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心中還會有他的存在,那不是很好嗎?柯爾溫感到莫名難過起來,為什麼他一定要把自己搞的這麼悲慘啊……他又不是甚麼悲劇男主角,突然猛力扯了幾下泰倫的臉頰,把他驚嚇了一番,一把撈住他施暴的手,「你幹甚麼?」
「你最好使出你渾身解數對我好。」
泰倫愣了很久才意識過來柯爾溫咬著牙說的話的意思,「那對我有甚麼好處?」他不滿的咬起他的指尖,「你又不肯留下來。」
怎麼縮也無法將手縮回來,他窩火的撞上了泰倫的額頭,「我幫你這麼多還不肯對我好那就是天誅地滅!」
「我對你那麼好,你不留下來才是天誅地滅!」某隻獅子磨牙磨上癮了,牙癢癢的一直在舔咬他的食物。
「你!」柯爾溫一時氣結,氣的臉蛋紅通通,人啊……只要和同一個人闡述十多遍真相之後,那個心情就會特別容易爆怒,然後就會口不擇言,就像現在的沃德華先生一樣,「你對我好,我可能還會考慮要不要留下來!」
「考慮?就只有考慮而已嗎?」泰倫繼續挑釁炸毛的柯爾溫,狡詐的獅子正在想盡辦法如何讓獵物自投羅網。
「臭小子不要給我得寸進尺,有考慮就該偷笑了!」
「所以我該笑嗎?嗯?」泰倫放開了柯爾溫的手,隻手撐著頭部支起了身子,湊近了柯爾溫,「你現在是在給我希望嗎?」
糟糕……柯爾溫黑了整張臉,死目的瞪著在暗自竊喜的泰倫,想要生氣卻又氣不起來,他頓時唾棄起自己,一個翻身開始鬧起彆扭。
算了,至少他有說出他會考慮了……也該滿足了不是嗎?泰倫安撫的抱住了柯爾溫,頭抵在他的肩膀,「對不起……」淡淡的,足以讓柯爾溫不再感到彆扭,他覆上泰倫的手背,沒有再說些甚麼話,他應該想起來十年前的事情,才對泰倫公平,但是不管如何他總是沒辦法在最重要的地方回憶起來,明明就已經如此接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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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結果呢……泰倫向對面的太后意思微笑幾番,而太后也回以了笑容,「真沒想到歐若拉請來的人會這麼厲害呢……」塗上了鮮豔顏色的指甲在精緻的青銅杯緣摩娑著,「短短兩天你現在看來就像沒有生病一樣。」
太后一個眼神瞟過了落座在泰倫身邊的柯爾溫,就是這個青年阻止了瘟疫嗎?瞎了一隻眼的異國男人?甚麼水神派來的使者壓根就是那個待在神殿的小姑娘造假出來的,但是宮殿外的百姓們卻十分相信。
一直都負責王家的醫師們也不是他能管轄的地方,早在先皇時期宮殿內的醫師就一直都姓奧爾瑟亞,他們在宮殿裡的勢力交錯盤生著,絲毫不畏懼他們這些上位者。唯一可以慶幸的是他們一生都以醫療為業,對所謂的權力沒有很看重。這次的瘟疫他們也有行動,但是都在快要成功之前都失敗了,也許他們會對這個男人有興趣。
「好吧……皇帝是得了甚麼病了?為什麼連醫師們都診斷不出來?」
那是因為你兒子和那群人都先打好關係啦,柯爾溫咕嚕溜轉一下右眼珠子,「泰倫……陛下的皮膚都會起嚴重的炎症反應和腹瀉、精神不濟的情況,甚至有時候,」他對泰倫溫柔的扯開笑容,「會有呆滯的情況對吧?」
『嘩啦!』這是泰倫不小心將酒弄倒的聲音,他睜大了眼睛瞪著柯爾溫,而柯爾溫也點頭了幾番指了指他現在的表情,「就像這樣。」
「胡鬧!」太后一掌大力的拍打在木製的桌子上,一道凌厲的眼神射向柯爾溫,「帝王是你可以開玩笑的對象嗎?」
「太后我並不是在開玩笑,」柯爾溫繼續勾著笑容繼續說下去,「我判斷泰倫……陛下得的是癩皮病。」
「那是甚麼病?」
「皮膚性的傳染疾病。」天啊,他竟然還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謊。太后眼神閃動一下,鮮豔的指甲不安分的刮搔起保養良好的手背肌膚。
他隨即鎮定下來,半信半疑的望向了兒子,泰倫恢復回剛見太后時的鎮定,一手抓向柯爾溫的大腿,用力掐按幾番,「母后您該知道十年前我碰到的那群人口販子的首領就是得這個病。」
柯爾溫覆上泰倫施暴的手,面露痛色的看了他幾眼,泰倫當做甚麼都沒看到一般,他只好自認倒霉的開口:「可能是泰倫陛下在十年前,和那個首領有近距離的接觸過,所以才會感染。」
「現在還會感染嗎?」
「不會了。」
「……」太后盯了柯爾溫許久,喝下了杯中物,「你就去奧爾瑟亞那裡待著吧。」
「不行。」泰倫保持著完美溫和好兒子的笑容,「母后,我不準。」
太后愣了一會,不悅的抿緊了雙唇,「你的病好了。」
「他是水神的使者,理應待在我身邊。」
「為了甚麼?」太后挑眉的發問。
「他不僅為了阻止瘟疫而來,也為了我而來。」柯爾溫絲毫不心疼的大力捏起泰倫手背上的一塊皮肉,逼的泰倫放開手,「況且諸神祭我也準備帶他出席。」
「你也要去諸神祭?」太后身體震了一下,彷彿被踩中了貓尾巴一般豎起全身神經,他敏感的開始打量起眼前的兒子,他真的還是那個一直病弱的兒子嗎?
「當然,身為帝王錯過了兩年的諸神祭了,瘟疫當頭身為皇帝不出面的話,民心可是會不安的啊……」別以為他沒聽到宮殿外有人傳他已經得到瘟疫死亡的消息,如果他再不出現在眾人面前,那個不實消息可能就會成真了,雖然死法可能不是瘟疫這麼簡單。
「好吧……確實帝王出席諸神祭一直都是薩佩比亞的傳統。」太后瞟了柯爾溫一眼,露出了一個莫測高深的微笑。柯爾溫不經意瞥到時不禁打了陣寒顫。
太后稍坐留了片刻,和泰倫聊了些事情,聽在柯爾溫的腦海裡都是茫茫懂懂的,甚麼甚麼大臣發生了甚麼,甚麼甚麼大臣被發派到哪裡去之類的事情,但是他明顯感受得到泰倫越聊越是不怎麼愉快,於是他適時的打岔了他們的話題,「陛下該休息了。」
太后不滿的站起身,正要發作時就被泰倫攔下,「母后,他說的對,我該休息了。」
「你們……」太后撐大了雙眼十分的不敢置信那個兒子竟然會對他這麼說話。
「母后我送您回去吧。」泰倫起身,皮笑肉不笑的攙扶著太后走出了門口,太后卻停下了腳步,回頭望了幾眼柯爾溫,「到這裡就行了。泰倫那位水神的使者,等到祭典結束之後就讓他去奧爾瑟亞那裡。」
「母后為什麼要這麼堅持呢?」已經在內心裡翻了不知道幾次白眼的泰倫,耐下一肚子的悶火,好脾氣的開口詢問。
「奧爾瑟亞的人應該會對他很有興趣。」
「之後再說吧……」泰倫不帶笑容的回應了太后,看來兒子病癒之後沒有那麼好說話了,太后驚覺了事實,也明曉觸到泰倫的底線,隨即軟下了身段,「母后這是為你好。」
「我明白。」泰倫勉強勾起了唇角,虛應一番太后。看著他在僕人的簇擁下離開了自己的宮殿才回到寢室內。柯爾溫還坐在桌子前,見他悶著一張臉不禁笑出聲,「怎麼了?看見太后不開心嗎?」
「只要他不要一進來就跟我嘮叨那些他不該管的事情,我還會稍微高興一下。」泰倫嘆了口氣,側身靠在柯爾溫的肩膀上,聽聞他痊癒的母后來看他,他還稍微認為那個女人還有身為人母的心,但是看他一來就是質疑起柯爾溫的身分,聽到柯爾溫說到是傳染疾病的不安分,他大概也明白他在擔心甚麼,十年來明面上和自己接觸最多就是太后,做足了代理帝王的顏面。
「嘛……他有來看你不是嗎?」柯爾溫無奈的揉了揉泰倫的頭髮。
「對,他有來看我,五年前的我應該還會為此高興不已,但很抱歉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十年前他甫回宮殿,就得知了父皇染上重病的噩耗,就算如此父皇還是堅持要自己管理國家大事,而他也辦到了。那時泰倫也為了做到掩人耳目,所以才開始裝病,一一除掉那群想要和他爭太子位置的人,十三歲過後他親眼看到母后和人偷情,對象還是一名大臣,他就完全從太后製造的虛假母愛中,清醒過來了。
自小他就和父皇親近的多,母后絲毫都不曾關心過他,他也一直都沒發現到。剛回到宮殿裡,那虛假的關心其實都是偷情對象叫他做的,為了日後能夠控制年輕的帝王而設下的陷阱,所以他也順著那謊言,一心做著魁儡帝王,等待反撲的機會。
「可是你剛剛的所做所為會讓太后對你起防心,不就是打草驚蛇了嗎?」柯爾溫倒了一杯水給了泰倫,泰倫接過之後並沒有打算喝下,只是轉著杯子,讓水在裡頭晃。
「亂了他陣腳才好。」他將水一杯飲下,轉身壓住了柯爾溫,「好了別說這些事情了。」
柯爾溫被壓在他身下,茫然的看著他,見他低下頭用鼻頭蹭了幾下自己的鼻頭,唉……他還是習慣不了,明顯感到不明熱氣竄到他的臉頰上,柯爾溫只好伸出手,微弱的推了推泰倫,見身上人絲毫沒有所動,不禁氣惱了起來。
這兩天泰倫都會趁著他沒有防備的時候做出過於親密的舉動,雖然從來都沒有越過他的底線,但是不斷的刷新他的極限,說不定到最後這小子親他他還會沒有反應,思及此,感到不太妙,他還是使力將人推開,卻推不開,見他得逞的笑容。
一不做二不休的將人扯了下來,狠狠的抱住,兩人貼在一起,泰倫想要用他的五官做甚麼事情很難,但雙手不會安分,柯爾溫咬著牙根警告他:「你敢亂摸,我就讓你痛不欲生。」膝蓋穩穩的頂在了泰倫的腹部上頭。
納悶的悶在柯爾溫的頸窩裡,泰倫覺得心情鬱卒,雙手還是牢牢的環緊柯爾溫的腰。
「太后剛剛說的奧爾瑟亞是甚麼地方?」確定泰倫不會再亂來,但現階段不會想放過自己,只好認命繼續抱著他,問出他一直想問的東西。
「……」泰倫將頭從香暖的頸窩中抬起來,盯著柯爾溫,一副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嗯?」被他盯了很久,也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只好默默的皺起眉頭,拍了拍他的臉頰催促他開口。
聽他嘆息一聲,繼續埋回自己的頸窩中,有氣無力的回答:「奧爾瑟亞一族是打從先皇開始就一直深居於宮殿裡的角落,他們世代都是王家御用的醫師,不過因為他們的勢力早已根深蒂固於宮殿內,所以連國家的最高權力的姊姊也無法動搖他們。」
「真了不起,你讓他們站在你這裡。」在先前為了要想出能夠成功騙過太后的病,他絞盡腦汁想要怎麼騙過專門替王家的人醫治的人,結果沒想到泰倫給他的是早在很久之前就打好關係,並且他們也會一同幫忙遮掩病情,「竟然如此,為什麼不直接找他們幫忙?」
倆人對視良久,燭芯細微的爆炸聲都能夠聽見,泰倫愣了很久,才回過神乾笑,「那是因為他們現在才把我醫好的話,會被母后找麻煩的。」
「……」柯爾溫瞇細了右眼,試圖想要逼問出真實的原因,不管怎麼想泰倫給的答案根本是敷衍,敷衍到了極致他都不想去抓之間的貓膩。泰倫沒有打算將真相說出口,僅蹭了蹭柯爾溫耍起了無賴。
最後還是他敗陣了下來,柯爾溫嘆口氣打了泰倫的屁股一下,「起來,你好重。」
泰倫噘了噘嘴,不大怎麼樂意離開,打算耍賴到底,利用著柯爾溫對他的軟心腸,一個無傷大雅的利用。柯爾溫不是不知道他那顆腦袋瓜裡都轉著些甚麼想法,只是懶得去拆穿而已,畢竟是他自己允下來的疼寵,但是太過了就會讓人得寸進尺。他掐起了泰倫的脖子,像是拎小狗一般緩緩坐起身。
泰倫不會捨得用全身的力氣壓他,這讓他鬆了口氣。泰倫不再壓著柯爾溫的自動自發坐去一邊,乖巧的可以,嘖,這時候就會賣乖,柯爾溫不禁好氣又好笑的伸手捏了泰倫英挺的鼻樑一把,被他用鼻子拱開,「你現在想休息嗎?」
柯爾溫搖頭,現在的時間如他計算是在晚上七八點左右。在宮殿的生活讓他愜意的很,他幾乎不用做甚麼事情,只有和泰倫膩在一起的時間最多,但有時候他會和華德交換身分,他必須得去神殿向他姊姊討論接下來諸神祭的事情,畢竟他在拿他姊姊的生命來打賭,雖然他有百分之百的自信會讓他姊姊不受到傷害,但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總會發生。
當華德和泰倫交換身分時,柯爾溫就覺得被關在宮殿裡的生活有趣的多,華德是個善於交際的人,從他的眼神和講話的態度就能知曉,在和華德閒聊之間可以明白泰倫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讓他來做,是泰倫十分信任的人。
也從華德那裡得到關於這個國家的資訊,他們的信仰和每個文化相似。
敬仰著大自然,而諸神祭就是從此延伸出來,薩佩比亞帝國一直都信仰駕馭著巨大老鷹的太陽神,和日神是雙生但日神的神格比太陽神低一階,月神和夜神也是雙生的女神,神格和日神同一階,而其餘大大小小的比如風神、水神、河神等等神祇都低於他們。太陽神是他們唯一的主神,如果是賢明的帝王會在死後掛上太陽神的雙手的名號。不是孩子而是雙手,他對於這種觀念十分新鮮,因為不管怎麼想應該都會自稱是其子女,或是自身就是其存在。
不過那種想要以人祭阻止災難在他們國家是禁止的,由大祭司明文頒布出來,當華德聽到他來這裡前的遭遇,瞬間跳起來嚷嚷這是禁止的,看來偏遠村子的資訊沒有那麼靈通。看他爆走的樣子,真的很有趣。
「水神派來的使者,這個名號聽起來沒甚麼。」柯爾溫哼哼的嘀咕了出來,泰倫不怎麼同意,「水神是司掌醫治的神祇,雖然神格比日神、月神和夜神還低,但並不代表沒有人信仰他們。」他神情輕鬆的笑著,「至少奧爾瑟亞他們都是信仰水神,況且水神的使者是代表著河神、雨神等等和水有關的神祇。」
「信仰由人心而生,想信仰甚麼就信仰甚麼。」泰倫倒在柯爾溫的膝蓋上,蹭了蹭找到舒服的姿勢。「只要讓心裡有個底,大概是這種感覺?」
「那你呢?」柯爾溫繞起了泰倫的一絲頭髮。
「你啊。」泰倫伸出雙手環住柯爾溫的頸項,「我的信仰只有你。」哪來惡寒的愛情小說台詞?柯爾溫不做何感想的哼了幾聲,對於他的無趣反應,泰倫不怎麼介意,他戀著的人打從一開始始終如一,不會給他有甚麼好臉色,但對他的關心是無微不至的。
「如果不是一直想著要找到你,我可能已經崩潰了吧。」
「有甚麼好崩潰的。」柯爾溫無奈苦笑出聲,泰倫回以燦爛的笑容,「不知道。但我好不容易尋回你了,你還要離開我嗎?」
「……」藍灰色的右眼對上藍紫的雙眼,冷色系的雙眼只有藍紫燃燒著火焰,像要將藍灰一同染上起火一般。不忍去直視期待的眼神,僅伸手將之遮住,溫熱的液體燙傷他的手他毫無感覺,無聲的哭泣惹人心疼,但他不能給予安慰,他辦不到。
「對不起……」不禁喃語出來,「對不起……」唯一,他只能重複這些單字,直到受委屈的人停下了眼淚,燭火淌完淚水,世界在夜神的懷抱中陷入寧靜,僅留下月神和白熊依偎著看守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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