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如此,薩佩比亞還是有邪神殿,只是都藏身於黑暗中,忌於太陽神的力量,不敢出來放肆。
王家總是會需要邪神的力量來除掉敵人……在宮殿中最多的慘劇都是來自邪神的詛咒,歐若拉也向他說明泰倫不曾使用這股力量,而是用著自身能力除掉,他的殘忍手法幾乎是傳承自上一代的帝王優萊雅,以和平治國聞名的帝王,但其殘酷的手法是舊臣們都不想提及的。
感覺就像是笑面虎嘛,柯爾溫帶上了項鍊,看了看上面的飾品雕刻,他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外婆會刻了一個荷魯斯右眼給他,也許是想讓他打起精神來吧……外婆倒下的時間剛好是在他接受復健的關鍵時刻,那時他意志低沉到一個不行,外公因為看不下去而提前將禮物給了他。
那時外公緊抿著一張唇,甚麼都沒說定定的看著他,他知道外公很擔心他,只是笨拙的不知該以甚麼話來安慰他,當他遲疑的收下了項鍊之後,外公親自替他帶上,讓他好好復健,用著健康的身體去探望外婆,但是還沒完成,外婆就已經先行去世了。
外公之後也跟著離去,兩人和姊姊葬在了一起,左眼也一直無法有任何一滴眼淚留出,他擦乾紅腫的右眼,繼續接受復健和心理治療直到能夠用著健康的心理去替他們掃墓。
摩娑了幾番,一直以來他都成長在家人的保護之下,從小到大一直認為世界是很安全的,直到看清了這腐敗又美麗的世界時,已經再也找不到最初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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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睜開眼的第一件事情不是發呆、睡回籠覺,而是去燒柴火做早餐供應宅邸裡的每個人吃,然後開始到不遠處的水井挑水注滿水缸,打從十年前被抓回這宅邸時,都沒能好好吃上一頓,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
主人心情好就會賞給他吃幾口飯,心情差甚至連一口麵包屑都吃不到,而逐漸沒有胃口,他的食量早已小如麻雀。
以為是一塵不變的日子,迎來一位高貴的人物,是水神使者,他曾經在遙遠的祭壇上看過他,永遠都忘不掉那頭在太陽神反射下美麗的罕見白金髮。
整個身子幾乎都貼在地上,而水神使者相當的不悅,他不禁顫抖著身子。
柯爾溫幾乎沒有施力就拉起趴伏在地上的青年,抓著他細瘦的前臂就皺起眉頭,天啊都比少女還細了,他瞧了眼看來不過一百六十幾公分。
和自己的身型完全的天差地遠,真不知道他家人看到他變成這副模樣會是怎樣的情形,體型相差太多也不太好……還是先讓這名青年和自己回神殿吃好的、睡好的、用好的,說不定至少能夠長出幾塊肉,不再這麼皮包骨,這麼打算的同時,青年納納的抽回了手,又想要跪回去時,在柯爾溫的瞪視下僵住了身體。
「你不需要向我下跪。」柯爾溫橫眉豎目的發話,他不喜歡有事沒事就被人跪,他並不是甚麼大人物,不會為了有人沒跟自己下跪就發火,又不是古代的中國皇帝。
艾爾頓依舊僵著,不知該如何是好,柯爾溫望了眼他手上的空水桶,「你在打水嗎?」
「是。」艾爾頓趕緊回答,下一秒手上的水桶就到了柯爾溫的手上,「我幫你,不過相對的等等你要留時間給我。」
「可是……」他不能讓這麼高貴的人做這種粗重的工作。
「就這麼說定了。」柯爾溫溫柔的笑出聲,「我不是甚麼貴重的人,我甚至連木頭都搬過呢。」他在村子裡為了修補那些破木屋,都會去森林裡砍木頭。
「……」艾爾頓的眼裡不大怎麼相信,他還是搖頭將水桶拿了回來,「不行。」
「讓我幫忙都不行嗎?」
「不行,因為您的身分不適合做這種事。」彷彿有幾把刀插在背上,柯爾溫苦笑了出來,「我的身分是甚麼呢?」
「水神的使者,等同於雨神和河神的存在。」艾爾頓恭敬的回答柯爾溫。
「可是我並不會操控水。」柯爾溫攤手,這裡的水神殿的祭司都比他厲害多了。
「不可能,您可是讓雨下了整整十四天。」那十四天裡大家都納悶著何時才可以將衣服拿出去曬,但這場雨無疑讓農作物更加的豐美,做農務的都說因為水神使者的關係,今年會是個豐收的大年。
「那只是逢場作戲而已。」
「但是您讓瘟疫不再擴散了啊。」比起下雨,艾爾頓認為最厲害的就在這裡,連水神殿的祭司們都感到棘手的瘟疫,竟然在水神使者的降臨而獲得了控制,減少了幾個小村子被火燒掉的命運,也讓瘟疫沒法蔓延到首都來。
「……這個只是我有相關的處理知識罷了。」柯爾溫無奈的嘆口氣,「而且我在阻止瘟疫蔓延的時期,可是都替那些感染的人把屎把尿,餵他們吃東西,所以幫你打水還只是小意思。」這種工作連二十一世紀的護理師們都不想幹,通通都交給看護或家人來做,更甚是醫生。
沒辦法再反駁甚麼,但是他還是不想讓這個人做這種粗重的工作,自顧自轉過身就開始打水起來,期間柯爾溫一直跟著他,直到他發現躺在貯藏室裡的水桶為止。
有一個人幫忙固然速度快多了,只是……艾爾頓時不時用著褐色的雙眼看了看柯爾溫,他不明白水神使者為什麼會找上他這名奴隸。
他說待會有事情要跟他說,不會是……他甩頭,不能夠奢望些甚麼不是嗎?
這麼高貴的人怎麼會想找他這個地位低等的奴隸呢?突然背部被拍擊了一下,力道不大但彷彿拍入了心坎裡,他驚訝的望向了柯爾溫,柯爾溫對著他苦笑,「不要這麼沒精神。」
他總是在駝背,十分沒有自信,但不知為何會打從心底認為艾爾頓能和家人好好相處的感覺。
艾爾頓極度自卑,這裡的每個奴隸都是這樣的嗎?被剝奪了自由的權利,整天忙的昏天暗地,身為人的自尊心早已被踐踏殆盡。
此刻,他的心裡也漸漸的萌芽起推翻奴隸制度的決心,奴隸制度將會是種極權國家的表現,薩佩比亞再繼續這樣發展下去,總有一天會被這種制度拖垮的。
「我……該去砍柴了。」艾爾頓挺直了背脊,盡量讓自己看來精神,他微微勾起唇角,試圖想像柯爾溫那般笑容,卻在見到管家陰鬱的走來,瞬間僵掉。
「怎麼了嗎?」察覺到他表情細微變化的柯爾溫,往他發愣的方向看去,是一名肥胖挺著大肚子的男人,他手裡拿著鞭條不懷好意的走向他這裡。
來者不善,柯爾溫下意識的就用身子擋住了身後瑟瑟發抖的瘦弱青年,他有注意到青年身上交錯著新舊傷疤,每個傷口都像是條狀物弄出來的,看到那名肥胖男人手裡的東西,就能夠知曉青年身上的傷是從何而來。
男人似乎是不知道自己是誰,惡言惡語的出言恐嚇:「你最好閃開,不然等等就是你替那傢伙受罪了,難道宅邸裡的人都沒提醒你不能和這個人打交道嗎?」柯爾溫身上的衣物材料是為了避人耳目而選擇破舊了點,但會被認為是新來的奴隸倒是意料之外的。而男人最後那一句話,讓艾爾頓不禁打顫了一番。
他向來不怎麼喜歡和人爭吵,只皺著眉頭繼續護著艾爾頓,一點都沒有想要讓開的意思,男人陰森森的扯開了笑容,腮邊的肉也隨之抖動,「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我可是都警告過你了。」他抬起了手上的鞭條就想往柯爾溫身上招呼,身後的艾爾頓驚嚇的趕緊從柯爾溫的身後跑到男人的面前,想要替他扛下這無妄之災。
但意想中的疼痛並沒有落下,艾爾頓微微抬眼發現柯爾溫擒住了男人的手腕,鞭條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垂了下來,柯爾溫挑了下眉,君子動口不動手向來不是他的生活原則。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才像他的行事風格。
當作他這麼好欺負嗎?男人試圖掙動的時候就是他嚐到疼痛的時候,他哀嚎著想要甩開柯爾溫越來越緊的右手,卻在一瞬間柯爾溫放開了手,他便重心不穩往後狠狠跌去,巨大的聲響響徹了整個裝滿水缸的庫房裡,便引來了不少的奴隸,似乎也驚動到了宅邸的主人。
經過一番騷動,柯爾溫和艾爾頓倆人被壓制到了地上。宅邸的主人看來僅三十出頭,他拿著肥胖男人的鞭條,用手柄處將柯爾溫的下巴抬了起來,端倪了幾番,簇起了眉頭,「水神使者?」
「……」雖然很不想要被人用這種稱號稱呼,但現階段他如果想要不讓人壓著也只好點頭表示身分。
「那真是失禮了。」主人向壓著柯爾溫的守衛揮了揮手,讓他們放開柯爾溫。
「您不是應該在諸神殿接受除咒嗎?」他是鮮少知曉泰倫是裝病的大臣之一,那時柯爾溫被下咒昏倒在祭壇上時,可是令他印象非常深刻,那是他第一次看見自家帝王如此焦急的一面,在他印象中的泰倫總是一副嚴肅、不喜談笑的樣子,沒想到那次祭典竟然可以看到他的另外一面。
為此他對柯爾溫的印想不怎麼好,加諸他被下咒,他不得不懷疑這詭異的獨眼異國人,是否是刻意接近年輕帝王,而等待時機對他不利,況且他現在還無緣無故的闖到了他的宅邸裡,貌似也教訓了一番他的管家。
「……」歐若拉有交代過不能將這之間的事情洩漏出去,柯爾溫望了眼趴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艾爾頓一眼,頓時有股恨鐵不成鋼的悶氣上來,他努力的洗腦著自己,不能和受到奴隸制度洗腦的奴隸一般見識,要站在他們的角度、角度、角度……
他們是願意要成為奴隸的嗎……?柯爾溫皺起了眉頭,他還是想不通。而主人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至今為止這名水神使者都沒開口過,他都不禁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啞巴了。
「我只是來見艾爾頓而已。」柯爾溫破解了他的疑惑,緩慢開口。
「您認識他?」主人瞥眼瞪了一眼顫抖的奴隸,他對這名曾經逃離的奴隸不怎麼感興趣,倒是對為什麼柯爾溫會認識他而好奇許多。
「嗯,所以你要把他讓給我嗎?」艾爾頓驚訝的正想要抬起頭,但是馬上又被壓了回去,繼續嗑在佈滿小石子的地上,尖銳的石頭砥礪著他的額頭,讓他疼痛不已。
在他因忍不住疼痛而不經意的哽咽一聲之後,他就被人溫柔的扶了起來,柯爾溫將那些守衛推開,盡管那些守衛想要將他重新押回去,但礙於了柯爾溫的身分始終沒有動手,連他們家的主人都得對他敬上三分,他們可不敢輕舉妄動。
主人對這奇異的景象抽動了幾下眉頭,又將柯爾溫剛剛的發言拼湊了起來,「你就這麼想要他?」甚至都不讓他受了點疼痛?
柯爾溫連回聲都懶得回聲,僅隨意點頭幾番,隨後撕去身上的布料擦拭著艾爾頓額頭上的血絲。
刺眼的陽光正照射著他,讓他十分不適,騰出了手握了握戴在脖子上的項鍊才消緩許多,歐若拉有警告過他不能在外面太久……果然他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嗎?
虧他還為了剛才他抵抗了那個肥胖男人的力量,而開心了一下。確認髒汙的地方擦乾淨了,柯爾溫才停下了動作,無視了艾爾頓呆愣的表情。
主人瞇細了眼,水神使者確實如諸神祭當日一般的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而現在的他更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不管那頭不可思議的髮色,還是那顆正直的冷色系眼珠子。
不得不說,水神使者其貌不揚而且也是隻獨眼龍,但其氣質卻比常人出眾,這就是讓陛下如此喜愛的原因嗎?
竟然他對那名乖戾的奴隸如此感興趣,而他宅邸裡的奴隸也不缺這麼一個,便擺了擺手,「行,你可以帶走他了。」
「他的契約。」柯爾溫向主人伸出了手,在這之前有在村子裡聽過奴隸制度,那是用一張紙就限制了一個人的自尊和自由。
在他身邊美貌的侍女在他的眼神下,轉身往主宅裡走去,不消幾分鐘,侍女將一張羊皮紙給了主人,而後他親自將那張羊皮紙交給了柯爾溫,親眼看著他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中,將那張羊皮紙撕碎,親眼望著他拉著艾爾頓離開了他的地盤。
「……」顯然他現在的表情非常的精彩,怎麼說呢?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飼主親手將契約給撕掉的,還理所當然的帶人走。
他扯起了嘴角,往後薩佩比亞會不得安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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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頓被安置在神殿裡,碰到美麗的大祭司,當下他幾乎都快喘不過呼吸來,薩佩比亞最有威權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雖然他是在和柯爾溫說話,但這樣就能夠讓他滿足了。
之後帝王也來了,他的表情不大怎麼開心,抓著柯爾溫問了些話,期間柯爾溫都是溫和無奈,充滿耐心的回答著他,他的語調裡除了平常的溫柔還多了點寵溺,逐漸帝王好像也招架不住,嘆了口氣的握了握他的手,留戀的望了柯爾溫一眼提醒了幾句就離開了。
現在他人在神殿中的一個房間內,牆壁上都有色彩明亮的圖畫,主要的對象都是諸神,在神殿裡無聊時,他就會開始盯著牆壁,試圖認出圖畫上的人物是哪一名神祇。
在這裡他能夠吃飽,能夠睡好,柯爾溫會將他帶來這裡的具體理由他有聽沒有懂,以他能夠理解的方式是,他會到另外一個國家過上比在這裡更好的生活,可是他將不會再是艾爾頓,而是柯爾溫,水神使者本人……
那時他是被嚇壞的,為什麼柯爾溫要找他呢?就算他細問了,柯爾溫也不肯再說明些甚麼了,只讓他好好的養胖身子,他想起柯爾溫捏著他手臂上的皮,『多吃點,給我長出點肉知道嗎?』
如今捏了捏自己手臂上的肉,他都覺得他現在過的生活太愜意了,經歷了二十四年的奴隸生活,他終於能夠在自己的身上捏出塊肉來了,他不禁笑出聲來。
「在笑甚麼?」柯爾溫捧著美味的菜食走進他的房間,艾爾頓保持著笑容,「柯爾溫大人,我長肉了。」
「不是說好不加大人的嗎?」想當初他糾正艾爾頓一直叫他水神使者大人的時候,可是花費了不少的工夫,現在則是要好好的糾正他不管碰到誰都要加大人兩字,不然這樣他到自己的那個世界一定會被認為是神經病。
艾爾頓低頭不好意思嘿嘿笑了幾聲,他認為就算在神殿裡,柯爾溫對他多好,他還是要有一些自知之明。在這裡柯爾溫幾乎都不讓他做任何的事情,他有事沒事都會來找艾爾頓聊聊天,柯爾溫身上的毒咒還有一小部分未拔除,而泰倫知曉他出去神殿找人的事情,就氣的從公文地獄中解脫,再來到神殿裡好好的關心他一番,雖然不大怎麼充滿善意,他非常的生氣,劈頭就責怪他明明還有餘咒未清,怎麼可以這樣亂跑,亂跑就算了,還跑到神殿外去,順帶著抱怨他聰明的姊姊跟著柯爾溫一起胡鬧。
那時柯爾溫見他已經氣到說話都毫無章法,在心裡不禁感到好笑起來,他是關心他的,就算人在遙遠的宮殿內,對他的消息還是馬上就能知道。
柯爾溫拉過了艾爾頓的手捏了捏,確實是長肉了,但是整體看上來還是偏瘦,而且他的胃口一直都很小,對於這方面柯爾溫並沒有多加強迫,艾爾頓打從出生開始就從來都沒有吃飽過,腸胃在這樣長期的飢餓下,胃口會縮減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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