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石等人下了華山,遠赴山東後,長興道人與玉雷子亦未閒下。當初白蓮教撤退,玉雷子特意遣人暗中跟隨,這才終於知道白蓮教以何方為據,為禍江湖。這裡也正是長興道人與玉雷子此刻所在之地,陝北延安府黃龍山。
據探查所報,五明王及四堂堂主入了黃龍山,往後數日都不曾再踏出一步。玉雷子道:「以那幾人的傷勢,定是要好生修整的。看來白蓮教總堂是在此地不錯了。」長興道人沒怎麼回話,看天色未暗,大手一揮,信步而入。兩人沿著山道行走,不疾不徐。沿途也遇上了幾名村夫、漁樵之人,整座山看上去,並無特別之處。
玉雷子似乎不堪寂寞,又道:「在南方聽聞白蓮惡名,怎麼也想不到,他們竟以這麼不起眼的一座山為據啊!還道他們定是要躲在深山老林裡。不是像十萬大山那樣的地方,最起碼也得是在秦嶺龍脈之中。就這麼一座草山,真教人難以相信。」長興道人滿面淡然,回道:「山不再高,有仙則名。以此句比喻,或不恰當,不過他們藏身於何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白蓮教本身。」
黃龍山位處黃土高原。雖其山勢平緩,並無險峻之處,然蜿蜒如龍,天上又時有黃雲,故名黃龍。黃雲半掩天日,雖是白天,卻有黃沙蔽目。日光略顯橙黃,似有簾罩於山,不免為這座山添了分神秘。黃龍山內有無量山,兩人上得山來便見一寺。寺名蓮雲,規模宏大,從山門往裡瞧,一時不能見其末。
兩人入了蓮雲寺,寺內拜的卻是元始天尊、太上老君等。玉雷子「咦」了聲又道:「白蓮教不是自許為佛門弟子?這裡怎麼全是道教的神仙啊?會不會是找錯地方了?」長興道人沒有答話,見偌大一座寺廟,卻無一人於其內,心知此處定有蹊蹺。
再往內走,不出所料,一陣破風聲起,頓時萬箭齊至。莫瞧玉雷子一副不明就裡的樣子,其心中所想,實與長興道人一般,別無二致。兩人一路來,總有一隻手是貼在劍旁。此刻事發,只見兩人騰空而起,僅在一瞬間,劍光纏身,擋下所有飛矢。
一波箭雨稍停,兩人自不會允其再發。一時但聞叫聲四響,樑柱上時有刺客墜地。待兩人重新踏實了地面,此殿四周已為血水所染,就如一幅太極圖,半邊通紅,半邊則是傷者在地上打滾哀嚎,慌亂地向牆邊退去。玉雷子提了口氣,劍指內堂,大呼道:「羅孟洪!既知我等要來,何必畏畏縮縮的?還不出來見客!」不見回應,玉雷子又喊了兩聲。
隔了好一會兒,內堂終於有了動靜。先是兩人步出,為後方之人開路,接著又是兩人,前後相隨而出。長興道人心想:「帶頭二人若是白蓮教左右使,那麼跟著的就是教主羅孟洪跟護法姬嘯天了。」
果不其然,中間那人一揮手,所有人便停下了腳步。地上本還哀嚎打滾的人們,此刻縱是忍著疼痛,依舊齊聲道:「恭迎古佛!恭迎尊者!」那人手再一揮,所有人也都跟著安靜下來。白蓮教教主自稱揭空古佛,護法則號祥龍尊者,是以教徒多以其名號尊稱。誠如長興道人所想,此刻揮手之人正是教主羅孟洪。羅孟洪待到無人發聲,這才說道:「長興真人、玉雷子道長,究竟是什麼風把兩位吹過來了呢?」
玉雷子這回沒搶著發話,只是側臉看向長興道人。長興說道:「先不論我們為何而來,白蓮教攻上落雁劍一事,羅教主怎麼也該表個態吧?」
說話之間,白蓮教徒已搬來了幾張椅子。羅孟洪一邊坐下一邊道:「那事是我策劃的不錯,不過咱們輸得一塌糊塗,我想,兩位當不是為此而來。啊,位子擺好了,遠來是客,兩位還請坐啊!」
長興道人注視著羅孟洪好一會兒,道:「貧道本就不期待你們能有什麼廉恥。就開門見山的說吧!把偷走的《龍吟訣》交出來,這件事也就這麼算了。」羅孟洪眉梢一挑,稍頓了下,笑道:「我若是不交呢?」
長興道人撚鬚而言道:「落雁劍藏《龍吟訣》,本就只求天下安穩,求武林不掀禍亂。然今日白蓮教越界甚深,這《龍吟訣》也就不能讓你留著了。」此話一出,羅孟洪大笑不止,隔了好一會兒才說:「原來真人不只要拿回自己的,還想連我的份一同端走啊!真是好個如意算盤啊!」說著,又從懷中拿出兩卷紙捲道:「來吧!東西就在這,兩位就來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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