微弱的詭異藍光探索起對外的窗口。
許久,他聽到一片牆壁傳來敲擊聲,他趕緊回以敲擊,卻聽到高頻的笑聲,不似由人類的發音器官所發出的。這個聲音讓查理斯很耳熟,是把他帶來這裡的外星敵人所擁有,而對方正高興的在牆壁的另一面瘋狂敲打。查理斯不再給予回應,但敲擊沒有停下,反而像是發火一般,猛力又雜亂的敲擊牆壁,伴隨著一聲聲不明的怒吼。
最後牆壁碎了,查理斯才發現那是一片玻璃,藍光正是從這個單面玻璃滲透進來,而他抬眼正對著敵人的口器,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圈利齒和裏頭正在蠕動的分岔舌頭,以及更深處吞下骨頭碎片的喉嚨。
查理斯嚇得退後一步,立即從懷中抽出藏好的對敵武器。在他被帶進著個房間後,所有的槍枝都被繳械掉,現在他只能依靠這把武器了。
他奮力割斷敵人伸來的觸鬚,隨即聽到一陣一陣像是從喉嚨中翻騰而出的怒吼聲,觸鬚的攻勢隨著聲音越來越猛。突然一道反光出現在他的眼角,查理斯查覺到天花板角落已經潛近的霧山龍一和亞克。
他鎖定了這個室內唯一的一道門,往那道門跑去,憤怒的敵人抬著不符合身體比例的大腳追了過去,查理斯擋在門前不動,敵人興奮非常的張大口器想把查理斯一口吃掉,卻被他一閃,將門咬出了一個大洞,查理斯抓到機會鑽出洞口逃離房間。被愚弄的敵人用肥短的雙手將剩下的門推爛,大步追逐查理斯,還發出令人不適的高頻笑聲。
霧山龍一和亞克趁機翻下天花板,「亞克,你先把資訊竊取出來上傳給軍方,我來戒備周遭。」
「查理斯呢?」亞克一邊破解資訊的密碼,不安的發問,剛才他們看著那個像是總指揮的敵人,像個白癡一樣敲擊玻璃牆還敲壞,正在為這個敵人智商堪慮時,沒想到隨著玻璃碎落的另一面是和他們走散的查理斯。
當他們發現和查理斯走散時,本來霧山龍一和亞克有回頭要找他,結果沒想到在聽到令人不快的尖叫聲後,便在黑色樹林之間看到敵人們正包裹著查理斯,往基地的方向奔跑。
他和霧山龍一當然馬上追上去,但不知為何他們卻追不上敵人,一眨眼敵人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所以他們依照原訂的計畫潛入了基地,再想辦法救出查理斯。
「放心,他正往另一隊的人方向跑去,很快就有人可以幫他了。」霧山龍一聯繫好石川潾他們那一小隊後,轉頭對亞克保證。
「喔……」亞克抿了下唇,再次發問:「可是為什麼他們要把查理關起來?」
「食物。」
「咦!」將資訊竊取出來正在上傳的亞克,吃驚地回頭瞪向霧山龍一。
「雖然血腥味都散得差不多了,但那個房間似乎就是專門拿來進食用的。」霧山龍一在一片藍光下,指著剛才關押查理斯的房間,「這裡的外星敵人並不知道現在已經停戰,更不知道現在吃人類,是可能再次掀起戰爭的事情,所以他們偶爾會離開這裡,到附近的市鎮拐騙人類來吃,最先能夠進食的就是他們的指揮官,並且……他看起來很喜歡生吃。」
「所以剛才那個指揮官很像智缺的動作是……」
霧山龍一聳了下肩頭,「逗弄臨死前掙扎的食物。」
「幹!」亞克額冒青筋的罵出一聲髒話,「教官我能出去打那個指揮官嗎?」一想已經有不少個同類命喪在他們的口中,亞克便氣得想出去狠揍指揮官幾拳。
「不行,我剛剛已經聯絡潾哥了,他們已經找到查理斯,救出他後會帶著他離開這裡,前往說好的集合地點。」霧山龍一無奈的揉亂亞克的頭髮,「軍方已經和我確認他們已經接收到所需資訊,讓我們趕緊撤離。」
「好……」
石川潾所帶領的小隊已經上傳無數個沒用資訊,好不容易找到軍方所需的關鍵資訊,能夠別待在這潮濕的鬼地方是最好不過了!
正當亞克想要翻回剛才潛入的天花板時,指揮室外頭突然傳來淒厲的吼叫聲,還荷上各種肉塊爆裂的聲音。
霧山龍一和亞克馬上跑出指揮室,沿著走廊尋到聲音的來源,便看到如人間煉獄般的景象,濃厚的溼氣加上發霉酸臭的血腥味充斥在整個走廊,衝擊著趕來的師生。
而主導這煉獄的是……
「查理斯!」亞克對在互相殘殺的敵人中間瘋狂大笑的查理斯大喊了一聲。
卻看到查理斯偏頭低笑,既優雅又帶出一股致命氣息。
就算是被呼喊他也充耳不聞,臉上的笑容一刻都沒停下來過,隨著他的笑聲,他四周的敵人便更加殘暴的攻擊同類,觸鬚捅進臃腫的軀體抑或是捆起來擠爆。
各種不明的體液撒在查理斯的身上,敵人的器官就散在他的腳邊,在藍光的照射下他如同來自極光降臨的王者,帶著絢爛詭異的色彩,沐浴在一場怪誕的狂歡中。
亞克看著這樣瘋狂的查理斯一時反應不過來,而他身邊的霧山龍一,則是注意到查理斯身後倒下的石川潾和尼可拉斯小隊,似乎剛從昏迷中清醒的威廉也對眼前的景象瞠目結舌,坐在地上遲遲無法動彈。
他們一時不察被敵人包圍而被襲擊,敵人吐出了某種煙霧讓石川潾和尼可拉斯小隊昏迷,見威廉和查理斯並沒有他們料想中昏迷過去,便伸出觸鬚掐住他們所有人的呼吸,威廉依稀記得在缺氧昏迷之前,似乎聽到查理斯這麼低語:「要來一場派對嗎?」
什麼派對?他看著眼前荒誕的場景,噁心的只差沒有嘔吐出來,直到最後一個敵人自殘而死,威廉才抓回了力氣,蹣跚地站起身,拍了一下不再肆意大笑的查理斯,「查理斯……你是怎麼辦到的?」
「我不是查理斯。」查理斯持續著優雅弧度的微笑,撥開威廉的手,「不過我的名字你們也無法呼喊,就先叫我王吧!」
「嗄?」握著被撥開的手的威廉和跑過來的亞克一起頓住。
「這不是你們地球拿來尊稱最高統治者的其中一個代稱詞嗎?」查理斯微笑的不像是他,如果這裡有一張椅子,他一定會舒舒服服的翹著腳坐上,外加百無聊賴地支著下頷睨視他們。
威廉和亞克冒出冷汗的望著眼前的搭檔,外表是他,但內在好像已經不是他們所認識的查理斯,亞克悶悶地開口:「查理,你是受了什麼打擊嗎?你……你還好嗎?」
「他好的很呢!」王笑瞇了眼回覆亞克。
「喔對了!那邊的蜥蜴教官,告訴地球人不必來攻打這裡了,這裡方圓幾十里內,所有被查理斯認為是敵人的生物都自我毀滅了。」
「蜥、蜥蜴教……」這種大不敬的稱呼從查理斯的口中說出來,嚇得亞克結巴了起來,而威廉身後確認石川潾和尼可拉斯小隊沒有生命危險的霧山龍一,冷靜的站起身回應王:「這不是你說得算,還需要軍方親自來視察過才行。」
面對冷靜的霧山龍一,亞克除了佩服還是佩服,他拉了拉正在思考,如何合理化查理斯異常行為的威廉,「怎麼樣,你想出為什麼查理會這麼失常了嗎?」
「人只要面臨巨大的危機或是無法處理的挫折時,就會產生另外一個人格來處理壓力來源。」威廉混亂的背出他曾經讀過的精神書內容。
「喔!原來是人格分……怎麼可能啊!」亞克不敢置信地反駁威廉,威廉也反駁自己的附和:「對!不可能!但是……」他看著查理斯如同在看另外一個人,查理斯不曾有過如此囂張跋扈的神色,就連同和霧山龍一說話時的隨意站姿,也與平常與教官說話時所擺出的嚴謹站姿大不相同。
突然像是讀到了威廉的心聲,王打斷和霧山龍一的對話,依舊帶著他們不習慣的笑容轉頭,不急不慢的說:「我不是查理斯,更不是他分裂出來的人格,要用你們可以理解的說法是……對了!寄生型外星人,我在查理斯十五歲的時候就寄生在他身上了。」
「咦?」這次不僅是威廉和亞克,連霧山龍一也吃驚了一把。
「你、你什麼時候寄生到查理身上的,為什麼他自己都沒發現?還有為什麼你現在才出現?」亞克顫抖著手,指著查理斯連問。
「他早就知道我了,但把我當幻覺,拒絕與我溝通。至於為什麼現在才出現?是因為這傢伙的精神力太強,我很難獲得主權。要不是這次他的搭檔們遇險,他又非常無助的情況下,我才沒有蠱惑他的機會,讓他願意把身體交給我,你們也沒有機會在這裡跟我問這麼多問題!」越說越生氣,王撇頭哼了一聲:「一群無禮的人類!」
「你蠱惑他?」亞克繼續指著他怪叫一聲,指責般的追問:「你用了什麼下作的方法蠱惑他?」
「把身體交給我,我可以幫他救人,不然他又要親眼目睹搭檔們死在他面前了。」王有問必答,即便再怎麼不高興,他也只能當作解釋給縮在精神角落,還清醒的查理斯意識聽。
突然他察覺到縮在角落的查理斯顫抖了一下,無奈的攤手,示意在一邊安靜聆聽的霧山龍一,「別再問了,趕快離開這裡吧!」
「等一下!」亞克拉住他的手,「那這群……讓敵人們自相殘殺是……」
「靠這裡。」王比了比查理斯的腦袋,「我說過查理斯的精神力很強大,我也只不過是將我的能力和他的精神力結合,去控制這群外星人的意識讓他們攻擊彼此。不過你們不必擔心,就像我先前說的,這只對被他認定為敵人的生物有效果。」
眼看亞克欲言又止,王再次無奈地嘆了口氣:「有什麼想問的,回去再問吧!」
「那我們認識的查理斯,你什麼時候要還給我們?」亞克拉著王的手捏了幾把,指尖上的薄繭都不是假的,而這不管怎麼看確實都是查理斯的,但又令他如此陌生。
「不會是現在。」王將自己的手抽開,轉身絲毫不理會昏迷的石川潾和尼可拉斯他們,「再不走,軍方就要起疑了。你們想看到自己的搭檔被科學家研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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