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修的父母都在國外工作,除了每個月寄過來的生活費,一周一次的通話,薛竹修壓根沒什麼機會和他爸媽生活,養成了一堆的生活技能。
當周行峰知道薛竹修的情況和自己差不多時,就豪不猶豫的邀請人家來家裡吃飯,到關係還沒有這麼微妙為止,他都會找薛竹修來當桌上客。
「你別誤會了,只是阿嬤他都會問我跟你怎麼了,為了不讓他擔心……」
「我沒有說不要啊。」薛竹修苦笑打斷他的話,走在他的身邊往熟悉的道路前進。
一路上兩人異常安靜,周行峰抓著書包,神色凝重了一會開口:「阿修,對不起。」
聽到這句道歉,薛竹修有點不解,當他想要去問周行峰為什麼突然道歉時,周行峰已經急得去開門迎他進屋了。
祖母的日間照護結束時間是下午五點整,接送車將他祖母載回來的時候大概要半小時左右,所以周行峰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來準備晚餐。
他先放下書包,開了電視讓薛竹修隨意看,就什麼閒話都不肯多說的躲進廚房裡。
每當薛竹修想要進廚房幫忙時,都會被周行峰驅趕出來,終於薛竹修也被磨得脾氣上來時,受不了的抓住要刨高麗菜絲的周行峰,「阿峰你到底怎麼了?又是突然道歉,又是對我這麼冷漠?我哪裡惹你不爽了嗎?」
薛竹修蹙著眉頭,口氣沒說的上好。周行峰眨了幾下眼,有些挫敗的掙回手刨高麗菜絲,「我不喜歡別人靠近我是為了接近你。」
對於學校的事情薛竹修多少是了解的,還曾私下處理了這些事情,讓那些纏人的女生們不要再去煩周行峰,但他認為這不是主要的原因,悶火還在心裡竄,薛竹修更加咄咄逼人,「我已經好好的和那些女生說了,他們不會再去煩你了。」
「還有,我不喜歡跟你太親近。」隨著每一日的友誼加深,他發現有些不必要的情感正在他的心中發芽,不僅是不能夠傷害他的感覺,還有心塞。
那個關於聖王與魔族的夢幾近於每天的折磨他,身體卻不肯讓他記下夢的情境。偶爾他一恍神,就會把薛竹修認成聖王,情緒開始變得五味雜陳,時時刻刻都處於矛盾,一絲一毫都無法解脫,只有與他保持一段距離才會好受一些。
這些都是薛竹修不知道,也不能讓他知道的事情。
「是肢體上的接觸嗎?但是建嘉和淵誠不是都……」
「不是指肢體上的。」周行峰無奈的解釋,將高麗菜絲丟入煮滾的水裡川燙,「你不覺得我們有時候感情太好會被誤會嗎?」
「班上大有人的感情比我們倆都還要好!」薛竹修哼了一聲,甚至他有時候都會覺得周行峰比起他,跟林建嘉的感情更好,他們從國中就認識彼此,互相打鬧起來就像親兄弟,好得跟什麼一樣。
「就是這樣我才跟你道歉。」有些話說出口就不會更難說明白,周行峰撈出燙熟的高麗菜甩乾水裝盤,轉頭對一時不知該怎麼反駁的薛竹修微笑,抱著被罵厚顏無恥的危機問:「你要原諒我嗎?」
「原諒你這幾天對我的刻意無視還有惡意態度嗎?」薛竹修抱著胸,還帶著點生氣質問,不過沒有比剛才還要生氣就是了。
周行峰感到大難臨頭,「如果不願意的話……」
「誰說不願意?」薛竹修嘆口氣放下手,老實說周行峰的行為舉止在他眼裡還不算太過份,本來就是個性溫和的人,能夠做出多過分的事情來?
沒有搞出個排擠或是找人來圍毆他就還不算太過分。
他走到流理台清洗退冰好的雞肉,「只是不準再無視我了。」比起對他來說不算傷人的話,周行峰理都不理他才讓他更難受。
朋友之中張淵誠有看出他們兩個相處的沒有以往好,有私底下找過薛竹修聊過,知道周行峰沒有向他們透露出一絲一毫不喜歡薛竹修的訊息。只是張淵誠覺得他們之間氣氛有些古怪,才來問清楚。
在之後張淵誠笑笑的安慰薛竹修他們很快就會和好,沒想到才維持不到十天,就如他所說他們把話都講開了,沒什麼大不了。
『你放心吧!這代表阿峰並沒有討厭你,只是剛好有些事煩著他,需要點時間去沉澱消化。之後他會自己來和你說的,不要太放在心上。』其實剛好也因為張淵誠這句話如同定心針一般,他才沒有特別的去鑽牛角尖。
不過聽周行峰和他吐露心聲時,還是有些氣就是了。讓你以前不理我對我冷淡!
煮完了晚餐,祖母也剛好從日照中心回來,周行峰走到門口攙著他進屋。讓周行峰替他脫下鞋襪才走進客廳,一看到在廚房擺碗筷的薛竹修,眉笑眼開的歡迎他,「阿修啊!好久沒看到你了!最近好嗎?」
「我很好,阿嬤。」薛竹修對祖母笑著,替他拉開了椅子,祖母才剛坐下,就拉著孫子和薛竹修的手,「你們兩個和好,阿嬤很開心喔!」
兩人對望一眼,露出了彼此熟悉帶了點青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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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隔日有關學長的新聞瞬間在校內炸開,沒有一個學生敢去接近找到學長屍體的廁所,有的更誇張的是乾脆不走那邊的樓梯,苦了和廁所處在同層樓的學生們。
不是爬上爬下,就是到更遠的校舍上廁所,一步都不願意接近。身為服務股長的周行峰還是得去那裏的走廊檢查,他拉著薛竹修一起去,心裡不停的縈繞呂映溫說的話。
不是由呂鴻之所寫的符咒效力會比較低他已經理解那個意思了,光是來上課的這段路上,護身符就開始產生一點裂痕,他怕直接靠近護身符會直接爆掉也說不定。
找來保鑣薛竹修他心裡比較沒有那麼怕。因為還沒破案的因素,那間男廁還被黃布條封鎖,隔壁女廁則是間接的杳無人煙,什麼亂丟的垃圾都沒有。
周行峰在男廁的門口看到學長愣愣地站在洗手台前,盯著鏡子,神色似乎比昨天還要差上很多,他嘴裡喃語著什麼周行峰沒有聽懂,突然掛在護身符上的紅繩子鬆脫,周行峰著急地彎腰去撿,一抬頭是個渾身溼透的女人貼著他的臉瞪著他。
嚇得他倒抽一口氣,眼角含淚的退到薛竹修身邊,手中緊緊的握住護身符。
「怎麼了嗎?」薛竹修看周行峰突然被嚇得不輕,眉頭皺了幾下,「下午換我來就好,你就不要再接近這裡了。」以為周行峰想到昨天的事情才被嚇成這樣,薛竹修強硬的將他帶離開廁所前。
「阿修……」周行峰跟在薛竹修身後,眼神揣滿不安,他拉住薛竹修的衣角,「你都沒有看到嗎?」
「看到什麼?」薛竹修轉身,不明所以的問周行峰,周行峰望著他的眼神開始閃爍,忽明忽滅,最後放開了拉住他衣角的手指,「沒什麼。」
「阿峰你……」薛竹修察覺到不對勁,想要更進一步問清,周行峰就已經掠過他離去。
一股莫名低落的情緒湧上周行峰的心頭,當他一放開緊握護身符的手時,護身符早已碎成一片片碎片,他渾身不舒服的將護身符丟進垃圾桶裡,一點都不敢回頭看。
他感覺的到,那個濕透的女人就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將他的悲憤與哀傷傳達給他,讓他的額角開始抽痛,呼吸不穩。
連同視線也逐漸模糊起來,看著隱約是老師的人影走到他的桌前,正打算彎下腰關心他時,他克制不住地大叫一聲,昏倒在地。
國文老師拿著課本愣愣地望著從椅子摔到地板上昏倒的周行峰,班上在那說得上淒厲的尖叫聲後陷入一片沉寂,坐在周行峰後面的薛竹修最先回過神來,扶起昏死的周行峰,「老師,我先帶阿峰去保健室。」
老師眨了幾下眼勉強抓回一點冷靜,慌張地點頭,「啊……好,老師跟你一起去。」他才剛當上老師不久,對於學生突然在課堂上昏倒有些措手不及。
說著老師正打算攙起周行峰另外一邊手時,就讓薛竹修給制止,「老師你先上課,我等等會去通知班導。」
「不,我先讓班長去通知好了……班長呢?告訴你們班導周行峰昏倒的事情好嗎?」身為班長的劉書芸慌忙點頭後就趕緊起身去找班導。
在班長後腳才踏出教室,周行峰緩緩睜開雙眼,面無表情地瞪著打算將他揹起來去保健室的薛竹修,向後退一步將老師給撞倒,他看著有些害怕的年輕女老師,突然發出詭異的笑聲跑出教室。
「阿峰!」一股不安襲上心頭,薛竹修趕緊追過去,連同察覺到周行峰怪異的林建嘉和張淵誠也跟上來。
但卻在轉眼之間他們跟丟了張行峰,碰上巡堂的教官,他們簡單和教官解釋後,教官臉色有些不善,將他們都趕回教室上課,獨自找起周行峰。
周行峰是昨天發現屍體的學生,在校表現良好,是那種普通令人省心的學生。教官猜想他也許是受到了昨天的刺激影響,才會有逃課的舉動,打算等會找到人先帶他去輔導室。
教官將可能的地方找了一個遍,最後在體育館後面的大樹下發現他,那是一個非常隱密偏僻的角落,地上還有些違規學生熄掉的菸頭。
周行峰背對著他在挖大樹底下的土,教官上前正想關心他時,才發現到他挖出的泥土堆裡出現一隻蒼白開始腐爛的手,教官臉色白了又黑,黑了又白,一把抓住周行峰還在挖土的手,就突然被憤怒的周行峰以怪力給掙開。
見他已經手指破皮見血,還想要回頭繼續挖土,教官皺起眉頭,抓住周行峰的肩膀,「周行峰!」教官大聲喊出他的名字。
突然周行峰彷彿回神過來,有些發楞的望著教官,他的嘴唇發白抖顫著,什麼話都說不出口,教官耐心地將他從地上拉起,告訴自己現在不能對他大發雷霆,拍了幾下他的背,「走,我們先離開這裡。」
「教官,對不起……」好不容易平復下情緒,周行峰臉色還是不大好的向來找他的教官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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