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芸楓的聲音彷彿能讓人放棄思考,溫愈此時聽著外頭漸近的人聲,頓時只想著如何保護這名少女,不讓其被發現,全然忘卻了適才一場惡鬥。思慮之間,溫愈自己舞開短槍,一邊演示著槍法套路,一邊像是和人爭鬥一般,又是跳躍,又是騰閃挪移,時不時口中呼喝,時不時槍頭砸地弄出些兵刃相撞的聲響。看得梁上沐芸楓也是一頭霧水,只覺得滑稽逗趣。
不一會功夫,果然有十來個人推開廟門衝了進來,一邊包圍溫愈口中還喊著:「小妮子瞧妳往哪兒逃!」然而這十來個人定睛一看,臉上均是詫異,帶頭的人一時愣神,接著激動的抓著溫愈衣領叫道:「怎麼是你個臭小鬼!那妮子呢!你藏哪去了!」
溫愈一把推開那人只說道:「什麼妮子不妮子的,我可沒看到啊!我一個人在這邊練功練的好好的,反倒是你們這些人衝進來鬼吼鬼叫是什麼意思?還有那門能不能關上,我火都快給吹熄了!」
那人一時吃癟,臉上更是怪異,不免惱羞道:「咱們天水幫就問你話怎麼了!不知死活的兔崽子!大夥兒好好搜,若是找到那妮子,看我不撥了你這小兔崽子的皮!」說罷那人便盤坐下來,等那些人搜完整間廟。
然而一炷香後,整間廟被翻了個遍,只差沒拆樑揭瓦,卻仍是不見第二個人影。一夥人只好摸摸鼻子,嘴裏一邊碎罵著離去。臨走之時,帶頭那人氣不過,還轉身沖溫愈叫道:「就你那種練法,一輩子都不可能練出個東西來的!難怪看上去一副蠢樣!」說完了這才轉身踏出廟門,而外頭原先整齊蓬鬆的積雪,此刻卻是腳印四散,雜亂無章。
一行人離開了好一會兒,溫愈也將亂糟糟的關廟收拾整齊,向著關聖帝君拜了幾拜,這才抬頭尋覓沐芸楓的身影。聽著一夥人不再回頭,沐芸楓才從黝黑的樑柱之間輕巧落了下來,口中道了聲「謝謝。」
看著沐芸楓,溫愈神色間不免又現呆滯,愣神煞那,才呆呆的說道:「仙女姊姊難道就⋯⋯」然而話還沒說完,沐芸楓的鐵鉤又貼上溫愈喉頭,一邊板著臉說道:「誰讓你亂稱呼了?」溫愈趕忙改口道:「姑娘可是讓天水幫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位?真的很抱歉,只是姑娘貌美如仙,聲音又是動人,小弟這才脫口而出,請姑娘息怒。」
沐芸楓又哼了聲,說道:「叫我沐芸楓就行,外面那匹馬可是你的?」這麼一聲卻又讓溫愈聽得如痴如醉,暈乎乎的說道:「小弟溫愈,那匹馬確實是小弟的。沐姑娘可需要小弟幫什麼忙?」
沐芸楓一邊整理出一塊乾淨的地面,一邊說道:「看在你剛才幫了我,姑且不跟你計較那一槍的事。」接著盤腿坐下運起了內功,並簡短說了句:「帶我上華山。」便不再理會溫愈。
「女人說著不計較了,但往往都還在氣頭上的。想來剛剛那一槍,必定惹她惹得不輕。」溫愈心想。本來也就沒打算要去哪,此時沐芸楓要自己送她上華山,既有美女相伴,順道又能請華山眾人幫忙尋找宋一韓,想來卻也不壞。而被天水幫這麼一折騰,溫愈睡意全失,只是坐下,抱著雙膝靜靜瞧著沐芸楓。待到雞鳴劃開沉靜的空氣,沐芸楓才睜開雙眼。屋內的火熄滅已久,故而溫度也不比屋外高到那去。只見沐芸楓站起身子一抖,衣袖間便「叮叮噹噹」落下許多碎冰。
面對溫愈的眼神,沐芸楓絲毫沒有任何詫異,想來這些年遊走江湖,每每登台獻唱,底下男性永遠是這樣的目光。思緒之間,沐芸楓卻想到了高靈的樣貌,似乎只有高靈看著自己時,是認真欣賞著自己的身段、曲調而不帶一絲異色的。沐芸楓淺淺一笑,只覺得心中暖暖的,霎時一抹飛紅如彩霞染偏雙頰。這淺淺一笑卻不免又讓溫愈心神蕩漾,同時也生出許多好奇。
兩人收拾好行囊,認明了方向,於是便上馬向西方騎去。一路上溫愈東聊西扯,兩人間也慢慢熱絡起來,沐芸楓也不再冷聲對待溫愈。不過剛騎出半個時辰,沐芸楓突然讓溫愈轉向南走,卻是想起了天水幫一行人定會中途攔截,若是向西直行,不免成了甕中鱉。溫愈一點即通,於是兩人決議先下到黃河以南,從襄陽進入漢中,再走子午谷直通西安,沿著西線上華山。
如此路途雖然甚遠,然而能避開整個黃河流域,也省去被追殺的風險。沐芸楓心底盤算了一會兒,這麼繞一大圈,應當也能趕在臘月之前上華山,如此不會錯過了長興道人的大壽,也能見著高靈。一邊想著,心中卻是在滴咕著:「靈哥哥應該也會去給長興道人祝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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