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兮天涯孤寒,快馬頂著寒風嘶嘶悲鳴,溫愈也想起了在東北綠林的生活。此刻蕭颯的官道上沒了寨裡弟兄的身影,沿著漢水馳騁,雪幕之後隱隱是連綿山群,深黑色的山體彷彿排斥著所有靠近的商旅。
沐芸楓感覺到溫愈身體輕微的顫抖,只道他是頂著酷寒,禁不住冰霜消磨,於是抽出了條毯子替他披上。溫愈心裡一暖,哀戚之情隨之退去,想到:「還好有沐姑娘陪在身邊,否則此刻我浪跡江湖,卻又該何去何從?」
分神之際,沐芸楓卻聽見了微微馬蹄聲響,循風而至。果然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右側與後方皆出現了天水幫的身影。溫愈見狀調轉馬頭,只得向西奔去。兩方人馬前後追了不知多久,只見左邊地勢越來越高,兩人卻已離開了平原,漸入山林。溫愈自幼在林間打滾,對於駕馬在山中奔馳很是熟悉,於是轉入林間,藉著大雪和林地逐漸甩開天水幫的人。
山林之中天色越發昏暗,兩人見無人追來,這才慢下來,找了處岩壁休息。然而剛過半夜,就又聽得遠處林間傳來人聲,溫愈只得撲滅篝火,和沐芸楓上馬再行。往後接連幾日皆是如此,一追一逃之間,卻是來到了陝西興安。
興安於漢時,即漢中郡。當年劉邦離開咸陽延子午谷入蜀,便是來到此處。所謂蜀道難,講的也是這一條路。然而後有追兵,若是學劉邦繞道陳倉,又太遠了,溫愈不得已,也不在興安停留,直接奔入子午谷中。
子午道乃是沿著山壁修築的棧道,一根根木樁深深打入山壁,在萬丈絕壁之上凌空造出條路來。棧道不寬,僅能容兩人勉強並行,而山谷之中天後多變,前幾日的積雪使得棧道滑溜異常,溫愈和沐芸楓也不敢貿然駕馬馳騁於其上。於是兩人一前一後,牽著馬徒步走在這危危棧道。
一連走了幾個時辰,兩人皆沒打算停下腳步,雲霧之下便是深淵,南北貫通的山谷,此刻更成了巨大的風口任北風呼嘯撕扯。比起冬日刺骨的霜寒,更讓兩人背脊發涼的,就屬這年久的木棧道,和下面陣陣陰風。
至於天水幫一行人,想來定是在子午道前駐足許久,猶豫著是否踏上這條天險之路。不過在一段掙扎之後,亦有幾人藝高膽大,跟著踏上了棧道。這幾人輕裝而行,前進的速度卻比溫愈二人要快了些,每每當沐芸楓回頭相顧,總能瞧見幾個黑點越發靠近。
於是沐芸楓計上心頭,將一塊毯子撕成條狀,沿途設了不少絆子,絆子被雪覆蓋,再加上天水幫眾人追的甚趕,忽略了腳下,果不其然,在幾個時辰後就聽到幾聲哀號,落入萬丈深淵。見到自己人跌入谷底,天水幫眾人心底發毛,那驚悚的尖叫迴盪在大夥耳中徘徊不去,使得一行人也慢下步伐,膽戰心驚的探查這前路。
於是天水幫一行人反而比溫愈二人要慢上了許多。沐芸楓直到回頭以看不見追兵,這才終於放下心中一塊大石,與溫愈說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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